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睡意正濃時，十六突然進來把她叫醒了。

    “姑娘醒醒，出事了！”

    一句“出事”，讓舒靈勉強睜開了眼睛，她不是很在意地說：“怎么了，天塌了么？”

    十六噎了噎，很快說出了正事：“宮里頭傳來消息說，太子試圖逼宮篡位，如今宮門被封，里頭情形不得而知，姑娘是不是先找個地方避一避？”

    舒靈怔了怔，有些恍惚地看向了門外，這時已經是后半夜，太子這會動手還真是會挑時間。

    忽來的涼意讓她瑟了瑟，隨即她就鉆回了被窩，悶聲悶氣地說：“放心，你的主子命大著呢，用不著你我cao心?！?/br>
    舒靈不過問不代表她一無所知，朝堂上的風向早就說明了問題，太子是狗急跳墻了才會出此下策，卻不知有人早已經等得不耐煩。

    這一夜，皇城里的風向變了又變，除夕的燈火掩蓋了那沖天的火光，等到天光放亮時，一切又都恢復了平靜。

    舒靈睡了一個好覺，等她懶懶地醒來，就看到一張略帶憔悴的臉，正一眼不眨的看著她。

    見她醒來，九皇子當即開口道：“你倒是睡得香，也不知外面都變天了！”

    舒靈一時間沒聽出他話里到底是哪個意思，剛要坐起身，就感受到一陣突來的涼意，她不由自主地顫了顫，這才發覺連空氣都帶著冰冷，原來是真的變天了。

    舒靈只顧著看向外面一夜間積下的大雪，卻沒有發覺剛剛一瞬間九皇子眼里透出了駭人的恨意！

    第69章 代嫁文女配

    一場大雪掩蓋了昨夜留下的痕跡, 新年伊始，皇宮里卻沒有一絲喜慶的氣息。

    昨夜太子突然發難，雖然最后被屬下反水導致功虧一簣，但依舊有人因此而傷亡，首當其沖的就是皇室子弟，太子本著斬草除根舍我其誰的念頭，對自己的弟弟們下了狠手，幾位皇子傷的傷，死的死，最后活下來的沒有幾個。

    皇帝雖然在九皇子的保護下幸免于難，但太子的行徑還是讓他身心俱傷，那副本就被丹藥蠶食的身體一下子垮了下來。

    如今太子被廢, 另立太子就成了當務之急。歷來太子人選不是嫡就是長，論嫡當然是皇后親生的九皇子, 而論長前頭還有一個五皇子和六皇子。但五皇子自小驕奢yin逸早就不堪重用，六皇子倒是有些才學, 然而太子逼宮那會, 他一個人躲在了祭桌下，雖然性命得以保全, 在皇帝那兒也等于是廢了。

    于是很明顯, 太子的人選不出意外只會落在九皇子頭上。

    雖然詔書還沒有下，但九皇子府里的下人已經暗自竊喜，一旦九皇子坐上那高位，他們這些老人不意外也能水漲船高。

    而最高興的人莫過于皇子妃杜氏, 九皇子當皇帝，她無疑就是皇后了。

    也不怪她有這種想法，這會府里已經傳遍，說是宮變當晚，九皇子在千鈞一發之際，舍身救了皇子妃。

    就在下人們紛紛跑去向杜氏示好時，九皇子卻找到舒靈，問她喜歡什么字。

    舒靈被問得莫名其妙，回了幾個人名后，才知道對方根本不是那個意思。

    “我是問你喜歡什么樣的封號?！本呕首臃鲋~頭直嘆氣，他自認為已經說的很直白了。

    舒靈愣了愣，很快搖搖頭說：“沒什么喜歡的，也沒什么討厭?！?/br>
    九皇子以為她沒想到，就把自己想好的幾個字拿出來給她挑。

    舒靈詫異地看著他，說：“這不是皇后才會用到么，你確定沒問錯人？”

    這話說出來，九皇子差點變了臉色，但最后他還是扯起了笑容說：“舒舒開什么玩笑，這皇后之位本就是為你準備的，不然我要這皇位做什么？”

    “真的？”舒靈吃了一驚，心里卻毫無波瀾，為她準備，可問過她要不要了嗎？

    她不動聲色地開口道，“皇后之位非同兒戲，別說宮里頭幾位不答應，就是你的臣子們也不會同意，你就不怕這皇位換人坐？”

