第31節
這個時候時間已經是后半夜了,二人相顧無言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閉眼睛休息,蘇言只覺得自己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狀態,似睡非睡的。不知過了多久,辦公室里有了聲響,她睜開了眸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墻上的掛鐘,上面顯示的時間是凌晨四點多。 “江隊?項哥?”她回過神,看著站在那里好像在研究什么的兩個人。 蔡成濟也清醒了過來,撓了兩把頭發,睡意nongnong:“啥情況?受害者背景調查清楚了?” 見他們兩個都醒了,江離先是用一種不是特別贊同的目光看了蘇言一眼,然后才開口道:“查清了,熊向明,34歲,戶籍是本地的。自己開了一家不大的汽修店,有父母,有妻子還有兩個孩子?!?/br> “我們剛剛已經聯系了他的妻子,估計一會兒就會過來進行尸體辨認了?!表楆柛_了口。 蘇言點了點頭。 不到一個小時之后,熊向明的妻子果然過來了,看著長相雖然普普通通,但是卻讓人感覺很舒服,一眼望去腦袋里只剩下四個字兒:賢妻良母。這種女人,大抵男人都會喜歡,居家過日子的一把好手。 在進行尸體辨認的時候,女人的情緒顯然有些失控,不過也順利的完成了辨認的工作,等到出了法醫室的時候,站在走廊里無助的抹著眼淚,看的蔡成濟和項陽兩個老爺們都有些不忍心。 “嗚……嗚……”女人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還時不時的抽抽鼻子。 蔡成濟摸了摸兜,掏出一塊皺皺巴巴的面巾紙,有些不好意思的遞了過去:“大姐還請節哀,雖然現在說這些話不合適,但是我們警方后續還有一些工作需要你們家屬的配合?!?/br> 魏冉接過紙巾,點了點頭:“我一定配合……”說著竟又悲從中來,再次掩面哭泣。 三個大老爺們直接僵直了手腳,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蘇言見狀嘆了一口氣,上前輕聲細語的安慰了好一陣子,等到對方發泄完了,情緒終于趨于平穩,她便斟酌的開了口:“您丈夫已經兩天沒回家了,電話也不通,您就沒想過報警嗎?” “報警?報什么警?”魏冉眼眶里依舊蓄著淚水,說起話來有些委委屈屈的:“他不回家是常事,我都已經習慣了,怎么會想到偏偏這次……”說著抬起頭再次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珠兒。 就在她抬起手的那一瞬間,蘇言看向她的目光定在了她那領子下細嫩的肌膚上,若有所思。 第52章 “他經常不回家嗎?”蔡成濟聞言十分的好奇。 魏冉長嘆一口氣,胡亂點頭:“他平時店里比較忙,又有一對兄弟,偶爾兩三天看不到人也正常。而且……”她說到這里突然停了住,沒再繼續往下說,只是又抽噎了一會兒,然后深吸一口氣抬頭問道:“希望你們快點抓住兇手……” “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的?!表楆柮Σ坏陌参?,就怕對方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是一個爆哭。 “那……我老公的尸體……我什么時候可以帶走?”魏冉眼巴巴的看著他們,目光里滿是哀傷和祈求。 “因為是兇殺案,所以要等我們法醫部門驗尸完畢之后,家屬才能帶走?!?/br> “那好吧……”魏冉表示自己知道了,她看起來整個人精神狀態都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突然得知了自己丈夫的死訊被刺激的。