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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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br> 面對林雪涅所提出的問題,哪怕那只是一個玩笑,藍眼睛的男孩也會全然坦誠地回答。 他說:“我害怕你會失敗,更害怕你會在那里被人傷到?!?/br> 這樣的話語讓林雪涅笑了起來。 在被那頭小鹿打斷之后,她總算想起來要和她的“搭檔”分享起成功的喜悅來。 林雪涅:“但事實是我成功了!你肯定猜不到我剛才有多厲害!” 面對那相似的面容、相似的聲音、甚至是那相似的注視,縱使林雪涅的心里知道她應該以怎樣不同的方式去對待兩人,可在某些時候,那份不同的邊界也會被模糊。 就好像現在,當林雪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會不自覺地兩只手一起觸碰眼前這個男孩的兩頰。 直到數秒后,她才意識到不對勁,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應該自然無比地把手放下來,還是應該在那之前先和對方說聲抱歉。 于是身體就在大腦做出決斷前自己動了起來,并選擇了最糟糕的第三條——尷尬地笑,并動作僵硬地把手往下放。 也就是在那一刻,藍眼睛的男孩意識到了不對勁,他抓著林雪涅受了傷的右手的手腕,并要在月光底下看個究竟。 他本來還沒法憑借有限的月光一下就看清楚被林雪涅用布條包起來的手的,但是林雪涅下意識地想要掙脫他的動作卻反而證實了對方所懷疑的。 “你受傷了?” 才只是用手電筒照了一下,藍眼睛的男孩就看清了布條上映出來的血跡。而不等林雪涅吱吱嗚嗚地給出回答,艾伯赫特就又問道:“還有哪兒受傷了嗎?” 這一次,藍眼睛的男孩耐心地等待了數秒,并在林雪涅咬著嘴唇搖了搖頭后又問道:“是真話嗎?” 林雪涅連忙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可艾伯赫特還是不放心,于是他便把相似的問題又問了一遍,直到林雪涅再一次地給出萬分肯定的回答,他才把人一下打橫抱了起來,走向依舊還開著車燈的那輛車。 “艾、艾伯赫特!我只是手受傷了!” 說著這句話的林雪涅顯得拘謹極了,被藍眼睛的男孩抱著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掙扎個兩下。 并且很快,很快對方就抱著她走到了那輛二手車的車前,也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鋪到地上,好讓林雪涅坐到了車燈前的位置。 藍眼睛的男孩一邊去轎車的后備箱拿他先前準備好的醫療箱,一邊詢問林雪涅是怎么受的傷。 林雪涅:“我、我其實不太記得了。當時……當時的情況有些復雜?!?/br> 這時候的艾伯赫特已經拎起了醫療箱走向林雪涅了,并說道:“雪涅,不管你說還是不說,我都很快就能看到你的傷口了?!?/br> 林雪涅:“可是……可是我都已經把它包起來了!” 在林雪涅說出那句話之后,藍眼睛的男孩終于還是有些慍怒了。 他叫了一遍林雪涅的名字,并說道:“用沒消過毒的布條把傷口包起來根本就不算是緊急處理?!?/br> 林雪涅似乎還想掙扎一下,說道:“可……可我們還趕著離開狼xue?!?/br> 艾伯赫特:“我會盡快的。但我們肯定不能不管它,否則傷口一旦感染,回到1943年的你會有大麻煩的?!?/br> 林雪涅當然知道艾伯赫特是對的,但她就是怕……怕把那些布條揭開的時候會很疼。 但是在藍眼睛男孩長久的注視下,她還是一邊用沒受傷的手捂著眼睛,一邊顫顫巍巍地把這會兒還是很疼的右手交了出去。 