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
他說什么都不要,只想每次回京時可以去公主故居祭拜,皇上沉默了下就同意下來。 隨后,他鎮守邊疆,每年都會來公主的寢宮祭拜公主。 一年又有一年,他從朗朗青年長成了鐵骨錚錚的英武男人。 活到了四十歲,一輩子都沒娶妻。 他暗戀公主一輩子,公主卻連他是誰都不記得,唯一的信物就是荷包跟荷包里的金葉子。 金葉子他一片都沒用過。 他死的時候像是中毒,身體就慢慢衰弱下去,他卻沒怎么在意過。 死了就挺好吧。 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 秦予綏腦中劇烈的疼痛,他卻沒有哼出一聲,額上卻滿是虛汗。 他掙扎著醒過來的時候正好聽見玉兒焦急的聲音,“你對他做了什么?!?/br> 秦南麒溫聲道:“你別擔心,要不了他的命,這輩子他功德護體,我想要他的命不是那么容易的,連老天爺都護著他的?!?/br> 韞玉扶著秦予綏不再吭聲。 她已經猜出秦南麒的身份,他是沈陸離,她沒有想到上輩子的緣會成為這樣的存在,他已然為了福玉瘋魔掉。 而且他應該是奪舍,當初死后沒入輪回開始鬼修,他鬼修這條路差不多兩千年,修為已經高深到無法估測。 該怎么對付他? 他早已不是當年的沈哥哥了。 現在的他,只是個殺人魔頭而已,為了一己私欲,枉顧普通人的性命。 正想著,韞玉感覺秦予綏握住了她的手,她抬頭看向他,他的目光也正好鎖在她的雙眸上,他的目光平靜,卻又透著無法言喻的深情和止不住的狂喜。 他把人緊緊擁進了懷中。 韞玉怔了怔,他是看到了上輩子發生的事情了嗎? 所以他就是宮女口中的顧將軍?那個每次回京都要去她的寢宮祭拜她的顧將軍? 可是她卻記不住一個叫顧誑的人。 秦南麒語氣陰沉道,“顧誑,你以為她是公主?這就是你對公主的感情,連個冒牌貨都認不出?” 秦予綏改為牽著韞玉的手,他沒有回答秦南麒的問題,只是握著韞玉的手更加緊了些。 韞玉側頭看了他一眼,有些擔憂,今日他們兩人到底能否走出這個地方? 秦南麒見秦予綏不言不語,露出個冷冷的笑容,這個人還是和上輩子一眼,沉默寡言。 他道:“你這輩子也只是找了個冒牌貨而已,待我尋回真正的公主再來對付你吧?!?/br> 韞玉沒吭聲,她不知道說什么好,為什么秦南麒認定她不是福玉公主。 秦南麒走到院子中,那是陣法最中央的位置。 他手中握著一柄鑲紅寶金絲鳳凰簪,韞玉認出那是她的簪子,福玉公主曾經的首飾。 秦南麒用簪子刺破掌心,簪子掉落在地,他的血跡滴滴答答落在鳳簪上。 周遭的陰煞之氣越發瘋狂的涌動起來。 韞玉知道這是陣法啟動,不管沈陸離想干什么,至少都是跟福玉公主有關的,她必須阻止。 抽出背后的玉誑劍,韞玉朝著陣法中央的秦南麒刺了過去,秦予綏也瞬間沖了上去。 劍和拳攻上去的時候卻沒了秦南麒的身影。 兩人的劍和拳都是極快,可饒是如此,還是沒碰到秦南麒。 兩人轉身,秦南麒已經站在他們的身后。 秦南麒看著韞玉手中的玉誑劍淡漠道:“這是他的劍吧,沒想到他的劍也如同他的人一般,認錯了人?!?/br> 韞玉提著玉誑劍,玉誑劍嗡嗡震動了兩下,仿佛是嘲諷著誰。 秦南麒抬頭看著幾乎快要把整個帝都都遮蓋住的陰煞之氣,他喃喃道:“等了兩千年,終于等到了這一刻?!?/br> 他說罷又看向韞玉,目光柔和,“陣法已經啟動,待會兒我會溫柔些待你的身體,絕不會讓你感受到半分的痛疼?!?/br> 他說語剛落,韞玉全身忽然劇烈的痛疼起來,那不是一般的痛疼,仿佛是什么東西要將她剝離開,這種疼是她從未經歷過的,仿佛經歷著千刀萬剮,她臉色瞬間就煞白了,整個人再也堅持不住,想要癱軟在地,是秦予綏一把抱住了她。 秦南麒皺了下眉頭。 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眼下他還只是召喚公主的魂魄而已,并沒有動韞玉的魂魄。 韞玉卻已經懂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沈陸離當初眼睜睜看著公主死在他的眼前,這成了他心中執念,他放不下公主,死后開始鬼修之路。 轉眼就是兩千年后,他一直找著公主,卻怎么都找不到。 所以他這召喚的是福玉公主的魂魄。 