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你放開我…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行,我一聽到你受苦,一刻都不能等。景修玄是侯爺又怎么樣?他不善待你,還與將軍府為敵,遲早會傷你的心。你馬上跟我走,我都安排好了…你什么都不用cao心…」 當然不用cao心,只管等死。 她心里說著,臉上硬是擠出為難的樣子,「表哥,就是因為他現在與將軍府不對付,我才更不能走。要是走了,他會不會惱羞成怒,徹底與我們將軍府翻臉?」 沈紹陵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她的話上,只覺得美人在懷,溫香軟玉一般。一想到很快就能對她為所欲為,一股邪火直沖某處,真是一刻也不想等。 「姑母疼你,與你相比,將軍府受些氣沒什么?!?/br> 他的身體貼得更近,近到她能感到那種異樣,不由得心頭涌起惡心之感。 「不行,你先回去吧。等過段日子…再說?!?/br> 「不,表妹,我既然來了,就不能丟下你一個人?!?/br> 他說著,開始強行拖拽。而他的目標不是門口,反倒像是往床的方向。她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圖。 她高聲喊著,「來人哪,救命??!」 如晴從外面進來,竟幫著沈紹陵一起推她,「小姐,您跟表少爺走吧。奴婢知道您心里苦,跟著表少爺,您才有好日子過?!?/br> 沈紹陵朝跟進來的如翠使一個眼色,郁云慈心道不好。這男人是有備而來,要么是坐實與她有茍且,要么就是帶著她私奔出府。 無論是哪一種,自己都完了。 郁云慈心頭大急,不管不顧地高聲呼救,「救命啊…救…」 該死的男人,竟然捂住了她的嘴。她嗚嗚出聲,用腳去踢他。 果然如翠接到沈紹陵的眼色,先是去關門,把門從里面閂好。然后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紙包,接著倒了一杯水,把紙包里的東西化進水里,端到她的面前,「小姐,你別急。有話好好說,先喝口水吧?!?/br> 幸好夫人想得周到,料到萬一小姐不配合,就先迷暈再說。 沈紹陵的眼里閃過懊惱,還有一絲狠勁,都看在她的眼里。眼見如晴幫他按住她,而如翠則要強行給她喂水,她心急如焚。 若是一旦讓他們得逞,自己就是在走書中的老路。 正急得不知如何之時,只聽得「哐當」一聲。 外面的門應聲而倒,濺起無數的灰塵。在陽光中,那些灰塵如細小的蟲子一般,飄飛著,四處亂竄。 隨后光影中,現在一道高大的身形。 那人俊美無儔,宛如神只。 第4章 毒誓 他的背后是炙熱的烈日,可是圍繞在他周身的卻是徹骨的冰寒。他的眸中沒有一絲溫度,表情完美得如雕像一樣,沒有任何的裂痕。 她差點熱淚盈眶,此時的他,對于她來說,就像從天而降的救世主。 如晴如翠已經放開了她,沈紹陵卻來拉著她不放。他「撲咚」一聲跪下去,連帶著把她拉倒跌在地上。 「景侯爺,小生和表妹情投意合,已互許終生。小生曾發誓一生只愛表妹一人,表妹也曾告訴小生,她今生今世不會愛上別的男子。求侯爺成全小生和表妹,放我們走吧,我們一定會日夜為侯爺祈福,求佛祖保佑侯爺您長命百歲。 如晴也跟著跪下來,「侯爺,求您可憐可憐我們小姐吧。小姐和表少爺深愛彼此,若是沒有表少爺,我們小姐也不愿意獨活。再留在侯府里,我們小姐就要沒命了?!?/br> 景修玄沒有看他們,眼睛望向郁云慈,睥睨著。 郁云慈一把甩開沈紹陵,站起來。瞥見如翠把那杯水藏在身后,正要倒掉。她一個箭步沖過去,奪下杯子。 杯子里的水灑出不少,但還余了一些。 「侯爺,這三個人,企圖里應外合,將我擄出府去。您看,這杯子里的水?!?/br> 她把手杯呈到景修玄的面前,他垂著眸子,過了一會才接過杯子。不用湊得很近,就能聞到水中蒙汗藥的味道。 