看出了林雪涅在害怕什么的藍眼睛男孩嘆了一口氣,并動作輕柔地帶著林雪涅,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而后才拆起了被林雪涅胡亂綁上的那些布條。 在感覺到那些布條被一層層地揭下來的時候,林雪涅的心都要揪起來了。 于是她一邊小聲地喊著疼,一邊說道:“把它包起來的時候我沒敢看。但我覺得……情況可能有一點復雜?!?/br> 此時藍眼睛的男孩已經因為看到越來越多的,從林雪涅的傷口處滲出的血跡而動作愈發地輕柔了起來。 眼見著那層直接貼在了傷口血rou上的布條也要被揭下來了,比自己受傷時還要更緊張的藍眼睛男孩不禁揉了揉林雪涅的腦袋,并用盡可能溫柔的聲音說道:“如果疼的話,你可以咬我?!?/br> 可林雪涅卻是在他的懷里搖起頭來,于是艾伯赫特又在把那塊布條慢慢揭下時哄著心愛的女孩道:“乖,沒事的?!?/br> 當那仿佛鉆心一般的疼痛傳來時,本來就對各式各樣的痛感耐受性不高的林雪涅便不需要對方再哄地隔著衣服咬了艾伯赫特一口。但即便如此,本就咬得很淺的她也還是沒有用力咬下去。 而藍眼睛男孩那令人安心的聲音也在此時不斷傳來。 他說:“沒事的,沒事的,很快就好,很快就不疼了?!?/br> 可話雖如此,當內心又是緊張又是心疼的藍眼睛的男孩真的看到林雪涅的傷口時,他還是會不禁倒抽一口氣。 明白對方已經看到了自己傷口的林雪涅生怕這個男孩會說自己,于是她只能小聲說道:“我就說了的……那時候的情況有點復雜?!?/br> 林雪涅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她剛才還想和對方炫耀一下自己的勇敢的,可當她真的被眼前的男孩看到了自己的傷口時,她又會特別的弱氣??伤€不知道她到底是擔心自己會被對方責備,還是擔心這個男孩的自責模樣。她甚至都不知道這個男孩為什么會在看到她的傷口時有那樣的表情。 當都疼出汗來的林雪涅咬著嘴唇用那雙發紅的眼睛看向對方時,這個男孩便吻了她的額頭一下,并讓那個吻停留在那兒好一會兒,而后才又看起林雪涅的傷口。 并且當他讓林雪涅自己拿著手電筒為他把傷口再照得清楚一些的時候,他又會機械性地重復起那句話。 ——“沒事的,沒事的,很快就好,很快就不疼了?!?/br> 可當他又重復起這句話的時候,林雪涅卻覺得那更像是藍眼睛的男孩說給他自己聽的。 聽著那樣的話,她似乎覺得自己受了傷的手的確沒那么疼了,可她的心卻隨之疼了起來。 于是她不再小聲地告訴對方她很疼,并且還反過來安慰對方道:“沒事的,你別擔心,我沒那么疼?!?/br> 這樣之后,藍眼睛的男孩仿佛才找回了說話的能力,并道:“是很近距離下的槍傷,雖然你的手背外側只是被擦到了,沒有被子彈直接擊中,但是……” 林雪涅:“但是什么?” 艾伯赫特:“這樣的傷口很難好?!?/br> 說著,藍眼睛的男孩又道:“雪涅,忍著點,我再好好看看你的傷口?!?/br> 這樣的話讓才把腦袋抬起來了那么一會兒的林雪涅又很快把臉埋回了對方的身上,哪怕是眼睛的余光都不讓它往傷口的方向飄。仿佛不去看就不會疼一樣。 而事實是這樣的過程雖然很疼,可藍眼睛的男孩就好像他所說的那樣,很快就幫林雪涅處理好了傷口,也在傷口清創后用紗布敷貼給她貼好了傷口。 在藍眼睛的男孩告訴林雪涅傷口已經處理好了的時候,他看向對方的眼神分明讓林雪涅感覺到這個男孩想要吻自己。 可最后,他卻只是隔著紗布吻了吻剛剛處理好的傷口。 他說:“走吧,我送你?!?/br> 于是林雪涅便在很快坐到了副駕駛座上后問一旁的藍眼睛男孩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在那里都做了些什么?” 這似乎是用來轉移對方注意力的話語。 為了讓對方不要再一直沉默著想她的傷口,這會兒還有些疼著的林雪涅不得不再嘗試一次,說說她真的很想和對方分享的那些事。 而后,對方果然在笑了一下后說道:“想?!?/br> 這下,林雪涅就也笑了。 她開始和藍眼睛的男孩說起自己在戒備森嚴的狼xue里做出的那番大冒險。 她說起自己是如何讓整整兩個樓層都斷了電,說起她是怎么抱著那臺加密電報機二進二出。 