他認為韞玉只是一個跟福玉長的一模一樣的冒牌貨,所以他把她引來這里,等到召喚出福玉公主的魂魄,就拿她的身體做容器。 可她就是真正的福玉公主。 這個陣法卻是讓她魂魄分離,從rou體中重新把魂魄拉扯出來。 這種痛疼又豈是人可以忍受的。 韞玉渾身冒著冷汗,她蜷縮在秦予綏的懷抱中,死死的掐著他結實的手臂。 秦南麒也看出不對勁,他朝著前面走了兩步,喃喃道:“怎么回事……” “??!”韞玉再也無法忍受,尖叫出聲,腦中模糊一片,她甚至有些分不清現在是何時何地。 “玉兒?!鼻赜杞椀穆曇舭阉嘶厝?。 韞玉咬下舌尖,她轉頭死死瞪著秦南麒,額頭上的汗水滴落在眼睛里,她忍著千刀萬剮之痛,一字一頓道:“沈陸離,你好大的膽子!” 第173章 這話一出, 周遭的陰煞之氣仿佛都停滯了下。 秦予綏高大的身軀半跪在地上,摟抱著韞玉,聽聞這話,他垂了下眼瞼,抱著韞玉的手忍不住收緊了些。 秦南麒更是猶如被雷劈了一般, 呆怔住, 他的瞳孔甚至顫了兩下,“你,喊我什么?” “沈陸離, 你放肆!我是福玉, 大魏朝的三公主……”韞玉痛的渾身劇烈顫抖著,她死死的掐著秦予綏的手臂,有什么東西仿佛要從體內剝離出去, 她快有些受不住了, 太痛了,無法言喻和忍受的疼痛。 一瞬間, 秦南麒的臉色煞白, 他的身子都在顫抖。 她是福玉, 她竟然就是公主, 可若不是公主又豈能叫出他的名字來,又豈會知道大魏朝, 他做了些什么, 她就這樣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卻沒有認出她, 甚至差點害死她…… 秦南麒瞬間閃到兩人面前,似想從秦予綏懷中搶出韞玉。 韞玉忍著痛疼和最后一絲清明,呵斥道:“滾開!” 秦南麒苦笑一聲,他的手堪堪停在她的面前,沒有繼續朝前半分,他溫柔道:“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br> 韞玉卻已經聽不清他再說些什么。 好痛,從未經歷過這般的痛疼,當初以身獻陣也只是放血的時候有些疼痛,更多的只是昏昏沉沉的,甚至連何時沒了氣息都不知道。 秦南麒咬破手指,血跡滴落。 他用自己的血跡在地上畫了一個陣法。 這個召喚陣想要中途停止,必須耗費他一半的修為,可他沒有任何猶豫。 血跡滴答滴答落在陣法中央,他掐訣,修為被一點點的消耗,直至陣法停止,他踉蹌著后退一步。 看著秦予綏懷中幾乎被汗水浸透的福玉,卻只有滿心的歡喜。 只要她還活著就好。 韞玉察覺到那種拉扯感停止下來,可她并沒有多好受,魂魄還是有些被影響到。 “沒事了,別擔心,之前我不知道你是小福玉,現在已經沒事了?!鼻啬削枞崧暟参恐?,目光又轉落在秦予綏臉上,聲音冰冷了幾分,“把她給我,我饒你一命?!?/br> 秦予綏握住被韞玉插在地上的玉誑劍。 玉誑劍很歡喜的震了兩下,它回到曾經主人的手中還是很高興的。 秦予綏輕撫了下玉誑劍,這把劍陪伴了他二十年,以福玉跟他的名命名的,沒想到最后兜兜轉轉的,回到他跟福玉手中。 他把韞玉抱到旁邊的銀杏樹下,溫柔的親吻她的額頭,“等我?!?/br> 韞玉掐著手心讓自己清醒了兩分,“你小心些?!?/br> 這陣法太霸道,就算沒有完成,她受到的傷害也不小,幾乎沒辦法幫他什么,甚至有些堅持不下去。 韞玉靠著古銀杏樹,看著秦予綏提劍走去,有一瞬間,仿佛把他的背影和曾經共情里看見的那個穿著盔甲的高大將軍重疊在一起,她微微揚了下唇角,慢慢閉上雙目。 秦予綏沒有半分修為,實際上跟身為鬼修的秦南麒對上不會有太多的勝算。 但他有一身功德護體,陰煞之氣對他沒有太實質性的傷害。 加之他自幼學的功夫,還有一柄玉誑劍,秦南麒的身手在他身上也討不到什么好處。 一時半會兒,兩人誰都無法制服誰。 秦南麒看著已經昏迷過去的韞玉,有些不耐煩起來,他掐了個訣,瞬間就召來不少邪祟鬼魅,他是鬼修,這些東西天生對他有種親近之感,不會傷害他,甚至會聽令與他。 那些邪祟鬼魅朝著秦予綏攻了上去。 這些東西難以傷害他,但是纏斗起來也是麻煩。 他無法看見它們,只是憑著感覺揮動玉誑劍,一劍一個。 秦南麒冷笑一聲,“這些玩意可是不少,我暫時沒辦法動你,也懶得與你糾纏?!?/br> 他抱起韞玉想要離開,秦予綏殺紅了眼,“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