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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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學生時代不知道跟林奚珈明里暗里diss過梁現多少回了,現在冷不丁結了婚,總有種啪啪打臉的怪異感。 她還沒想好怎么說。 于是挑挑揀揀,省略重點,大致描述了一遍回國的原因。 “結婚??”林奚珈聽見這倆字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不是,你們家怎么想一出是一出???還斷了你的房車水電銀行卡,就為了逼你就范?” 明姒把下巴擱在抱枕上,點了點頭。 這一個多月的經歷,跟林奚珈說完也不過幾句話,但個中辛酸只有她自己能體會。 在柏林的時候,起初她靠各種朋友接濟。到后來,不知道哪天忽然就明白過來,原來這幾年她自以為的羽翼漸豐,實際上不過是明家給她換了個大點兒的鳥籠。 想要離開,她依舊寸步難行。 “那你就真的跟一個陌生人結婚了???對方哪家的,私生活靠譜嗎?”林奚珈還是不放心,老母親般地問東問西。 梁現那樣兒……就不像安于家室的人。 應該挺浪。 明姒想了想說:“不怎么靠譜。不過,我們反正各過各的。有機會帶你見見吧?!?/br> 只怕不用她引見,他們哪天就能在聚會上狹路相逢了。 林奚珈一時不知道怎么回應,嘴角抽了抽:“你還想得挺開……” 不然能怎么辦呢? 她雖然剛在德國修完大提琴的課程,但其實本科和研究生念的都是csm的高級珠寶設計,回國之后也有成立個人品牌的打算。 而明家的勢力,足以斬斷她所有人脈和資金,讓她的名字被永久埋沒。 周一,林奚珈開始上班,明姒也結束了蹭吃蹭喝的生活,回到自己的別墅。 她這段時間看上去心態平和,其實頗為不爽。有時候半夜夢醒想到自己稀里糊涂地就結了婚,強烈的不甘和懊悔便涌上心頭。 更要命的是,讓她不惜以犧牲幸福為代價換來的“工作自由”,也充滿了靈感耗盡的痛苦。 再度面對稿紙和電腦枯坐半天,明姒終于爆發了,她“啊啊啊啊”地瘋狂尖叫了一通,把好不容易熟絡起來變得粘人的布偶貓嚇得躲進了窗簾后邊,連帶著引來了別墅的管家阿姨。 “大小姐,您怎么了?”張姨小心翼翼地扶起地上的花瓶,重新擺正,又一張張撿起四處散落的白紙和彩鉛。 明姒坐在桌前,一只手扶住額頭,閉了閉眼讓自己慢慢冷靜下來。 她起身,“沒事,我出去散散心?!?/br> 晚上八點多鐘,天已經黑盡。 一輛黑色邁巴赫從家里的地下車庫駛出,載著明姒去往市中心奢侈品商場,一路飛馳。 一個多小時后,司機拎著大包小包,看著前面踩著高跟鞋走得搖曳生姿的大小姐,回想起她瘋狂刷卡簽單的模樣,默默地流了兩行淚——這哪是散心,這是散財吧! 林奚珈就比較關心這個賬單的歸屬問題:「你那個塑料老公會給你買單嗎」 明姒:「我為什么要他給我買單,他買的我還不穿呢」 林奚珈:「我覺得你跟你老公肯定不像你說得那么peacelove,你對他存有極其強烈的意見」 林奚珈:「難道你們以前認識,他得罪過你?」 明姒:…… 這推理能力,不愧是專業寫懸疑的編劇。 她不敢再聊微信了,專心地逛起街來,剛買完今晚的第六雙鞋,岑心雁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明姒?!?/br> 跟很多人的mama不同,岑心雁從小直呼她的大名,母女之間,半點親昵的意味也無。 “你在外面逛街?” 明姒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明知故問,電話來得這么及時,想來是她前腳剛走,后腳張姨就報了信。 她像是走累了,恰好到休息區,便隨意坐下,也不愛惜自己身上那精致的套裙,淡淡“嗯”了一聲。 “花了……七十二萬?”大概是夜晚的緣故,岑心雁的聲音聽著還頗有幾分柔和,她十分大度且善解人意道,“不高興的話可以再刷點。解氣可以,離婚免談?!?/br> 這是特意打電話來給她敲警鐘? 明姒快氣笑了:“你放心,我如果打算離婚,就不會和他去領證?!?/br> 不是梁現,也會有別的男人,她何必折騰。 “你知道就好?!贬难闼坪鯘M意地笑了,“對了,我剛和梁現通了電話,提醒他,適當的時候,該給女孩子一點點驚喜。你猜猜他會準備什么?!?/br> 掛了電話,明姒還是懵的。 