并且,她還說起了自己究竟是如何在被發現之后還一邊和人周旋一邊接著把電報發出去的。 林雪涅不會知道,當她說起自己臨時想的那封電報的內容時,她的聲音便和藍眼睛的男孩記憶中那默讀著這份電報的,他自己的聲音重疊了起來。 當他把車快速開下這段通往狼xue的山路時,回憶就如同海嘯一般地涌現…… 第331章 chapter 332 ‘長官, 飛機快要失去控制了!’ ‘那就盡力再做一次攀升, 然后準備跳傘?!?/br> 那是在濃煙嗆人的機艙內,被飛行員盡力控制著向北飛出了幾十公里的驅逐機如今正在劇烈地顛簸著。 即便是在飛過炮火密集的斯大林格勒合圍圈時也能夠做到足夠冷靜的飛行員焦急起來。 可是在這片靜謐得仿佛能把人吞噬的暗夜森林上空, 他卻是如此的鎮定。 ‘可是……可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區域是有著大批蘇軍正在進行調兵的蘇占區!’ ‘我當然知道, 從這里向外延伸出去, 不管在哪個方向上都有近三百公里的敵占區。但是相信我, 這里一定是最有生機的地點?!?/br> 在那架飛機向上進行最后的攀升時,又一段回憶就沖進了藍眼睛男孩的大腦。 明亮、整潔且安靜的辦公室與先前的濃煙、混亂與發動機失控的嘈雜聲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站在他眼前的則是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施泰因親王殿下。 ‘艾伯赫特,如果你不喜歡她了,就好好告訴她。別去傷害她?!?/br> 但藍眼睛的男孩還來不及對記憶中的那句話語吼出一個“不”,那白色的、有著無數鮮花的景象就出現眼前。 在有著美麗階梯花園的布拉格, 他的朋友們在階梯上排成了兩排,并在拔出佩劍后將佩劍舉起。當佩劍在兩兩相交后形成了一個“拱頂”后,他便拉著披著婚紗的那個女孩的手, 從那座“拱頂”下緩步走下階梯。 當他們要走下最后一節階梯的時候,由于階梯太高而讓他所愛的那個女孩顯得有點猶豫,于是他便干脆把人一把抱了起來…… 此時藍眼睛男孩開的車并沒有因為他的回憶而慢下來。 他開過道路兩邊有著茂密樺樹的公路, 就好像帶著身旁的女孩一起走過拿道用軍官們的佩劍搭起的“拱頂”。 直到樺樹消失,并且一片平坦的, 綴有許多小湖的道路出現眼前,那充斥著巨大幸福的記憶才在持續了好久之后再次變了模樣。 在一間有著昏暗燈光的寬敞臥室里, 他似乎在和那個女孩請求著什么。 可那個女孩卻是捧著他的臉,并和他額頭相貼著說道: ‘你和馮·布勞恩的關系那么好。鷹巢出事的時候你又恰好不會在那里?,F在你還要在女武神行動開始前就把我送出柏林。你甚至也不讓我留在波茲坦。你讓別人怎么相信在鷹巢發生的事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親愛的,我必須留下來, 和你在一起?!?/br> 就在記憶中的林雪涅要松開他的時候,那一切的一切都仿佛猛然被人按下了停止鍵。 而把藍眼睛男孩的意識徹徹底底地帶回這里的,則是林雪涅的聲音。 “我其實……還是很擔心?!痹谧畛醯木o張和興奮過去之后,讓人惴惴不安的忐忑又侵襲了她。 于是努力放緩了呼吸的藍眼睛男孩很快便問道:“擔心什么?” 林雪涅:“那畢竟是我自己發出去的電報。我會不會發錯地方了?又或者……我因為發電報的時候還在分心做別的事,把句子都發錯了?” 眼見著林雪涅又開始擔心起這個,也擔心起那個,當她說出一個又一個的“會不會”時,藍眼睛的男孩用比平時沙啞了許多的聲音極為肯定地說道:“不,你成功了?!?/br> 可林雪涅當然不會知道身旁的這個男孩為什么對于這一點如此肯定。 她只以為藍眼睛的男孩是在安慰他——就好像過去已經做了很多次的那樣,總是在她為某件事而煩惱時說出最好的那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