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何丹青卻自顧自的唱了起來:“梨花開,春帶雨,梨花落,春入泥……” 門外的戴堯聽得癡了,根本不敢相信這婉轉動聽仿佛天籟一般的女聲,竟然是來自何丹青這樣一名男子之口。他一直說自己是唱旦角兒的,戴堯一直沒什么概念。他本來就對唱戲沒多少興趣,和如今多數年輕人一樣,更喜歡電子設備,喜歡現代化的一切。至于唱戲,那聽上去像是埋進棺材里的老古董,跟他沒有半點干系。第一次聽現場,竟然就這樣讓人如癡如醉。 他忽然有點理解柏仁當年為什么會在聽到這樣一把子聲音后就對對方魂牽夢繞,這聲音仿佛透著某種魔力,忍不住就想教人拍手叫好。戴堯則仿佛置身于那民國時期的梨園,九歲的何丹青初次登臺,贏得一片贊譽,當晚的打賞拆都拆不完,花籃連戲班后臺都放不下了,擺了滿滿一院子…… 這一切卻在他十五歲那年戛然而止,化為一場泡影,一場夢,一場空,只守著那夢境里的喝彩,在輪椅上過著無望的后半生。 戴堯的眼淚就這么流了下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眼淚仿佛斷了線的珠子,止也止不住,想停也停不下來。 就在他沉浸其中的時候,忽然一個身影把他推開,闖進了何丹芍的房間。戴堯如夢初醒,他怕何丹青有什么危險,便跟著走了進去。進去后才發現,原來沈先生也跟著進來了。剛剛推開他的人正是柏仁,柏仁進去后,那仿佛天籟的聲音就停了。 何丹青正抬頭看著柏仁,又有點不解的看向柏仁身后的沈鎏。沈鎏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作聲。這其實怨不得別人,都怪柏仁疑心太重。他見丹青出去了,就懷疑丹青去找何丹芍。柏仁骨子里就對丹青有偏見,起身就要去找人。沈鎏當然也不能由著他找,便跟著一起過來了。結果從側門進來,經過一樓臥室窗外時,剛好聽到他們說代唱的事。 柏仁也不傻,雖然之前被他所謂的真愛蒙蔽了雙眼??墒嵌歼@把歲數了,真愛還能剩下多少?于是在窗外偷偷聽著,結果越聽越憤怒,心里卻又藏著疑惑。直到何丹青唱出那首他二十年前心心念念的梨花頌,他才徹底如醍醐灌頂。如果這都能有假,那這世間恐怕沒有什么是真的了。畢竟,何丹芍因為他喜歡,經常在房間里放這首梨花頌,那聲音二十年如一日,竟然一直都沒變過! 柏仁雙手顫抖,進屋后安靜的只剩下他因為憤怒而壓抑的喘息聲。他抬手指著何丹芍,問道:“他說的……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何丹芍不知道柏仁竟然躲在窗外偷聽,她皺眉看向何丹青,問道:“你設計我?” 何丹青冷冷一笑,說道:“收起你的小人之心?!?/br> 柏仁卻咆哮道:“我問你!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何丹芍看向柏仁,眼中的慌亂不言而喻,她起身拉住柏仁的手說道:“阿仁,你聽我解釋!” 柏仁一把甩開她,說道:“解釋?是該好好解釋解釋!是??!我怎么忘了呢?你是個戲子,這是和我演了整整二十年的戲?” 這時躺在嬰兒床上的小小女嬰開始哭,這孩子早產,哭起來也仿佛貓兒叫一般。不吵,卻亂得人腦仁兒疼。柏仁打開窗戶大聲沖著外面喊:“劉嬸兒!把孩子抱走!” 一個婦女低著頭進來,悄悄看了一眼何丹青,立即躬著身子把孩子抱了出去。 第74章 輪椅上的何丹青皺眉, 忽然覺得那婦女有點眼熟?仔細回想,卻又想不起來了。他搖了搖頭,中年婦女大多長得有點相像,他又有點輕度臉盲, 也就沒放在心上。 待孩子抱出去后,柏仁的戲才正式開鑼。他將何丹芍一把推開, 說道:“二十年前, 我憐你一個孤女無依無靠,幫你重建梨園,還為你擋了惡霸。