    誰知九皇子一臉的不以為然，他篤定地說：“舒舒放心，這事不會發生，如今除了我再沒有合適的人選，除非他們愿意看著江山社稷毀于一旦?！?/br>
    舒靈心里升起一絲懷疑，隨即她搖搖頭將那念頭甩去，同時開口道：“可我不想當，怎么辦？”說著她抬頭看向對方，眼里的排斥毫不掩飾。

    “為什么，當皇后不好嗎？”九皇子不能理解，他循循善誘地說，“以后誰見了你都得恭恭敬敬，你要看她們不順眼，也隨時可以發落了，再沒有人可以欺負你，這樣不好嗎？”

    舒靈仍舊不為所動，任憑九皇子說破了嘴皮子，她的答案只有一個，“不想”。

    為免九皇子先斬后奏，她放下狠話說：“你要逼死我，就隨意，反正我話都說了，聽不聽隨你?！?/br>
    舒靈如此不按理出牌，九皇子也摸不準她的心思了，只能連聲道好，有些事他也不敢隨意冒險。

    不久之后，皇帝立九皇子黎燿為儲君，同時宣告退位——御醫已經下了診斷，皇帝的身子只能精心調養，再經不起一絲折騰，所以皇帝哪怕再留戀，也不得不為性命計，忍痛舍了這皇位。

    因為舒靈的不配合，九皇子登基時并沒有立后，雖有大臣聯名請奏，但某人鐵了心不立，大臣們也無可奈何，除非他們反了。

    而在封妃的旨意上，又是一番波折。

    兩位側妃只得了最低位的嬪，而杜氏有皇后撐腰，才得以有了一個容妃之位，然而另外兩位像是突然殺出的黑馬，同樣占了兩個妃位。

    如果說舒靈還在某些人的意料之中，那若蘭這位皇后的義女，就真的是把所有人都給驚到了，也包括了舒靈。

    舒靈一直沒能明白，為何若蘭要選擇留在皇宮，現在想來，她定然是早就知道結果，所以把好牌留到了最后，以她的出身，要當皇子妃、側妃都是不夠格的，但是皇帝的妃嬪么，就不會講究那么多了。

    在皇后也就是如今太后的大力支持下，若蘭得了一個柔妃之位，與原本的九皇子妃杜氏平起平坐，然而兩人都很不甘，因為壓在她們上頭的還有一個人。

    九皇子沒能給舒靈皇后之位，卻也不會讓別人踩著她，所以他力排眾議給了舒靈貴妃之位，說起來若蘭的妃位也是太后借故要挾得來的，只是當事人不知情罷了。

    封妃旨意一下，舒靈不意外地又成了眾矢之的，前朝后宮，無不把她當成了眼中釘，就等著她哪日失寵了，再來好好踩一踩。

    舒靈心知肚明，她深知皇宮里最怕出jian細，所以她一入宮，就把所有人的底細全都查了一遍，不管有用沒用，事無巨細都讓人報了來，由她自己判斷。

    這一查，差點沒把她笑死，除了九皇子送她的幾個人，整個昭華宮居然沒有一個干凈的。太后就不說了，甚至她那位曾經的丫鬟也給她埋了好幾顆釘子，更別說另外的幾位妃嬪。

    舒靈也不含糊，準備給他們來個一鍋端。

    就在入宮的當晚，新任的皇帝早早就讓人過來通知，說今晚會在昭華宮過夜。

    舒靈想了想，就讓人把宮殿重新打掃了一遍，這才換了衣衫等人過來。

    “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一道聲音把舒靈喚醒，她回頭一看，那人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我說在想你，你信嗎？”舒靈半真半假地說著，眼里眸光閃動。

    “信?！币呀浬頌榛实鄣木呕首咏z毫沒有在意舒靈的稱呼，他撩起衣擺坐在舒靈旁邊，口中意味深長地說，“哪怕舒舒是在騙我，我也愿意信?！?/br>
    舒靈看了他一眼，并沒有接話。

    黎燿笑了笑，竟是舊話重提：“舒舒今日總該賠我一個洞房花燭夜了？”

