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他說著縮成一團,快速鉆進地下。 江風:“……” 什么玩意兒? 那邊羅小梅已經徹底失控。 等風浪平息下來,褚玄良睜開眼,發現羅小梅已經變成了她成年時的樣子。 一頭長發,一身血衣。骨瘦嶙峋,面目猙獰。臉上各種血rou外翻,五官被傷痕遮掩得看不清楚。嘴唇被割掉了一塊,露出森白的牙齒。手臂上還有不少的淤青跟疤痕。 縱然褚玄良見多了慘死的鬼怪,也不由覺得觸目驚心。 她懷里正抱著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張著嘴嚎嚎大哭。羅小梅的手將它環住,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襁褓。 黃玉看見那嬰兒,心里一緊,上前想要把它搶回來,又被褚玄良拉住。 黃玉急道:“做什么?” 褚玄良說:“摸摸你的符?!?/br> 黃玉從兜里掏出帶來的驅魔符。 黃色的符紙,已經有點發燙了,變焦蜷起,開始變黑。估計拍羅小梅身上去,也沒什么效果。 果然黃色的符還是太次了一點。 褚玄良說:“再看看?!?/br> 羅小梅看起來并不想傷害嬰兒,或者說從見到她開始,哪怕是現在,褚玄良也沒從她身上感受到過多的惡意。 房間里非?;璋?,門窗都被關緊。片刻后羅母跟羅父屁滾尿流地從樓上滾了下來。 “我的大孫子!大孫子!” 羅母摔在羅小梅身前,余光瞥見她的臉,便發出一聲變音的尖叫:“啊——你!是你!你怎么回來了!” 羅父朝后縮去,緊緊躲在墻角:“冤有頭債有主,你別來找我們,不是我們殺了你!” 羅小梅笑道:“當然冤有頭債有主,我老公已經被我嚇死了呀。他已經死了,剩下的不就是你們了嗎?” 羅母哭著,卻不敢抬頭看她:“天地良心啊,我是你媽,我是你媽??!你想做什么!” 羅父搖頭:“我……我不是你親爸!你別來找我,別來找我!” 羅父是羅母改嫁后的老公,準確來說是羅小梅的繼父。只不過,羅小梅從來沒見過自己的親爸爸,五歲從老家被帶出來以后,就一直跟著他們生活。在她心里,她叫爸爸的人不就是她爸爸嗎? 羅父顯然不那么認為,他見著羅小梅,除了驚恐,還有惡心。他站起來拉開房間的大門,趔趔趄趄地跑進院子。 外面的光照射進來,可亮度有些不對。 明明應該是正午,光色倒更像是黃昏時沒有溫度的殘陽。 “dengdeng~”羅小梅沒去阻攔,只是打了個響指:“對了,還差一個人?!?/br> 話音剛落,院子外面就響起一道年輕人的聲音:“爸,這是怎么回事?這里的人呢?” 羅父又沖了回來,跪在門口說:“他是你弟啊,他是你弟!跟他沒有關系,你不能傷害他!” 羅浩志從后面跟進來,打眼看見漂浮在空中的羅小梅,頓時呼吸一窒。他用力揉了揉眼睛,依靠著門框才勉強站穩,害怕地發不出完整的聲音來:“姐……姐……” “你們說是我的錯,可是我不知道呀,不然我們來玩個游戲吧?!绷_小梅一笑,臉上的血呲呲地往外冒,場面極其可怖。 她張開雙臂道:“大家都是羅小梅!來??!告訴我,我哪里錯了?” 她說完話,羅父羅母三人,穿上了羅小梅身上正穿的那件血衣。 本來是白色的碎花裙,被血浸濕。血液還是濕潤的,粘在他們的皮rou上,頃刻就將他們染成了一個血人。 羅小梅將那懷里啼哭的嬰兒塞到褚玄良那里,說道:“你來扮我的外婆,好好演哦?!?/br> 褚玄良低頭,發現自己被強制換上了一件藍色的女士老人裝,腰間還系著一塊油膩的白色圍裙,平時不說臟話的人,也冒出了一句“擦”。 羅小梅點著黃玉:“你是我的外公?!?/br> 黃玉的畫風來陪褚玄良了! 她拍上搭檔的肩。你不是孤單一個人! 褚玄良:“羅小梅你——” “噓——”羅小梅對著他豎起一根食指,警告道:“外婆是不會大聲說話的!” 褚玄良問:“我們現在是什么情況?” 黃玉:“我怎么知道!” 褚玄良懷里的孩子大概是哭累了,趴在他懷里慢慢睡著。 羅小梅笑著拍了拍手,喊道:“羅小梅,早上起來洗衣服啦~” 羅家三人被動地走到中間,他們面前各自出現一個木質的大盆,里面放著的就是羅小梅身上那件血色的長裙。 羅小梅催促道:“快點洗衣服啦,不然要挨打啦?!?/br> 說著從一樓臥室里走出兩個人偶。 