是你自己順從體貼, 說什么只愿意一輩子跟著我, 不求名份不求公平, 只要呆在我身邊就可以了??赡愣几闪耸裁??柏川的娘那會兒剛剛小產,明知道她落下了病根兒, 何必跑去氣她?那時的你才多大?剛剛成年吧?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你哪兒來那么多心機?” 何丹芍冷笑一聲, 說道:“柏川的娘?你現在想起那女人了?當年和我溫存的時候,怎么沒想起柏川的娘?” 柏仁氣結, 抄起旁邊的骨瓷茶具砸到了地上, 碎片崩得到處都是。戴堯嚇得后退一步,就聽柏仁說道:“是??!我為什么要提柏川的娘?因為我這里疼!我現在才知道我毀了什么!我堅持二十年的真愛就是一泡狗屎!” 從前柏仁還能自欺欺人的對自己說,柏川的娘是天生命苦,當不起這個福氣。直到她死之前,柏川都沒有要娶何丹芍的想法。柏川的娘懷孕四個月小產, 老郎中一開始就說可能保不住,小心翼翼的養著,四個月上還是小產了。一個成了形的男胎,就這么沒了。 說不后悔是假的,他這些年來一直在后悔。他總隱隱覺得惴惴不安,覺得是自己害了柏川的娘。她小產的時候,自己還在何丹芍溫香軟玉的床上。管家來送信的時候,他才匆匆爬起來往家趕?;丶业臅r候,血腥味撲了滿鼻,柏川的娘已經奄奄一息了。 當時送到醫院,在醫院里呆了足足半個月才算緩過勁兒來。從那以后身體就不行了,十天有九天是在床上躺著的。沒辦法,她把柏川送回了娘家,讓他外婆幫著照顧。柏仁總是早出晚歸,有時候都不回來。她倒也不是信不過傭人,就是覺得還是自己的親人照顧更放心一些。 那段時日里,何丹芍越發的溫順體貼。讓他多陪著柏川的娘,千萬不要讓她動氣,也不要讓她著急。小月子比大月子還難侍候,小生不如大養,這都是老俗語。 那段時間,雖然柏川的娘身體受了重創,一天不如一天,柏仁的心里卻是熨帖的。畢竟有個噓寒問暖的女人在身邊,一切都為他打理好,處處以他為中心,為他著想。閑了,還會給他唱上一段兒曲子。雖然她唱曲子規矩多,必須粉墨登場,即使不上大戲臺,也必須在房中的小戲臺。但正因為如此,柏仁才更加覺得可貴。唱戲更需要儀式感,這是國粹,有了這種儀式感,才顯得對國粹更加尊重。 如今想來,那儀式感應該是為了準備好讓人在后臺代唱吧?現在想來,后期她的確很少唱了,應該是對方發現了自己有妻室的緣故。除了正式登臺,何丹芍就會以各種借口回絕。再加上后期柏川的娘病重,自己也沒心情聽她單獨唱。 直到新婚之夜,她高興,喝了酒,大病一場,嗓子就倒了。柏仁冷笑一聲,這哪是倒了嗓子,分明是已經把為她代唱的小師弟送給了惡霸,以企圖對方的霸道行徑將人折磨死,好讓這個秘密永遠隱藏起來吧? 柏仁閉上眼睛,重新睜開的時候,說道:“何丹芍,我柏仁這輩子瞎了眼,才會被你玩弄了半輩子。你……走吧!” 何丹芍猛然抬起頭來,問道:“你……讓我去哪兒?” 柏仁說道:“從哪兒來,到哪兒去,你本來就不該來這兒?!彼胝f,我喜歡的也不該是你,而是那把子空靈婉轉的好嗓子??蛇@嗓子……卻是來自一名男子,如果當年得知這旦角兒是個少年,他會將他引為知己,絕不會越雷池半步。不,就算是女子,若沒有何丹芍的步步算計……其實還是他自己沒守住本分。 何丹芍卻瘋了一樣的搖頭,大聲道:“不!我和你結婚二十年了,你卻只想著二十年前的事!這二十年,我哪里有過錯處?我給你生了四個女兒,柏慧柏琪柏珺她們都長大了,柏汐還小……對,對對,一定是因為我生不出兒子,所以你才會這樣對我,是不是?” 柏仁從來不知道這女人溝通起來這么難,她自己心里不明白是為什么嗎?她連生三個女兒,自己哪次不是歡天喜地?就算生了小女兒,他也是敲鑼打鼓慶賀。小女兒才出生,就開始給她準備教育基金。