岑心雁這人無論在什么事上,控制欲都很重,好像非要給所有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才如意。 按著她的頭領了證不說,還時不時地要給他們安排個約會制造點交集,仿佛真心打算成就一段完美姻緣。 剛才那一番話,聽得明姒快要起雞皮疙瘩。尤其最后一句,分分鐘讓人產生“回頭就能看到梁現站在身后”那如同電視劇一般的聯想。 可別,這不是驚喜,是恐怖片吧。 正這樣想著,手機里彈出一條信息來。 是轉賬通知,提醒她多了一筆八位數的進賬。 明姒愣了一下,慢慢回過味來。 這就是梁現的“驚喜”? 他沒親自來倒是很好,只是,這筆錢總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好像她就這樣被賣了,還是個白菜價。 第3章 岑心雁電話打來的時候,梁現剛沖完澡。 他披著浴袍走到茶幾旁,看了眼來電顯示,漫不經心地撿起手機,繼續擦頭發。 那頭岑心雁非??蜌?,先溫聲問候了一番,又說明姒脾氣不怎么溫柔,請他多擔待。 字里行間,儼然一副關心女兒的慈母形象。 要不是他從小跟明姒一塊兒長大,可能還真以為她們母女關系挺和諧。 畢竟是名義上的“岳母”,梁現還是收起大少爺那吊兒郎當的勁,稍稍客氣了一下:“沒有的事?!?/br> 岑心雁笑了笑,場面話說了幾句,就拐到了正題:“明姒這兩天似乎心情不太好,剛才在家發脾氣摔了東西,又去了恒蕪大廈購物。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梁現在沙發上坐下,隨手將擦頭發的毛巾扔在一邊。 他覺得岑心雁未免管得太寬,聲線里不自覺地帶了點兒散漫:“她不是一直挺愛打扮么?!?/br> 哪次聚會不是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才肯出門。 印象里,以前的某個暑假,成昱他們幾個非要去釣魚。梁現本來對這種中老年人的愛好不怎么感興趣,那次不知道什么原因還是去了。 一幫人開著車,浩浩蕩蕩地到了明姒家門口,最后在車里等得昏睡過去好幾輪,才終于把人給等下來。 那個畫面,不知怎的,梁現的記憶還挺深刻。 記得她穿了條藍色的裙子,裙擺上好像還帶點兒珠光,被陽光照得細閃。 少女骨rou勻亭,微抬下巴脊背挺直地朝他們走來,像只漂亮又驕傲的小孔雀。 回過神來,梁現意味不明地輕呵了聲。 就說那天晚上見到她的時候,聯想到了動物園里的什么,花枝招展的小動物……一時沒想起來,居然是孔雀。 仔細想想,還挺貼切。 “沒有吵架就好,”電話那頭,岑心雁的聲線依舊不徐不疾,“梁現,我知道你們或許覺得委屈,但這是為了我們兩家的利益。木已成舟,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br> “您想多了,這些道理我們都明白?!绷含F淡淡道。 他的語氣雖然不至于讓人一聽就覺得是敷衍,但也沒幾分誠懇的意味。 岑心雁又說了幾句,便識趣地收場,臨掛電話前,還貼心地提醒他——明姒的車或許會出點小問題,要麻煩他去接一下。 梁現輕扯了下唇角,隨手把手機丟在沙發上。 非常難得的,他在此時找到了跟明姒的共鳴——要岑心雁是他媽,他的逆反心理沒準更嚴重,脾氣應該比這位大小姐還要囂張。 明姒上了個洗手間回來,就發現休息區的沙發上堆著各種品牌購物袋,而拎袋子的司機早已不見蹤影。 她以為人是去上廁所了,還耐著性子等了一分鐘,依舊沒見著,于是一個電話直接打過去。 ——然后就知道了岑心雁女士煞費苦心的安排。 其實也不是沒司機就寸步難行,打個車什么的照樣也能回家,只是她一個人,怕是把這些大大小小的袋子拎下樓都困難。 恐怕還會引起路人圍觀。 沒想好怎么辦,明姒干脆坐在原地,翻找著通訊錄準備找林奚珈或者成昱他們。 不過很可惜,兩人誰也沒接電話,大概一個睡著了,一個還在嗨。 明姒嘆了口氣,仰頭望著對面店鋪的巨大logo——第一次碰上逛街被司機甩在商場這事兒,她其實有點迷茫。 梁現到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她。 穿著煙粉色的套裙,坐在沙發上。 微微仰著臉,烏黑柔順頭發打著卷兒落下來,竟然意外的有些乖順,像是等著誰來認領。 他腳步頓了下,很快又重新邁開長腿走過去。 明姒余光注意到有人過來,下意識地側過頭,繼而不可置信道:“梁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