人偶外面套著普通的衣服,里面是用紙張和布料塞實的,白色的臉上畫著簡筆五彩繪出的五官,可以依稀看出羅父跟羅母的輪廓。兩個人偶一人手里拿著根粗大的木棍,一個手里拿著捆粗厚的竹條,站到他們后面。 羅母抑制不住,渾身顫抖,發出尖細的哭聲。 她停下了,那羅母的人偶就抽一下竹條,用她的聲音罵道:“這點衣服都洗不好,怎么洗的那么慢,快點洗干凈!你弟弟的尿布呢……” 那三人認命地蹲在木盆旁邊搓衣服。 盆里全是血水,不管他們怎么搓,那衣服都洗不干凈。血液在他們手上干涸,凝結著厚厚一塊,隨機覺得渾身發癢,痛苦不堪。 褚玄良不知道羅小梅究竟要做什么,就看著羅家三人被逼著洗衣服,洗啊洗,竟然一連洗了好幾個小時。 羅浩志早就受不了了,他從來沒干過粗活。中途停下來歇息了一會兒,那兩個人偶也沒有責罰他。就是羅父跟羅母,不消一個下午,身上恐怕沒一塊好rou。 褚玄良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了,但看那邊羅母已經整條手臂都抬不起來。 羅小梅說:“可是我還要去拔兔草,喂兔子,拔兔毛,還要砍柴和摸小魚呀!你看你們洗了那么久為什么一件衣服都洗不好?” 羅母嗚嗚地小聲啜泣。怎么也沒力氣。 “好吧?!绷_小梅又拍手說,“羅小梅要結婚??!是你們逼她結婚的!” 緊跟著房間里再次出現一個人偶。 那人偶大腹便便,簡筆畫中的臉,被涂成了一團亂七八糟的黑色。 褚玄良想起來,資料上面寫著,羅小梅的老公,比她大了十七歲。 可這究竟是個什么玩意兒? 羅母眼中驚恐頓現。 那個新人偶,一手菜刀,一手啤酒瓶,獰笑著直接朝他們沖了過來。 三人放聲大叫,被舉著刀的布偶追得滿屋滿院亂跑,追到了就是一陣毒打。 啤酒瓶砸碎在他們身上,又會出現新的瓶子。就是一場無休止的施暴。 打過一頓之后,兇悍的人偶停了下來,將他們拖回羅小梅的面前。 三人身上血漬斑斑,只是不知道是來自血盆里的,還是他們自己身上的。 羅小梅似乎看得很開心,黑漆漆地眼睛不住打量著他們。嘴里發出低吟的小調。 羅浩志哭著祈求道:“姐!jiejie救我,救我!” 羅小梅聲音停了一下,看著他一時沒有說話。 “dengdeng~”羅小梅伸出一根手指說,“你們現在有一個求救的機會!” 眾人一喜。 羅小梅說:“向你們的父母求救吧!” 羅母知道會是什么結果,崩潰道:“小梅,小梅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乖女兒,我去給你燒紙錢,我去給你立碑行嗎?” “噓,羅小梅,向你爸爸mama求救,不要亂說話?!绷_小梅不帶感情地說,“現在你才是羅小梅?!?/br> 羅父直接配合叫道:“爸……爸媽,救救我吧!救救我!” 羅小梅冰冷地吐出三個字:“我拒絕?!?/br> 那兩個人偶的臉上,眉毛上沖,嘴角下沉,露出非常憤怒的表情來。同時發出羅母的聲音,唾罵道:“你胡說些什么?他沒事怎么會打你?你連人家老婆都做不好,打你也是活該!” “我錯了,”羅母泣不成聲,“我錯了我錯了!兒啊我錯了!” 羅小梅沉沉地看著她。 褚玄良小聲偏頭問:“如果是你,你會怎么樣?” 黃玉咬牙道:“我會弄死他們?!?/br> 褚玄良嘆道:“不值得?!?/br> 殺人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她都已經死了,生前受那么多苦,死后難道還要因為他們再經受折磨跟煎熬嗎? 今天她殺了他們,就能做到坦蕩去對待以后嗎?善良的人做不到的,她今后會永遠記著這件事。他們就再也分不開了。 有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去殺。 羅小梅從人偶的手里拿過那把菜刀,低訴道:“mama,你從來沒有給過我原諒的機會。不是嗎?” 褚玄良將孩子遞給黃玉,摸上懷里的羅盤,正待開口,院子的大門被人一腳踹了開來。 那人背著光走進房間,身上帶著股騰騰的熱氣。摘下遮陽的帽子,在手上甩了甩。 江風看著這滿地的血,挑眉道:“干嘛?” 羅小梅不由手一抖。 江風下巴一抬,對著她問:“你拿著刀想干嘛?” 羅小梅小聲答:“我……切……切菜?!?/br> 褚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