三個女兒,更是下大力氣投資培養,不論想要什么也從來沒含糊過。 他心里明白柏家這個封建大家族對女兒們不公平,所以他盡所能的讓女兒們過得舒服一些。難道她是瞎的,都看不到? 柏仁今天受到的打擊太大,也顧不得是不是當著外人面了。更顧不上外面的賓客等了多久,是不是到了開宴的時間。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我覺得你需要自己冷靜的反思一下,正常的女人,誰會把自己師弟送給一個惡霸糟蹋?你不僅僅虛偽,而且惡毒,更加欲壑難填恬不知恥!離婚吧!” 何丹芍喊道:“不!我是絕對不會離婚的!國家法律也不允許你在這個時候和我離婚!” 柏仁也是氣得不行,直接沖她喊道:“好,那我就讓你看看,這婚我離得還是離不得!”說著他便掏出手機,給柏家的法律顧問打電話。 何丹芍一看柏仁鐵了心要離婚,便發瘋似的去搶他手機。柏仁往一邊躲,何丹芍卻仿佛受了刺激。一邊潑婦似的嚎叫著亂砸東西,一邊拿著重物往柏仁身上丟。躲在后面的戴堯皺眉,立即往門外躲。誰想到何丹芍瘋起來誰也不顧,抄起椅子來就朝著戴堯砸了過去。 戴堯下意識護住肚子,椅子砸在他后背上。戴堯猛然摔倒在地,何丹青心里一急,從輪椅上摔了下來。沈鎏立即上前去扶他,戴堯的情況卻看著不太好。他的臉色青白,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 何丹青一看戴堯的表情,立即問道:“堯堯,你怎么了?砸傷了?傷到哪兒了?” 戴堯疼得說不出話來,何丹青立即上前去扶他,卻準不防摸上了他的肚子,嚇得立即收回了手。戴堯緊緊握著手,要掏手機給柏川打電話。柏川卻已經破門而入,上前摟住戴堯。他一看戴堯的情況,立即要炸。戴堯握住他的手,喘息著說道:“別……快,送我去找七叔公!” 柏川也不再耽誤,趕緊打橫將戴堯抱了起來,大聲沖著柏仁和何丹芍說道:“柏仁,何丹芍,你們兩口子的事關起門來自己解決。如果戴堯有什么閃失,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屋內一時靜如密室,落針可聞。直到柏川走遠了,何丹芍才尖笑一聲,指著柏仁的鼻子說道:“柏仁,這就是你生的好兒子?哈哈哈哈聽到他叫你什么了嗎?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小雜碎,他竟然還直呼你的名字,還說不會放過你……” 啪! 一聲脆響,在房間里回蕩。何丹芍被打懵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作何反應。何丹青也是懵的,他看著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摸到了什么。抬頭卻看到沈鎏正兇神惡煞的站在何丹芍的面前,面沉似水,仿佛要將對方碎尸萬斷。只聽他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沈鎏這輩子從不打女人,你算是個例外。何丹青是我的愛人,請你對他放尊重一點。戴堯,是我的孩子,你罵誰小雜碎?” 柏仁站在那里竟然也呆住了,何丹芍唇角溢血,半邊臉瞬間腫了起來,看也知道這一巴掌用的力道不小。 沈鎏說完那句話,便彎身抱起何丹青,將他放到了輪椅上。低頭卻看到地上一片洇紅的血漬,雖然不多,卻是觸目驚心。沈鎏匆匆推著輪椅追了出去,卻只看到柏川的車絕塵而去。沈鎏剛要開車去追,卻見何丹青的臉色也很不好,似乎喘不過氣來的樣子。 他半跪下摸了摸何丹青的額頭,問道:“你怎么樣?哪里不舒服?” 何丹青的大腦有那么一瞬間是空白的,他說道:“我……還好,沈鎏,我剛剛……” 沈鎏問道:“你剛剛?