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我現在的院子有些小,等你嫁過來之后,我們不如搬到西南角的院子里。我讓人重新裝飾一番,你喜歡什么樣子的,要不要在里面種些山茶花……” 顧允之今天的話格外多,絮絮叨叨甚至都將他們二三十年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姜明月一開始還能看在興奮的樣子忍著聽聽,可后來他越說越遠,也有些不耐煩了。 扶著他的肩膀湊上去,抬頭封住唇瓣,瞬間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呼吸陡然加重,顧允之的手移到人的后腦勺,然后一個用力就直接翻到女孩的身上壓了下去。心愛的姑娘在身邊躺了一個月,除了最初的失控和偶爾的親親抱抱,他愣是沒有動人分毫。 他正是年輕的時候,血氣方剛,也受不得任何的撩撥。就這么簡簡單單的一個吻,就已經是方寸打亂。 衣襟散亂,大手如愿攀上那一方柔軟之際,兩個人俱是渾身一震。 軟到不像話,手里就像是籠著一灘水,仿佛稍微用一點力就會將其揉碎。而后有一枚小石子頂在掌心,下意識的他用手指撥弄了兩下。 身下的女孩發出一聲極其粘膩的嚶嚀聲,像是痛苦的又像是愉悅到極致的,引得所有的事情都脫離了它原本的軌跡。 這是一個迷亂的夜晚,在最關鍵的時候,顧允之還是停了下來,扯過散亂的衣服給人披上,將人抱在懷里親了親女孩的額頭,喘著氣說,“睡吧?!?/br> 姜明月能夠感覺到人某一處的躁動,臉頰紅得像三月春風里開得正好的桃花,有些不確定地問了一聲,“你這樣沒事?” “要不我們繼續,嗯?”男人邪惡地挺了挺身子。 耳墜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她頓時就沒有說話,老老實實地仍由他抱著。 等第二日辭行的時候,就看見葛淺淺背著一個小布包坐在矮凳上??匆婎櫾手畞?,扭頭哼哼了幾聲,就強勢地擠到兩個人的中間,仰著頭去牽姜明月的手,“jiejie,娘親說和你們一起出去看看,到時候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br> 顧允之去拽她頭上的小啾啾,“我有沒有說要帶上你,我是說和你的父母親一起?!?/br> 葛淺淺扭過頭,摸著自己的頭發一本正經地教訓他,“我已經是大孩子了,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br> 她一副“你果然不知道”的表情,裝模做樣地嘆了一口氣,一本正經地去和姜明月說:“他不好,我很好的?!?/br> 姜明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知道了,以后我只喜歡你,不喜歡他了?!?/br> 葛淺淺這時候才捂住自己的臉,眸子里亮晶晶的。 “這孩子?!备鸫竽镉行o奈,“我昨天和淺淺他爹商量了一下,覺得你們說的還是對的。我和他兩個人什么都經歷了一遍,在這山村中過一輩子倒是沒有什么的??蓽\淺不一樣,她以后總是要出去的?!?/br> 等有一天,她和正應都不在了,他們怎么舍得讓女兒一個人在深山里。為人父母,總是盼著能給子女自己的所有。 她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夫君,剛好葛正應也轉過頭來看她,綠色的眸子里多了幾分了然和安慰,伸出手去拍拍她的肩膀,用蹩腳的話安慰人,“沒有關系,會、陪你一直的,我?!?/br> 葛大娘差點哭了出來,擦擦自己的眼睛,笑話人:“都這么久了,還不會說我們這邊的話?!?/br> “會、學的?!备鹫龖L相不屬于清秀的哪一類,可對著葛大娘笑的時候,整個人溫柔的不像話。 姜明月覺得這樣的感情真的不容易,地域不同,習慣不同,甚至語言不通,但是兩個人還是走到了一起,相互扶持這么多年。 顧允之顯然是誤會了什么,站到姜明月的身后,彎下腰在人的耳旁說:“你要是喜歡的話,我以后也說給你聽,保證比他說得還有順暢?!?/br> “……” 因為葛家以打獵為生,倒是沒有什么要帶的東西。每個人只帶了一些換洗的衣服和路上的干糧盤纏。 小丫頭興奮地很,一路上圍著人嘰嘰喳喳的,對什么都好奇。救連平時她不愛搭理的顧允之,興奮起來,也拉著他的手,問了不少的問題。 可畢竟還是個孩子,折騰了一上午之后,就有些扛不住。中午就著清水吃了一些干糧之后,就趴在葛正應的背上睡著了。 本來葛家帶的東西比較多,又全部都在葛正應的身上背著。顧允之為了照顧人一些,干脆就抱著孩子趕路。