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魏寧笑瞇瞇地掏出一錠金子:“我的朋友不愛說話,你們離他遠一點,還有,替我們準備一間房。 面對這種情況,魏寧還算是游刃有余。 那些青樓女子拿了金子,笑容越加真誠,只要有錢,這小小的要求算什么。 她們算是看出來了,這兩個油膩的老男人之間絕對存在什么,沒看小胡子男人一直在護著另外一個么。 橫豎給了錢,她們就不管那么多:“您二位要休息的話,且同我們往樓上來?!?/br> 魏寧護著徐元嘉上去,順利進入了一間十分干凈的房間。 一笑臉上就掉粉的老鴇道:“兩位貴人可要什么人來陪伴?” 好不容易來了兩只大肥樣,她要是就這么輕飄飄放過了,總感覺對不起那些白花花的銀子。 魏寧看了眼徐元嘉,輕咳一聲:“安排你們這樓的花魁過來,要是本樓第一美?!?/br> 老鴇的笑容一僵,但也只是十分短暫的一個瞬間。 她跪坐在地上,以一柄小圓扇捂住自己的嘴角,右邊的臉頰還隱隱浮現一個十分可愛的小酒窩。 老鴇的笑容有些諂媚:“花魁她這會不在,要不我們給您安排最新貨色,都是最干凈的,沒誰碰過?!?/br> 花魁這會的確不在,因為坐了轎子上門服務去了,她們也沒有必要為了這么件小事撒謊。 魏寧眼睛一亮,新面孔好,他其實還挺喜歡這項活動的,而且還便于他撈人。 他沒有徐元嘉那種那么恐怖的撿人天賦,但勝在眼力好。 青樓這種地方,雖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也是他挖人的重要來源之一。 瞧魏寧反應,老鴇也跟著眼睛亮了,她正打算大吹特吹,把送過來的新人好好包裝一番,最好是能賣個好價錢。 結果她話才落了一個音,徐元嘉便出聲了,他沒說什么亂七八糟的話,只輕輕咳了兩聲。 “小胡子”聽這聲見了鬼似的立馬改了口,“算了,丑八怪不要,我們爺倆要看就要最好的,沒有好的貨色,就不要拿來敷衍我們?!?/br> 魏寧頓了頓又說:“想看什么,我們自己會打開窗戶看,你出去吧,待在這里實在占地方?!?/br> 老鴇的臉差點垮了,她雖然年紀大了些,那也是徐娘半老,風情猶在,這男人什么破眼光,居然說她占地方。 看看小胡子男又看看剛剛咳嗽的陰沉男,見多識廣的老鴇一眼就看穿了這兩個家伙的貓膩:她肯定這兩人是一對。兩個男人不好好在家里待著,跑青樓來辣眼睛,神經??! 她福了福身子:“那妾身便退出去了,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到外頭喊一聲便可?!?/br> 算了算了,好歹是出手闊綽的豪客,有錢人都是怪咖,看在錢的份上,她決定原諒這種言語上的冒犯。 等老鴇出去了,魏寧才說:“這下好了你滿意了?” 說實話,這和他想象中的逛青樓有點不大一樣。他們都辛辛苦苦打扮成這樣了,不左擁右抱一下好像都對不起這張丑化過的臉吧? 徐元嘉瞥他一眼:“怎么,你要是喜歡那老鴇,我也不是太介意?!?/br> “有元嘉在,我還能喜歡什么人?!”開什么玩笑,就老鴇那種姿色,年輕二十歲也不見得能入他的眼。 而且徐元嘉是大美人,天天對著這么章禍水級別的臉,他也會變得很挑剔的好不好。 雖然徐元嘉現在化了丑妝,魏寧還是抓住了他的手:“在我心中你最好看?!?/br> 老鴇是習武之人,走的速度有些慢,伊自然聽到了兩個人的談話,差點腳下一個趔趄,她暗暗罵了一聲,當真是兩個臭斷袖,肯定是已經有家世,在外老婆看得嚴,跑到她這里來廝混。 