    第70章 代嫁文女配

    舒靈并沒有拒絕, 當然皇帝的洞房花燭夜也沒能成行——床上被人做了手腳，兩人剛一沾床，就感覺奇癢無比，仔細一看，竟然身上都起了疹子。

    這下子可真的是觸了某人的逆鱗，整個昭華宮都被里里外外清了一遍，結果還真查出不少“好東西”，甚至于連花草都被做了手腳。

    舒靈看著那些被她遺漏的威脅，差點沒笑出聲來，原本她還有那么一點心虛，這會已蕩然無存。

    “都是好東西呢！”舒靈抓起幾包藥粉拋著玩，不等黎燿阻止, 她已經手一甩，“不小心”將它們全都撒了出去。

    “啊, 這可怎么辦？”舒靈一臉無措，而底下的人有的已經哀嚎出聲, 他們不停抓著臉上身上, 直到抓出血來也沒有停止。

    旁邊站著的御醫剛要出手，就被皇帝一聲喝止：“都是咎由自取, 由得他們去?！辈灰粫? 他又嫌吵，讓侍衛將人全都拖了下去。

    這一路出去，哀嚎聲幾乎傳遍了皇宮，一晚上誰都沒能睡好。

    等事情處理完畢, 已經是后半夜，皇帝帶著怒氣走了，臨走前，他不忘意味深長地和舒靈說，他會記著的。

    至于記著什么，兩人都心知肚明。

    拔去了那些釘子，不代表后來的就能放心，但皇帝吃了一次苦頭，對這事可上心了，不僅借著由頭將要緊的位置全都換了人，舒靈這邊伺候的，更是一一摸了底，就差沒查遍祖宗十八代。

    雖說不能保證沒有漏網之魚，但這安插釘子花費的代價，也讓對方不敢輕易出手。

    當然有人笑，就有人惱，舒靈第二天去太后那里請安時，就收獲了無數淬毒的目光，然而她在乎嗎？

    這一天太后精神不太好，隨意說了幾句“姐妹和睦”、“開枝散葉”之類的話，就讓她們散了。

    舒靈剛一走出長樂宮，就被丁嬪和馬嬪給攔了下來。

    十六立刻擋在了舒靈面前，但舒靈輕輕推開她，居高臨下地開口道：“好狗不擋道，兩位沒聽過么？”

    “你！”丁嬪被氣得臉色發白，語帶嘲諷道，“貴妃都沒聽我們說話，就發如此大火，還真是好涵養?！?/br>
    一旁的馬嬪當即附和：“沒教養就是沒教養，也不知道皇上怎么能看上這么一個東西?！?/br>
    “呵?！笔骒`直接回了她們一個白眼，“本宮的涵養是對著人的，對于擋路的畜生可不需要?！闭f著她看向一旁的小太監，說，“剛剛的話聽到了，有人說皇上有眼無珠呢，可記得把話遞過去?！?/br>
    小太監連忙應是，而一旁的宮人已經將兩人擋開，舒靈一路無阻地回了自己的宮殿。

    “娘娘似乎變了?！笔⌒囊硪淼卣f。

    “哦？”舒靈笑笑，不以為意地回道，“人總是會變的，有句話不是說么，識時務者為俊杰，做人不能太有原則了，不然你的原則就是別人拿捏你的把柄，倒還不如肆意些，大家都輕松呢！”

    十六皺皺眉，覺著這話似乎有理，但又哪里不對，一時間卻不知要如何反駁。

    這時宮人來報，說是柔妃求見。

    舒靈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對方的來意。

    不一會，一身素雅打扮的若蘭儀態端莊地走了進來。

    “妾身給貴妃娘娘請安?！?/br>
    舒靈彎著嘴角看對方給她行禮，直到對方腳下發顫，她才開口叫起。

    “柔妃來找本宮，可是有何要事？”說話間，她懶懶地往榻上一靠，絲毫沒有在意儀態。

    柔妃眼角抽了抽，隨即微微低頭開口道：“妾身就是想給娘娘請安，并無他事?！?/br>
    舒靈皺著眉頭想了想，這會她應該怎樣反應才算飛揚跋扈呢？

    就在這時，宮人來報說，皇帝來了。

    舒靈微微詫異，看看時辰這才辰時剛過，也太不務正業了？

    當然，她并沒有想到，皇帝昨夜就沒睡，一直到這會下了早朝，就直接過來了。

    不過片刻功夫，皇帝已經走了進來，而宮人們早已跪地迎接。

    舒靈這才想到要起身，豈料剛剛坐得太隨意，這一站起來就被衣帶給絆到，竟是直接往地上撲去。

    然而預料中的疼痛并沒有來臨，倒是一聲戲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舒舒這是等不及要投懷送抱么？”

    舒靈訕訕一笑，無意間瞥到旁邊投來的目光，索性就頭一埋，悶悶地說：“皇上說錯了，妾身一聽皇上來了，這心里眼里都是皇上，哪還顧得上其他??！”

    話音剛落，皇帝伸手抬起了她的臉，似笑非笑地說：“今日這嘴可真甜，以往怎么都沒發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