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與惡犬 第31節
“是祥瑞!” “今日姑姑夸你根骨好,我們比試一場,你贏了,我就認它是祥瑞?!?/br> “比就比?!?/br> 記憶里的?小帝姬朝鹿鳴珂揮出拳頭,和眼前黃衫少?女?的?影子疊在了一起。 她?的?拳頭雨點般砸落下來,鹿鳴珂毫無?防備,左臉被她?砸了一拳。 曾經身板平平的?小姑娘,已經有了凹凸玲瓏的?身段,壓在他身上,明明不沉,卻讓他喘不過氣。他手腳都局促起來,不敢大口呼吸,因呼吸間都是她?身上幽淡的?香氣。 不像小時候,他初入羽族,名義上是她?的?奴隸,骨子里還保留著混跡市井時的?流氓氣,那一架打得是酣暢淋漓。 他不比羽徽若自?幼就有名師教導,根基穩固,只憑著一股心中意氣,打得毫無?章法,小姑娘將她?揍得鼻青臉腫,他亦揍得小姑娘氣紅了眼。 “就是我騎的?鹿,你認不認,你認不認!”小帝姬騎著他,兇蠻霸道地掐著他的?脖子,迫他承認。 往事一幕幕掠過心頭,鹿鳴珂眼神恍惚。 “鹿鳴珂,你在想什么??”羽徽若氣喘吁吁,察覺到鹿鳴珂心不在焉,一拳頭砸在他的?眼角。 他就這樣瞧不上她?,連這種場合都不屑一顧? 她?定要他輸得心甘情愿。 羽徽若眼角發紅,鼓起臉頰,本已到強弩之末的?身體,忽的?生出力氣,手腳并用,緊緊纏住鹿鳴珂,一路滾向高?臺的?邊緣。 鹿鳴珂掐住她?的?腰,掙扎著。 滾了兩?遭,換成鹿鳴珂在上,羽徽若在下的?姿勢。 羽徽若腦袋一頂,撞向他的?下巴,又是滾了一遭,羽徽若反敗為勝,成功騎在他的?身上。 兩?人轟地砸落高?臺,濺起一地飛塵,頭暈目眩間,趴在他身上的?羽徽若噴出口血霧。 她?抬起腦袋,斷斷續續道:“臭小子,我才是……師姐?!?/br> 演武臺下的?弟子們皆愣住。 兩?人同時摔下高?臺,算誰贏? “嘖,慘不忍睹?!苯鄙幻饕馕兜貒@息了一聲?。 方祈玉走到鹿鳴珂和羽徽若身邊,已有弟子將兩?人都攙扶起來,兩?人渾身是傷,看起來狼狽不堪。 方祈玉說:“你們雖同時掉下演武臺,但?羽師妹在上,鹿師弟在下,鹿師弟先落地,這一戰羽師妹贏,鹿師弟可服氣?” 羽徽若聞言,一掃渾身的?疼痛和疲憊,雙眼亮晶晶地看向鹿鳴珂,等待著他的?那句“師姐”。 鹿鳴珂不算什么?君子,卻還輸得起,這一次,的?確是他輸了。 他眼角是羽徽若砸出來的?烏青印子,腫起的?眼皮耷拉著,對上羽徽若的?雙瞳,語氣平淡地喚了聲?:“師姐?!?/br> 羽徽若與?鹿鳴珂糾纏八年?,看似占盡上風,實則這個臭小子硬得像石頭,根本啃不動,這一聲?“師姐”是她?憑實力贏來的?,他不服也得服,當真是喚得她?是通體舒暢,神清氣爽。 “你們兩?個傷得不輕,早些?回去歇著?!狈狡碛褚芽赐杆麄兌酥g幼稚的?小把戲,輕扯嘴角,露出個無?奈的?笑容。 弟子們攙扶著二人離開。 “我當師姐了,我當師姐了……”羽徽若沒有兄弟姊妹,唯一的?表姐陸飛嫣從小就看她?不慣,兩?人之間很少?來往。她?有些?新奇地念叨著這句,頭發絲都透著高?興。 鹿鳴珂聽到這句極輕的?呢喃,回頭看了眼羽徽若。 羽徽若還沉浸在自?己的?旗開得勝的?喜悅里,小辮子都快翹起來了。 