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莊依言而行，果然順利吸收了這股精神力，對于這種如同吸血的進食場面感覺到一陣惡心，不過換個角度，把精神力絲看成吸管就好多了。

    真是的，干嘛要用吸血的例子啊，云莊腹誹，動作卻絲毫不慢，很快把戒指里頭一半的精神力都吸入了意識源中。

    “砰！”

    “安妮，你沒事吧？”丹尼斯把安妮撲倒，用后背擋住了橫飛的碎片，好在他皮實，愣是沒戳出一點傷痕。

    “咳咳，”安妮咳了兩聲，“沒事，誒，為什么儀器壞了？這可是最新型的精神力測試儀啊，而且隔著這么遠，安妮還想著到時候測個數據，再往上面提升一個等級呢……”

    布蘭德瞥了一眼滿身塵土的同伴，幸災樂禍：“不準確吧，你怎么不直接向少將申請？”

    “但是，這可是最大量程為三s的儀器啊……”安妮沒管后面半句，兀自感嘆道。

    三人面面相覷，他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九十七章

    再說云莊，那股龐大的精神力被云莊消磨蠶食，再不復剛開始那霸道橫行的模樣。云莊控制自己的精神力絲試探地揮了揮，只見那股精神力飛快抖了抖，可憐兮兮地蜷縮起來。

    云莊好笑地放過了它，轉而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狀況，精神力充盈到了極致，他從來沒像現在這樣舒服過，耳清目明，思維清晰，連日來的憂心和這一天的忙碌，完完全全消弭無形。

    精神力觸手悄然觸碰自己的意識源，反饋回來的信息讓他精神一震。

    “我現在的精神力……到什么程度了？”云莊傳音給瀟灑哥，語氣里帶著絲絲顫抖。

    瀟灑哥驕傲道：“無法衡量，你當我先祖的精神力是吃白飯的嗎，為了確保醍醐灌頂安全有效，他們付出了多少努力，真是便宜你了！”

    云莊忍不住有了一種撞大運的即視感。

    每一個男人都渴望自己強大，云莊自然也是這樣，他羨慕殷凌摯能夠駕駛機甲大殺四方，羨慕駕駛員能夠cao縱飛船，然而他們近距離觸碰外太空，馳騁宇宙的時候，云莊只能呆在副駕駛坐，或者是營養艙里接受保護，對于他來說，這完全不是他想要的。

    而現在，他擁有了睥睨聯邦絕大強者的精神力，雖然這并不能代表他可以無視宇宙射線，但這從另一個方面說明，他已經有足夠的能力站在殷凌摯身邊，不僅僅是以戀人的身份。

    與子同袍，不外如是。

    “別抗拒我的精神力，放松?！?/br>
    云莊循循善誘，他挑選第一個醍醐灌頂的人選，自然是跟他最親近的蘇芷蘭。純白的精神力團從云莊眉心激涌而出，旋轉壯大。而后，小白團子緩緩降落，直到觸碰到蘇芷蘭的頭頂，才嗖然消失。

    蘇芷蘭狠狠咬緊嘴唇，臉色蒼白如紙，及腰的長發無風自動，雜糅著絲絲縷縷的白光，倒是多了一點圣潔的味道。不少同學和戰士們看得都癡了。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這個過程是多么痛苦，大腦尖銳的哀鳴著，跟平時精神力透支的很是相似，卻生生放大了十倍，如果不是意識源外另一股柔和的精神力在替她梳理，恐怕她連一秒鐘都熬不過去。

    “好了，醫生照顧一下她?！?/br>
    溫潤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她微微抬眼，云莊朝她笑了笑。

    春暖花開。

    殷凌摯帶著一身的傷，他也沒有用治療儀，就大馬金刀地坐在旁邊，宛如一尊雕像，只是那雕像著實凄慘狼狽了點。

    云莊掃了他一眼，沒多做理會。倒是殷凌摯看到蘇芷蘭那明明滅滅的眼神，心中暗自不爽。都快失去意識了還不忘朝云莊看，這個女人……殷凌摯的眼眸危險地瞇起，最終還是順從自己的心意，走到云莊身邊，擋住了那若有似無的視線。

