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光帳篷就有一二十個,她總不能不管不顧扒開帳篷門找堯善。 李東放走到鐵皮屋子坐下,雖然在屋里,腳下依舊是泥濘的淤泥,見負責人端了一被熱水,站起來說:“不用忙?!?/br> 他喝了一口放下,看著對方:“其實不滿你說,這次連夜趕過來其實也是為了找人,我老婆心底好,路上說就算找不到meimei也得帶著救濟,這里的人肯定都需要?!?/br> 對方“喲”了聲,問:“找什么人???找到沒有?” “剛從九水鎮出來,鎮子都是空的?!?/br> “叫什么名字,如果在這我倒是能幫你們找一找?!?/br> “叫堯善,女,堯舜的堯,善良的善?!?/br> 負責人立馬對身邊的人說:“你去看看?!?/br> 說完又對李東放解釋:“凡是在這邊住下領物資的人,我們都記錄下來了,說實話我也不是九水鎮的人,你說的這個我還真不清楚?!?/br> 堯臻聽說可以查記錄立馬松了口氣,負責人這時候又說:“家里還有沒有別人?你們也知道有些地方比較偏遠封建,打聽人的時候說女人的名兒不一定有人知道,說家里男丁的名兒村里知道的就多?!?/br> 李東放看向堯臻,她則搖了搖頭,堯善從來沒提過,她也從來沒問過,堯善對感情的事說的很少,也就結婚透露給了她,而且她們打電話一直就是那個模式,她怕周俊監聽,更怕李東放監聽到她說不該說的話。 這里烏泱泱有千把人,就算查花名冊也要費一些功夫,他們著一天三頓提供大鍋飯,專門有人負責的,李東放和堯臻帶來那么多水和食物,吃頓飯自然里所應當。 知道李東放受了傷,他們甚至還安排了一間空余的鐵皮屋,如果找不到人就可以暫且住一晚歇腳,堯臻打量了一下,好像是準備東西一間,用完就騰了出來,只有兩張防潮墊,上面鋪著棉被,雖然不至于潮濕的擰出水,但不利于李東放的傷口恢復。 她蹲到李東放腳邊,“讓劉國宴帶你走吧,我自己留在這?!?/br> 他看著她:“如果找到你meimei,打算帶著她遠走高飛?” 她苦笑了下:“這是個信息網絡發達的年代,逃能逃到哪里……” “你知道就好,雖然我不建議你在李家繼續當我侄女,但目前來說是最好的選擇?!?/br> 他說完沉默了會兒:“你這么一走了之的話,也是對我不負責?!?/br> “嗯?”堯臻眨著眼看他,愣愣的問,“我對你負責什么?明明是我吃虧?!?/br> 他笑了笑:“知道自己吃虧就更不能走了,得撈回來本?!?/br> 她舔了舔唇瓣,明知故問:“怎么撈?” “你說呢?” 堯臻眼眸里水光瀲滟:“只要你能救救我meimei,我就……對你負責?!?/br> 他瞇住眼,喉結上下滾動,鼓勵她:“說來聽聽?!?/br> “把我meimei帶出九水鎮,我知道你有能力保護她……” “你怎么就那么確定我能保護她,周俊可是道上的人,你也知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差點就搭上性命了,這種保證我不敢給你,怕你失望?!?/br> 她張了張嘴,坦白說:“昨天在賓館換藥,我發現你腰間配著一把手槍,我就想,什么人敢拿著這個出門,什么人手里又能有這種東西?!?/br> 李東放詫異:“原來你指的這件事,打算拿這個檢舉我?” 堯臻:“……”她還真沒想到這一層,不過還真可以當做檢舉的證據,但是她不喜歡相愛相殺的戲碼。 “這是一個朋友贈的東西,我沒敢碰過,在新加坡不是差點死了,不得已才帶在身上了?!?/br> 她盯著他:“意思是你不會用?” “會一點?!彼忉屃司?,“在射擊館接觸過?!?/br> 她也不知道李東放說的真的還是假的,但試想一下,誰能有贈槍的朋友?能贈槍的又是什么朋友?所以他雖然沒有坦白,堯臻也知道李東放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簡單,他的顧慮她也知道,畢竟有牽扯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并不敢張揚。 做生意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人脈也廣,她猜著李東放可能有道上的朋友,但他孑然一身沒有什么牽涉,并不像周俊是那種身份。 房間里靜了幾分鐘,李東放看她:“你那個提議確實挺誘人的,不過……” 他沉吟住似笑非笑看過來。 她對上視線,這是……在暗示自己現在就得有所表示? 堯臻回身看了看房間,劉國宴這會兒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壯了壯膽子主動坐到他身邊,心里亂跳了一陣兒,彎下腰遞唇要吻他。 李東放愣了兩秒,抬起食指點在她紅唇上推開她。 堯臻張開水潤的眼,這還是她頭一次這么主動竟然被他毫不猶疑的拒絕,臉上尷尬的紅了一片。 他看不出來喜怒:“我不喜歡這種交易……我現在就想知道,你那天在中暻公館讓我為所欲為,是不是故意給我下套?” “什么下套?”堯臻不明白怎么忽然來了這么一句。 “感情這種事美好就美好在你情我愿,你跟我談救你meimei就談救你meimei,為什么把救你meimei跟咱倆的事混為一談?你是覺得以我的條件俘獲不了你的芳心,還是覺得我既好色又找不到女人?” 李東放表情冷冷的看她。 第40章 堯臻不得不坐回去, 看出他的不高興絲毫不加掩飾的掛在臉上, 但她從來沒覺得李東放條件不好或者既好色又找不到女人啊。 咬了咬嘴唇,抬手掀他的衣服想看一看傷勢。 他直接躲開, 跟她保持距離,同時抖開被子蓋身上。 