那老鴇一扭一扭地出了房門,又上了四樓,到了一間房面前,立馬站直了身體,畢恭畢敬地敲了門:“公子,下頭都很正常,只是來了兩個男人,說是要見花魁?!?/br> 里頭的人饒有興地問:“什么樣的男人?” “一個小胡子,一個有些陰沉,兩個都是斷袖,好像還是一對?!?/br> “有點意思,他們在哪間房,安排一下,我去瞧瞧?!?/br> 房門內的男人,有著一張和徐元嘉六七分相似的面孔,不是旁人,正是給魏遞信的燕九。 憑借著出神入化的演技,他成功打入了敵人內部,如今更是成了這偌大青樓暗處的主人。 至于為什么是青樓,他也不清楚,可能那群人覺得煙花之地探聽消息容易? 在老鴇的安排下,燕九以琴師表演的身份入了房間,一進去,他就認出來了魏寧和徐元嘉。 他有點驚訝,世子竟然委屈自己化了個這樣丑的妝容,不過一看徐元嘉他便了悟,肯定是因了世子夫人的緣故。 他表演完了,魏寧替琴師喝彩,又召他過來:“彈琴者是何人?” 琴師九掀開珠簾坐在了魏寧面前,懷里還抱著一把琴。 等其他人都出去了,他們三人在屏風后頭,一面正常交談,燕九又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寫字給魏寧看。 看完之后的魏寧打翻了茶水,大聲呵斥說:“你怎么回事?!會不會伺候人!” 公子被罵,暗處其他人立馬沖出來替燕九解圍。 魏寧從頭到尾陰沉著一張臉,他若是沒看錯的話,燕九同他寫的,是前朝遺孤。 第81章 燕九寫下那幾個字的時候, 徐元嘉就坐在魏寧的對面。 雖然是反著來的,但他在對方擦掉之前, 在自己的腦海中迅速勾勒出燕九寫字的筆畫, 然后倒轉過來, 弄清楚了對方傳遞的信息。 徐元嘉本來就陰沉的臉瞬間能夠冒出黑氣, 而魏寧哐當一聲踢翻了擺在面前的茶幾。 茶杯落到地上摔了粉碎, 溫涼的茶水流到徐元嘉的腳邊,打濕了他的鞋襪。 “發生什么了?”知道自己的主子同客人鬧了沖突,在一樓待著的老鴇也氣喘吁吁地沖了上來,帶起一陣香風。 她看了眼被摔碎的茶杯,又看眼燕九賠笑道:“這位客人,實在不好意思, 我們家主……琴師賣藝不賣身的?!?/br> 自家主子雖然臉上多了一道疤痕, 但絲毫不損美貌,明明是個英氣的男子漢,但總是有不長眼的看上他。 碰到這種看起來十分富貴,背景身后的客人, 只要不是故意鬧事,她們這些下屬也沒辦法,只能努力平息紛爭。 青樓本來就是灰色場所, 這么多年來,她們借著這魚龍混雜之地交換情報,若是這里出了什么大事情,組織肯定會受到嚴重的影響。 主子很重要, 但這座樓同樣重要。 魏寧看了眼燕九,一只腳跨在倒下的桌子上,粗聲粗氣地說:“就他這樣的,爺能看上他?!” 徐元嘉這個正主還在這里呢,燕九現在的臉,可以說是仿品,當著真品的面,他一定要澄清自己的清白! “那您是?!” “他彈的那是什么琴,彈棉花呢?!” 魏寧態度十分蠻橫,簡直像是對家找來專門無理取鬧的。 老鴇的眼神便有些微變化,她試探說:“沒辦法,我家姑娘今兒個是真不在,這樣吧,今兒個您的花銷,我們都給免了,就當是結一個朋友,您兩位爺覺得如何?” 在這里待了這么長的時間,老鴇什么人沒看過。 如果真的是潑皮無賴,指不定她就直接讓人把鬧事的家伙趕出去了,可這脾氣暴躁的小胡子和陰沉的男人的衣著打扮,不僅僅是富貴人家能負擔的起的,也不知道是哪個世家子弟。 魏寧原本的目的也不是為了鬧事,對方給了臺階下,他也就順著下了:“行了!別說的你自己好像多委屈,真當爺是想要找你的茬?!?/br> 他丟了一錠銀子,然后對徐元嘉道:“好不容易出來尋個樂子,結果都是些什么玩意,真是掃興,咱們走?!?/br> 他大搖大擺地走出去,臨到白衣琴師身邊的時候,還特地狠狠地撞了他一下。 “柔弱無比的”燕九被他撞得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在地上。 等客人走了,老鴇才忙去扶燕九:“公子,您沒事吧?” 等到魏寧和徐元嘉下了樓,又找了個地方停了馬車,卸掉自己身上的偽裝。 等一切完畢,魏寧才從袖口取出一張紙條,那是他先前撞在燕九的身上,對方偷偷放在他袖子里的。 這張紙條上密密麻麻許多小字,魏寧看過了一遍,便把紙張給燒了。 得知自己真實身世的徐元嘉一路上都十分沉默,進來之后,也是坐在魏寧對面,默默地看著魏寧動作,一直到火舌吞噬掉那張被墨汁染黑的紙條。 興許是因為心有顧慮,更準確的說,是害怕聽到自己不想聽的話,徐元嘉只說:“只是傳個話,有必要弄得如此麻煩嗎?” 找個地方,好好坐下來說一說,不就什么事情都知道了。 魏寧看了他一眼:“這自然是為了小九兒,更是為了你著想,我們先前并不確定在朝中有沒有他們的人,若是他們查到你的頭上,我們就過于被動了?!?/br> 徐元嘉已經要入朝了,而燕九剛回到那群人中間,可以說那個組織各方都盯著燕九,有的可能是希望他死掉,有的則是全方位貼身保護他,生怕出半點紕漏。 在這種情況下,燕九幾乎是不可能單獨和誰見面的。 如果查到燕九同他們有聯系,再一查徐元嘉,肯定會查出些許端倪。 不,也不一定,這是在魏寧把對方這個組織看得很高的情況下,如果對方松松散散,不成氣候,他們就完全沒有必要在意這一些。 魏寧行事看著大膽,但那都是建立在他對此事有九成把握的情況下,經歷了兩世,他早就不是那個冒冒失失的紈绔世子。 徐元嘉深吸一口氣,直接說出口:“是因為我是前朝遺孤,所以才如此謹慎么?” 如果只是尋常的商戶人家,何必小心翼翼到這種地步。 這一回,輪到魏寧沉默了,其實先前對徐元嘉的身份,他也揣度了好幾種,眼前的這一種,簡直可以說是最糟糕的那個。 在這個時候,他其實有很多話想要對徐元嘉說,但在這個時候,好像說什么都有點不大合適。 徐元嘉又接著說:“所以呢,你現在是打算把我交出去么?” 去年秋日,皇帝秋獵場上險些被射殺,雖然最后查出來,那只是吳王招惹來的禍事,但前朝遺孤這四個字,肯定還是在皇帝和諸位皇子心中留下了些許陰影。 在這種時候,魏寧如果把他交出去,或許能夠得到皇帝的重用。 魏寧嚯地站了起來,他坐著的椅子因為起身動作太猛,直接倒在地上,發出悶悶的一聲巨響。 他沒忍住敲了一下徐元嘉的腦袋:“你是腦袋瓜進水還是長草了,怎么盡說些胡話?!?/br> 徐元嘉定定地看著他:“你不打算把我交出去?” 盡管知道這樣做很幼稚,魏寧還是朝著徐元嘉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你把我當什么人了?” 他又不是傻子,把徐元嘉是前朝遺孤的身份暴露出去,對他有什么好處?收獲皇帝的信任? 根本不可能的,徐元嘉和他是一條船上的人,要是讓皇帝知道了,只會猜忌他是不是早就和這群家伙攪和在了一起。 徐元嘉的神色這才舒緩一些,他其實也很清楚,魏寧把他推出去并沒有什么好處,可是今日受到這樣大的沖擊,魏寧一直又保持沉默,他有些心煩意亂,用言語激魏寧,也不過是為了得到更有力的保證而已。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尷尬被打破之后,魏寧也總算能夠放得開了,他繞到徐元嘉跟前,把徐元嘉的手拉過來,用自己的雙手包裹住對方細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