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即便他言語上輕蔑諷刺,她也該感恩。 蘇甜低聲道了謝,暈乎乎地便要往外走。 剛走幾步就被男人厲聲喝止。 “弄成這副樣子出去,蘇甜,你是真不怕旁人的閑言碎語?!?/br> 蘇甜愣愣地和他對視一眼,順著男人的目光……看到自己還赤著的雙腳。 她一緊張,莫名地體溫升高,耳垂發熱,腳趾都蜷在一起無處安放了…… “我……薄先生,我找不到鞋子了?!?/br> 男人瞇了瞇眼,極俊的臉上透出幾分不耐。 蘇甜算是明白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了。 她明顯感覺到薄景墨對自己的嫌棄和不耐煩,卻還是不得不求助于他。 服務人員去了她的房間,把她帶上游輪的小件行李送了過來。 蘇甜這才得以換了整潔的衣裙,穿上新鞋子。 昨晚穿在腳上的那雙鞋……真的不翼而飛了。 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靜悄悄地離開。 薄景墨卻不知何時也已經換掉睡袍穿戴齊整,衣冠楚楚地站在她身側。 蘇甜不解地看著他。 男人冷淡的聲線毫無溫度,卻強勢不容置喙:“送你回家?!?/br> …… 從航行中的游輪過渡到快艇,又坐快艇回到岸邊……最終上了薄景墨的車。 蘇甜腦子里一直是懵的,腳步也虛無縹緲。 她沒搞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這么聽話。 要她上快艇她就上,讓她下船她就下,讓她上車她也乖乖上了。 聽話和慫的程度簡直像是被一個強勢嚴厲的長輩壓制著。 這特么到底算怎么回事兒??? 重點是她根本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薄景墨推了她肩膀一下,便自作主張提前帶她下游輪,期間她的隨身行李都被保鏢拿著,她壓根就碰不著。 上車也等同于是被迫的,她根本沒有開口拒絕的時機,就被面無表情的黑衣保鏢“請”進去了。 路上,蘇甜看著車窗外,仔細關注著路線,直到車子開上了她熟悉的道路,確實是在送她回舅舅家……這才松懈下來。 蘇甜倒也不是猜不出薄景墨為什么非要親自把她送走。 昨晚她到底怎么喝錯了東西,尚不明確。 但她畢竟是因為薄景辰而倒霉的,如果真的出了事,就是薄景辰的責任。 薄景墨之所以會阻止這一切,肯定不是出于什么道德準則。 他只是不想讓薄家攤上事而已。 蘇甜猜測,他大約是出于某種責任,在阻止他堂兄犯錯。 理清脈絡之后,自己好像也沒什么感謝的必要。 車子停穩在商聿的別墅門外。 蘇甜敷衍地道了聲謝便伸手去開車門。 摁了一下,門沒開,她又推了一把,還是沒開。 這姓薄的什么破車這么高端的嗎?? 蘇甜急得快冒汗了,薄景墨才慢條斯理地開了中控。 車門解鎖的聲音清晰干脆。 蘇甜滿臉黑人問號??? 合著他是剛才是故意不讓她下車嗎? 薄景墨嚴肅凜冽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盯了兩秒,弄得蘇甜渾身不適。 “薄先生……您還有別的事嗎?” 男人薄唇微啟:“明知自己還沒長大,缺乏自我保護的能力,本就不該參加魚龍混雜的聚會?!?/br> 蘇甜胃里冒起一股火。 聽著薄景墨儼然在說教的口吻,她發現自己確實不是個沒脾氣的人。 魚龍混雜? 如果不是他堂兄薄景辰居心叵測,那就是普普通通的劇組派對好么。 蘇甜深吸了口氣,打算閉口不言。 男人卻愈發擺出長輩的姿態:“回去向你舅舅好生坦白,如果我是商聿,今日必定好好教訓你?!?/br> “……”蘇甜差點被這句話噎死,終于忍無可忍跳下車摔門而去。 