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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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她還真沒吹牛,醫學生也不是誰一上來就把針扎準的,一開始會醫學器材上試驗,后來是動物皮,再最后干脆就在自己身上試。 畢竟什么都不如真實皮膚來的更靠譜。 早上小姑娘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兒夸葉颯打針一點兒都不疼,沒人知道她在背后付出了多少。 溫牧寒聽著這話,半天沒說話。 葉颯剛要再抽回手,就聽他聲音極淡道:“出息了啊,不是以前打針哭鼻子的時候了?!?/br> —— 葉颯第一次見到溫牧寒的時候,才十五歲,剛上高二。 她母親謝溫迪自二婚后,長居香港和新加坡。本來她是想讓葉颯也到外面讀書,只是葉颯不想。于是她一直住在學校,日常有她小舅舅謝時彥看顧。 那次葉颯高燒快到四十度,謝時彥正好出國。 老師送葉颯到醫院,剛打上點滴,老師電話也響了,居然是她家里打來的,她兒子把手臂摔骨折了。 瞧著老師差點兒著急哭了,葉颯安靜地坐在椅子上,讓老師先回家去,說她會聯系家里來接。 她只能給謝時彥打電話,謝時彥只能讓她在醫院等著。 于是小姑娘安靜地坐在急診室的輸液室等著,周圍成群結隊,要么就是父母帶著子女過來,要么就是情侶相伴。 她一個人也可以的啊。 沒事的。 不知過了多久,她無聊地盯著吊瓶上的輸液管中間的那個氣囊,一滴一滴透明液體勻速滴落在氣囊里,再通過管子慢慢流進身體。 “葉颯?!蓖蝗灰粋€低沉的男聲喊她。 葉颯猛然回過神,看著已經站在面前的人,男人過分高挑的身材使得她不得不仰起頭,只是看清他模樣時,葉颯有那么點兒沉默。 年輕的男人一身黑衣,黑色薄夾克和長褲,整個人線條利落干凈。 那張過分年輕的臉,也過分的英俊,微微有些狹長的桃花眼,此時帶著輕笑,有種莫名勾人的味道。 一時,葉颯看得入神,不知該有什么反應。 溫牧寒進來立即就認出了小姑娘,因為整個輸液室,只有她孤身一人,安靜地坐在角落,盯著輸液管發呆。 有種莫名楚楚可憐感。 小姑娘年紀太小了,這樣孤零零的模樣,倒是容易引起憐愛。 溫牧寒連臨時被謝時彥硬塞下這份差事的惱火,都在這一刻消散的差不多。 “我是你舅舅的朋友?!睖啬梁娝徽f話,先自報家門。 葉颯不說話,只盯著他,一雙黑眸充滿警惕。 溫牧寒不僅沒生氣,反而覺得這姑娘知道保護自己,他輕笑道:“我現在給你舅舅打電話,讓他跟你說好不好?!?/br> 葉颯望著他拿在手里的電話,警惕心不減,直勾勾望著,一副‘那你快打啊?!?/br> 結果溫牧寒打過去,謝時彥沒接。 眼見著小姑娘眼底快浮現出‘我就知道你是個騙子’的眼神,溫牧寒氣也氣笑了。 好在他耐著心說:“要不我給你看看,我的證件?!?/br> “你工作了嗎?有工作證嗎?”葉颯終于開口,聲音小小軟軟的,還帶著病中特有的微啞。 溫牧寒一怔。 就聽小姑娘不緊不慢說:“現在有很多辦假身份證的?!?/br> “你這小孩,還懂挺多?!?/br> 溫牧寒是覺得她挺好玩,一本正經的小模樣。于是他看著她淡笑:“可工作證也有造假的?!?/br> 葉颯淡抿著嘴。 不過溫牧寒還真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本子,他習慣把證件帶在身上,沒想到正好用上。他把證件遞到葉颯的面前,“給你?!?/br> 葉颯還沒接過證件,就看見上面醒目的一排字。 ——中國人民解放軍軍官證。 小姑娘眨了下眼睛,接過證件翻開,就看見左側一張證件照,是比他現在還要年輕的樣子,大概就是十七八歲的樣子。 頭發是剃得極短的那種軍人短發。 反而襯得五官越發立體好看。 葉颯看了好幾眼,這才慢悠悠看姓名欄:溫牧寒。 溫牧寒見她盯著還好心指了指上面的鋼?。