她低頭揪了揪自己的衣角:“不知道這里還有沒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我出來的匆忙……兩個孩子還在家里……他們年紀還小,還有我婆婆,她行動不方便……一會兒孩子醒了要是發現我不在,他們會哭鬧的……” 此時此刻她的狀態就好像魔怔了一般,壓根不在乎別人是不是在聽她說的話:“回家我還要燒飯,他們會餓肚子的,熊向明……向明……他們還不知道爸爸和兒子已經沒了……我該怎么說啊,嗚嗚嗚!”念念叨叨的說到了最后,終于整個人從一開始就壓抑的情緒徹底崩潰,靠著墻壁緩緩滑坐在了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江離三人登時又麻了爪,雖然安慰家屬的事情過去這么多年也沒少干,但是每每遇到女性家屬,他們還是會像被貓叼走了舌頭一樣,一點能夠撫慰人心的話語都說不出來。 蔡成濟和項陽想著,要不讓對方先回家穩定一下情緒也行,萬一在這里哭出點什么好歹來,那就不妙了。就在他們欲開口的前一秒,一直半蹲在那里安慰女人的蘇言忽而抬起了頭,給他們使了一個眼色。二人雖然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是好歹及時的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 反觀一邊的江離先是盯著她看了兩眼,又看了看埋頭哭泣的魏冉,最后好像知道了點什么,沖著蔡成濟二人揮揮手:“幾個大男人在這圍著不太方便,這里先交給蘇言,你們該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二人豈有不聽的道理,雖然不知道他和蘇言之間在搞什么‘默契’,但是還是依言轉身走了。過了幾秒鐘之后,法醫室外的空蕩蕩的走廊里,就只剩下了兩名女同志,伴隨著輕輕的啜泣聲。 約莫過了十幾分鐘之后,魏冉整個人因為方才的大哭而耗盡力氣坐在了地上,其實感到悲傷就哭泣是一種很好的發泄方式,至少不會憋出點什么心理疾病。 “抱歉,我失態了?!彼_口,嗓音有著大喊大叫之后的沙啞。 “沒事,我理解?!碧K言也跟著她坐在了地上,順便遞過去一包紙巾,然后繼續輕聲細語的道:“是這樣的,因為您丈夫屬于他殺,所以為了能夠盡快破案,我們警方是需要進入您的家中和店里去進行取證的,這樣有助于我們早些確定嫌疑人的作案動機。我相信,您和您的家人也都希望快一些得知事實的真相,對不對?” “家里?”魏冉聞言一雙眼睛稍微恢復了點焦距,有些不解的看向蘇言。 “嗯,這也是必須要走的程序,請您諒解?!碧K言此時此刻的表情和平時完全判若兩人,不凌厲反而很溫婉,加上她也是女性,便容易讓別人下意識的認為沒有什么攻擊性,十分的平易近人。 魏冉當然也這么覺得,她現在明顯比剛剛那三個老爺們兒在的時候放松很多,許是因為情緒幾度波動太大,所以整個人感覺脫力了。聽到蘇言的解釋她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略微猶豫了兩秒就輕輕點頭同意了:“那……你們一會兒就要和我回家嗎?” “看您方便嗎?如果說您想要回家里先通知一聲,也是可以的?!?/br> “有什么要通知的……”魏冉笑了,但是很苦澀:“兩個孩子還小,他們什么都不懂,我婆婆……不提也罷。就是難免會遭了左鄰右舍的講究,原本有個男人在家里好歹還算有人頂著門柱過日子,以后不知道……不知道我們孤兒寡母的要受多少委屈!” 蘇言站起了身,隨即伸出手將已經腿軟的女人給拉了起來,在聽完對方說的這番話之后,她垂眸掩去眼底的光,右手輕輕拍了拍女人的背脊,嘴里輕聲道:“以后會好的?!?/br> …… 江離等人顯然沒有料到蘇言會如此順利的就說服了魏冉,于是在天還蒙蒙亮的清晨,他們拉著魏冉、帶著技術大隊的同事就直奔熊向明家中的方向去了。 熊向明和魏冉的家在城市的邊緣地帶,小區是高層的,據說這一片都是之前村子改造動遷之后的回遷戶,所以小區的條件看著肯定是不如市里面的高檔小區。綠化不多,在這還算暖和的天氣里,地面竟還是光禿禿的。 依著魏冉的指揮,最終兩臺警車停在了23號樓的樓下。樓里的電梯只有一部,還十分的狹窄,無法這么多人只能分成了兩撥才上去了17樓。 