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他是個好狐貍,除了脾氣有點差,莫歸露心里這樣想著。 莫歸露拽開被單,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痕跡已經全無了,不曉得用了什么靈丹妙藥。 玄狐天君!對,就是那只老狐貍!自說自話的把自己丟到了這里給狐子彥當童養媳! 可是雖然恢復了記憶,為啥自己對自己被送來之前的記憶沒有半分印象? “姑娘莫要再多想了,殿下他...” “既然能開口,有什么問題大可親自問我,灰兒你可以下去了?!焙訌┐┝艘簧戆滓?,飄逸灑脫,袖口有淺紫色的繡花,樣式簡單卻多了一抹仙氣。 他那張臉還是那樣,萬年沒個表情。 灰兒低著頭退了出去,狐子彥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我沒把你當寵物?!?/br> 他都聽到了??! 莫歸露裹了裹自己的被單,巴不得啥也露不出來,她把自己的臉埋進湯碗里,咕嘟咕嘟不說話。 “你要是想嗆死自己我可不會再救你?!?/br> “你去求你師傅了...”莫歸露抬起小腦袋,耳朵貼在腦側。 “沒有,我就是去告訴那老頭子,他囑托我照顧的狐貍受傷了,他自己負責?!?/br> 莫歸露的嘴角一陣抽搐,這難道就是實情嗎? —————— “九兒啊,子彥啊,師傅我就種了那一顆燭芯草,你給我留個根,讓它再長長??!” 玄狐天君在他的院子里澆花,誰料幾乎見面甚少的狐子彥親自來找他,他剛以為這小子開竅了要報答他的師恩之時,他如同一陣風一般,連根拔了自己那株三百年的燭芯草,然后頭也不回的走了。 燭芯草有妙用,能治療傷口延年益壽。 上了年紀的玄狐天君不禁抹了一把老淚。 他這個徒兒,連聲謝都沒有......那可是他的養老草。 —————— “還有別的要問的嗎?” “那...” “什么?” “那個紅衣女子...”莫歸露鼓起勇氣開了口。 “與你何干?” 狐子彥說這句話的語氣像極了自己昨日那般。 莫歸露突然有一種感覺,他這么說是故意的! “怎么...怎么就與我無干了,我這是,這是為了我們狐王殿下的未來著想,我我...” 莫歸露把頭埋低,她到底在說些什么??!什么鬼狐王殿下的未來! 半晌,狐子彥開了口 “我與香兒,知交而已?!?/br> 知交,就是朋友關系咯,那你叫的那么親切! 莫歸露簡直氣急敗壞,自己和狐子彥絕對是八字不合,溝通障礙。 這一生氣頭就熱了起來,莫歸露只覺得自己天旋地轉,眼前的狐子彥八條尾巴晃成二十多條,她一低頭把臉叩進了碗里。 狐子彥推了推她,莫歸露卻身子一歪往地上倒去。 狐子彥以為她又在搞什么名堂,結果伸手一探,燙得很。 她又要生尾?這日子不對啊,他養了她兩百年有余,她在人間不過二十年有余,帶回來的那日便幻化了三尾,如今隔了不過幾個月,怎會又生尾? 自己不足百年化了型,是因為修行,就她那三腳貓的修行,怎么可能提前生尾? 狐子彥把手伸到了她的腦后,探了探她的神識,還真有生尾的兆頭。 他把莫歸露卷在被單里抱回了床上,嗯,重了。 看來一會兒又要去拜托何其多長老煮上一份難以言喻的湯藥了。 —————— 次日清早。 寢殿的門口站著兩個小妖,約摸著都已有百年修行,一個是畫眉,另一個女子一席紅褐色的漸變衣裙,發色淺棕,有黃色眉紋,目圓嘴小,一看便是個伶牙俐齒的鳥禽。 “畫眉,你說她醒了嗎?”紅褐色衣裙的女子開了口 “小娘娘應該是還在睡?!薄斑?!鷦鷯(jiao一聲liao二聲)姐,你做什么,好疼的!” “我說你這個小東西,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只有咱們家小姐才能是未來的娘娘,你看剛才狐王殿下往前廳去肯定是惦記咱們家小姐來了?!?/br> “可是鷦鷯姐,論規矩不是這樣的…” “什么規矩不規矩,小姐自幼便與狐王交情甚深,這點事兒鳳宮是人盡皆知,即使見不著面的時候,那也是一月一封厚實的信箋,百年來從未間斷,你怎么能幫著外人說話呢,要不是,要不是只有她能為狐王誕下子嗣,估計狐王碰都不會碰她。不行,氣死我了,我得想個招子幫小姐教訓她!有了!”鷦鷯一臉壞笑,想到了妙計。 “鷦鷯姐,這樣不好吧?!?