「侯爺,這三個人中,兩人是我的貼身丫頭,一個人是我的表哥。若真是我被他們弄出侯府,只怕是百口莫辯。所幸,侯爺您來得及時?!?/br> 景修玄的手一松,杯子應聲而落,裂得粉碎。那水灑在地上,暈開成一灘。她瞳孔一縮,他難道不相信嗎? 沈紹陵趁機磕了一個響頭,「侯爺,小生與表妹…小生自知對不住侯爺,請侯爺看在小生的一片癡心,讓小生帶表妹走吧。表妹自打進了侯府,生不如死。侯爺您不是不知道,今早她還差點自盡。幸虧被丫頭們發現…」 她心下冰涼,沒錯。原主確實是剛尋過死,也確實是死成了。 「侯爺,之前是我不懂事,與您鬧脾氣。其實在我心里,一直很敬佩侯爺,能嫁給侯爺,是我三生修來的福氣。這什么沈表哥我真的不怎么熟,更別提什么愛他一生一世。若說要愛,我也只會愛我的丈夫侯爺您。我敢對天發誓,若是有一點想離開侯府的心思,就讓我天誅地滅,不得好死?!?/br> 她舉著手,伸出三個手指頭,信誓旦旦。 反正原主已經死了,而自己,確實是不想離開侯府的。 景修玄瞇著眼,盯著她的手指。她用真摯的眼神回著,努力直視著他。她是真的不能離開侯府,要是離開了,那豈不就和原主一樣,死得不明不白的。 沈紹陵危險地瞇起眼,莫非云慈表妹真的貪戀侯府的富貴,不愿跟他走?早知如此,就該不聽姑母的,在將軍府里就把事情做成了,哪里用得到繞這些彎路。 「表妹,你為何要拿自己的性命相護?我知道,你是怕景侯爺盛怒之下要我的命,才會違心說出剛才的話??墒俏姨锰媚凶?,怎能躲在女人的背后?景侯爺是明理之人,他一定會成全我們的?!?/br> 好一個巧舌如簧的男人,倒還真是有兩下子。 原主死在他的算計下,不算冤。 她狠了一下心,一掀裙子跪下去,抱住景修玄的大腿。 一只手順便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痛得她眼淚汪汪的,仰頭看著,甚是可憐,「侯爺,說句不怕丟丑的話。以前在娘家時,沈表哥就垂涎我的美色,幾次在內宅攔著我,說些莫名奇妙的話。幸虧我警醒,時刻記得要和外男保持距離?,F在想來,為何他總能攔住我,必是如晴如翠這兩個丫頭做了內應,背主求榮,將我的行蹤透露給他?!?/br> 景修玄俯視著她,她拼命把眼里的淚水擠出來,咬著唇。 「侯爺,您可能不知道。一個女子,在繼母的手底下討生活是何等的艱難。孝義兩個字壓下來,能把人生生壓死。她是繼母,我是繼女。她隨便耍個手段,我卻只能把苦往肚子咽。包括我身邊的丫頭,都是她的人。他們想要給安一個不貞的名聲,易如反掌。我只求侯爺能聽我辯解,好好查清楚,就算是與他們對簿公堂,我也在所不惜!」 在古代,女子輕易不會上公堂。 若是她連與他們對質都不怕,不知侯爺會不會信她? 「景侯爺,表妹必是急胡涂了,生怕您怪罪小生,所以才急于撇清干系。她愿意不惜一切代價護我,小生豈能袖手旁觀。我沈紹陵在此發誓,無論發生什么事情,我對表妹的心永不改變?!?/br> 這姓沈的說得好生令人作嘔,她轉過頭,惡狠狠地瞪沈紹陵一眼。而沈紹陵回以她的,是一個陰狠的眼神。那種勢在必得的篤定,帶著一絲挑釁。 是了,他是吃準了男女之事,只要傳揚出去,毀名聲的總是女子。 「侯爺,他顛倒黑白,說的都不是真的。我不可能會喜歡這樣齷齪的男子,若是殺人不償命,我現在就能立馬殺了他!」 那個殺字,是她從齒縫中咬出來的。這個表哥就像一只螞蟥,被他纏上,不吸干血恐怕是不會善罷干休的。 沈紹陵心里突了一下,表妹莫不是識破了他們的計劃?要真是那樣,只能一不做二不休。 他隱晦地看一眼如晴,如晴被自家小姐弄得發懵的腦子回過神來。 「小姐,您怎么能這樣?明明您愛慕表少爺,說表少爺一表人才,風度翩翩,是您心中的愛侶。您不記得自己給表少爺寫過的詩嗎?您說表少爺是里河之水,您是水中孤帆,你們一起蕩漾,永不分離…這些您都忘了嗎?」 什么水啊船的,這樣的艷詩哪里是一個女人能做出來的。 郁云慈不敢去看侯爺的臉,只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凝住了,像被冰封一樣,寸寸陰寒。 