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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侯爺的原配在線閱讀 - 第63節

第63節

    「母親,什么搶家劫舍,我倒是真不知情…但是其它的…」她故意拉長音調,傾刻間變得陰狠扭曲的面容把范氏看得心驚,臉上的rou都開始抽搐。

    「其它的?」

    范氏呢喃著,賢王殿下雖然說得隱晦,自己卻是聽得明白。所謂的道觀,掩在修行成道的表面下,是暗行那男盜女娼之事。

    「冰蘭,你…」

    「我當然知道其它的事情,托您的福,這么多年來,我活得生不如死!您說,我不應該有恨嗎?我不應該讓那些阻礙我的人…也嘗嘗那樣的滋味嗎?」

    說完,她捂著臉,嚶嚶地哭起來。

    哭聲幽怨,慘凄凄的。

    范氏剛才被她的樣子嚇呆,現在又被她哭聲弄得心酸不已。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得知她在道觀中居然…此事還是自己一手促成的,范氏哪能不內疚?

    「我的傻姑娘…你怎么不把事情告訴母親?」

    要是冰蘭一回家就把事情告訴她,她自有法子把所有的事情解決。冰蘭只圖一時痛快,不管不顧,反倒是把自己的丑事揭露出來。

    雖然對外掩蓋著,順天府那邊也不會過多聲張。但京中有些人脈的世家,哪個打探不出來。到時候,冰蘭的清白必會受到質疑。

    「告訴您?」成冰蘭抬起頭,臉上掛著淚水,眼底卻沒有半點傷心。她又露出那種古怪的笑容,看得人毛骨悚然。

    「我怎么告訴您呢?您把我丟進那污穢之地不聞不問,只顧著大姐。為了大姐,您可以當我不曾存在過,我又怎么能相信您會不會再一次拋棄我?」

    范氏被她問得心里越發的沉痛,嘴唇嚅著,竟是半個字都反駁不了。

    當年的事情,她確實沒有仔細周全。若是早早謀劃,她必定會給冰蘭找一個可靠隱蔽的地方。這么多年來,為了怕人起疑,她不敢去探望女兒。

    她虧欠了女兒一次,定然不會再有第二次!

    「冰蘭,是母親對不起你。你放心,此事絕不會連累你的名聲。娘必定給你挑給好人家,把你風風光光地嫁出去。所以你不能再瞞著娘,你到底有沒有……?」

    「…他們還算有所顧忌,沒有取女兒的清白…」

    「好,沒有就好。母親心里有數,玉貞觀的事情扯不到你的頭上?!?/br>
    「娘…」

    成冰蘭似是很感動,抱住范氏痛哭起來。范氏看不到她的表情,背著范氏的臉陰狠邪氣,眼底竟是帶著令人心驚的恨意。

    玉貞觀的事情多多少少流出一些,有心的人家對于這個名字大多有印象。與此同時,國公府的人出來辟謠。

    他們家的七姑娘確實是自小養在道觀,但那座道觀遠在江南,名為玉清觀。七姑娘修行時認的師父也不叫元清仙姑,而是叫元貞仙姑。

    許是名字有些相似,容易讓人混淆。

    成國公府的這一番解釋合情合理,甚至聽說成七姑娘的師父元貞仙姑還要來京中小住。如此一來,大家深信不疑,再無人懷疑玉貞觀的事情與成七有關。

    消息傳到衛青英的耳中,她輕「嗤」一聲。雖然早就知道以成國公府的勢力,此事怎么也不可能扯出成七。

    是以,她寧愿自咽苦水,也沒有去順天府指證成七。

    一則是為自己的名聲,二則是因為她知道,就憑父親現在的地位,根本就無法與百年國公府抗衡。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成國公府居然如此手眼通天,短短時日內就能尋到完美的掩蓋之法。

    她愣愣地看著手中的花繃子,方才一時激動刺破了手指。鮮紅的血珠子從指尖冒出來,沾到潔白的軟緞上。

    「小姐,成七小姐來訪?!剐∩耐饷孢M來,跑得氣喘吁吁。

    她還有臉來?

