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嗯?!彼p輕的哼應。 胸口插著長劍,疼痛被放大了無數倍,恨意占據了心頭... 莫歸露紅了眼,她拿著匕首站起身,眼神空洞,身體一步一步緩緩前行,將匕首扎入了那人的胸口。 鮮血涌出的那刻,走馬燈滅了,手腕上黑色鏈條的印記隨之斷裂消散。 “小莫......” 人們說,忘記一個人,會先從他的聲音開始...... 半狐面具從面前滑落,記憶中的眉目變得清晰。 莫歸露看著自己握著匕首的手,想將它**,他卻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手,連帶著匕首,一插到底,任由血將背后的衣服沁透... 他嘴角溫和的笑一成不變,手心的溫度燙的灼人。 他說“欠你的,我還了?!?/br> 周圍無氏教的人有幾個提刀而上,他將她護在懷中,身上一股強大的氣勁瞬間震懾開沖過來的幾人,狐尾狐耳顯現。 一劍入鞘,一念生死。 他俯在她的耳邊,山河皆寂寥。 他說...... “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br>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墨染生宣桃花續 第六十一章:墨染生宣桃花續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你以為死了的人,換了個身份出現在你面前三番五次的保護你,然后當你終于認出來他是誰的時候,手里卻握著匕首,結實的扎在他胸口。 就在剛剛莫歸露撿起匕首的時候,時間仿佛一下子穿梭到過去將所有關于他的事情都重新經歷了一番,所有微小的情緒都變得細膩,猶如涓涓細流,徜徉過心田。 她是恨他,可她沒想過要殺他,她一直想要的都只是個解釋。 白照羽的身影破門而入,九歌帶著呆滯的畫眉撤到一旁,靜觀其變。 “子言...”莫歸露不知曉該說些什么,憋了半天,只喊出了他的名字。 “我會解釋給你聽的?!彼槌鲆粡埛?,握著她的手,撕了那張符,眨眼間莫歸露的身型便消失在了一束光里。 莫歸露一走,子言的嘴角溢出一抹鮮血,他胸口的匕首還未拔出。 “我早就覺得你有問題,只是沒想到這女人竟能引得你露出原型,倒也是另一番收獲?!毙⌒蛷澋稁е鑵柕娘L直直的逼向子言,他別過頭,發尾被削掉幾綹碎發。 “人間有一句話,我一直想告訴白大人?!弊友钥聪虬渍沼?,眼里則是一副對弈閱書的輕松模樣?!叭送庥腥?,天外有天?!?/br> “鶴語,出!”長劍自半空顯現,出鞘無痕,唯有青絲隨風,一眼萬年...... —————— 水澗彼岸城十八里亭 傳送符在莫歸露手中被撕開的瞬間便將她送到了另一個地方。 周圍依山臨水,唯獨這個亭子,青瓦紅柱,居于湖泊正中間。 腳下的法陣暗淡下來,面前站著一個從未謀面的男人,青褐色外袍上繡著高山松柏,手上握著一只黑色的蕭。 男人看到她似乎有點吃驚,“怎么是你?”男人的視線在莫歸露的左右環顧了一下“子言呢?” “他還在永夜城...”莫歸露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溫熱的血漸涼。 男人眼中熒光微動,又看了看莫歸露手中撕成兩張的符紙,“這符我只給他備了一張?!?/br> 子言將唯一回來的機會給了自己?他此刻受了傷,又被圍攻,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還有別的辦法嗎?”莫歸露焦急的抬頭,他該不是根本沒打算解釋給自己聽...... “再等等?!蹦腥硕ㄏ律駚?,心中幾分猜到這小狐貍是誰卻也不說破?!八乃家幌蚩b密,不該沒留后手?!?/br>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久到忘記呼吸,莫歸露只希望地上的法陣再次亮起。 上天仿佛聽到了她的祈禱,地上的法陣重新啟動,子言半跪在法陣中央,身上的血污壓不住周身的仙氣,鶴語在手,薄唇間抿著符紙,整張符正在被口中鮮血沁透。 他身上最重的傷來自胸口那把匕首。 “師兄你怎么傷這么重?誰傷的你?”男人迎上前去查看子言身上的傷勢。 子言像是憋了口氣沒屏住,一時間鮮紅的印記染了地面,他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事有變故,速把這個帶去給師傅?!彼麖膽牙锾统鲆粋€小瓶子,瓶中像是些土壤混雜著白色的粉末。 “可是你的傷...”男人接過瓶子,卻猶疑著遲遲未動。 “墨蕭,快去?!泵畹目谖遣蝗菽莻€叫墨蕭的男子質疑,他緊了緊眉頭,飛快的離開了十八里亭。 莫歸露看著子言的身型,陌生又熟悉,他的模樣沒變,只是那狐尾和耳朵是怎么一回事兒? 子言盤膝而坐,閉目穩了氣息,血漸漸止住。 “看什么?是不認識還是...俊了?” 他怎么還能開的出玩笑?莫歸露的手指捏著袖口,唇已經抿成了一條線。 見她不說話,子言睜開眼,手指輕輕劃了個弧,莫歸露便背過身去,動彈不得。 雖然看不到他,但她卻聽得清他愈發粗重的喘息,夾雜著極度的隱忍,最后由一聲匕首落地的清脆聲收尾。 