出了電梯向左轉,魏冉走到一扇門前,掏出鑰匙開了門。這是一間面積并不算大的二居室,一開門屋里就傳出來了幼童的啼哭聲,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魏冉已經以極快的速度沖進了北面的臥室,緊接著響起了她輕哄的聲音。 蘇言套上鞋套,緩步走到了那間臥室的門前,里面光線很暗,魏冉此時的懷中正抱著一個兩三歲左右的小女孩哄著,腿邊站著的是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表情嚴肅,一雙大眼睛盯著身邊的mama和meimei看。屋子里的窗簾是拉著的,隱約可見那張單人床上,鼓起了一坨,似乎是有人躺在那上面。 好不容易將懷里的小人給哄好了,魏冉一手抱著一個,一手牽著一個走出了臥室,見她盯著床上看,便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我婆婆失去自理能力很久了,剛剛我不在家,他們兩個醒來沒看到我,這才跑到這間房間里。我們住南面的那間,你們想要查什么,請便吧?!彼f完之后將抱著她大腿的小男孩摟緊了一些,顯然這兩個小朋友對于自家突然出現了這么多陌生的叔叔阿姨,感到有些害怕。 江離點了點頭,在他的首肯下,技術大隊的人開始了有條不紊的取證工作。 魏冉看了一會兒,然后將兩個孩子帶到了飯桌邊,先把小男孩安頓好讓其坐下之后,給他取了畫筆和紙,囑咐他自己安安靜靜的坐在那里畫畫。之后她也抱著小的坐在了一旁,滿臉的都是疲憊之色。 蘇言把視線從剛剛那間臥室收了回來,轉身在屋子里四處轉了轉,最終和江離一起站在了客廳的沙發前,他們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放在了面前的電視柜上,那里正擺著一瓶跌打損傷的藥,還有碘伏和棉簽,以及止痛片。 “我覺得……”她壓低了聲音:“應該是那樣?!?/br> “嗯?!苯x似乎聽懂了她的‘啞謎’,并且對此表示了贊同,隨即掏出了電話交代道:“這里你先看著,我出去向上匯報一下,得需聯系其余五個市,看看是否是個例。那幾個市若是之前沒有發現,核實起來也是需要時間的?!闭f完轉身走到門邊,拉開防盜門出了去。 蘇言在他出去之后,略微思考了一下,邁開步子走到了餐桌旁,先是看了一圈立在那里的酒柜,上面擺放著的都是一些品牌的白酒和杯子,倒是沒有什么特別的。接著她就看了看魏冉又看了看兩個小孩,最終開了口:“平時都是你在家帶孩子?” 魏冉回了神,先是眨了眨眼反應了一下她問的是什么,然后點頭:“對,不僅僅是兩個孩子,還有他mama也需要人照顧?!?/br> “哦……”蘇言隨即又將目光放在了小男孩的身上,對方正伏在桌面上專心致志的用畫筆在紙上涂涂抹抹,她略微彎了腰,笑得和藹:“你在畫什么呀?” 小男孩筆頓了頓,但只是抬起眼睛迅速的瞄了她一眼,像是怕生一般,沒吱聲。 “畫的是人物嗎?很好看?!碧K言又從另一個角度仔細端詳了一番,夸贊道。 “他最喜歡畫我們一家人,家中他畫的這種畫,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蔽喝皆诼牭阶约旱膬鹤邮艿娇洫劦臅r候,臉上終于有了點笑模樣,伸出手輕輕的摸了摸小男孩的頭頂,盡顯母愛。 “這樣啊……”蘇言笑著應了一聲,沒有再說別的什么話,又在客廳轉了一圈之后,踱步進了南面的臥室里。 屋子里很亂,一張一米八的床加上一個衣柜,還有很多的雜物堆積在角落里,加上剛剛進來進行取證的兩名同事,就顯得空間十分的逼仄。她走到了窗臺邊上,從上面放著的一個紙殼箱里翻出了一沓a4紙,上面畫的都是各種各樣的人物,筆觸稚嫩,看的出這就是剛剛魏冉說的那些畫兒。 “……”只看了幾張,便從她的嘴邊逸出了無聲的嘆息。 整個調查取證的工作并不復雜,因為這里是受害者的家,加之熊向明似乎真的就像魏冉所說的,平日里在家里呆的時間很短,所以并沒有多少有關于他的生活痕跡。 在不到一個小時之后,江離回了來,沖著蘇言微微頷首。 