你剛剛……看到什么?” 何丹青搖頭,說道:“不……我什么都沒看到,可是……我摸到了堯堯的肚子。他……他肚子很大,里面還在動。他……是不是得了什么怪???” 沈鎏的腦子一瞬間就清明了,他的肚子很大,還在動。剛剛地上的血漬,以及剛剛戴堯下意識護住肚子的動作。沈鎏二話不說,將何丹青抱上了車,直接開車朝著戴堯家的方向追去。 何丹青還有點懵,坐到副駕駛座上才問道:“沈鎏,你這是要上哪兒?” 沈鎏說道:“剛剛戴堯說了,讓柏川帶他去找七叔公,就是那位戴七公先生?!?/br> 何丹青哦了一聲,又問道:“去找戴先生???他可能受傷了,我剛剛看到地上有血?!?/br> 沈鎏卻搖了搖頭,說道:“不,他沒受傷,但是……”沈鎏的眼睛血紅,可能比受傷更嚴重。如果是他想的那樣,那剛剛那一砸,不知道有多危險。只希望老天爺保佑,他千萬別出什么事。如果真出了事,別說柏川不放過那女人,他也會將那女人活剝了。為什么他早沒發現?明明這孩子就在他眼前,為什么他早沒發現? 沈鎏猛踩油門,奈何這老爺車卻不論如何也跟不上柏川的跑車。 第75章 一路飆回戴家窯, 柏川將戴堯抱上神農包子鋪三樓。苗苗和貝貝見狀圍了過來,跟了兩步,貝貝把苗苗攔住,苗苗問道:“玉石前輩, 表兄怎么了?” 貝貝說道:“受了點傷,不過沒事, 有點出血, 但是沒有傷到靈胎?!?/br> 苗苗問道:“會早產嗎?” 貝貝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個小貓頭片子竟然還知道早產?當然不會!靈胎能是普通的胎嗎?必須足月降生!” 苗苗放下了心,準備繼續去忙。 這時騰梓從后廚走了出來, 遞給苗苗一個香囊, 說道:“這是我的花蕊, 給他服下。安胎護體,固本培元?!?/br> 苗苗接過香囊, 上樓去了。 柏川抱著戴堯沖進了三樓戴靖昀的工作室, 戴靖昀還在給顧客們賜福。最近他的小活動搞得風聲水起, 一天能寫上百個福字兒。因為寫了福字兒的顧客都反應最近順利了不少,還有不少來還愿的。戴靖昀漸漸發現, 算卦什么的, 沒錢途。還不如搞點增強運勢趨吉避害的小物件兒。寫個福字一筆揮就就能賺十塊,他叭叭叭嘴巴說干了人家才不情不愿的給十塊,還一副仿佛被騙了的模樣。 坑,實在是坑。 抬頭看到柏川抱著戴堯沖了進來,戴靖昀二話不說開始清場。匆匆把客人們請了出去, 只說今天的福字賜足了,再寫下去影響運勢??腿藗円宦犣s緊走了,并說好明天一定緊著他們先寫。 戴靖昀關好門,讓柏川把戴堯放到躺椅上,皺眉問道:“見紅了嗎?”說著便給他把脈。 柏川答道:“見了,七叔公,他怎么樣?”柏川臉上滿是焦急,拿出紙巾來給戴堯擦汗。戴堯的臉色蒼白,雙手握拳,呼吸微弱。柏川讓他側躺著,傷在后背上,看樣子傷得不輕。如果不是戴堯實在要緊,他估計會當場把那女人撕了。 戴靖昀撕開戴堯的衣服,發現后背青了一片。戴堯抽了一口冷氣,柏川的眉心立即皺了起來。戴靖昀示意他別擔心,擺了擺手說道:“都是皮外傷,雖然見了紅可孩子沒事,我給他施針保一下胎。盡量讓這孩子足月降生,早產的孩子體質太差了?!?/br> 說著戴靖昀就打算施針,卻聽到門外有人敲門。戴靖昀開門,看到小貓妖站在外面,便問道:“怎么了苗苗姑娘?” 苗苗說道:“剛剛騰哥說讓我把這個送來,給表哥吃了,保胎養身?!?/br> 戴靖昀接了過來,打開香囊聞了聞,說道:“好東西,謝了,你去忙吧!”說著他便轉身,找藥臼,直接開始研磨。 柏川圍了上來,說道:“需要我幫忙嗎?” 戴靖昀說道:“不需要,你去取點溫水過來?!?/br> 柏川立即下樓取溫水,兩個人忙碌了半天,總算給戴堯喝上了藥。喝完藥后戴堯就睡著了,戴靖昀在給他后背上的傷上藥粉。不敢用跌打酒,那些東西含麝香,傷胎。