    云莊分出一縷心神：“你干嘛？”

    “沒事，你忙?！?/br>
    “打蒙了吧……”云莊嘟囔一聲，專心致志投入到醍醐灌頂之中去。

    一百多號人，每一個人一刻鐘都得至少一天一夜，云莊還得養精蓄銳，否則到時候沒了他源源不斷的輸入能量，最重要的八卦兩儀陣無法結陣，其他零散的陣法根本不能抵擋宇宙蟲的侵襲。

    于是云莊一咬牙，硬是把精神力等分成兩份，然后再分，成四份……

    “莊莊，你瘋了嗎，一心四用你是要逆天??！”

    云莊根本無暇關注瀟灑哥在喊什么，一心四用對于現在的他確實非常勉強，雖然有龐大的精神力打底，他不用顧忌精神力不足的問題，但要同時為四個人進行醍醐灌頂，除了精神力要足，還得夠專心，稍有差池前功盡棄。

    專心的同時又得一心四用，這本身就是一個悖論，瀟灑哥焦急地直哆嗦，云莊耳朵上的耳釘差點就要掉下來，好在，殷凌摯長臂一伸，亮藍色的小東西掉在了他的手心里。他眼神閃了閃，飄過在他身邊期期艾艾的玄冰狼，假裝不經意地手一松，耳釘徑直落在了玄冰狼的鼻子上。

    量子獸本身是存在于高維空間的，瀟灑哥幻化成耳釘停留在云莊耳朵上，實際上是三維空間對高維空間投影而產生的一種視覺誤差。而瀟灑哥是在高維空間中存在的，他能夠與低維空間關聯，他它具備與低維空間物質觸碰的能力，但實際上，他能夠做的事情很少，為了防止物質在維度轉換中產生不可逆的損害，他平時都盡可能不去搬運物品。

    高維空間才是他真正的活動空間。

    瀟灑哥變回自己本體，此時此刻，那枚耳釘宛如消失了一般，而玄冰狼也跟著消失了。在場的人沒人在意，因為量子獸消失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們在高維空間的很多活動都不會被人類看見。

    “看在莊莊和你的主人殷凌摯關系不錯的份上，本先知允許你當我小弟?！毙↑S雞眼神桀驁，如同帝王一般翹起了尾毛。

    “嗷嗚——”

    小黃雞略微苦惱道：“真是蠢笨，連通用語都不會說，算了，作為老大的本先知是不會因為這個嫌棄你的。不過，從現在開始我要教你說話認字，要做個有文化的量子獸，聽到了沒？”

    “嗷嗚嗚……”

    “什，什么？你要跟我締結契約，本先知才不……算了，看在你這么憨厚老實的份上，勉強訂個主仆契約吧?！毙↑S雞抖了抖黃毛，只不過在契成之前，意念一動，改成了平等契約，又在簽訂完成之后擠眉弄眼好不后悔。

    “算了，本先知就不跟你計較了，唔，我還是挺喜歡你的?！毙↑S雞撲騰一下翅膀，落在了玄冰狼毛茸茸的大頭上。

    ……

    這一覺睡得酣暢淋漓。

    落日的余暉鋪滿了整間房屋，云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才發現整間屋子都擺滿了半月梅。

    所謂半月梅，是一年只開半個月，只在最寒冷的時候開放的梅花，是索里奧的特產，它的花語是凌厲的寒風啊，你能帶走我的軀體和芬芳，卻帶不走我頑強的意志，縱然我粉身碎骨，也絕不向你妥協。