緊趕慢趕最后還是在天黑之前趕到了鎮子上,一行人特意避開人群,選了小鎮遍邊上的一家客棧。 等走進客棧,顧允之幾乎瞬間感覺到兩道鎖在他身邊的視線。他抱著孩子在屋子里掃了一圈,發現坐在樓梯邊的兩個男人低下頭,裝作去夾菜的樣子。 他按下心思,用本地特有的方言對姜明月說:“娃要睡覺哩,你和大嫂去讓人首飾兩間屋子來?!?/br> 在山村里住了一個多月,他早就將當地的方言學得七七八八,但是對著姜明月的時候,他從來不用這種腔調說話。 姜明月心思轉了轉,就差距出不對勁來,同樣用方言回他,“好哩?!?/br> 葛大娘不知道他們在打什么啞謎,正要說話,姜明月就走過來挽著她的手,“大嫂,我們去問問價錢吧?!?/br> 這邊人在圍著店小二問價的時候,那兩個男人盯著那一對年輕一些的夫婦看了半天。其中一個人壓低了聲音問,“是不是這兩個人?” “我看不太像,沒有聽說兩個人有個孩子,聽他們的口音有些像是本地人?!?/br> 另一個男人飲了一杯酒,殺機頓起,“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寧愿錯殺一百,也絕對不能放過一個?!?/br> 兩個人用得都是氣因,誰知道這些話都一字不拉地被顧允之聽到了。不過他也沒有多少的反應,淡定地抱著孩子上去睡覺,晚上的時候甚至多吃了一碗飯。 等晚上休息的時候,姜明月擔憂地問人,“是不是他們?” “嗯,應該差不多?!?/br> 她不免覺得憂心,雖然知道多的是人不想讓他們回到盛京,但是沒想到那些人居然直接派了殺手出來,以后的路上說不定遇到更多。她沒有自保的能力,同行的還有葛大娘和淺淺,若是連累了她們,自己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安心。 顧允之安撫地握著人的手,大拇指在人的虎口上摩梭,在昏黃的燭火下笑得邪氣而又張揚,“不過武功不高,這樣的人我還不放在眼里?!?/br> “等會叫葛大娘和小丫頭到這邊來睡,我和葛大哥在外面打個盹就是了?!?/br> 去和葛大娘說的時候,葛大娘倒是沒有多少震驚,甚至連發生了什么都沒有問,和葛正應說了之后,直接抱著孩子去了他們的房間。 入冬也不少的時間了,夜晚來得特別早,寒冽的風席卷了空蕩的小巷,單薄的窗戶打著窗柩,獵獵作響。 忽然外面有了一陣腳步聲。 顧允之瞬間就睜開眼睛,他推了推身旁的的葛正應,兩個人相視一眼,警惕地看著周圍。 窗戶上立即顯現一個人的黑影,影子在門口站立了一會的時間,很快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竹管來,對著薄薄的窗戶紙,將竹管插了進來。 很快竹管的末端飄出一縷白煙。 第82章 (修改) 黑衣人冷笑一聲,這里面是最烈的蒙汗藥,只需要一點就能夠讓人睡上一整天,要是真的能夠拿下兩個人的首級,所能夠得到的金錢足夠他們一輩子吃喝不愁。 心里計算著時間,估摸著藥效已經揮發,正要推門進去,忽然另一個人從另一端急忙跑了過來,用氣聲說:“不好,另一個房間里的人不見了,我們中了埋伏?!?/br> 可到手的金鴨子就這么飛出去,誰能夠情愿?男人不信邪還想要闖進去,另一個人按著他的手,“快走,不要打草驚蛇?!?/br> “走?你們想到哪里去?” 空靜的走廊突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兩個黑衣人俱是心神一震動,眼角的余光瞥見了站在陰影處的男人。 男人五官極其出眾,整張臉沉浸在暗處,渾身的氣勢卻是駭人,那是從戰場上帶來的血煞氣息,濃重地讓人聞得到死亡的味道。他突然抬起頭,掃了人一眼。 眼神冷到了極致,像是一把冰刀子在人的骨頭上一下下地剮著,只是那么一眼,就讓人從靈魂深處感受到恐懼。 兩個人幾乎是同步地往外面跑去,下一刻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讓兩個人出了一身的冷汗。 顧允之沖著兩個人笑了一下,如同從十八層地獄里爬出來的玉面修羅,“要不要出去一會?” —— 姜明月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沒有看見兩個人的身影,問顧允之昨晚后來發生了什么。 “就是順手解決了兩個人而已?!鳖櫾手行o所謂地說著,接著像是想起了什么,從懷里掏出一個錦囊遞給人,“這是順手從人身上拿下來的,剛好夠我們買一輛馬車的?!?/br> 她覺得人隱瞞了些什么,問了他一句。那些事情太過血腥,顧允之不想讓人接觸到這些,就沒有再多說。 姜明月最聰明的地方就是從來不打破沙鍋問到底,別人不愿意讓她知道的東西,她也樂意裝作不知道。