骸翱辞宄@里,這個要是敢有人造假,是要被抓起來的?!?/br> 此時,葉颯也抬頭,她望著溫牧寒的目光終于變了。 半晌她忽地說道:“你是解放軍???” “如假包換?!?/br> 葉颯點頭,這才把證件還給他,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那你坐在這里吧?!?/br> 溫牧寒被她舉動逗笑了,這小孩還挺有禮貌的。 他坐下來后,葉颯幾次用余光瞄他,她以為自己做的隱蔽,直到又一次之后本來低頭用手機回復信息的溫牧寒幽幽問:“小孩,你一直盯著我干嘛?叔叔臉上有花嗎?” 他是這小姑娘舅舅的朋友,算起來這一聲叔叔不過分。 可葉颯嘴巴抿得更緊。 溫牧寒以為她第一次見自己害羞,況且他本身話也不多,見小姑娘不說話,干脆安靜坐在她身邊陪著。直到他眼睛瞥見小姑娘的膝蓋緊緊并在一起,輕輕晃動。 他正要問她是不是冷,轉頭瞧見小姑娘的表情。 溫牧寒心中了然,他低聲說:“我先出去抽根煙?!?/br> 葉颯沒說話,眼看著他走了出去。 她抬頭看著自己的點滴瓶,腳掌又在地上跺了兩下,輸液時難免會有三急??墒菦]人幫她,就連這個好看的哥哥這時候也只忙著抽煙。 一直以來情緒還算正常的小姑娘,此時委屈漸漸漫上心頭。 眼見著她眼眶紅了一圈,趕來的護士問道:“小姑娘,你要不要上洗手間?” 葉颯立即抬頭看著面前穿著粉色護士裝的jiejie。 “你哥哥說你可能想要上廁所,”護士輕笑著說道,已經舉起她的吊瓶:“走吧,我帶你去廁所?!?/br> 葉颯咬著唇低聲說了句謝謝。 等上完廁所回來,另外一個護士過來給她換吊瓶。 溫牧寒是在護士換完吊瓶之后回來的,小姑娘朝他看了一眼又迅速低頭,可是臉上眼淚還是沒藏住。 他一下有點兒愣住,半晌才問:“你怎么了?” 葉颯不說話,只低頭小聲啜泣,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連肩膀都開始忍不住的抽動,似乎受了了不得的委屈。 溫牧寒覺得有些莫名,這剛才不是還好好的。 “到底怎么了?你能跟我說說嗎?”溫牧寒從來沒帶過孩子,特別是這種半大的小孩,心思敏感又細膩,這一眨眼的功夫就給你折騰出這么件事兒來。 許是他聲音太溫柔,又許是葉颯也覺得自己哭的太丟臉了。 她小聲說:“打針太疼了?!?/br> 溫牧寒聽著她這個理由,莫名的笑出聲。 —— 葉颯看著自己被包扎完好的手掌,沒想到溫牧寒還會急救。剛才他捏著她的手,給她上藥包扎,緊緊有條。 見她眼睛一直盯著自己,溫牧寒淡聲:“看我干嘛?” 聽著他的語氣,葉颯一撇嘴:“你以前沒這么兇?!?/br> 溫牧寒突地一笑:“你以前還是個小孩?!?/br> 葉颯聽他的話,一下來勁了,靠近他問道:“現在呢?” 溫牧寒轉頭,卻不想余光正好掃到她白大褂下的衣服,她今天穿著一件有點兒緊身的上衣,胸前姣好的曲線格外明顯。 他將頭轉向另一邊,可腦海中還隱隱揮散不去 現在呢? ——小姑娘長大了啊。 第5章 對于溫牧寒沒搭理自己這句話,葉颯早有心理準備。 她主動轉移話題:“吳敏她怎么樣了?” 剛才鬧了這么一通,大家都心有余悸。 溫牧寒靠在辦公室的桌角處,臉上帶著一絲說不出的無奈:“醫生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現在睡著了?!?/br> “她男朋友是?”葉颯想到那個隋文。 溫牧寒望著她:“我的兵?!?/br>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神色是木然的。 是他帶出去卻沒能安全帶回來的兵。 葉颯知道這些話是廢話,什么沒人想到意外發生,不是你的,活著的人要往前看才行。 都是廢話,狗屁廢話。 不是當事人的話,根本不了解那種心痛,痛徹心扉。 哪怕深夜睡覺的時候,整個人都會蜷縮成一團。 她陪著溫牧寒安靜地待著,反而是男人轉頭看向她,慢慢開口:“你在天臺上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