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她之所以好笑,是因為他的誤會。 「什么好笑的事情?」 顯然,他沒有那么好糊弄。今日她的舉止太過異常,他心頭泛起怪異的感覺,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脫離掌控。 「嗯…就是我想討好您,想做一個賢慧的好妻子??墒悄鷧s認為我是惹下麻煩,所以才會變得乖巧聽話??磥?,以后還是做一個閑妻吧,什么都不用做,免得您又覺得我想讓您善后。當然,這個閑可不是賢慧的賢,而是輕閑的閑?!?/br> 他眼里閃過狐疑,半信半疑道:「你不用刻意,以前那樣就挺好?!?/br> 「好吧?!?/br> 她點頭,調皮一笑。身體往他身上貼緊,吐一口氣在他的耳邊,「侯爺,我們安歇吧?!?/br> 他眸色一深,就勢抱起她,走到床榻… 良久,室內的香靡之氣散開,床上的紗帳被重新掛起。她暈乎乎地想著,這個男人在床第間如此勇猛,以前有沒有過女人? 如此一想,累極而生的困意傾刻間跑得無影無蹤。 思及他們第一次,他雖然有些生疏,但很快就… 算年紀,李山和大司馬是同時代的人。大司馬已是要做曾祖父的人。那在他重生以前,應該是有老婆孩子的。 他以前的老婆是誰,孩子是誰,會不會還有后代? 「怎么,睡不著?」身邊的景修玄感覺她翻了兩個身,勁瘦的身子壓過來,問道。 「沒,睡著了?!顾s緊閉上眼睛,努力裝死。萬一他還要再來一次怎么辦,她可有些受不住。 他眼眸幽深,嘴角泛起笑意,「若是還有體力,就留到明天。明天我有空,早起教你幾招出其不意的招式?!?/br> 她骨碌地翻過身,貼著他的臉。 「侯爺,難不成您想將我培養成文武雙全的女子?」 又是教練字,還要教習武。她是找了一個丈夫,還是找了一個老師?居然還在兩人濃情密意那啥過后來這么一句。 這男人真是太不解風情了。 她覺得,就他這性子,前世說不定是個光棍。 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梳撫著她的頭發,「文武雙全不可能,以你的資質,便是練上二三十年,都達不到那個高度?!?/br> 「誰稀罕,我睡著了!」 她氣呼呼地側過身朝向里面,誰愿意當什么文武全才。 他身體靠過去,從背后環住她。眼眸黑如墨汁,濃到化不開。倒還有些孩子氣,他要她習武,是為她好。 她體寒,藥物調養固然有用,可若加上強身健體,豈不事半功倍。孩子他可以不要,但他要的是與她一起百年終老。 不到一刻種,聽到她的呼吸開始均勻綿長。他緩緩露出一個笑意,將她的身子輕輕轉過來,摟在懷中。 第二天,夫婦二人出現在校場。郁云慈是頭一回正視這個地方。以前都是旁觀者,自是體會不到身在其中的感受。 那兩排擺放整齊的兵器,像兩列守衛的士兵,莊嚴肅穆。 不知不覺,她的手摸過那些兵器,感受到股冷蕭的寒氣。 身邊的男人眼眸一沉,道:「細劍比較適合你?!?/br> 兵器之中,算起來劍是最輕巧的??墒撬浀迷偈禽p巧的劍,對她來說,還是重了些。莫說是舞劍,便是拿著都有些吃力。 雖然昨天夜里她有些賭氣,可她知道,習武對她來說,確實是好事。在這樣的時代,女子還是有些防身之術的好,若真是再遇到什么事情,也可保命。 他腳一挑,挑起地上的一根木棍,「過來?!?/br> 她先是以為他開玩笑,不是說選劍嗎,怎么弄一根木棍?見他神色認真,走過去,接過他手中的木棍。 男人把著她的手,一招一試地教起來。一個認真的教,一個虛心地學,把左三采青等人看得面面相覷。 以樹為敵,練了一遍。當然與正經的傳統習武不同,他教她的是一些速成的技巧,全都是攻擊和防身的招式。 練了一會,由她一個人接著練習。她想起當日自己剛穿過來時,那種沒有生路的絕境,姓沈的步步緊逼,差點將她逼進死路。 手中的木棍朝樹上刺去,無奈沒控制好力道,木棍應聲而斷。 「……」 她回對看著抱胸而立的男人,臉露無辜。 男人一言不發,從兵器架上抽出一柄細劍。 看到面前遞過來的劍,她愣了一下,伸手接過。比印象中的輕一些,想來他特意挑選了最細的。饒是輕了不少,她還是差點沒提起來,便是一個簡單的拔劍,都弄了半天。 景修玄站在她的背后,捉住她的手,手把手地指導。 然后讓她站在一邊,自己演示了一遍動作。 劍在他的手中,輕如樹枝。男人拿劍的姿勢很帥,那種帥不是耍出來的,而是刻在骨子里,與生俱來的。 她的眼神有些發癡,有夫如此,自己何其有幸。雖然穿越之后頗多艱難,好在否極泰來,一直有驚無險。