    視死如歸，孤注一擲。云莊低頭輕嗅，淡雅的香氣沁人心脾，不庸俗，不做作，渾然一體的高貴典雅。

    只是這一片縞素，有點不詳啊……

    “醒了？起來喝點粥?！备叽蟮穆曇魯D進花海之中，對方小心翼翼的步伐略顯滑稽，手卻很穩，熱氣騰騰的小米粥一絲一毫都沒有漏灑出來。

    云莊嗯了一聲，自覺半依靠在床邊：“這些梅花……”

    “半月梅，只給最敬佩的人?！币罅钃从行┏晕?，覬覦云莊的人真是太多了！他撇了撇上層的粥皮，盛了一勺吹涼，遞到云莊嘴邊。

    云莊眼巴巴看著碗里透亮的粥皮：“我想吃皮?！?/br>
    “好，先喝一口粥?！币罅钃凑Z氣溫和，天大地大，云莊最大。

    云莊滿意地點了點頭，就著勺子喝了一口粥，暖暖的流食從口腔一直暖進心窩，最近是怎么了，總是不經意間被感動。他瞄了一眼垂眸為自己吹粥的少將大人，用眼神刻畫對方深邃立體的五官，莫名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一碗粥很快見了底，殷凌摯把碗放在柜臺上：“好好休息，明天還有硬仗要打?！?/br>
    一句話，樸實無華，毫無修飾，如果是一個足夠浪漫的人，他會說執子之手，與子同袍，子若不棄，我必生死相依?？伤且罅钃?，他的感情并不流于表面，他向來做的比說的要多，往往云莊還沒有想到，對方已經幫他做好了。

    比如程奕飛的事情，云莊說要自己動手，殷少將沒有阻止，但背地里不知道幫了多少。他從來不拿這些說事，他對云莊好，那就是真心真意的好，好到連云莊都有些羞愧。

    云莊不錯眼地看向自家戀人，云莊承認，他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戀人，從頭到尾，他付出的不過是一具身體而已。而殷凌摯呢，他或許不是一個完美的戀人，或許沒有膩死人的情話，但誰說戀愛，就必須要用情話來襯托呢？那啞巴怎么辦，手語干巴巴的能被理解就不錯了，難道他們就不戀愛了？

    “你真好?！痹魄f傻傻地說，“有時候我真希望你別對我這么好，我都不知道能怎么報答?！?/br>
    “不用?！币罅钃疵蛄嗣虼?，片刻，捧起云莊的臉，在他的額頭上輕輕一吻，“你陪著我，就足夠?！?/br>
    視線交錯，云莊突然希望這一刻長一點，再長一點，長到他們不用面對明天的戰爭，不用面對生老病死，悲歡離合，然而這并不可能。

    “咳咳，打擾你們了……”伯維爾先是敲了敲門，繼而咳了咳，以彰顯自己的存在感，“云莊同學醒了，可否跟我一同去驗收一下今天的訓練成果？”

    “他需要……”休息。

    “好，”云莊朝著殷凌摯笑了笑，“再躺下去骨頭都要散架了?！?/br>
    這一回，讓我對你好，守護你所守護的，承擔你所承擔的，我們并肩作戰，同生共死，可好？

    第九十八章

    醍醐灌頂之后，布陣的速度明顯加快，相當于一百多個云莊同時工作，那效率跟昨天不可同日而語。

    一百多名“陣眼”在陣法的造詣上雖然不及云莊，但是他們已經完全能夠理解陣法的精髓，對于把陣法無私傳承給他們的云莊，他們是打心底里佩服。

    以至于他們工作起來一絲不茍，哪怕身體已經完全吃不消，他們也只是從醫務室申請了一批透支體能的藥劑來補充自身。云莊休息的這十幾個小時，他們已經不眠不休工作了相同的時間。

