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作者有話要說:皇帝陛下:說好來看朕呢?白打扮了! 第77章 原本赫連榮臻的計劃是,這半個月他努力復健,不管好沒好,九月一定要出來見人。 那會兒他得先去安慰他的小皇后,然后再去太后那看看她的反應,還得跟兄長說些政事,最好是還能接見一下安親王和朝臣。 他給自己安排的事情很滿。 只要能醒來,就是還不能走路,該做的事也都得做好。 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 赫連榮臻嘆了口氣。 “皇后如此,朕得去看看?!?/br> 楚逢年依舊不太敢松口:“陛下,恕臣直言,您現在坐都坐不太穩當,步輦也用不得,這么貿然出宮怕事不太利落?!?/br> 赫連榮臻卻意念堅決:“無妨,你去安排車輦便是?!?/br> 楚逢年自是勸不過他,只得嘆著氣下去準備。 此時的南華殿中,李令姝一就坐在她最喜坐的位置上發呆。 往常這時候,小腮紅就會從籠子里飛出來,在她胳膊上猜來猜去,然后非要歪著頭讓她揉一揉。 如果心情好,小腮紅還會跟她閑話幾句,吹捧一下嬌美明媚的皇后娘娘。 但是現在,寢殿里再無鳥鳴。 她身邊空空蕩蕩的,沒有那個嫩黃色的小身影,鳥籠也寂寞地掛在角落里,失去了可愛的主人。 李令姝大概覺得自己有些抑郁,她心里的煩悶不知道怎么排解,難受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她甚至會反復回憶那一天的經過,仿佛看一場怪誕的電影,把每一個場面都放大,一幀一幀仔細推敲。 想得太過認真的時候,她就會頭痛。 憑瀾知道她心情不好,只叫蘇果和蟠桃在寢殿門外守著她,不叫她做啥事。 自己則匆匆去了前殿。 琥珀如同每一個午后,正在外面一下又一下掃地。 她面容素雅,帶著淡淡的篤定,仿佛掃的不是地上的落葉,而是什么佛香古意。 憑瀾靜悄悄走過去,也取了一把掃帚跟她一起掃。 等整個前殿都掃完,琥珀才放下掃帚:“怎么,憑瀾姑姑有事?” 琥珀跟赤珠是一個資歷的人,憑瀾都要叫jiejie的,這會兒叫她姑姑,帶了些調侃的意味。 琥珀以前是宜妃娘娘手底下的大姑姑,憑瀾是大宮女,自宜妃娘娘薨逝之后,琥珀來了南華殿,自此常伴佛祖。而憑瀾則去了外五所,專心伺候年幼的三皇子。 憑瀾來南華殿也有小半月,卻未曾跟琥珀許久,今日倒是巴巴找上門來。 被原來的姑姑這番打趣,憑瀾難得不好意思,竟是紅了臉。 琥珀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偏殿她的隔室:“進去說話吧?!?/br> 等進了屋來,憑瀾才開口:“姑姑,皇后娘娘如此,我很是憂心,思來想去,想了個主意?!?/br> 憑瀾是個好苗子,她對主忠誠,踏實穩重,心思細膩,很會為人分憂。若非如此,當年琥珀也不會把年輕的她提拔上來,讓她做娘娘的貼身大宮女。 她來了皇后身邊,在南華殿做管事姑姑,就是認同了皇后,因此她也會為了皇后的事如此上心。 她一來,其實琥珀就知道她所謂何事。 這會兒倒是很淡然:“你說?!?/br> 憑瀾道:“往常宮里也有慣例,若是那位主子豢養的神鳥故去,便可以去司羽監新請一只回來,姑姑您看,娘娘如此再請來一只玄鳳鸚鵡如何?” 她想的是,既然娘娘思念小腮紅,那么便再請一只一模一樣的回來,也好讓娘娘能移情,把心里的郁結之氣解開。 然而她話音落下,琥珀卻抬頭瞪了她一眼。 “愚蠢!” 憑瀾微微一愣,竟是一句話都接不上來,她已經很多年沒有被琥珀姑姑這么訓斥過了,這兩個字一說出口,卻是有些懷念。 “你以為皇后娘娘是這般心思淺的人?”琥珀道,“若娘娘真的如此,她就不會為小腮紅的故去而傷神,她不可能去移情?!?/br> 也就只有在琥珀面前,憑瀾才顯露出些微軟弱和無助。 “那應當如何是好?”她實在太過苦惱,娘娘必不能如此下去。 如今宮中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景,若她繼續低沉萬事不顧,她們就真的沒有以后了。 琥珀手中輕輕盤著佛珠,一刻一刻,從心底里緩緩流淌而過。 她閉著眼睛,唱誦一聲佛號,最后卻道:“罵醒她?!?