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飛升劫?”莫歸露放下手中的湯勺。 “昨夜雷聲那么大,露露你不會一點兒都沒聽見吧?!”說起昨夜的雷雨,那可謂是一個山搖地動,只要是待在北冥的人,都在半夜被雷聲驚醒。 莫歸露刷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剝了一半的雞蛋落回盤子。 “他現在在哪里?!” 狐子彥第二次歷劫的畫面歷歷在目,他一定受傷了,不行,自己要去找他。 “露露你別急,殿下已經順利飛升,此刻肯定是怕你見了擔憂,躲起來養傷了?!?/br> 聽著笙笙與自己講述關于成仙的事宜,莫歸露一顆懸著的心緩緩下沉,以狐子彥的性格,確實會躲著自己養傷,可是飛升劫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又瞞著自己,心中默默發誓,這次絕不輕易原諒他! 狐子彥是玄狐天君座下的弟子,成仙后是要去玄狐天君那兒報道的,此事暫且推置一段日子有兩個原因,一是玄狐天君現在人在慕天城主持大局,二是狐子彥的身份特殊。 他身為北冥狐王,還擔著一眾責任,此事是該好好作定奪。 是像丘凡仙君那樣留在人間,還是同其他人一樣步入仙界謀職,都是對未來不同的選擇。 第80章 第八十章:寒水光天 第八十章:寒水光天 莫歸露還是有些遺憾,扭過頭看了看自己的五條尾巴,本以為還有機會追上狐子彥的,現在是沒戲了。 “笙笙,你知道他成功飛升,是親眼所見還是...” “倒也不是親眼所見,今早子言去找何夜,傳了些話,我聽著言下之意八成是殿下在一個地方養傷,需要過段日子才能回來,現在各位長老應該已經在打理殿下留下的事務了吧?!斌象贤盗艘还澅P子里的拍黃瓜,吧唧吧唧嘴。 這么說,狐子彥歷劫子言也在場?莫歸露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倒不如親口去問問。 她想知道狐子彥在哪里養傷,傷的重不重,想帶些好吃的去看望他,陪在他身邊。 腦中冒出的盡是些最簡單的想法,只想見見他......然后微笑的給他一記大耳光。 他明明發過誓的?。?!說好了不瞞著,現在不光破了誓言還撒謊!北冥小娘娘要執行她管教家夫的權利。 當然,她就是過過心里的癮,她舍不得真打... 窗外雨過天晴,地上的水漬蒸發在朝陽之下,她包攬下自己用過的碗筷,趕走了笙笙讓她去幫何夜干活,笙笙邁出門檻的時候還口是心非的叨叨了一句:那臭狐貍有啥需要幫的。 莫歸露抿嘴一笑,笙笙和何夜,用歡喜冤家來形容最貼切不過,等安定了這段日子,一定要聽聽他們的故事。 青瓷白碗,莫歸露在炊房里刷著碗筷,思量著一會兒去問問子言狐子彥的下落。 走神間手一滑,瓷碗落地,她俯身去拾碎片,割破了手。 一雙鞋出現在自己面前,莫歸露抬頭望去,黑色的眸子如同靜譚。 子言的臉色有些蒼白,他一眼不發的幫莫歸露收拾了碎片,低頭黯語。 “把手給我?!?/br> 莫歸露搖搖頭,她想起在慕天城扣樹皮,也就是子言化名孑語的時候,舔了自己的手指,這件事給自己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別多想,這是你在彼岸城采的熒草,還剩下些磨成了粉,撒在傷處,能止血消炎?!弊友詮膽牙锾统鰝€小瓶,放到莫歸露手中,瓶身橢圓,小巧精致。 “謝謝...” “謝什么?你照顧了我那么久,我都不曾謝過?!?/br> 莫歸露不去看子言的雙眼,只是將小瓶塞入口袋,她說不上來那種感覺,他們之間的溝通再不能像小道士與靈寵之間那般和睦,也不可能回到過去。 