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
亨利醫生進,兩人便離開了許家。 得知舒瑤是做電車來的,劉漢卿主動提出送她回去,眼看著太陽慢慢懸在正空,距離中午越來越近,舒瑤沒有拒絕,便上了劉漢卿的車。 “真沒想到,那日在香城,一語成讖,你竟真是仁甫兄的女兒!”劉漢卿發動車后,主動跟舒瑤說話。 舒瑤“嗯”了一聲,“劉先生好眼里,我與父親都沒發現這事,竟被您一眼看出來,想來好生慚愧!” 劉漢卿“哈哈”大笑,“你那是因為不了解你父親的秉性,我與他是多年好友,那廝是個處處留情的,見你眉眼間跟他有幾分相像,自要懷疑一下!” 劉漢卿前半句聲音洪亮,后半句慢慢沒了聲響,對人家女兒說自己父親的風流史,到底不是那么一回事。 因為這出尷尬,在之后的時間里,兩人處于靜坐無言的狀態里,直到車子停在彼岸花門前,舒瑤要下車之前,劉漢卿才說了第三句話,“給!” 他遞給舒瑤一封信。 信封上只寫了兩個字“舒瑤”,但看字跡,是許攸寧無疑。 很顯然,只是由劉漢卿轉交過來的信。 舒瑤有些詫異,先前都是許家管家把信送來的,今天怎是由劉漢卿轉交!而且剛剛許老先生對信的事只字不提。 但這一絲訝異,很快就被舒瑤忽略,指定是剛剛在自己到達許家之前,許老先生把信給他,讓他轉交給自己的。 “謝劉先生!”舒瑤雙手接過信,鞠躬對劉漢卿表示感謝。 許攸寧已經兩個月沒來信了,她正擔心著呢。 舒瑤輕輕吻了一下信封,滿心歡喜地放進隨身攜帶的包里。 她轉身要進彼岸花時,突然記起了什么,轉過身,再次打開包,輕輕翻看一下后,從里面拿出一張請柬,“本想著過幾日送到府上!” 過幾日便是彼岸花開業五周年的日子,舒瑤想借著這個機會慶祝一下,一來是想趁機搞點活動吸引一些客源,二來也是想著牢籠一下滬上的政要,畢竟現在正值亂世,能獲得一份安寧已非易事,更何況還想掙點銀子呢。 劉漢卿接過請柬,打開后見彼岸花五周年慶的日子是兩天后,心中盤算一下事宜,在確定那天有時間后,方才點頭表示定會出席。 舒瑤鞠躬再次言謝,隨后,方才轉身離去。 劉漢卿目送舒瑤離去,看著她輕飄飄地身姿,想著她剛剛接過許攸寧信時的雀躍,同情地皺了皺眉。 暗道一句真是個可憐的女子! 第153章抓人 時間如白馬過隙,似是一眨眼,兩天便飛逝而去,轉眼就到了彼岸花五周年慶典的日子。 彼岸花的工作人員凌晨四點就起來做準備,天亮時,已經開門迎客。 雖然剛立秋,但一早一晚已經有了涼意,彼岸花的舞女們穿著新訂做的旗袍站在門口,大家凍得直打哆嗦,舒瑤于是每人給發了條雪白的圍巾。 艷麗的旗袍,白如雪的圍巾,白花花的大腿,一下子就成了外灘上最亮麗的風景。 九點鐘左右,太陽出來了,外灘上陸陸續續有人走動,見以往下午才開門的彼岸花前站滿了靚麗的女子,大家紛紛駐足觀看。 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舒瑤趕緊讓舞女們上前送上了免費一周的跳舞卡。 那些對舞廳本就好奇,卻苦于囊中羞澀的男子直接被對這天上掉下的餡餅砸傻,任被舞女拉進了彼岸花。 雖然今日指定不會有收入,但舞女們招待起客人來也不遺余力,因為舒瑤說了,這些由免費跳舞卡吸引進來的客人,前二十張舞票,舞廳不抽成,如此算來,那可是一筆不少的收入。 舞女們賣力的工作,其他工作人員也沒閑著,樂隊早早地檢查好了樂器,等待著慶典的開始,后廚人員早早就準備了各種糕點、吧臺員工也準備好了各種飲料,就連隔壁的萬德咖啡也一早就開了門,若不是維克托站在門口,說不定早被人誤以為咖啡廳也被彼岸花收購了。 舒瑤穿梭于前廳后廚,不放過細微的環節。 滬上政要、名流們將于正午時分蒞臨彼岸花,她請柬倒是送出去不是,但除了沈涵飛還有劉漢卿外,其他人皆是派出秘書前來赴宴,舒瑤倒是也明白怎么回事,這世道女子創立實業,總是被人看不起。 尤其是創立彼岸花的錢,還是通過打官司得來,那些遺老遺少們,一邊幻想著時代能進步,一邊臆想著還能保留著封建禮儀那一套。 雖然如此,舒瑤仍不能放松,她要確保,在周年慶結束之前,不出任何紕漏。 外面遠遠地傳來幾聲槍響,圍在門口看熱鬧的百姓卻沒有受驚的樣子,這一個月來,大家似乎已經很適應了街上的槍聲,多半是工人糾察隊跟同進會,又發生沖突了。 “哎,這糾察隊啊,非跟同進會對著干,胳膊擰不過大腿,又是警察,又是地痞流氓,他們遲早要吃虧的!”坐在雅座上的一個戴眼鏡的客人,他對自己的同伴感嘆道,說完,無奈搖搖頭。 他的同伴身形瘦小,雖沒戴眼鏡,卻也生得一張斯文臉,也感嘆道:“這同進會打著共同進步、發展生產的口號,干得盡是見不得人的勾當,以前一個工人一月拿多少錢,現在拿的還沒以前的一半,誰不得養家,誰不得過日子,哎,這同進會真是喪良心了” 聽到同伴的咒罵,戴眼鏡的客人趕緊示意他不要繼續說了,“哎,這些事都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不談也罷,不談也罷!”說著,他抬手示意服務員過來,表示要點東西吃。 舒瑤認出這兩人是級聯大學的教授,便示意服務員所有茶點給打五折。 服務員上前為他們點單時,把舒瑤的吩咐告訴了他們,兩人抬頭沖舒瑤點頭表示感謝,舒瑤也以點頭回應。 她的眸光剛從兩位教授身上收回,卻聽洋樓后門傳來“哐啷”一聲,好似有東西破門而入,伴隨著這些聲音,隱約中還能聽到三五人吆五喝六的聲音。 舒瑤念叨一聲,糟糕要出事,便趕緊推門進去看。 卻見洋樓后門大開,被露水打濕的地上趴著一個男人。 他穿著長褂,扎腰綁腿,左手拿手槍,右胳膊受傷,額頭上也冒著血。 見舒瑤進來,他拼進全力舉起了槍,雙眸跟舒瑤對視相望后,無力地把槍放下,“舒小姐,救我!” 他竟認出了舒瑤。 “我是上海工人糾察隊成員李四虎,正被同進會追殺,求你,救我!”他趴在地上,幾乎傾盡全部力氣。 在李四虎向舒瑤求救時,后門正對的箱子里傳來幾個男人的喊叫聲:人肯定就在這附近,給我一家一家的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