法術失效,莫歸露轉頭,子言胸口的匕首已經拔出,大片的血跡染紅了湛藍的衣裳,他的臉色有些慘白,唇尾失了顏色,身體一歪向后倒去。 莫歸露刷的一下跪在地上抵住他倒下的身子,一言不發,眼里沁染的全是淚霧。 “不難過?!弊友哉f話的聲音有點沙啞,“說了我不是人,死不了的?!?/br> 碎發遮住了莫歸露的視線,她抿抿唇,開口盡是慍怒,“你裝什么好人,有什么不能說出口的!那日劍在胸口,你捅都捅了,憑什么還去算我命數,盡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胸口的氣都淤積在喉口,就算他救了自己又如何?傷人的是他,救人的還是他,他到底想怎樣? “蛇毒攻心,劍上附有解藥,能救你?!?/br> 又是一陣安靜,她已經記不得這是今日自己第幾次愣神了。濯泱說的是,言師兄從來都沒有虧欠她,是她自己,沒有信他。 他從不開口為自己辯解什么,他就只會用笑來表達所有的心情。 他沒有錯,那還任由自己傷他...... “你又沒有虧欠我,說什么還了,明明就是我的錯?!?/br> “你沒有錯?!彼麚u頭。 “對不起...”千言萬語只化作了三個字...... 幾多細碎的花瓣落在湖面,蕩起星點漣漪。 —————— 莫歸露仔細確認過了,子言身后那九條大尾巴是真的,毛乎乎的觸感和自己身后的一模一樣。 先不論他為何會變成這樣,捅他這刀錯在自己,雖然當時自己控制不了意識,但刀出自她手,不能撒手不管,看到他沒有死,心里竟然是竊喜的。那日墨蕭回來后,便與自己一同將子言抬到了這個山上小院,墨蕭說在這里靜養,過段日子就能恢復了。 她想著,最起碼要照顧他把傷養好再離開...... 他倒也不需要人照顧,睡了好幾日慢慢恢復身子,沒見醒過。 當莫歸露忙忙叨叨想去尋點草藥的時候,墨蕭很是不緊張的撂下一句“神仙哪兒有那么容易死?!?/br> 看見莫歸露遲疑的眼神,他又有點疑惑“你不知道師兄千年前就成仙了?” 莫歸露搖搖頭,子言已經很大歲數了嗎...... “也是,你認識他的時候他正在歷劫,不過是一介九華仙山的小道士?!蹦捒戳丝创采系淖友?,內心思量著受了這么重的傷也不曾被逼回狐型,師兄的修為到底是有多高?“小狐貍你可看清楚了,為了救你躺在那兒的人,可是九天之上玄狐天君的首席弟子,不是什么普通人?!?/br> 玄狐天君的首席弟子,狐子彥也是玄狐天君的弟子,子言竟然還是他的師兄?! 這是什么驚天消息... 墨蕭目光瞥向窗外,桃花兒漸盛,“師兄此番下凡是有要務在身,嚴于那老東西藏了這么久,終于被揪出尾巴了?!?/br> “那你是...”他口口聲聲叫子言師兄,該不會也是玄狐天君的徒弟吧。 “忘了自我介紹,初次見面,姓墨名簫,位列仙籍,師兄弟間排行老四,至于我做些什么還不便透露?!蹦捊榻B的很是大方,說話間亮了自己的真身,一只九尾墨狐。 “那你認識狐子彥嗎?”莫歸露開了口。 “你說小師弟?他還沒歷飛升劫,不曾謀面?!蹦掝D了頓,又變回人形,“我聽聞他前段時日降服了青丘暴走的神獸,還抱得美人歸,傳言里他是個不茍言笑的北冥狐王,娶了個什么樣的弟妹我倒還真挺感興趣的,有空該去看看。怎么,你認識他?” 莫歸露微微點頭,她何止認識,她正是傳言里的小娘娘,被氣的離家出走的小娘娘。 “我突然想起來個事兒,這山澗彼岸城,從這里往西北方向去有一處落澗的懸崖,那里生長著仙草,叫螢草,閃閃發光很好辨認,若是能尋到,對師兄傷勢的恢復會有很大幫助?!蹦挼哪潜捛迷谑中?,很是認真。 “我這就去?!蹦獨w露眼泛亮光,此時若是能幫到子言,她都是愿意做的。 “你慢點,那處懸崖為了保護仙草禁了法術,用不用我一同...”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你照看著點你師兄,他幾天沒吃飯,醒來一定會餓的,我煮了些淡粥就放在廚房里用籠屜扣著,他若是醒了就麻煩你啦?!蹦獨w露踮著她的小步子一路小跑往西北方向跑去...心里想著不能使用法術也沒關系,區區幾株懸崖上的仙草,與采后山山頭的蘑菇應該沒幾分差別。 她走沒多久,床上的人便睜開了眼睛,墨色的瞳子有些擔憂。 “墨蕭,你讓她去采彼岸崖邊的仙草?你明知道我不需要那些?!?/br> “師兄的事我都聽聞了,你為那小狐貍受的苦,怎是幾棵草就能比擬的?!蹦捄俸僖恍?,雙手盤在胸口?!皫熜忠恢倍荚趯に?,此番人間再相遇,怎么也該有點進展了吧,再說了,你可別告訴我,看見她心甘情愿去給你尋仙草的模樣,你心里沒有半分歡喜?!?/br> “我看你是與判官待得久了,吸點生氣便原形畢露,口無遮掩?!?/br> “九個師兄弟,師傅也是狠心,偏偏將我丟去地府跟著判官做事,不說批不完的案子,身上的陰氣是個姑娘見了我都要躲上一躲?!蹦挀u了搖頭,這往后的日子,尋個老婆都難。 “不過此番也是多虧了你,才讓永夜城的事情有了個眉目,唯一的失算便是打草驚蛇,嚴于接下來很可能會封城?!?/br> “師傅已經下令將此事全權交予師兄,依師兄看,我們下一步...” 子言沒有回應墨蕭,而是坐起身來下了地。 “哎師兄你不再躺會兒?咱還沒聊完呢...你干嘛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