而且她看中的男人潔身自好,沒有通房,甚至連丫頭都沒有。 就算他重生之前有妻有子又如何,他現在是她一個人的。 或許是她的眼神太過毫不遮掩,教劍術的男子動作稍有停頓,眼眸沉了沉。 「你準頭不好,若想一擊即中,還要多加練習。待你能握穩劍,我再教你幾招,好讓你下次再看到不順眼的人,能一劍結果他們的性命?!?/br> 她點頭,重新從他手中接過劍。 此時,左四疾步走過來,道:「侯爺,公主,郁家來人了?!?/br> 郁云慈立馬想到,這次撤掉所有封賞的不止程家,還有郁家。她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對方眼神冷漠。 「侯爺,怎么說他也是我父親,我去看看?!?/br> 「今日就到這里吧!」 說完他伸手把劍拿過去插進劍鞘,隨手一飛,穩穩地落進兵器架中。 其實郁亮這個父親的身份她根本不在意,她對郁亮,唯存著一顆同情心。頂人軍功是有錯,但她更相信主謀是程司馬,而郁亮只是被動接受。 因為安妃,她覺得郁亮有些可憐。 景修玄默認,她便帶著采青去到前廳。 來的是郁亮的隨從,看到她現身,忙跪在地上請安。 「公主殿下,將軍府被查封了,老爺和姨娘還在大街上站著呢?!?/br> 郁亮本就是沒有根基的人,將軍府一查封,他連投靠的地方都沒有。除了來找自己這個女兒,她相信他根本沒有其它的辦法。 她略一思忖,便命人套了馬車出門。 郁亮和桃姨娘就站在將軍府的角門處,連正門都不敢呆著,生怕別人指指點點。桃姨娘穿著平常的衣服,郁亮像是從剛起身的模樣,寢衣外罩是著一件披風。 府中的下人全部遣散,除了報信的隨從和一個婆子。 「公主殿下?!?/br> 桃姨娘喚著,就要跪下行禮。 「好了,你身子重,這虛禮先放一放?!?/br> 郁云慈說著,看向郁亮。郁亮臉有愧色,幾乎不敢直視她的眼神。 「你們可有什么打算?」 她收回目光,問桃姨娘。 桃姨娘能有什么打算,自己一個姨娘,本就是奴籍。從小因為窮得沒飯吃,才被賣來賣去,最后進了將軍府。此次查封幾乎等于抄家,他們除了身上的穿戴,什么都沒有。 一看表情,再看他們光站著,身邊連個箱籠都沒有。郁云慈就能猜到大概,他們怕是直接被趕出府,已身無分文。 幸好她早有準備,她招來跟來的侯府管事,問道:「你去看看,哪里有合適的宅子,不用太大?!?/br> 桃姨娘立馬露出感激的神色。 那位管事的動作很快,對城里各處的牙行頗為熟悉。不到一個時辰,便找到了合適的宅子。位置不是很好,但也不差。 對于此時的郁亮來說,根本不可能挑剔,桃姨娘更是千恩萬謝。 宅子不大,僅是二進的。好在現在的郁家,就郁亮和桃姨娘兩個主子,加上一個隨從和一個婆子,不過四口人,住著應是綽綽有余。 安頓好宅子,又留了三百兩銀子讓他們置辦家什對象。 桃姨娘緊緊地捏著銀票,送她出門,淚水盈眶,「公主殿下,奴婢替老爺謝謝您?!?/br> 郁亮已不是將軍,只能稱呼老爺。 郁云慈看著她的肚子,這一家子,以后看樣子要靠自己養活了。若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前,或許她根本就不會搭理他們。 但是現在… 罷了,就當是做好事吧。 「不用謝我,你們以后好好過日子,有什么事情就去侯府尋我?!?/br> 「奴婢省得?!?/br> 上了馬車,郁云慈靠坐著。想了想,讓車夫調頭,先不回侯府,轉去匡家。 匡家的門口寂靜無聲,古樸的大門依然緊閉著。采青前去敲門,報上名號,門房驚訝地睜大著眼,忙把人請進去。 那邊匡大夫人得了報信,扶著匡老夫人急急來迎接。 「臣婦參見公主殿下?!?/br> 郁云慈一把扶起她們,「二位夫人快快請起,我本就是私下來探望一下,不必行如此大禮?!?/br> 「禮不可廢?!?/br> 匡老夫人說著,就她的勢起了身。 她細細看去,匡老夫人身穿縞色的禙子,身上還帶著檀香,應是從佛堂出來。比上次見的時候似乎老了許多,眉宇間那種哀氣沉沉的感覺更強烈。 而匡大夫人也是一臉的倦色,眼下都是青影。 整個匡家,彌漫著一股死寂,比上次更甚。 匡大夫人身后站著的是兩個女兒匡如月和匡如歌,而那位匡二夫人,則不見蹤影。若是她記得沒錯,匡二夫人是程家的姑娘。 她眼神閃了閃,沒有問起匡二夫人。程世萬的事一出,最難做人的就是匡二夫人,一邊是娘家,一邊是夫家,夾在中間的出嫁女無論做什么,都是不對的。 寒暄過后,她讓匡老夫人回去歇著??锢戏蛉送七t幾下,見她真心體恤,感恩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