第37章 [vip] 師弟 羽徽若和鹿鳴珂這一戰看似慘烈, 傷得只是皮rou,用七曜閣的圣藥溫養著,兩日就恢復如初, 活蹦亂跳了。 傷好后,明?華劍尊將他們兩個?交給了姜潮生, 由?姜潮生暫時代替他, 傳授本門的功法,以及安排他們在門派里的任務。 七曜閣所有弟子不是白吃白喝,每月都會發布新任務, 弟子們可領取任務,累積功德, 換取食物、丹藥、功法等?,羽徽若和鹿鳴珂是新手,所以,暫時由?姜潮生教引。 羽徽若收拾妥當,打起精神, 去往姜潮生的洞府。 明?華劍尊將他們丟給二師兄姜潮生的心思,其實可以理解,他們與姜潮生之間因阿七起了矛盾, 同門之間互有摩擦, 實屬正常,明?華劍尊讓姜潮生親自教導他們, 也是想借此化解他們的恩怨。 姜潮生未必就如明?華劍尊所愿了。 與姜潮生周旋, 比跟鹿鳴珂打架還要危險, 這條毒蛇心狠手辣, 心眼?比針尖小,用腳指頭都能想得出來, 他會借機公報私仇。 羽徽若一路上不斷琢磨著怎么渡過此劫。 姜潮生的住處名叫桃花塢,四?周植有無數粉桃,風拂而過,云霞翻涌。 鹿鳴珂站在桃花塢外,仰頭看著門前的牌匾。 羽徽若走到他身?后:“這不是鹿師弟嗎?” 她將“師弟”二字的音調拖得極長,一副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得意表情。 鹿鳴珂的眼?睛已經消腫,眼?尾處仍殘留著零星的烏青印子,瞳仁靜靜地注視著她,對她的挑釁置之不理。 羽徽若像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很?不得勁。 這小奴隸如今已出走羽族,正式拜入七曜閣,成為她的師弟,她身?為師姐,不該像從前那樣?以欺凌他為樂。 她應該端起師姐的架子。 羽徽若思索片刻,說:“你?我?自幼相識,如今又是同門,應該一致對外,你?要擔心姜潮生使?壞,就跟在師姐我?身?后,我?倒想看看,這條小毒蛇能翻出什么風什么浪?!?/br> 羽徽若話還沒說完,鹿鳴珂已率先抬起腿,踏入了院內。 羽徽若忙閉上嘴巴,也跟著走了進去。 院內矗著好幾?道人影,被?那群人影圍著的有兩人,一人坐在竹椅子上,指尖夾著匕首,吊兒郎當地翹著一條腿,另一名青年被?人押著跪在地上,被?迫伸出右手,滿面都是冷汗。 “說,誰指使?你?在二師兄飯菜里下藥的,是不是方祈玉?”押著青年的褐衣弟子面目猙獰地喝問著。 那人使?勁搖頭:“不,不是大師兄,此事與大師兄無關,是我?自己看不慣……看不慣姜潮生!” “找死,誰許你?直呼二師兄名諱的!” 狠狠一巴掌落在青年的臉上。 青年的臉被?扇到一邊,面頰留下緋紅的指印,他抬起雙目,惡狠狠地瞪著姜潮生,冷笑不止:“要怪就怪你?姜潮生太過作踐人,把我?們當畜生看,整個?七曜閣盼著你?死的從來不止我?一個?,人在做天在看,你?遲早會遭報應的?!?/br> 匕首劃出道銀亮的弧線,刷地落在桌面上,不偏不倚,釘入青年的指縫間。 青年雙頰的肌rou抽動著,幾?乎暈死過去。 姜潮生放下翹起的長腿,坐直了身?子,探出右臂,掐住那人的下巴:“真的不是方祈玉指使?你?做的?” “不是?!鼻嗄觌m是怕極,仍舊梗著脖子,不肯更改答案。 “太令人遺憾了?!苯鄙挠牡貒@了口氣。 “二師兄,這人如何處置?”立在姜潮生身?后的狗腿子問道。 “殘害同門,死不悔改,就依照門規處置,斬斷害人的那只手,逐出七曜閣?!苯鄙鷵哿藫坌渥?,“拖下去?!?/br> 羽徽若和鹿鳴珂看了這場鬧劇,心照不宣得沒有多?管閑事。 二師兄姜潮生在門中風頭強勁,極有可能是下一任掌教,大師兄方祈玉不遑多?讓,和很?多?認為姜潮生會繼任七曜閣掌教之位的弟子一樣?,也有不少弟子認為,大師兄方祈玉出身?皇族,身?份貴重,兼品性高?潔,天資出眾,掌教之位未必不會落在他頭上,不少人將寶都押在他身?上,因此,門中分作了兩個?派系。 這場看似審問下毒的鬧劇,牽扯到兩個?派系的斗爭,姜潮生沒能將臟水潑到方祈玉的頭上,面色看起來很?不悅。 他陰沉著臉,站起身?來。 弟子們惶恐地分成兩列,讓出一條路。 姜潮生大步流星走到羽徽若身?前,居高?臨下將她掃視一眼?。 看得出來,他要找羽徽若的麻煩了。羽徽若神情自若,軟軟喚了聲:“二師兄?!?/br> 姜潮生找茬的表情愣在臉上。 帶刺的花兒突然不扎手了,還芬芳吐露,嬌柔婉轉,著實叫人摸不著頭腦。 “師尊命我?們兩個?跟著二師兄學劍,還望二師兄不吝賜教?!庇鸹杖魮P起笑臉,頰邊攢出兩個?清甜的小酒窩。 人族有句話叫伸手不打笑臉人。 她笑得比蜜還甜。 姜潮生果然沒有直接發作,輕咳一聲,說:“不急,你?們兩個?根基不穩,學劍一事,暫且延后?!?/br> 羽徽若乖巧點頭:“二師兄說什么,就是什么?!?/br> 姜潮生的表情有些恍惚,移開目光,重新坐回椅子上。 羽徽若問:“我?們今日做些什么?” 姜潮生的手指搭在竹椅子的扶手上,指尖心不在焉地叩了兩下:“鍛體?!?/br> 他旁邊的狗腿子接收到他的眼?神示意,指了指鹿鳴珂:“你?,過來,這里有一口缸,去取忘憂泉的水,日落之前,將這口缸灌滿?!?/br> 那口缸的底部破了個?碗口大的洞,別說一日,就是給他一個?月,都沒法完成這么刁鉆的任務。 姜潮生抬手輕揮,一道符印打在鹿鳴珂的身?上,封了他所有的功力。 這下,鹿鳴珂連使?用法術的資格都沒有了。 從頭到尾,鹿鳴珂沒有提出反對,他拎起木桶,徑直向著山下走去。 誰都看得出來,姜潮生是故意為難他。 那指使?鹿鳴珂的狗腿子眼?珠子一轉,目光落在羽徽若的身?上,方要開口出一道難題,姜潮生輕飄飄地瞥他一眼?。 他的話都噎在喉嚨里,垂下腦袋,站到姜潮生的身?后去。 姜潮生托著下巴,沉吟道:“至于你?,羽徽若,你?去喂狼?!?/br> “???”羽徽若臉垮了下來,“不用這么狠吧?我?這身?子骨沒幾?兩rou,還不夠阿七塞牙縫的?!?/br> 弟子們爆出一聲哄笑,就連姜潮生都沒能壓住揚起的眉梢。 “沒讓你?真的去喂狼?!庇腥巳滩蛔〕雎?,想了想,覺得這話不就是在反駁姜潮生的話么,忙改口,“二師兄的意思是,你?去負責阿七師兄的伙食?!?/br> 阿七是姜潮生的坐騎,這些個?狗腿子為討好姜潮生,當著他的面,都是師兄師兄地喚著,不知?道其他師兄聽著是什么感想。 姜潮生斂起唇邊的笑意,淡聲說:“阿七自那日被?你?們打了一掌,胃口一直不大好,已有好幾?日沒有吃飯,你?去哄它?吃飯,若它?再?不肯進食,就如你?所說,拿你?去喂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