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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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汽車從這棟別墅的門前開過時,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林雪涅低下了頭。 她仿佛生怕自己會在不經意間, 與屋子里的那個男孩視線相交。 但即便如此, 她也還是會不自在地動了動先前被對方牽了好一會兒的手。 而當漫天的雪花慢慢飄落在她所乘坐的這輛汽車上時, 打開了雨刷的埃爾文便開口和身旁的女孩說起話來。 埃爾文:“請原諒,雪涅小姐。剛剛我的孫子嚇到您了嗎?” 這樣的一句話顯然會讓林雪涅有些反應不過來。 而后, 對他們產生了誤會的埃爾文便解釋道:“那幅畫是真的。它在我開始記事之前起就已經在了。這不是一個惡作劇。它是和我同母異父的兄長畫的, 一場只存在于他幻想中的婚禮?!?/br> 每當埃爾文想起他的那位英年早逝的兄長,他的心中都會有許許多多的感慨。 埃爾文:“雖然他平時總是寡言少語,也不怎么喜歡表達自己的內心,但我可以說,他肯定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了。很多人都說他是個冷酷無情的人,但我知道,他也有很溫柔的一面。但他也是一個有著很多遺憾的人?!?/br> 當埃爾文說到這里的時候, 他便又回想起了自己還是個小男孩時的記憶。 身材高大又看起來無比可靠的兄長站在那幅畫前久久沉思, 而他則站在兄長的身旁, 在拉了對方的衣擺好一會兒之后被對方用手掌摸了摸有著金色柔發的腦袋。 而當埃爾文陷入回憶時, 林雪涅便也吸起了鼻子。 很快, 埃爾文便笑了起來, 并說道:“艾伯赫特和他長得很像。在艾伯赫特還很小的時候,他發現了我珍藏的這幅畫。他很喜歡這幅畫, 每次看著它的時候都好像能看入迷。他還喜歡在大人都睡著之后一個人偷偷地去看這幅畫。但直到有一天,他在看著那幅畫很久之后開始嚎啕大哭。后來, 我就把這幅畫藏起來了?!?/br> 說著, 想起了那一幕的埃爾文實在是感到忍俊不禁。 他說:“我可不想讓調皮的小男孩把鼻涕和眼淚都弄到那幅畫上。但沒想到, 等他長大之后,他就又想起這幅畫了。我猜,那肯定是因為他遇到了一個叫‘雪涅’的女孩?!?/br> 當埃爾文說到這里的時候,也跟著他的描述想象起了那些場景的林雪涅便又是哽咽得連話都說不好了。 面對突然就已變成了一個老人的埃爾文,林雪涅不得不向對方說出她那蹩腳的解釋。 林雪涅:“我……我既學音樂,又學歷史和文學。我……我特別容易……容易哭?!?/br> 聽到這樣的話語,老人則笑著說他不會在意的。 基爾原本就是一座很小的城市。 當埃爾文開著車送林雪涅去火車站的時候,他們便會在幾分鐘之內就抵達那個目的地。 而當車停下來的時候,埃爾文會非常堅持地要走下車來,替這個名字叫做“雪涅”的女孩打開車門。 當埃爾文從自己的后備箱里拿出一把傘遞給林雪涅時,他便突然問道:“您今天應該不會回來了吧?” 對此,林雪涅根本沒來得及想就和對方點了點頭。 當她意識到自己剛剛到底做了什么的時候,她會感到十分窘迫。 可早就猜到了答案的埃爾文卻是并不在意,而是問道:“那您打算去哪兒呢?” 這樣的問題讓林雪涅陷入了一陣迷茫。 而當那么多那么多的畫面以及過往都在她的眼前一一閃現之后,她終于給出了回答。 “布拉格?!闭f著,林雪涅努力地向對方露出了一個微笑,并說道:“我住在那里?!?/br> 聽到這樣的回答,埃爾文這才恍然大悟,并問道:“您就是讓艾伯赫特在火車上見過一面之后就直接追去了布拉格的那個女孩吧?” 當林雪涅說出“布拉格”這個地名時,仿佛一切就都回到了原點。 而埃爾文所問出的這句話則讓她又想起了一切開始時的那一天。 那怎么會讓她的心中不感慨萬千。 雪花繼續從天空飄落,當林雪涅輕輕地拂去一片落在了她眼睫上的雪花時,她便對眼前的老人笑了起來,并說道:“對,是我?!?/br> 說罷,她便對與綠眼睛的貴族有著深厚血緣,也聯結著過去與現在的老人揮手說了再見。 但是走進了火車站的林雪涅卻是一時之間有些茫然。 因為直到她走到一臺自動售票機前,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隨身帶上一些這個時代的錢的習慣了。她甚至,甚至也早就弄丟了自己的手機。 但是在她嘆著氣把手插進口袋里的時候,她卻是摸到了一張小小的卡片。 這是一張上面印有艾伯赫特名字的銀行卡,而用來包著它的白紙上則寫著卡片的密碼。 看著那張紙上寫著的數字,林雪涅又會因為眼淚的涌出而感到視線有些許的模糊。 那并不是她的生日,而是她和那個男孩在開往布拉格的火車上相遇的日期。 她用這張卡片給自己買了一張從基爾去往布拉格的火車票。 她獨自一人地坐在站臺等待,也兩手空空地再次坐上了火車。 這是一趟會途徑漢堡,并在開往布拉格的這一路上經過柏林與德累斯頓的火車。 林雪涅就這樣在火車上看著窗外的風景,從白天,到黑夜。 而隨著那些對于她來說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從窗外一幕幕地出現,又一幕幕地消失,有關那個時空的記憶便也在她的腦海里一幕幕地閃現。 