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森一口流利的美式發音，先是表達了一個觀點，應該是作為瑞士代表方的立場。

    說來也很神奇，蘇甜并不是專業的科研人員，賀森提出的觀點一個比一個高深，但是他闡述的方式卻很通俗，仿佛是顧及到在場一些并非專業的領導級別人物，以及幾個國家派出的年輕學生代表，確保在場的每個人都能聽懂他的理論。

    賀森身著一套深色正裝西服，雙肩挺闊，身材略清瘦，卻非常筆挺，面部線條輪廓柔和，是非常精致且年輕的一張面孔。

    高挺的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銀邊眼鏡，妥妥青年科學家的模樣。

    在學校圖書館里，戚悅怕她關鍵時刻認不出巨佬從而錯過，所以已經從網上找了不少賀森的照片給她過目。

    蘇甜當時就覺得賀森看起來年輕英俊，但是她以為在網絡上廣為流傳的一般都是專業級攝影師拍攝出來的職業形象照，肯定有后期精修，而且照片都不知道是幾年前的了，所以看起來才會那么像二十歲出頭的大男生。

    好歹也是在各大研究所浸yin數年的大佬，雖然二十八歲也很年輕，但賀森在實驗室科研所熬了那么多年，肯定要比常人辛苦得多，估計睡眠時間也很有限，真人應該不會是形象照中那么……

    蘇甜覺得用這種比喻好像配不上賀森的段位，但她真的覺得賀森真人……如果不是西裝革履的話，換一套潮服，簡直就是男團愛豆的樣子。

    從一個男團小哥哥口中說出來的卻全是精妙新穎的科研理論，應得滿堂彩，這感覺實在是太刺激了。

    就在蘇甜默默盤算著等會議結束一定要找個時間想辦法找巨佬要簽名時。

    巨佬的目光卻不疾不徐地落在她臉上，還似乎禮貌地微笑了一下。

    蘇甜：？？？？？

    賀森清冽的嗓音已經繼續下一個話題：“a國這兩年以來，已經著手實行嚴格的垃圾分類制度，在這如此龐大的國家里，實行最高標準的垃圾分類，是相當高難度的工作，但a國在政策推行中已經取得了顯著成效，這一點已經充分體現a國近年來對于支持環保事業的決心。

    雖然最高規格的垃圾分類是由j國先開始實行，j國也是目前全球垃圾分類制度最完善的國家，但眾所周知，j國人口少，面積小，實現起來相對簡單，且j國已經持續了20余年，a國卻在短短兩年時間內追上了j國20年的成效，其中經驗值得全球各國參考效仿。

    且a國今年在環?？蒲袑嵺`中推行了很多有效改善資源利用的方案，目前推廣都有了不錯的成效。方才a國代表蘇同學的觀點，也顯著證明了a國的環保信念做到了普及全國深入人心，連十幾歲的青少年也將目光著眼于此，青少年是社會的未來，只有青少年意識到環?？蒲械闹匾?，才有望在未來實現真正的環境資源可持續?！?/br>
    賀森的觀點引發了激烈的討論，各方都爭相表達觀點。

    蘇甜心里是震驚不已的，她今天是打哪兒來的歐氣，竟然前后兩位大佬公開贊許她。

    薄景墨領掌，蘇甜是心里有數的，畢竟她和薄景墨的關系……是不一般。

    但賀森是初次見她，在賀森眼里，她應該就是個不起眼的小孩，難道她剛才……真的表現那么棒嗎？

    蘇甜暗暗驚嘆了很久，內心一時半刻都恢復不了淡定了。

    會議中場休息時，蘇甜跟著帶隊老師來到他們的休息室，老師當著其他人的面把她狠狠夸了一頓。

    “蘇甜，你真是太棒了，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能在這種場合做到處變不驚，坦白說那位o國男生質問又打斷我的時候，我心里都慌了一下子，畢竟應對不好，肯定會被外媒亂寫取笑一番?！?/br>
    蘇甜赧然極了：“可是……我也沒說什么，只是說了下我們國家多年來替其他國家處理垃圾問題的事實而已?！?/br>
    老師拍了拍她的肩：“你還說了別的，反正是一針見血，不，這叫針針見血，太厲害了，a國所有人都會為你驕傲的?！?/br>
    蘇甜皺著眉頭回想了半天：“可能我當時也有點激動，都記不清自己說了啥了……總之我真的沒做什么，只是說出了我們國家所有年輕學生內心的信念而已?！?/br>
    中場休息包括午餐，中午是各自用餐，下午會繼續會議，而晚上會有各國代表統一出席的晚宴。