堯臻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了幾秒:“……你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彼逯?。 堯臻說的是問句,他說的則是質問。 她用眼角余光看了幾秒, 忽然抖著肩膀笑出聲, 李東放看著她,隨著她笑的時間越長眉毛皺的越深。 堯臻笑著問:“你剛才是在生悶氣嗎?” 他呵一聲挪開眼,臉上帶著不屑, 摸出來一枚鑰匙扣拿在手里把玩。 劉國宴突然在外面喊了一嗓子,掀開簾子進來,沒有關注他倆的異樣便直接走到堯臻面前說:“他們帶了個姑娘過來,你出去看看是不是要找的人?!?/br> 堯臻眼前一亮, 顧不上李東放生氣的事,直接掀開簾子快步出去。 李東放紋絲不動,繼續垂下眼眸欣賞手里的鑰匙扣, 那真摯認真的表情讓劉國宴以為他在看什么名貴古董,疑惑的站了幾秒, 問李東放:“你不出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br> 他往上扯了扯被子,慢悠悠嘆了口氣。 劉國宴說:“你不是懷疑她這個meimei可能有貓膩嗎?好不容易找到了怎么不去看一看, 人就在門外?!?/br> 李東放頭也沒抬:“是我想多了,上午她給我看了照片?!?/br> “哦?!眲邕@才明白,見他撐著身子不起身, 忍不住問:“李總您干什么呢?” “養傷?!?/br> 劉國宴一臉好笑,“那行,你接著養傷?!?/br> 他說罷掀開簾子就出去了。 堯臻跑出來,看見幫著找人的男人身后跟了一對年輕夫婦,腳上忽然頓了一下,眼睛盯著朝她走來的女孩子,她差點忘了往前走。 女孩子跟她模樣相似,只是一頭烏黑短發,皮膚被曬成小麥色,跟離別那年完全不同,那個時候她身體孱弱,皮膚透著不健康的慘白,看樣子這幾年養得很好。她身板這么好堯臻便放心了。 對方跟身邊的人正說話,抬眼看見她彎起嘴角無聲的笑。 堯臻眼里有些模糊,忍住往上泛的淚花,上前牽著她的手。 兩人都沒有說話,噙著淚看對方。 身旁有人問:“是她嗎?是你們要找的人嗎?” 堯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人,啞聲回答:“是、是?!?/br> 抬手捏了捏堯善的臉頰,輕聲說:“我們家阿善身體總算好了?!彼蛄嗣蜃齑經]有多說,怕自己多說一個字眼淚就會掉下來。 堯善偏頭蹭了蹭她的手心,“但是你還是像以前一樣清瘦,是不是吃的不好,住的也不好……” 堯臻搖頭否認:“不是,我很好,就是不方便回來,這次……” 她頓了頓,守著那么多人不方便說話,這時才顧得上打量跟堯善一同來的人,跟對方對上視線。 “姐?!?/br> 堯臻嗯了聲,這么一叫內心更加百味交雜,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保護的人,原來真的屬于別人了。 兩姐妹現在都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但是地方不是說話的地方。晚飯前后李東放才見著了堯善本人,但是看照片那一刻就知道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所以也沒有過多期待。 堯臻吃了飯直接去meimei那里過夜,連跟他說一句的功夫好像都沒有,跟堯善一比直接被無視。 他跟劉國宴擠在一間鐵皮房子里睡覺,夜晚的風刮得旁邊帳篷一直作響,加上劉國宴斷斷續續的呼嚕聲,吵得他一點睡意也沒有,枕著胳膊發呆。 堯臻跟堯善住帳篷,妹夫不知道去哪了,忍不住擔憂:“我跟你睡會不會不好,他怎么辦?” “他是男人自己會找地方的,”堯善抖開被子,“這里條件很艱苦,所以沒有多余的被子……不換的話沒事吧?” 堯臻搖頭,“當然沒事?!?/br> “我們明天就準備回家看看了,聽說水已經泄去了,出來的時候連家門也沒鎖,怕有小偷,不過我家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br> 堯臻透過昏暗發黃的燈光看著她,猶豫了良久才說:“不要回去了,你們去別得地方吧?!?/br> “什么意思?”堯善愣住。 “你還記得那個周俊嗎?” 堯善聞言臉有些不自然,緊張的說:“你不是回來了嗎?難道還跟周先生有牽扯嗎?” 堯臻想了想把所有的事都告訴她,堯善愣了半天,一時間無法消化,堯臻看進她的眼睛里,兩人握住手:“明天就走吧,我會求李東放安排你們去個安全的地方,你如果不在周俊的監視之下我才能放心?!?/br> 堯善這才知道她這幾年都在做什么,噙著淚抱住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 良久才問:“你說的這個李東放,信得過嗎?” 堯臻頓了一下,信得過信不過她不敢保證,但是她知道李東放不是周俊,最起碼在她這,一個拿著meimei要挾她,想要她拿身體取悅,另一個受著傷帶她來九水鎮找meimei,自己主動提到交易的時候不屑一顧,這個一比較,誰高誰下就能看出來。 “……李東放是個好人?!彼栈厮季w才說。 “他是不是喜歡你?”堯善含笑說,“吃晚飯的時候我看他一直注意你,會時不時拿眼睛看你?!?/br> 堯臻微微有些尷尬,低了低頭說:“不管喜歡不喜歡我,李總都是個很善良的人,他肯定會答應把你送出去……這次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到九水鎮來找你?!?/br> 姐妹之間信任默契,不用堯臻說太多她就會理解,一夜短暫而漫長,兩人聊后半夜才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