她有太多聲再見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也有許許多多的朋友沒能來得及感謝。 她更有數不清的約定未有實現。 可是一切的結局都似乎比它的開始要來得更為突然。 當林雪涅在深夜再次回到布拉格時,那些滿溢在心中的感情已讓她感到胸口生疼。 那種感覺就好像奪走了一切美好憧憬的子彈就此永遠地留在了她的心臟上了。 對于每一個下一分鐘的迷茫讓林雪涅選擇了再度回到布拉格。 可恰恰是她對布拉格的熟悉,讓她每多看這里一眼都會感到更難過。 老式的紅色有軌電車把她從火車站帶到了位于伏爾塔瓦河另一端的城堡區。 下車后,她幾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向她所租下的那個閣樓公寓。 她本以為只要她打開公寓的房門,便能得到剎那的安靜,但當她進到那滿是回憶的小公寓房時,她那已經盛不住了的淚水又會滴落下來。 那可能是因為……在這一剎那,她會想起那個才只有19歲的綠眼睛貴族端著裝有很多東西的臉盆敲響她臥室房門時的樣子。 太多太多的回憶都在此刻爭先恐后地涌上心頭。 而每當她在心中念出艾伯赫特的名字,她又會不住地去想,在她離開之后,她的男孩又會怎樣度過沒有她的一天又一天。 ‘然后我告訴他——就算某天我連心跳都停止了,我也不可能停止去愛她?!?/br> 當艾伯赫特曾經說過的話語在林雪涅的腦海中再次出現的時候,她會如此深刻的意識到——她的男孩說的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 是的,在七十五年之后,那個藍眼睛的男孩第一次看到她時的眼神就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可那又怎么樣呢? 它改變不了任何已經成真的過去。 午夜的鐘聲再度響起。 只是它再也不會是能夠連接現在與過去的魔法時間了。 從床上坐起身來的林雪涅不禁摸了摸此刻依舊還很平坦的小腹,并輕輕地告訴正安靜地待在里面的小生命——我真的好想你們的爸爸。 可她卻也知道,她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那種在夜晚來臨時會變得格外強烈的思念讓林雪涅再也沒法只是獨自一個人待在這間安靜得讓人害怕的屋子里了。 她想要出去走走,去她曾經和她的男孩走過的地方散散步。 于是她再次穿上外套,從她書桌旁的小抽屜里拿上一些捷克克朗,并帶上鑰匙走下樓去。 她從城堡區一路向上,走到兩人曾去過很多次的布拉格城堡,并一個人躺在圣維特大教堂門前的空地上看著在燈光點綴下的哥特尖塔。 而后,她便從城堡門前的小道一路向下,來到他們舉行婚禮的那座階梯花園。 婚禮上那歡喝的聲音似乎還耳邊,但是寒冷的冬季卻讓那座美麗的花園里不見了嬌艷的花朵。 在寂靜無聲的黑夜中,林雪涅在緊閉著的黑色鐵門前站了好久好久。 當一輛小轎車從她的身后駛過,她也就轉過身去,順著這條被路燈照亮了的美麗道路往下走去。 她只需要在回到那條有著地鐵站的大路后再往前走不久,就能在拐彎之后就看到這座城市特意為弗蘭茨·卡夫卡建造的博物館。 這并不是一間氣派又獨立的建筑。 它隱藏在了很長卻又很矮的圍墻身后,只是在那道窄門的門前向外掛了一張卡夫卡的照片。 那樣的布置仿佛是在告訴所有來到這里的人——照片上的男人并不是什么偉大的人,他只不過是曾經居住在這座城市里的那么多人里比較不那么普通的一個。 看著照片上的那張讓自己十分熟悉的臉,林雪涅不禁在對他說了聲“再見”后轉身離開。 此時,查理大橋已經離她很近了。 而當林雪涅經過了一家正要打烊的花店時,她會不自覺地被里面的蘭花所吸引。 擺放在櫥窗里的那幾支蘭花和她的綠眼睛男孩曾送她的一模一樣。 那讓林雪涅忍不住進店買上一支蘭花,并把它拿在手上,向查理大橋繼續走去。 此時雖已很晚很晚,但這座城市卻依舊還未有入睡。 遠處的大橋燈火通明,甚至還人頭攢動,充滿著游人的氣息。 這樣的查理大橋和林雪涅記憶中她最熟悉的樣子一點都不像。 但它依舊是那個綠眼睛的貴族曾在午夜時分與她猝不及防地相遇的查理大橋。 它也同樣是那個男孩換上了時髦的夾克,并倚著摩托車等待著她的查理大橋。 對于林雪涅來說,在這樣的一個時刻,手捧著那對她來說有著特殊意義的蘭花走向那座大橋會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 但她還是在深深地呼吸了幾次之后邁出了腳步。 而后,她就會被一段悠揚而美妙的樂曲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 那是由音色絕妙的大提琴所演奏出的,巴赫的樂曲。 當林雪涅聽到那段樂曲的時候,她便感覺自己仿佛被釘在了原地。 這是因為,此刻傳入她耳中的,正是她在電臺公布她的婚訊時,由她所愛的人在現場為她演奏出的那首曲子。 并且,那不僅僅是同樣的樂曲,還是同樣的演奏風格和方式。 就連被使用的那把大提琴,聽起來都仿佛是她所熟悉的那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