    因為包括了午餐時間，休息時間還挺長的。

    蘇甜吃了簡單的英式午餐，吃的不多，畢竟下午還要繼續出席會議，雖然不會輪到她發言了，但是她也得好好坐在那兒，聚精會神地聽別人發言，這機會難得，可能一輩子就這么一次，她要爭取多汲取點知識，吃太飽是會犯困的。

    蘇甜剛吃完不久，休息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有人開了門，見到的卻是一個亞裔年輕男子，男子的發音帶著一點j國腔調：“你們好，請問剛才發表演講的蘇甜小姐在嗎，賀森院士對蘇甜小姐的演講內容有興趣，有幾個問題想私下探討一下?！?/br>
    蘇甜受寵若驚：“我……您好，我就是蘇甜，賀森院士想跟我探討嗎？”

    對方道：“是的，您如果有空的話，就隨我去賀森院士的休息室吧?！?/br>
    蘇甜是很想去的，她甚至趕緊把手往包里伸，摸出了戚悅塞給她，并且要求她隨身攜帶的那本賀森巨佬的著作！

    她是肩負著索要巨佬簽名的重任的……

    但是……

    她語氣有點弱：“坦白說，演講雖然是我做的，但這份演講稿其實是有專業的環?？蒲袑＜宜龅难芯刻釤挸龅挠^點，我只是負責演講，如果賀森院士想要探討一些科研問題……可能我回答不出什么，抱歉?！?/br>
    對方態度很謙和：“賀森院士的意思是只想見您，蘇甜小姐?！?/br>
    蘇甜雖然很懵逼，但還是懷著激動的心情去了。

    賀森休息室里人不多，而且都開著電腦在忙碌似的，賀森一側的沙發上等她，見她來了，還親手給她倒了一杯咖啡。

    蘇甜接連受驚，連聲道謝：“賀森院士，怎么麻煩您……我自己來吧?！?/br>
    她心里想，這不是應該助理或者秘書干的事嗎，怎么能讓巨佬親自給她倒咖啡？

    賀森微笑，還是堅持替她用膠囊咖啡機倒了一杯濃淡適中的。

    蘇甜很緊張，生怕他問出什么高難度的問題，她答不上來丟臉不說，還辜負了人家的欣賞。

    然而賀森真的是個很神奇的人物，他總是能用最平實簡單的語言開啟話題，蘇甜竟然也能對答如流，而且沒有聽到什么太生僻的單詞，交談起來竟然一點障礙都沒有。

    聊了十分鐘后，蘇甜從剛進門時的緊張無措，竟然完全放松下來，懷著一種如饑似渴的求知欲，不斷追問他一些問題。

    本來是賀森對她提問，反而變成了賀森給她解答疑問，最后他甚至拿出紙筆，字跡流暢地寫下幾個公式，用最直觀的公式來幫助蘇甜快速理解。

    蘇甜畢竟是真學霸，很快就聽懂了，她發現賀森提出的理論真的可以很快付諸實踐，難怪他入職一年就做到了瑞士環境科研局首席院士的位置。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握著一支非常普通的黑色簽字筆，刷刷地流利書寫著，一邊寫一邊講，偶然講到一個蘇甜沒聽過的單詞時。

    她愣了半秒，賀森立刻翻譯成中文解釋給她聽。

    蘇甜驚呆了：“您……會說中文的嗎？”

    賀森頷首：“嗯，對話是可以的，不如我們就用中文吧?！?/br>
    賀森一開始就想過要用中文和她探討，但是又考慮到畢竟英文才是國際通用語言，他貿然講中文，也許會顯得不夠尊重這個來自a國的年輕女孩，讓她誤以為自己輕視她的水平就不好了。

    蘇甜連連點頭：“好呀，不瞞您說，我口語雖然還過得去，但是一些化學上的生僻詞我聽著都挺緊張的，生怕自己沒反應過來，讓您見笑?！?/br>
    賀森道：“不必緊張，我帶過a國的學生，你們都很勤奮好學，非常聰明?！?/br>
    聊完學術問題，蘇甜忍不住捧著那本書，翻開扉頁，“賀森院士，這是我朋友收藏的書，是您關于量子力學方面的最新闡述，她是我的同學，非常崇拜您，將您視為她的偶像，這次她聽說您也會出席環保會議，就托我帶這本書來，請您給她簽個名?！?/br>
    賀森笑起來，愈發顯得年輕，而光芒萬丈，蘇甜有一個瞬間真的覺得他可以出道碾壓好多當紅的男團愛豆了。