莫歸露今天穿的衣裳是在彼岸城穿的那套,小瓶塞不進口袋,她便掏了掏,冰涼的墨玉握在手中,泛著暖光。 子言眼里閃過欣喜,卻是轉瞬即逝,沒想到,她竟然帶著那狐簪。 莫歸露將狐簪擠回口袋,低著頭視線飄到一側,她抿了抿唇,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是忘了洗衣服的外套才沒整理口袋...... “他在風岫需要靜養,你若是想去看他,最好再等幾日?!?/br> 莫歸露點點頭,子言給自己的消息就像是一顆定心丸,等幾日便等幾日,她已經開始思考要備些什么東西去探望他...... “師兄!可找到你了!五弦琴的事有下落了!”墨蕭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子言折身別過,心存未央,只留下淺淡的一句。 “照顧好自己?!?/br> —————— 風岫寒坑 木檀香輕吹,吹入風月間。 狐子彥坐在坑邊,銀白的長發一直散落到后腰,堅毅的線條順著脊骨向下延伸,都透過白袍顯露出來,隔著坑內冒出的霧氣,他的身影,隱隱淡在煙水間。 坑內的寒霧療傷效果甚佳,只是偶爾需要上來緩息體內的寒氣,不然很容易凍壞四肢。 狐子彥輕輕吐納調息,只要稍微吸氣重了點,胸腔的肋骨便疼上一陣,看來這傷還需要再養一陣子才能回去,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想自己。 寒霧另一端探入一個紅色的身影,快步向狐子彥走來。 鳳凰香手中提了些吃食,褪去繁瑣的發飾簡單扎了頭發,倒也顯的親人了不少。 “我已經將五弦琴的事情如實轉告,你師兄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動身去蒼山?!?/br> “九歌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辦?”狐子彥難得開口主動問詢。 九歌被嚴于禁錮在蒼山鎮守五弦琴這件事疑點眾多,不禁讓狐子彥感到懷疑。 首先鳳凰一族無懼結界,嚴于究竟是用什么方法限制了九歌的自由?其次,九歌同鳳凰香的交情到底有多深,這會不會是個陷阱。 五弦琴可以壓制嚴于的能力,如此重要的法器,能不能成功取來也是個問題,即便不能,也要想方設法毀掉,永絕后患。 “我沒與他們說?!?/br> 鳳凰香得知他們要找五弦琴的事情,猶豫了一番終是將五弦琴所在之處告訴了墨蕭,只是她并未提及九歌的事,畢竟她與墨蕭子言沒有交情,更別說熟識,他們貴為仙狐,正邪不兩立,說了反而容易給九歌帶來殺身之禍。 鳳凰香整了整衣裙,坐在旁側一塊巨石上,石頭周圍鋪了一圈梧桐枝,看著像個簡單的鳥窩。 “我這次回去,看見她和你大師兄在一起?!兵P凰香在石邊搖擺雙腿,面似無意卻是有心提及。 狐子彥沒接話,他起身抬腿邁入池中,閉目養傷。 “你難道就不好奇,她失蹤的那段時日,都去做了些什么?” 狐子彥還是不接話,就好像這空蕩蕩的坑內只有鳳凰香一人在自言自語。 “她失蹤的日子一直同你師兄一起,我從旁聽聞他們感情甚好,要不然她怎會去崖邊采熒草給你師兄?!兵P凰香特意提及熒草的事,他知道狐子彥去過彼岸城,肯定也清楚采熒草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奥犝f把整片熒草都...” “我不想聽?!焙訌├淅浒l話。 鳳凰香冷笑一聲,他不想聽又如何,她偏偏要說,此番回去碰巧在炊房撞見了莫歸露掏出簪子,她和子言的神色都稍有變化,這里面絕對有鬼。 