蘇言會意,在確定技術大隊的同事已經取證完畢之后,她再次走到了魏冉的身邊:“今天十分感謝您的配合,我們可能要把這些東西帶回去進行進一步的調查,不過您不必擔心,這些東西在結案之后是會歸還給您的?!?/br> “好……”魏冉站起身,表情有些木然。 “還有,是這樣的,我們還要去您丈夫開的那家汽修店里去看看。您看看有沒有人可以幫您照看一下孩子?畢竟……可能有點不太方便?!?/br> 在提到孩子的時候,魏冉終于恢復了一些生氣,她看了看懷里的,猶豫了幾秒鐘后點頭應道:“我一會兒給我jiejie打電話,讓她過來幫我看一會兒好了,不過她大概要下午才行……” “沒事兒,那我們先回市局等您的消息?!?/br> 在得到對方的肯定答復之后,蘇言和江離等人先一步返回了市局,而魏冉也并沒有讓他們等太長的時間,剛剛過了中午的飯時,她便獨自一人再次來到了專案大隊。 不過出乎她的意料的是,本以為是來繼續配合警方去店里進行取證工作的,卻沒想到直接被帶進了一間問訊室。 她整個人十分局促的坐在椅子上,不安的四處張望著,就在這時,門開了,蘇言和項陽走了進來,徑直坐在了她的對面。 “不是要去店里嗎?”魏冉開口問。 “自然是要去的,在這之前,還有另一件事需要您的全力配合?!碧K言語帶抱歉:“我們在早些時候和社區及當地派出所進行了溝通,社區表示曾經接到過你們鄰居的投訴,派出所也有記錄顯示你的鄰居曾經報過警。加上您家中電視柜上擺放的那些藥品,所以冒昧問一句……熊向明在生前是否對你有過暴力行為?!” 早在她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魏冉的整張臉就已經褪去了血色,而‘暴力行為’四個字一出口,對方就好比受到了什么驚嚇,反應無比的激烈:“沒有!” 蘇言只是坐在那里,平靜的看著幾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的女人。在她的目光下,魏冉似乎也覺得自己反應有些說不過去,所以抬起手理了理鬢角散落下來的發絲之后,又坐了回去,搖頭否定:“沒有?!?/br> 對于她的否定,蘇言是在預料之中的,全國的家暴率約在百分之三十左右,但是你會發現,在日常生活中,卻甚少有被家暴的女性會站出來承認。為了孩子,為了老人,為了面子,亦或是心理上受到施暴者的壓制,究其根本原因是多種多樣的,每個人都有著自己不同的顧慮。 所以她也沒有繼續在言語上進行逼迫,反而是從檔案袋中掏出了幾張紙,一一平鋪在了桌面上。 “這是……?”魏冉瞳孔微縮,面前的幾幅畫正是她兒子平時在家里涂涂抹抹的,她十分不解的抬頭看向對面,不明白這又和自己的兒子有什么關系。 “小孩子是最不會撒謊的了,有時候你隱忍和退讓覺得是在保護你的孩子嗎?殊不知他們都看在眼里,父親對母親的暴行會對他們造成終生的傷害!”蘇言用力的點了點其中的一幅畫:“在這幾幅畫中,父親的形象全部是黑色的,母親卻是紅色的,而且在代表你的母親的人物上,臉、手臂、軀體和腿部都有著不同程度亂畫的痕跡。你只當這是亂畫嗎?它表示著你在孩子眼中,是傷痕累累的形象!” “我……” “你的一次次縱容和原諒換來的是什么呢?下一次暴力的升級以及你兩個孩子的心理健康,這種心里創傷一旦形成,幾乎不可逆?!碧K言深吸了一口氣:“看看你兒子的畫吧,他才多大?五歲?” 下一秒,魏冉捂住了臉,痛哭出聲。 第53章 蘇言和項陽兩個人頗為無奈的對視了一眼,誰也沒出聲催促,只是坐在那里靜靜的等待著。 魏冉哭了一通之后,從桌子上放著的紙抽中抽了兩張紙,一邊抽泣著一邊擦著臉頰上的淚,表情帶著被人揭穿隱私的難堪:“我也不是沒想過離婚,當初他打我的時候,我也找過社區找過當地的婦聯,最后結果不還是這樣?” “你可以報警??!”項陽有些恨鐵不成鋼。 “報警又如何,我總不能真的讓他被關進去吧?他關進去那么多天,身上又背了案底,那不是害了我的兩個娃娃。有一個有案底的爸爸,他們將來在考學和工作上豈不是要受到很多的歧視!”許是熊向明已經死了的原因,所以魏冉眼下說起種種并不抗拒,甚至隱約有些放松:“而且你們壓根不知道,他就是個瘋子!