景修玄幽深暗沉的眸子緊盯著她,似乎想看出來,那詩究竟是不是她作的。 她舔舔有些發干的唇,「侯爺,詩不是我做的。我敢對天發誓,若是我做的,我就萬箭穿心,天打雷劈?!?/br> 景修玄冰冷的眼神定在她的臉上,再移向沈紹陵和如晴,高深莫測。 沈紹陵已經冷靜下來,不管云慈表妹是什么時候知道姑母的計劃。他只要咬死與她有私情,總有一天,景侯爺會厭棄她的。因為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不貞。 「景侯爺,事到如今,小無話可說。表妹既然不認…那就依她所言吧…她不顧情義,小生卻不能不顧。無論小生是如何進的侯府,總歸是不合常理,侯爺要怎么處置,小生都無怨。小生只求侯爺您以后善待表妹,莫要對她心生間隙…如此,小生便無所求了…」 這個男人真是個人才,能屈能伸,臉皮還厚。要不是時機不對,她都想為他鼓掌。 「表哥,你口口聲聲對我有情。敢問你可知聘為妻,奔為妾的道理?你的情義就是想讓我當一個見不得光的女人,活著的時候不能光明正大,就連死亡,都是悄無聲息的,對嗎?若真是這樣,那你的情意真是可笑,試問天下哪個女子愿意要這樣的感情?」 「表妹,你不愿跟我走可以,別懷疑我對你的感情。侯爺…我什么都不求了,只求表妹以后能好好的,我就心滿意足了?!?/br> 郁云慈怒急反笑,碰到這樣油鹽不進的硬茬子,怪不得書中的原主傻乎乎地落入他們的陷進,一副被賣了還替人數錢的蠢樣。 「既然表哥說自己真心不容別人詆毀,不如表哥發個誓言來聽聽。如果方才你的話有違本心,則全族人,包括自己全部斷子絕孫,爛心爛肺而死。你敢嗎?」 她直直地看著沈紹陵,沈紹陵眼里的陰狠聚集。 這個誓言不可謂不毒。 「表哥,既然你的真心不假,誓言再毒也不用怕,對嗎?」 景修玄此時,才用正眼看了她一下。她臉色嚴肅,根本就看不出來對沈紹陵有一絲一毫的愛意。 他冷著眉眼,若有所思。 第5章 遞劍 此時,門外響起嘈雜聲,像是有人朝這邊跑過來。 他臉色一變,「左三,不許任何人進來?!?/br> 「是,侯爺?!?/br> 「侯爺,發生什么事了?我怎么聽說府里進賊人了?」 問話的是杜氏,她帶著陸環佩匆忙趕來。在她們的身后,還跟著一些人。居然是二房的二老夫人和她的女兒,景湘。 左三攔住她們,「二老夫人,三小姐,姨夫人,表小姐,侯爺有令,任何人不能入內?!?/br> 杜氏一跺腳,不讓人進去,那還怎么揭穿那女人偷人的事情。她與自己的女兒對看一眼,陸環佩與她想的一樣。 二老夫人從她們的表情上已經猜出今天有大事。她就說這個姨夫人一直眼高于頂,不愛搭理他們二房。今天怎么會有閑心請自己去說話,原來是想讓自己看一場好戲。 那門像是被人踹倒的樣子,想來侯爺已先到一步,好戲怕是看不成了。 「為什么不能進去,真是急死個人?可是侯夫人有什么事?」杜氏滿臉的焦急,不停地在門口走來走去,伸長脖子想看清里面的情景。 左三塊頭大,正好擋在門口處,「屬下不知,姨夫人請回吧?!?/br> 杜氏哪里會走,她拉著二老夫人的手,一臉的憂心,「你說說看,有什么事也沒人出來說,這不是讓人干著急嘛。咱們就守在這里,萬一有什么需要幫襯的,還能搭把手?!?/br> 二老夫人哪里不愿意,她正巴不得看大房的笑話。 而屋內,沈紹陵還伏地跪著,如晴如翠也是跪著的。唯景修玄與郁云慈兩人,是對面站著的。此時此刻,沉默是沒有用的。 郁云慈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沈紹陵,「表哥,你不敢嗎?你怕什么?怕自己連累了族人,害得全族都跟著你一起遭天遣?」 沈紹陵重新抬頭,表情沉痛,「表妹,你怎么變成這樣了?從前的你善良溫柔,體恤別人。而你看看你現在,尖酸刻毒。你不信我,那么我發誓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