    云莊站在高臺上頭，微涼的晚風吹得他頭皮發涼，可他依舊感到汗顏，臉燒得慌：“大家辛苦了，在此，我要對為大家布置陣法的同學們、戰士們表達我最崇高的敬意?！?/br>
    云莊彎腰九十度，手輕輕在褲邊擦了擦，直到那里冰冷黏膩的感覺消失，他才重新抬起頭來。他沒想到臨檢驗前，伯維爾讓他代表高層發言，并且說明他們不會再對戰士們說什么，這就意味著，他們把戰前動員這么重要的責任都交給了他！

    還真是放心！

    云莊自認見過世面，但還是第一次在百萬人面前說話，當時就誠惶誠恐地婉拒，然而對方完全不把云莊的拒絕當做一回事兒，只說了一句這是軍令就施施然離開。

    軍令大過天，這是軍營里的規矩。云莊即便再不愿意，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只是心里暗暗給伯維爾記了一筆。更坑的是，殷凌摯對此樂見其成，不過上臺之前還跟他簡單講解了一下該怎么動員，給了他不少啟發，云莊狂跳的心臟才稍微安靜下來。功過相抵，這次就算了。

    實際上，云莊完全低估了他現在在基地里的影響力。在他看來，陣法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兒，他得來的方式太過簡單，實在沒辦法對陣法投諸多大的關注?？蓱鹗總儾贿@么想啊，別說在基地，哪怕是帝星也沒見什么陣法，可見少年手里的陣法很可能是某個遺跡，或者是家族傳承下來的。少年是第一學院的優等生，未來前途無量，完全沒有必要留下來跟他們一同送死。

    可人家愣是沒坐上返航的飛船，還把陣法這種秘而不宣的東西教給大家。那些精神力還算拔尖的戰士們本身在基地就很有威望，大部分是小隊長的存在，他們學習了陣法，在布陣的同時還不吝把陣法講解給戰士們聽，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云莊在他們心里的地位，早就不僅僅是戰友的存在了。

    那是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廢話不多說，我云莊愿與諸位并肩作戰，同生共死。索里奧的戰士，披堅執銳，無所畏懼，為榮耀而戰！”

    “為榮耀而戰！”排山倒海的氣勢震耳欲聾，云莊驀地一陣心潮澎湃。

    “犯我家園者，雖遠必誅！”

    “雖遠必誅！”

    ……

    “支援索里奧的部隊還有多久到達？”殷鴻疇來回踱步，冷硬的軍靴踏在光可鑒人的華貴地面上，發出登登的響聲，愈發讓人玉棗郁燥。殷鴻疇躊躇片刻，終究還是坐在了用貴重金屬雕刻的大椅上，椅背刻畫著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龍。

    副官直面低氣壓，略微有點氣短：“還有一天，明天晚上才能抵達索里奧?！?/br>
    殷鴻疇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這幾天他眉頭一直跳，本來還以為是□□之路困難重重，誰知道一個神秘老頭突然找到他，說能輕易取帝王首級，只求把他孫兒救出來。

    等那老頭把孫子名字報出來，他才知道，這是曾經名滿聯邦的軍師，徐修謹。

    有了徐修謹的幫助，□□瞬間簡單了不少，也不知道對方怎么說服軍部，對方竟然默認了修改帝制的提議，而正當內閣商議修改章程和憲法的時候，噩耗傳來！

    宇宙蟲大軍即將抵達索里奧，索里奧請求支援！

    宇宙蟲！

    人類已經安逸了太久，曾經被宇宙蟲差點趕盡殺絕的歷史已經完全成了歷史，成為了大星際時代年鑒里面的一小段剪影。

    總有人喜歡粉飾太平，最先進的偵查系統被皇室掌握，他們是最先知道宇宙蟲來襲的人，偏偏隱藏不說，只為了屁股下這張龍椅安穩一點。

    他們把聯邦置于何地！

    殷鴻疇后悔不迭，要是能早一點，早一點聯合起來，推翻帝制，是不是就不會陷入現在這種困境？或者研究院能提前研發出躲避母蟲精神探測的藥劑，或者干擾精神探測的電磁波，隨便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