蘇甜進了玄關,剛想松一口氣,卻沒想到商聿竟然板著臉端坐在沙發上。 像是一早在等她回來興師問罪似的。 蘇甜有些心虛,她急忙走上前,細聲喚他:“舅、舅舅……” 商聿驟然從沙發上起身,大步朝她走來。 他臉上的焦灼和擔憂把蘇甜嚇著了…… “甜甜,到底怎么回事?!” 商聿的聲線透著壓抑不住的嚴厲,小姑娘被他嚇得哆嗦了一下。 蘇甜猜測應該是薄景墨在送她回來之前跟商聿打過招呼了。 但不知道他是不是添油加醋告她狀了……以至于舅舅這么生氣。 蘇甜自從跟商聿相認,還從未見過他這副樣子,不由得眼眶都紅了。 商聿見狀,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兇了她。 他臉色緩和下來,語氣也盡量放軟:“甜甜,舅舅不是想兇你。你知不知道舅舅接到薄景墨電話的時候……有多擔心!” 女孩紅著眼睛顫聲問:“他都說什么了?” “他什么都沒說,只說要親自把你送回來,讓我嚴加看管?!?/br> 正是因為姓薄的說話不明不白,弄得他心里極度忐忑,無盡地腦補甜甜可能發生了什么意外。 越想越覺得后怕……越想越毛骨悚然。愈發后悔昨天放她出門。 蘇甜連連搖頭:“我什么事都沒有!一定是薄景墨夸大其詞!我只不過……只不過是喝醉了而已?!?/br> 蘇甜倒不是想瞞他什么。 而是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她不敢斷言昨晚的事究竟是巧合,還是姜寶珠有意為之。 就算是姜寶珠有意害她,她暫時也不敢告訴舅舅。 如果舅舅認定姜寶珠試圖傷害她,保不齊要替自己討回公道。 蘇甜牢記那場噩夢…… 夢里商聿舅舅就是為了幫她才會和姜寶珠結怨,最后被薄景墨打壓至破產。 商聿黑了臉:“你不是答應舅舅不會喝酒的嗎?” “我……我把香檳當汽水喝了,我真的是不小心的?!?/br> 商聿唇角輕抽,儼然是在壓抑著情緒。 他舍不得責怪小姑娘,心里更多的情緒是自責,怨自己險些沒有保護好她。 蘇甜抬高下巴,她看見舅舅眼圈都是青的,下頜上甚至冒起了一圈淺淺的胡渣…… 她還是第一次見舅舅這樣不修邊幅。 蘇甜忍不住心疼愧疚。 她小聲說:“舅舅,我知道錯了,以后這樣的場合,我不去了……” 商聿聽見小姑娘主動認錯,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他伸手揉了揉蘇甜的小腦袋:“舅舅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罷了,沒事就好,先回房補一覺吧?!?/br> 蘇甜點頭,正想要走,商聿卻忍不住狐疑:“不是劇組派對么,薄景墨……他為什么也在游輪上?” “我也不清楚,或許因為投資人是景辰國際的總裁薄景辰……是薄景墨堂兄的游輪吧?!?/br> 蘇甜不敢多說。 明知舅舅和薄景墨的關系十分微妙,再多說兩句,她怕舅舅就要去找薄景墨興師問罪了。 …… 蘇甜把自己關在房里昏睡了一下午。 睡醒后,她主動找到管家,再一次想從商伯口中套出舅舅和薄景墨究竟有過什么恩怨。 商伯支吾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只是訕訕地笑:“小姐您別多想了,今天少爺的口氣是急躁了些,但這都是因為少爺太緊張小姐您了,關心則亂嘛?!?/br> “舅舅之所以緊張,是擔心薄景墨對我不利么?” 商伯愣了一下:“這……應該不是吧。小姐只是個小姑娘,薄先生不是那樣的人。興許因為聚會在海上,少爺擔心小姐發生意外?!?/br> 蘇甜被管家說得更暈了。 兩人既是死對頭,又仿佛亦敵亦友? 薄景墨對她誤喝了香檳顯露出格外的重視,想必也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