/br> “你這木頭心眼的畫眉,都聽我的,別跟那小狐貍有個幾日交情就向著她說話,你要是不愿意幫我就別妨礙我?!柄匉嵥坪醯匚桓哂诋嬅?,小畫眉被她壓制,也不敢再言抱怨。 然而莫歸露早就在房內被這嘰嘰喳喳的聲音吵醒,她翻了個身子,頭上有一塊毛巾滑落。 自己又睡了多久?頭還是很暈暈的,溫熱未退。 狐子彥,我只是一個能為你誕下子嗣的工具是嗎? 知交的意思,可真夠敷衍的,怪不得你稱她香兒,我信了你的邪。 你對我縱容,照料,說我的心里不能有男人,那都只是因為只有我對你來說很“重要”而已。 男人都是騙子。 —————— 狐子彥坐在軟墊之上,身側放著瓜果茶水,直到聽到了輕盈的腳步聲,他才睜開眼。 散花水霧紅色褶裙,上身披了紅羽煙紗,腰身如柳,微步而沉穩,頭上玉釵金步搖,長長的 珍珠顫顫垂下,眉目不描而黛,唇色艷紅,攝人心魂。 就是這樣一個女子,柔中帶媚,嬌中帶傲,此刻面帶笑意的向他走來。 狐子彥從軟墊上坐了起來,迎著女子走上去“香兒可是許久不曾叨擾此地了?!?/br> “子彥哥哥你這是在怪我?父親不讓我到你這兒來,我此番可是偷跑出來的,你要是不歡迎,我這就回去了?!闭f著便要轉身離開。 “不曾那么說過?!焙訌┟嫔蜕?。 “哼,明明就是在怪香兒,誰知道這次我父母硬是關了我兩百年的緊閉?!北粏咀鱿銉旱呐迂煿值目戳怂谎?,卻隨著狐子彥身側往院外走。 后院的寢宮突然傳來巨大的聲響,像是有什么塌了。 掀開簾帳,一片煙霧彌漫開來。 狐子彥和鳳凰香到現場的時候,狐子彥瞇起了那雙狹長的眼睛。 莫歸露裹著薄毯,臉上的緋紅暴露了她的身體狀況,她半瞇著眼睛,喘著粗氣,赤著腳站在冰涼的地上。 狐子彥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如此的眼神。 那是曾經的她沒有的堅定神情。 他養的那只小狐貍,難道不是那只軟弱怕事又只會惹麻煩的小東西嗎。 寢宮已經塌了,磚瓦掉落一地,一片狼藉。 莫歸露額間的青蓮乍現,她的身體還很虛弱,展開的屏障也虛晃。 這個鷦鷯,讓她過過嘴癮就算了,竟然還敢進屋子偷襲她!如今的她可不是過去的她。 要不是自己還沒退燒,能淪落到被小破鳥欺負的份上? 這狐族的地盤,果然不宜久留。 那鷦鷯也沒真做什么,不過是幾個**葫蘆,就算自己被炸到也就是變成個煤球,可惜炸斷了房梁,房子也就跟著塌了。 強行釋放法術的代價就是體力透支,莫歸露已然站立不住,強撐著半跪在地上觀察鷦鷯的下一步舉動。 面前紅衣女子先采取了行動,她走到鷦鷯的面前,然后啪的一聲脆響,給了她一巴掌。 鷦鷯捂著臉,有些委屈卻不敢說話。 隨后她走向莫歸露,蹲下身子在她面前。 “喲,有那么幾分姿色,子彥哥哥怎么說也是狐王,百年來拽個人來解解乏也是正常的?!毕銉耗笾獨w露的下巴,把臉湊近她聞了聞“我說誰這么有本事,原來是你養的那只小貍子?!?/br> 她起身帶起大紅的衣角“今日是我的人不對弄塌了寢宮,讓子彥哥哥見笑了,我已經教育過她了?!?/br> “香兒改日再來?!兵P凰香沖著狐子彥嫣然一笑。 “嗯?!焙訌┑恼Z氣聽不出什么感情。 鳳凰香帶著畫眉和鷓鴣離開了小院。 狐子彥走到莫歸露身邊,伸出了手。 莫歸露躲開了,之前她不知,現在她知道了。 夢中那個紅色的身影就是她,鳳凰香,與狐子彥差不多同輩。 既然心有所愛,為何還要招惹自己,如今還把自己當做生育工具。 一時間莫歸露只覺得他照顧自己全是為了自己將來給他生崽。 這香兒姑娘也是個厲害的主兒,自己動手教訓鷦鷯免去落下閑話。 “這世間難得有狐王大人傾心之人,只是不知道今后誰家有幸得之?!?/br> 莫歸露起身,裹著薄毯,一瘸一拐的自己往小屋走去,她記得穿過院子就是自己曾經的小屋。 狐子彥也不說話,就保持著一定距離跟在她身后,經過花園的路上石子十分擱腳,莫歸露本就一瘸一拐,加上溫病,這會兒還沒緩過來,又被那傻鳥莫名其妙的偷襲,內心此刻只有千萬朵浪花翻滾。 她光著腳裹著薄毯像個“狐卷”般艱難的挪動著步子。 她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覺,先養好身子再回頭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