柏川的情緒也平靜了下來,他站在窗邊望著遠方,若有所思?;叵雱倓偟氖虑?,萬分自責。如果戴堯和孩子出什么事,他第一個該撕了的應該是自己。為什么那么急著向家人宣示主權?即使給他名分,也是在他生下孩子,沒有那么多危險以后的事。 這次的事真的是他大意了,不過他也沒想到,堯堯怎么會跑到何丹芍那里去?他還是聽到爭執聲才過來,沒想到就看到戴堯出事。 而跟在后面的沈鎏卻冷靜了下來,他堵在了紅綠燈處。剛好趕上了午高峰,他緩慢的向前開著車,何丹青卻睡著了。他臉色很不好看,睡得也不踏實。眉心微皺著,仿佛一直在做夢。 沈鎏腦子里仿佛在過電影,想到了戴堯手里的玉,想到了丹青的兄弟,那個黎莫寒。戴堯手里的信物多半是黎莫寒的,可是黎莫寒的信物為什么會在戴堯手里?既然丹青可以生育,那么他的兄弟肯定也能生育。戴堯,極有可能是他兄弟的孩子。既然他們家族里的人都能生育,那么,戴堯能生育也同理可以解釋。 如果僅僅因為他能生孩子,就斷定他就是安兒,似有不妥。除非……除非,讓他看一眼他的屁股。安兒的屁股上有一片槐葉記,天青色,連葉脈的脈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墒恰思沂司艢q的小伙子,怎么可能脫下褲子來讓他看屁股?沈鎏嘆了口氣,再看何丹青,感覺就這跑過去認親,不妥。 讓丹青再一次失望,后果不堪設想。他的記憶極有可能隨時恢復,只是缺了一個觸發點。他在沒有完全弄清楚前,不想讓丹青受刺激。一切都要以他的安全著想,這件事還是讓自己去了解,再慢慢告訴他的好。于是他調頭,回了西城區的沈家。在路上給柏川打電話問了下情況,得知戴堯沒事后懸著的一顆心總算回落。 到家以后他把何丹青從車上抱了下來,何丹青皺眉,問道:“沈鎏?不是去堯堯那里嗎?怎么回家了?” 沈鎏說道:“你安心,堯堯沒事,你發燒了,不能再亂跑了?!?/br> 何丹青迷迷糊糊,感覺頭腦確實昏昏沉沉的。他皺眉道:“我頭疼的厲害,你抱我回房間睡一會兒,放下我就去包子鋪那邊看看吧!問問堯堯,他究竟得了什么怪???得了病就要好好治,千萬不能拖著?!?/br> 沈鎏應道:“我知道了,我先抱你上去?!?/br> 將人抱上去以后,何丹青又睡著了。他必須得去趟戴堯那邊,看看他的情況,再找柏川了解一下。最后把戴七公請過來,戴堯懷孕都能讓他全權照顧,說明是個可信的人。雖然他篤定丹青肯定是又懷孕了,他身體好點以后兩人就有點不知節制,有幾次都沒有戴。確切來說,也是他故意不戴的。 他當時想的是,如果再有一個孩子,也許會沖淡丹青對安兒的思念。哪怕有一天他突然恢復了記憶,也不至于太過悲傷。為了他們的第二個孩子,丹青也會振作起來?;叵氚矁菏й櫮悄?,丹青幾乎已經沒有任何生的意志了。如果不是失憶,他真不知道該怎樣把他救回來。 他必須弄清楚,戴堯到底是不是安兒。 于是他轉身下了樓,獨自開車趕去了戴家窯。上樓的時候柏川已經從房間里出來了,戴堯喝了藥,背上上了藥粉,正在休息。戴靖昀說要觀察半天,但基本上已經沒事了。他給戴堯換了衣服,看到沒有再出血,也算稍稍寬了心。出門在走廊里點燃一支煙,若有所思的沉默著。 聽到有人上樓,他抬頭便看到了沈鎏上樓。沈鎏的手里還拿了一個牛皮紙袋,柏川開了隔壁包廂的門,遞給沈鎏一支煙,說道:“沈先生是來看戴堯的嗎?” 沈鎏卻搖了搖頭,說道:“不僅僅是看看他,還想和你交交心?!?/br> 柏川看著他手上的袋子,說道:“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嗎?” 沈鎏問道:“我就想問問你,戴堯的屁股上,是不是有一塊槐葉記?!?/br> 柏川抬頭看著對方,問道:“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