最重要的是子言走后,她看見莫歸露又沖著簪子發了好一會兒的呆,沒有貓膩就怪了。 “你替她擔劫數,處處為她著想,你難道就沒想過,她明明是你的妻子,你師兄卻頻頻照顧她,今日她在炊房里洗碗割了手,他們......” 狐子彥兩指夾起池邊的碎石,石子穿梭寒霧,打在鳳凰香肩頭,疼的她差點從巨石上跌落下來。 “閉嘴?!焙訌┑恼Z氣比這坑中的寒霧還要冷上幾分,鳳凰香只覺那是一種刃貼背脊的感覺,舌根麻木,若是常人早就發不出半個音節,她握緊了拳頭,指甲深嵌入rou,下唇咬的泛白,還是開了口。 “狐子彥,我不信你沒有懷疑過,你不讓我說,就是因為害怕對不對!好,你不用不信,我給你看證據!”鳳凰香從懷里掏出狐簪?!澳阕约嚎?,這是什么!” 她將狐簪擲出手,狐子彥穩穩的接住,看到他眼里的動容,鳳凰香笑了。 她沒想到這簪子竟然能這么快動搖狐子彥,心中暗流翻涌,她從巨石上越下,緩緩走近。 “這簪子,她可一直隨身帶著?!?/br> 盡管狐簪有些不同,斷裂的部分也以銀線修復,可狐子彥還是一眼認出這東西的來歷。 “不過是根簪子?!?/br> 狐子彥將狐簪放到坑邊,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鳳凰香畢竟只是猜測,看到狐子彥這樣的反應,反而覺得是自己估量錯了,她半信半疑的繞著寒坑走了兩步同狐子彥面對面站著。 狐子彥臉上的表情已然恢復平靜,仿佛剛才的動容只是自己的錯覺...... —————— 自從嚴于的行動被限制在白澤壇內,永夜城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嚴于似乎并不急于進攻,不知心里在打什么算盤。 只是在防線邊緣巡視的崗哨,發現慕天城以北白澤壇的方向,有一團黑霧正在不斷擴大,就連地表生命力最旺盛的野草也支撐不住邪氣的污濁,枯黃衰敗。 這樣的場景,比地獄還可怖幾分。 玄狐天君憑欄而立,望眼天地,這一切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們必須時刻警惕嚴于下一步的行動。 那是一個超脫六界之外,無視世間規則的人。 他的目的,是要毀了這人間。 到底是什么樣的仇恨,能讓一個人為了復仇,活脫脫變成一個行走于世間的魔鬼。 —————— 說好的等幾日再去探望狐子彥,莫歸露哪里忍得住,她向子言問了風岫所在之處便草草收拾行李上路。 翻了幾座山頭,路上餓了啃饅頭,渴了飲山泉,小半天功夫莫歸露便摸到了風岫的具體方位,她身上的布包里只有一個食盒,里面裝了給狐子彥煲的雞湯,這次她特意加了鹽嘗了咸淡,一口雞rou都沒偷吃,食盒外面裹了厚厚的夾層,生怕交到他手里雞湯就涼了...... 說來也怪,這風岫現在雖然屬于鳳凰一族的地盤,卻不在東方梧桐谷境內,而是坐落在大陸中央,距離北冥也不算遠。 它被一個迷霧森林所籠罩,常人進去繞個幾圈還是會從原路出來,唯有鳳凰開路,迷霧一遇鳳凰火便會自行避開,開辟出路。 然而這些莫歸露都不知曉,她只知道狐子彥在風岫養傷,想快些去陪他...哪怕自己不吱聲,只能在一旁默默的看著也好。 當她在迷霧森林里繞了幾圈又繞出來的時候,愁上心頭,皺了眉頭......忍不住在迷霧外大聲喊了狐子彥的名字,沒有人應答......身后像是被人輕輕推了一把,莫歸露的身子再次踏入迷霧森林。 只是這次,在她面前的不是nongnong迷霧,而是一條長至登天的吊橋,吊橋下冒出森林的翠綠,而它的盡頭,鏈接著一塊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