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哪成想著,寧王的箭術比太子還要出色,一箭就射在靶心。另兩箭雖然有些偏差,但都離靶心不遠。 太子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手緊攥著,隱晦地看了一眼寧王。 寧王臉色如常,并不見歡喜。 就憑這份不驕不躁的態度,贏得了許多朝臣們的好感。心道寧王果然一直都在韜光養晦,皇家子孫沒有一個簡單的。 輪到后面的幾位王爺時,就沒那么緊張。誰都知道,最能威脅太子地位的,就是有方太后撐腰的寧王殿下。賢王和韓王都有射中靶心,便是康王,成績也不差。 正康帝龍顏大悅,皇子們個個驍騎善射。身為父親,他是感到最高興的一個。 皇子們比試過后,便是世家公子們。 不出所料,庭生最為出色,三箭齊發,箭箭中在靶心。 少年如玉,身手不凡。 郁云慈心里叫好,眼露夸贊。她就知道,以庭生的刻苦,出頭是遲早的事情。只是鵬程萬里,今天才是第一步。 以后的千步萬步,比起今天更加艱難。 希望他能一直不忘初心,越走越穩。 比試結束,正康帝例行賞賜。郁云慈聽著太監報名兒,一串串晦澀的物品名稱,聽著就知道價值不菲。 別人她不關心,她只關心庭生。 庭生得到的是御賜的風鳴劍,太監呈上來時,程世萬的臉色變了。 這把劍是當年先帝賜給匡長風的,后來匡長風戰死,最后一役的頭天晚上。他寫了最后一道折子,并著這把風鳴劍送回京中。 四十年來,程世萬一直想拿到它。 程皇后在正康帝的面前曾經旁敲側擊過,無奈正康帝一直裝傻。 沒想到,時隔四十載,這把劍還是回到匡家人的手中。眾人心服氣服,覺得再沒有比這更合理的。 唯獨程世萬,臉沉著。 陛下是什么意思? 正康帝的想法誰也猜不透,比試結束,自是大宴群臣。 女眷們各自回屋,由分派的宮女們領來膳食。進林苑之前,所以的下人都被擋在外面。在林苑的一切事情,都有宮女太監們打理。 分到郁云慈屋子里有兩位宮女,一個名叫知葉,一個名叫知秋。 一葉之秋,倒是好名字。 知葉和知秋話不多,干活倒是利索。禮儀規矩都挑不出錯來,行事有章有法。無論做什么,有板有眼,從不僭越。 膳食自是美味,雖然送來的時候沒那么熱。 郁云慈也不挑,用膳后斜靠在榻上,翻看著帶來的兵書。 昨夜她一直興奮著,就寢之時,侯爺告訴她狩獵的流程,她所有的熱情全部澆滅。早就猜到或許會無聊,狩獵是男人們的狂歡,女子們除了觀看,并不需要其它的準備。 那夫人們的交際,她不甚感興趣。一則是沒有相熟的人家,二則都是利益往來,她不愿意去攀扯。 她不去找別人,但經不住別人來找她。 看到不討喜的成冰蘭,她心里嘆著氣。 越是不想看到的人,越往跟前湊。她真不知道成冰蘭究竟與原主母親有什么深仇大恨,為何一直死咬著她不放。 成冰蘭根本不顧她的冷眼,自顧地坐下來。 眼神帶著挑釁,看到她手中的兵書時,不屑地撇嘴。 「怪不得你把景侯爺給迷得團團轉,原來是投其所好?!?/br> 她放下手,抬著眉,「成七小姐有何貴干?」 「嘖,你不裝了?連聲七姨都不喚,可見還在生我的氣?!?/br> 成冰蘭說著,嘴角露出一種詭異的笑,「你生氣也沒法,我想來就來,你攔不住我。你若是不見我,錯的是你,被人指責的還是你?!?/br> 沒錯,禮法大過天。 她很是無奈,道:「你來到底有什么事,何不明說?」 「我呀,沒事。就是心里不痛快,看不得別人高興。別人要是痛苦難受,我就痛快了?!?/br> 真是個神經??! 她一早就看出來,成冰蘭就是一個瘋子。一個心里扭曲的瘋子,這樣的人,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來的。 女人若是婚后有家庭的溫暖,或許性情會有改善。顯然,成冰蘭嫁人后過得并不好,所以心理越發的扭曲。 「你錯了,你越是這樣,痛苦的只能是你一個人。你在我眼前晃,我雖感到厭煩,但不過是一兩個時辰。轉過頭我有夫君寵愛,很快就會忘記你這號人。而你,則永遠在重復著過去的痛苦,日復一日地掙扎。你若不放開心中的執念,那將一輩子都活在恨意中。試問,你就算是痛苦到死去,又有誰會憐憫你?」 成冰蘭臉上的笑隱沒,眼神變得陰冷。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兀地笑起來,「我何曾需要別人的憐憫,倒是你…才是真正可憐蟲。誰痛苦一輩子還不一定,你到時候可得好好挺住,莫要輕言生死。