    衛青英放下手中的花繃子,冷聲道:「請她進來?!?/br>
    小桑欲言又止,她雖是丫頭,卻與自家小姐主仆情深。上次進道觀的事情,確實是成七小姐一直慫恿的。

    小姐差點遭難,都是拜成七小姐所賜。

    她忿忿地出去,不大一會兒,便領著成冰蘭進來。

    「青英,我聽說你上次去道觀差點出事…心里急得不行,你到底怎么樣了?可有受傷?」成冰蘭滿臉的焦急,關切地上下打量著衛青英。

    衛青英微微一笑,「我沒事,我娘在天上看著,一直保護著我,哪里能讓小人得逞?!?/br>
    「你沒事就好,你可不知道,我一聽說玉貞觀是那么一個地方。急得夜不成寐,食不下咽,生怕你吃虧,那我真是萬死難辭其咎?!?/br>
    成冰蘭眼神閃爍著,想從衛青英的臉上看出什么。偏生衛青英臉色如常,確實不像是遭遇過…

    她倒是命好,還能從善水散人手中逃出來,被賢王殿下所救。為什么自己當年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就沒有人能及時救出自己?

    但凡是命好的人,她都痛恨!

    「都怪我一心想與你交好,聽到有人談起玉貞觀的香火靈驗,就迫不及待地告訴你。若是你真的有什么事,我該如何向你父親交待?!?/br>
    衛青英略微露出疑惑的眼神,不解地道:「成七姑娘為何要向我父親交待?」

    成七臉色一沉,復恢復常態,露出嬌羞之色。她眼神脈脈,想說些什么,卻欲言又止。恰當好處地低頭,如同垂首的花朵。

    若不是衛青英已經知道她的真面目,還真會被她蒙騙過去。

    心里有些不齒,成七在那污濁的道觀之中長大,必是學到不少勾引男人的手段。只是她在自己面前表現,全是白瞎。

    成七低頭間,嘴角勾起笑意。

    方才她已瞥見衛編修朝這里走來,說實話,衛編修雖然官位不顯,但勝在長了一張好皮相。其他相看的男子,要么是年紀太大了些,要么就是膝下子女太多,都不是良配。

    唯有衛編修,若不是有個女兒,堪稱完美。

    衛編修未進門,衛青英也看到了,忙站起來,高聲道:「父親,女兒屋子里有客人,還請您回避?!?/br>
    成七嘴角的笑意僵住,陰著臉抬頭,看著本應該進來的男子果真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院子。

    「成七小姐,請您見諒。我父親是男子,若是讓他進來多有不妥。您可能不知道,我父親對我母親用情至深。為了怕我母親泉下不喜,也怕我受委屈,多年來從不曾動過續娶的念頭?!?/br>
    「你父親正值壯年,身邊連個貼心人都沒有,你難道真的忍心?」

    衛青英面露苦色,搖頭道:「我當然不忍心,前段時間,我想著若是將來有一天自己出了門子,家中唯父親一人,多有孤寂。所以說服父親再續娶一房繼母,父親被我磨的無法,有些意動。誰知我進山上香險些遇險,父親自責不已,覺得是他差點違背諾言所以才遭了禍事。如今我無論再如何勸說,父親已絕了再娶的心…」

    說完,她幽幽地嘆出一口氣。

    成七勾著眼,斜看著她,她垂著眸子,似真的傷心。

    想不到那個死鬼人都死了八百年,還能占著衛編修的心。為什么她就碰不到如此癡情的男子?

    「俗話說得好,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們衛家只有你一個姑娘,說句難聽的話,你遲早都是別人家的人。你真能眼睜睜著看著衛家絕后?你嫁人后,娘家連個兄弟都沒有,若是有個什么事,你要倚靠誰?」

    衛青英抬頭,看著她。

    「我為何要嫁人?衛家只有我一個姑娘,衛家的香火自是由我來傳承?!?/br>
    成冰蘭聽聞此言,眼神猛然變得凌厲,冷笑一聲,「衛姑娘是想招贅?」

    衛青英有些羞赧,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我在此祝衛姑娘能覓得良婿?!?/br>
    成冰蘭說完,冷著臉起身,也不與人道別,徑直離開。