只是路過人身邊的時候,聞到一股特別淡的血腥味,不經意地一掃,在人衣角的地方發現了一小塊血漬。 心里有幾分明了,提了一句,“知道是誰了嗎?” 顧允之飛快地掃了她一眼,這次倒是沒有再瞞著了,隱晦地提了一句,“和杜家有關系的那位?!?/br> 那多半是杜貴妃和六皇子所為,就當真這么耐不住,若是事情被揭露了,六皇子就算是在奪位之爭中完全出局。這么冒險的舉動倒是有些不像他的風格,姜明月直覺得其中有蹊蹺。 讓店小二給他們送了一些食物,他們就在屋子里用餐。葛大娘用油紙包了一些素包子,給女兒路上吃,收拾妥當之后,就等著葛淺淺睡醒,然后出發。 葛大娘坐在長凳上,看了兩個人一眼,“都到了這個時候,你們還不打算對我們說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顧允之也覺得這樣將他們拖下水有些不厚道,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只是還隱瞞了身份。倒不是說不信任眼前的一家人,只是不想他們因為自己的身份對自己的態度有變化。 “你是說你們原本是京城的大戶人家,但是被親戚謀害家財,才派出人來追殺你們?” 這句話的漏洞其實很多,索性的是葛大娘有沒有深究,從救起他們的時候,她就知道兩個人的來歷不簡單。但是比起他們隱瞞的部分,葛大娘更相信自己的眼光。這么多天的朝夕相處,她相信對方不是什么大jian大惡之人?!?/br> “這路上我們也不知道會遇到什么樣的危險,你們有也可以在這里等我們一段時間,等我們回去之后,一定會派人來接你們的?!?/br> “都到這里來了,還回去干什么?!备鸫竽锏闪巳艘谎?,多多少少還為了人隱瞞的事情生氣。 她扭過頭來問姜明月,“那些人見過你們嗎,還是僅憑著畫像找人?!?/br> 姜明月被問得莫名其妙,“應該是畫像,見過我的人不多,但是允之就不一定了?!?/br> “這樣就比較麻煩了?!备鸫竽飻Q著眉頭,思考片刻之后,“你們要是不著急的話,我們可以在鎮子里多帶上一天的時間?!?/br> “你有什么事情要去做的嗎?”姜明月疑惑地問人。 “易容?!备鸫竽锏ǖ赝鲁鰞蓚€字來,完全沒有在意到這句話的殺傷力有多大。 等她將一大堆藥材從藥房搬過來,給了一些銀錢交給小二讓他住煮成兩鍋熱水送上來的時候,姜明月仍舊有些回不過神來。 葛大娘開始處理手上的藥材,將手里樹根模樣的藥削成了薄片之后放在水中浸泡。等泡成透明的之后撈了起來,用石杵搗成漿糊的樣子。 “這些是用來做什么的?”姜明月好奇地看著人的動作。 “人皮面具,但是這些做出來的肯定粗糙,你們等會泡一會藥浴,將膚色掩蓋住,這樣就沒有多少人會懷疑?!?/br> 可是她為什么會這些東西?姜明月拿著藥材在手里把玩,含笑地看向葛大娘。 葛大娘知道人在想些什么東西,笑了一聲,“我也是會些醫術的,走南闖北這么多年,會些奇怪的東西也不奇怪,不然你們以為你們從那么高的山崖摔下來還能救得回來?” 正好店小二過來說藥浴準備好了,葛大娘也沒有多說,讓兩個人去泡一會。 一個時辰之后,顧允之從房間出來,可完完全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白皙的皮膚此刻變得發黑,像是長時間在烈日下勞作,曬出來的古銅色,一下子將氣質拉低了好幾個檔次。 葛淺淺睡醒了之后在吃包子,見到他這樣差點噎住,嫌棄地說:“不好看,你這個樣子,jiejie是不會喜歡你的?!?/br> “來來,我讓你有變成這個樣子?!鳖櫾手鰟菥鸵ケ?。 嚇得小丫頭往地上一鉆,就往自己父親身上一跳,轉過身來對他做鬼臉,“才不要呢?!?/br> 別見她現在嫌棄的樣子,等姜明月出來的時候,小丫頭就換了口風,湊到人的面前親親熱熱地叫著“jiejie”,關心地問人怎么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眾人都是在笑著。 葛大娘花了一天的時間,給兩個人都帶上了人皮面具,化裝成了普通勞作者,根本看不見他們原來的樣子。 這個皮膚用特殊的藥水泡過,只有用相應的藥水才能夠洗去顏色。但是人皮面具還是麻煩了一些,需要在十天之內就更換一次,不然就可能會脫落。 眾人停留了一天之后,第二天就退了房間,去找了一輛馬車之后就往盛京趕過去。 托了葛大娘的福,一路上真的沒有人將他們認出來,倒是一路平安地趕到了盛京。隔天就要進城,一行人在郊外的一家客棧里休息了一晚上。臉上的面具有用了八九天的樣子,但是馬上就要回府,就覺得沒有必要再去做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