要不然,不光是沒人同情你,還恨不得在你的尸體踩上幾腳?!?/br> 這話聽著瘆人。 她的心提起來,成冰蘭這個瘋子不會是又有什么陰招? 看到她變了臉色,成冰蘭才得意地離開。 她重新靠著榻,腦海里想著無數的可能。成冰蘭已陷入魔障,必不會善罷干休??磥頂[在她和成冰蘭之間,勢必要你死我活。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她都沒有看到自己的男人。 一打聽,才知道陛下親近臣子,昨夜在大殿中,與眾臣秉燭夜談。 說秉燭夜談有些不實,作為皇帝,正康帝是睡了兩個時辰的??蓱z臣子們,沒有他的許可,一個都不敢離開。 便是再困,也不敢打盹,生怕被陛下抓個現形。 辰時起,狩獵正式開始。 她覺得陛下是有意為之,拖著大臣們不讓睡覺,第二天又讓別人比賽。他不會是想考驗一下自己手下的臣子們,看看他們的極限到底在哪里吧? 誰也猜不透帝王的心思。 隨著號角一起,整裝待發的男人們便策馬而去。馬蹄撒歡跑著,留下塵煙滾滾,接著消失在樹林中。 送完男人們,女人們又要回到各自的屋子。 郁云慈有些無語,她真不知道,陛下讓臣子們帶女眷來做什么。除了見證男人們氣勢外,似乎就沒有別人的作用。 她們又不能參加活動,也不可以四處走走,成天拘在屋子里,什么意思都沒有。更過分的是,身邊沒有自己的丫頭,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害得她最開始白歡喜一場,還以為能好好見識一番。 悶悶地往回走著,成舜華邀她過去坐坐,被她婉轉回絕。 成家人,她現在一個都不想深交。因為成冰蘭,她有預感,自己遲早會和成家人形同陌路。與其到時候各自難堪,還不如現在就保持距離。 她能看到,成舜華的眼神里有些不贊同。似乎在想她一個晚輩,拒絕長輩的相請是極不合禮數的。 回到自己的屋子后,依舊是無所事事,只能看書。 待日薄西山,她和眾位夫人們又被召齊前往校場,迎接狩獵歸來的。她算是鬧明白,為什么陛下要求臣子們帶女眷,合著是當拉拉隊使的。 但這拉拉隊也是有規定的,歡呼是不行的,唯有微笑。 上了年紀的大臣們自是不會下場,而是派出家中的子侄。 她眼神搜尋著,很快就看到自己男人的身影。 他衣衫未亂,臉色平靜,馬腹上掛著十來頭野物,有兔有雞還有一只鹿。數量中規中矩,比起太子和寧王,就有些不夠看。 太子光鹿就有兩頭,本是穩cao勝券,無奈寧王獵了一頭野豬。那野豬獠牙尖長,一看就兇猛無比。 一時間,許多人都圍上去,稱贊寧王勇猛。太子眼神一黯,走到寧王跟前,問起獵野豬的過程,夸了他一句。 狩獵的人全部最來,校場上很快堆起野物。 正康帝龍心大悅,依次把野物賞下去。就地在校場中生起篝火,要與群臣共飲。眾臣們歡呼著,聲音不絕。 作為女人們,見證了男人們的勇猛,自然又要回到屋子里。 郁云慈心道,幸好是三天,若是天數再長些,只怕她都要悶出病來。見過無聊的,就沒見過如此無聊的。 也就是出了趟門,其它的什么都沒有。 半刻鐘后,她發現自己錯了。 女人們也是有宴會的,不過是設在皇后的住處。 分到各屋的宮女負責替她們取來烤好的rou,配著賞賜的美酒,倒也能圖一樂。席間還有歌舞助興,她看著其他的夫人們三兩說話聊天,吃rou喝酒,倒是快活。 可能覺得無聊的就她一人吧。 喝了一小杯酒,再吃了幾片鹿rou。聽著悠揚的琴聲,漸漸品出一些意境來。好像也沒那么無聊,至少有吃有喝。 不知是誰安排的位置,她的對面就是成冰蘭。 她看著成冰蘭舉起酒杯,遙遙地敬著。 心里一突,放下筷子。 突然添酒的宮子身子一歪,整壺酒就灑在她的身上。 那宮女就要下跪,被她一把扶起。 皇后的眼睛已經看過來,她連忙告罪,說自己衣服臟了,回去重換一套?;屎蠛[手,讓她趕緊去換衣服。 「娘娘,臣妾的屋子離這里最近,若不然讓景夫人去臣妾的屋子換吧?!?/br> 提議的是珊貴人。 珊貴人的身量和她倒是差不多,現在一看,好像長得也有一點像。她連忙打住自己的胡思亂想,嘴里說著不用麻煩。 見她不識抬舉,珊貴人眼神輕蔑,傲然地別過臉。 一時間,殿內的氣氛有些僵。 安妃望過來,關切道:「現在天涼,景夫人這一身都濕了,若再不換恐會著涼?!?/br> 皇后一聽,立馬讓她退下。 她微彎著腰退出殿外,疾步回到自己的住處。她在屋內換衣時,兩個宮女守在門外。在她換衣時,好像聽到外面那兩個宮女好像在和人說話,似乎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