/br> 憑瀾有些迷糊:“姑姑您說什么?” 琥珀猛地睜開眼睛,頭一次用凌厲的目光看向憑瀾。 很多年了,她很多年都沒有這么看人。 憑瀾不由自主挺直腰背,就聽琥珀道:“娘娘是個很堅強的人,她的求生欲很強,想要好好活下去的意愿更強,如今的她只是被短暫的哀傷所蟄伏,需要有個人,用最嚴厲的聲音喚醒她?!?/br> “只要她心底里的求生欲重新復蘇,她就能回來?!?/br> 琥珀一錘定音。 雖然跟這位皇后娘娘接觸不多,但琥珀看人是極準確的,她看到的李令姝絕對不是個輕易認輸的人,她很堅強,她一點都不軟弱。 憑瀾下意識問:“那……誰來?” 琥珀這一次不說話了,是啊,誰來做這件事呢? 就在兩人面面相覷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楚逢年的嗓音。 “陛下駕到!” 這一聲響起,無論是憑瀾還是一向淡定自若的琥珀,都吃驚地睜大了雙眼。 皇帝陛下又怎么會來南華殿? 事實證明,陛下確實來了。 當她們兩個迎到院中,就看到面色蒼白,身形消瘦的皇帝陛下坐在步輦上,由宮人緩緩抬入南華殿。 自從四月陛下頭部受傷昏迷不醒,至今已有四個多月,在這四個多月里,憑瀾自是日夜為他憂心。 而在這四個月中,聽楚逢年說,陛下一共就醒來兩次。 這兩次她都不在近前,可日常過去給伺候陛下時,她也總是很擔心,怕陛下再沒機會醒來。 但陛下總歸是陛下,他自始至終都很堅強。 憑瀾跪在琥珀身邊,眼眶泛紅,淚水就在眼底前盤旋,輕易不肯奔涌而出。 “臣等,給陛下請安,圣上萬安?!?/br> 赫連榮臻一路顛簸,身上酸痛難忍,也沒有說話,只他身邊的楚逢年叫了起,然后就對琥珀和憑瀾道。 “兩位姑姑,陛下是憂心皇后娘娘,特地過來看望?!?/br> 可能是太過歡喜,憑瀾都不知要如何反應。 倒是琥珀見多識廣,心態穩定,這會兒福了福,道:“陛下如今大好,臣等實在太過歡喜,祝愿陛下福壽安康,平安順遂?!?/br> 她是母親身邊的老人,赫連榮臻自是很給面子,聽罷點了點頭,意思是自己知道了。 琥珀這才扯了扯憑瀾,道:“皇后娘娘如今正在后院,還得憑瀾去請娘娘出來,迎接陛下?!?/br> 憑瀾這才如大夢初醒一般,低頭使勁擦了擦眼睛,匆匆對赫連榮臻行過禮,然后就往后殿快步行去。 赫連榮臻低頭看向琥珀,說話聲音很輕。 琥珀只聽他低啞的嗓子說:“姑姑,多謝?!?/br> 這句謝,包含了太多事,有找來王季平的出手之情,也有對李令姝關照的慈祥之意。 琥珀都沒想到還能聽到皇帝陛下說這句謝,抬頭望過去的時候,只能看到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倒是不給她回應的機會。 她站在那垂眸想了想,竟是莫名笑起來。 這個陛下,倒是跟以前不同了。 后殿中,憑瀾飛快扶起李令姝,給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略有些褶皺的衫裙。 興許是她動作太過粗魯,讓李令姝略有些別扭,倒是換回了李令姝的神智。 “姑姑,這是如何?”李令姝問。 這會兒已經來不及給皇后娘娘梳妝打扮,反正皇后本來就是天生麗質,美麗如仙人,不打扮也好看至極。 憑瀾扶著她往外走,聲音里有著掩飾不住的喜慶:“陛下大好了,過來看望您?!?/br> 李令姝眨眨眼睛,根本沒聽懂她在說什么。 憑瀾又對她說:“陛下已經醒來了,今日是特地過來瞧娘娘的?!?/br> 這一回,李令姝終于聽懂了。 “陛下……醒過來了?”李令姝特別詫異。 說來現代社會,她也聽說過植物人復蘇的新聞,但這種好事真是少之又少,大部分不是一直昏睡,最后靠呼吸機維持生命,就是病人家屬支撐不住療養院的費用,最終放棄維持。 古代的醫療條件是肯定不如現代的,這位皇帝陛下在沉睡了四個月之后,居然還能醒過來。 便是李令姝如今心思不在這,也難免驚訝。 憑瀾很高興:“陛下是九五至尊,是真龍天子,他有上蒼撫照,有大越列祖列宗保佑,自然能康復如初?!?/br> 若是以前,李令姝定不相信這一套鬼神之說。 可經歷這么多事,她也不由得有些相信了。 “你說的是,上蒼保佑?!崩盍铈劻丝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