    這未免也太帥了吧……

    賀森很快簽了名，而且還用中文寫了一句贈語：“科學就是生命?！?/br>
    他的字也太好看了，蘇甜忍不住驚嘆：“您的中文也寫的這么好，這字比我要好看多了?！?/br>
    賀森把書遞還給她：“其實我年幼時曾在a國生活過一段時間，雖然我熟悉的外語不少，但對于中文有一種更親切的感覺，用起來也很習慣?！?/br>
    “哇，那您去過北城嗎，北城是a國最繁華的中心城市，而且還是古城，頗有歷史底蘊?！?/br>
    賀森似乎沉思了片刻，旋即輕笑：“其實我不太記得了。我只是聽父母說起，他們年輕時曾在a國做科研，所以我們全家都在a國生活過一段時間，具體的城市……可能是時間久遠，我沒有印象了?！?/br>
    蘇甜點點頭表示理解，小孩子嘛，肯定很多事都記憶不清了。

    其實她很好奇的是……賀森的樣子看起來就非常像是a國人，至少也是亞裔。

    想他方才那位助手，雖然也是亞裔，但是一看就是典型的j國面孔。

    但賀森真的很像是a國人……這是一種很難細說的感覺。

    不過這世界上的人太多了，賀森的樣貌可能是祖輩決定的，有些人早在很久之前，祖輩就已經移民去了其他國家，久而久之，后代雖然樣貌看起來也是亞裔，但骨子里已經沒有多少和亞洲人類似之處了。

    蘇甜也不好問這種**問題，兩人又交流起其他話題。

    后來不知怎么又從a國目前的教育環境聊到了a國的發展變化。

    賀森說他知道a國人現在基本都不用現金，只要有一臺手機就能實現各種需求，這在其他國家來說還是很難實現的，a國已經走在便捷生活的最前沿。

    蘇甜說：“我們國家這十年來確實發展飛速，實現了各種從前根本無法想象的變革，物價也變化很大，整體來說國民的生活質量要比從前高多了?！?/br>
    賀森：“我隱約記得，從前a國國民大多生活簡樸，比較少的家庭擁有私人汽車，滿街都是自行車，那時最便捷也最普遍的代步工具就是自行車?！?/br>
    蘇甜暗暗掐指一算，老天爺啊，這賀森隨父母在a國生活的年代得是多久之前??？？？

    應該少說也有20年了吧！

    因為在她三四歲的時候，私家轎車已經相對普遍了。

    蘇甜沒細想就脫口而出：“聽您口頭描述的年代，應該有20年之久了吧?！?/br>
    賀森好像思索了挺久的，然而還是報赧地道：“確實不記得了，我也看過很多有關a國生活變遷的紀錄片和資料，應該是在20年之前，那時我應該有七八歲了，但是真的很奇怪，我竟然怎么都想不起來了?！?/br>
    賀森是高端科研人才，可以說是全球幾十年才能誕生屈指可數幾個的天才科學家。

    但是他心里一直有一個盲區，他記不清自己童年的生活了。

    準確來說，好像是十歲之前的記憶都模糊不清了。

    這對他來說是個很深的困惑，因為他是個天生擁有影像記憶的人，所有經歷過的事情，見過的人，時間，地點，乃至十年前的今天早餐吃的什么，他都能通過影像一般的記憶從腦海中搜尋出來。

    卻唯獨忘記了童年那么漫長的一段歲月。

    在少年時期在各國進行科研和交流時，他認識了不少a國的人才，并且每一個和他相熟的a國人都會告訴他：

    “森，你真的很像我們a國人哎?！?/br>
    賀森研究過很多常人無法想象的物理問題，所以對此會腦補很多。

    他總是懷疑自己可能丟失過很重要的一段記憶，而那段記憶，與a國有關。

    這大概是他經常喜歡結識a國人的緣故。

    今天他親眼見到蘇甜這個少女站在眾人面前毫不懼場地流暢演講，內心竟有一股強烈的力量，驅使他必須找個理由跟她認識。

    當然，這些都是賀森心里的秘密。

    蘇甜根本不知道巨佬也有這么多復雜心思。

    她不假思索道：“也很正常啊，也許是更早之前，您還沒有七八歲也是有可能的。就算您在a國生活時真的有七歲了，一般的七歲兒童都有記憶了，但是……也有例外嘛，像您這樣的科學天才，應該從小就沉浸在科研的世界里，對一些日常生活小事沒時間也沒興趣關注，時間久了，記憶淡了，也很正常的?！?/br>
    賀森微笑，并沒有反駁。

    蘇甜并不知道他是一個能記住所有細節的人。

    ……

    蘇甜回到帶隊老師身邊時，她心情都澎湃得平復不下來。

    感覺需要好幾天才能平復了……

    包括老師在內，大家都涌上來圍著她，問她賀森巨佬到底都跟她聊了什么。

    蘇甜就如實說了。

    大家紛紛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