    衛青英坐著沒動,也沒有前去相送。

    成冰蘭出了院子,并沒有直接出府,而是轉個彎,朝衛編修的住處走去。

    衛府不大,唯前院后院。衛青英住在后院,衛編修住在前院。成冰蘭來過,自是清楚衛編的屋子是哪間。

    她走得急,嘴角一直噙著某種意味不明的笑意。

    衛編修身邊的隨從遠遠看到她,忙去稟報自家大人。衛編修從窗戶望去,果然看到疾行而來的成冰蘭。

    這女子…

    他一想到女兒說過的話,眼眸冷下來。那樣骯臟之地養大的女子,必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萬一她誣賴自己,自己豈不是百口莫辯?

    如此想著,他連忙出門,不管成冰蘭的呼喊聲,狂奔出府。

    成冰蘭氣得跺腳,他把自己當成了什么,洪水猛獸嗎?

    「衛大人…我有話想與你說…」

    「成七小姐,衛某是男子,不想誤了小姐的清名?!剐l編修人已到了門外,才敢回她的話。

    她亦跟著出了府,傷心欲絕地看著他。論長相,成冰蘭自是美的,加之無意間流露出來的媚色,一般的男人鮮能把持得住。

    「衛大人,冰蘭都能拋卻女兒家的矜持,你為何視冰蘭如猛獸般避之不及?」

    衛編修微微行禮,義正言辭地道:「衛某自小讀圣賢書,深知男女大妨要謹記。衛小姐的情意,恕衛某不能受。衛某早年家境貧寒,全靠發妻精打細算,籌得趕考的路費。某入仕后曾起誓,此生不負發妻。誰知她cao勞過度,積勞成疾,已先某一步而去。黃泉之下,她還等著某,前兩日托夢,怒斥某未照顧好女兒。某醒后深感自責,再一次發誓必不負發妻,永不續娶!」

    「好!」路過的一位男子拍著手,「衛大人情深義重,令我等好生敬佩?!?/br>
    拍掌的男子正是順天府尹孟大人。

    成冰蘭認得孟大人,忙作傷心狀,依依不舍地坐進轎子里。實則心頭大恨,恨不得弄死所有礙眼的人。

    衛家門口發生的事情被有心人聽去,逢人便學著說起。不到一天的功夫,呆在侯府內宅的郁云慈都聽說了。

    她暗自無奈,托夢的借口不止她一人想得到。果然天下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看來庭生的事情還得更加仔細地謀劃。

    玉貞觀發生的事情她雖不知詳情,當聽說玉貞觀中道士行不義之事時,毫不意外。能養出成七那樣性子的地方,當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至于成國公府后來說成七是養在江南的玉清觀,她半個字都不信。

    此時,她站在侯爺的院子里,手中端著一碗甜湯,看著正在練劍的庭生。

    庭生自打與她交心后,明顯開朗了一些。少年就應該有少年的朝氣,整天老成嚴肅,心里布滿陰影,陽光怎么能照得進去?

    吃甜食的心情會好一些,故而她備著甜湯,等庭生休息時,正好可以用。

    匡庭生已經看到她,一套劍練完,便收劍過來。

    「師母…你怎么又來送吃的了,這些事情交給下人做就好?!?/br>
    「錦兒去了學堂,我呆在屋子里除了睡覺就是發呆,日子頗為無趣?!?/br>
    匡庭生自是知道她說的不是真話,心下感動她的真心相待。好在有師母,他覺得最近堵在心頭的巨石不再如以前一樣沉重。

    他甚至真的堅信,就算他將來恢復女兒身,也同樣可以是匡家的驕傲。

    接過甜湯,他站著就喝起來。

    不想此時,院門外進來一個人。兩邊樹木成蔭,樹底下是斑駁的光影。光影投射在他的身上,忽明忽暗。他一身深色的錦袍,黑緞面的靴子。隨著堅實的步伐邁近,現出冷沉如水的面容。

    景修玄人未走近,就看到他們倆人。

    兩人面面而立,一人含笑望著,一人低頭進食,女子妍麗,少年清俊。

    他的眼不自覺瞇起來,待看到少年手中的湯碗,涼嗖嗖的眼神像寒風一樣刮向那上前來行禮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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