我當初要和他離婚,他竟然拿著菜刀去了我娘家,揚言要把我們家里的人都給砍死。算了,我這輩子遇到這么個人渣算是我倒霉,不知道哪輩子造的孽,我自己一個人扛著就是,何苦連累別人?!?/br> “我只是……”她說道這里神情又變得哀傷:“我只是對不起我的兩個娃娃,我可憐的兒子,嗚嗚……” 似乎是想到了剛剛蘇言說的話,她內疚不已,如果早讓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會因為這件事從而在心理上變得不太健康,或許她會做出不同的選擇。 “當初我想著,只要我熬一熬,日子總會過去的。要是真的離開了他,我的兩個孩子怎么辦?我沒有能力能夠讓他們活的很好,至少熊向明他還算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他能夠讓孩子們衣食無憂?!蔽喝接粥?,似乎是在為自己的行為做辯解,以期減輕此時內心深處的罪惡感和自我厭煩。 蘇言輕輕嘆了一口氣,手伸進褲兜里摸出在進來之前,江離交給她的一張名片,放在桌子上遞了過去:“名片上這位是目前南城市還算有名氣的一位心理醫生,孫醫生平時十分的熱心公益,她曾經在網上發起過全國范圍的幫助弱勢群體進行心理咨詢的公益活動,并且如今還依舊在堅持著。您的兒子年紀尚小,帶他去看看吧,一定還有機會的?!?/br> 魏冉聞言,十分迅速的將那張名片捏在了手里,連連道謝。之后寶貝的跟什么似的,將名片小心翼翼的塞進包里,這才頗為狼狽的抿了抿嘴:“我不太理解……熊向明如今已經死了,你們管他打我不打我做什么?”說到這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變得十分緊張,雙手交握在一處:“你們……你們不會認為是我殺了他吧?不是我,我一天到晚都在看孩子,伺候老人,我連一只雞都不敢殺……” “大姐!您稍安勿躁?!表楆柤泵﹂_口打斷了她:“我們不是懷疑你和熊向明的死有關,但接下來我們要問你的問題,還希望你能夠如實回答?!?/br> “……好……”對方縮了縮脖子,然后怯怯的點了點頭。 接了項陽給過來的眼色,蘇言點了點頭便看向了魏冉:“你被熊向明家暴這件事,有沒有人和外人提起過?” 魏冉仔細的想了想:“社區的工作人員和街道婦聯的人知道,之前鬧成這個樣子,我娘家肯定也知道。左鄰右舍的……對了,之前我婆婆還沒殘疾的時候,說不準出去和別人吹牛來著?!笨傆心敲匆恍﹤€缺德的老太太,不但不阻止自己的兒子對他人施暴,反而還會以此為榮,覺得多了不起似的。 “我們說的不是這方面?!碧K言挑眉,嫌疑人橫跨了這么多個市進行作案,他不可能是每到一個城市才確定自己的作案目標,并且對其進行調查,得知對方有暴力傾向或者行為,才決定進行作案的。這一套程序下來十分的復雜,如果是這樣的,那嫌疑人的作案周期就不會如此之短。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是,對方通過不知是什么手段,先確定了作案目標,然后才選擇來到相對應的城市。 “你有沒有和陌生人傾訴過,比如通過電話的方式,或者是互聯網?!?/br> “電話……”魏冉先是沉默了幾秒,隨即眼睛突然瞪了老大,好像是受到了什么驚嚇:“我……我……我在一年前無意當中加過一個wx群,里面的群成員都是女人,和我一樣的女人。進群了才發現原來全國各地有這么多的姐妹都和我的遭遇差不多,這讓我很有歸屬感,所以也偶爾會在里面聊上兩句?!彼行唬骸澳銈冎赖?,就是說一些家長里短的事兒,有時候熊向明動手之后,我也會在里面說。我也需要發泄?。。?!我自己實在是承受不?。。?!” 看著說到最后明顯有些歇斯底里的女人,蘇言對此表示理解,并對其施以眼神上的安撫。人的本質都是具有傾訴的欲望,傾訴本身并沒有錯,且能夠讓人成功的釋放一部分的心理壓力,從而繼續健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