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
邵老思索了片刻:“去找找她,既然張宗已經失蹤了,或許我們能夠從這個劉佳璐的嘴里聽到些什么,還原一下當時的情況?!?/br> 用封條將張宗家門口封住之后,眾人這才離開了張宗家里,準備去劉佳璐家。離著張宗家不遠,大概幾分鐘之后,眾人就來到了劉佳璐家門口。袁軍按下了門鈴,四五分鐘左右,就聽里面有男人說道:“誰啊,你媽大半夜的不睡覺來敲門,想死啊?!?/br> “警察?!痹娬f道:“馬上來開門?!?/br> “警察?”男人的聲音似乎在門口響起:“往后諾諾,我看看?!?/br> 袁軍掏出了警察證來,男人這才給開了門。 男人打了個大哈欠:“我說警察同志,大半夜的來我們家干什么啊,這位警官我認識,之前在派出所里見過,什么事情???” “你家狗的事情?!鄙劾险f道。 男人看了看邵老,說道:“那件事情不是早了了么,我們都撤案了,私下里也說好了,怎么還揪著不放啊,這又不是殺人的罪過,難道還把我關監獄里去啊,再說了,這狗不是已經被張宗剝了皮了嘛,怎么老說這件事情啊?!?/br> 邵老聽出了男人話里的意思,別人把自己的狗剝了皮,這件事情怎么看也是對方的錯,但是現在看來,男人似乎覺得自己理虧,這里面似乎有別人不了解的道道。 “老公,外面來的誰啊?!眲⒓谚创┲?,脖子上圍著狐貍毛皮:“又怎么了???” 男人說道:“問咱家狗的事情?!?/br> “不都結了嘛,怎么又來問啊?!迸碎_口說道:“雖然它是狗狗,但它就和我的兒子是一模一樣的,我們沒有孩子,那只狗就是我們的孩子,我還沒找張宗算賬呢,他還沒完沒了了,就應該讓那些喜歡狗狗的人打死他?!?/br> “什么意思?”邵老覺得這件事情越來越不對,他趕忙問道:“既然那狗狗是你們的兒子,張宗那么殘忍的剝了你兒子的皮,你們為什么主動撤案,你們達成了什么私下的調解?” 第308章 狗狗兒子 直到這個時候,這女主人才告訴了眾人在那段視頻中沒有拍攝到的畫面。 之前眾人也都了解到,張宗已經結婚,而且有一個四歲的小女兒,半個月之前的一個情星期六,也就是在張宗虐狗的兩個多小時前,那是冬季里的一個久違的大晴天。張宗的妻子帶著自己的女兒來牡丹小區的小花園里散步。 張宗的女兒叫做張兮兮,還是一個走路都走不穩的小屁孩。冬天,她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像是一直活潑的小北極熊,在觀察著這個溫暖而干燥的冬天。張宗的妻子就坐在小花園的長椅上,看著自己的女兒像是精靈一般嬉鬧著。 可好景不長,就在這個時候,一只泰迪犬出現在了后花園中,這只泰迪看起來小小的,人畜無害,煞是可愛。小朋友天生就是喜歡小動物的,看到了那只狗朝著這邊過來,張兮兮高興的手舞足蹈。 小小的張兮兮蹲下了身子,想讓這只狗過來。張宗的妻子有些擔憂,雖然這狗看起來不像是野狗,但是對于四歲的張兮兮來說,一條陌生的寵物狗對她來說同樣是威脅。張宗的妻子站起身子來往自己的女兒身邊走,而這個時候,那條泰迪狗也跑了起來。 泰迪狗一邊吐著舌頭一邊朝著張兮兮跑了過來,張宗的妻子有些害怕,又趕忙往自己的女兒前面跑去??扇四睦锬芘艿眠^狗,不等張宗的妻子趕到,泰迪已經沖到了小女孩的懷抱里,嘻嘻哈哈的笑聲從小女孩的嘴里傳了出來。 可下一刻,小女孩的笑聲就變成了哭喊聲。因為這只泰迪已經咬在了張兮兮的臉蛋上,她手忙腳亂的想要把咬著自己臉蛋的泰迪推走,但是泰迪就像是看到了一個rou骨頭一樣,說什么也不撒手了。 張宗的妻子沖了過來,她用腳狠狠踢著那只泰迪,泰迪齜牙咧嘴了片刻,終于吃痛,撒開了嘴,順著花園的小路一溜煙消失不見了。張宗的妻子看到,這條泰迪一瘸一拐的離開了。她沒空找狗主人算賬,趕忙抱起了自己的女兒來。 在女兒的臉蛋上,深深的牙印觸目驚心,鮮血順著小姑娘的臉往下流著,不一會兒就讓張兮兮成了一個血娃娃。張宗的妻子看著自己的孩子欲哭無淚,那么精致的小臉蛋上有三個深而長的傷口,即便是能夠處理,恐怕以后也會留下傷疤。 妻子趕忙給張宗打了電話,在附近的醫院中,醫生給小小的張兮兮做了處理。但是傷口太深,需要縫針,而縫針之后,張兮兮的臉上很可能會留下傷疤。即便張兮兮不是疤痕體質,這條疤也會伴隨著她的童年,少年,青年,直到隨著年月的流逝,才能夠讓她的疤痕逐漸黯淡。 對于一個小女孩來說,這算是一種天大的不幸了。 縫合傷口之后,張兮兮需要住院觀察,張宗的妻子陪在女兒的身邊,而張宗則是返回牡丹小區,回家拿一些洗漱的用品,張兮兮愛喝的奶粉。而就是在這次的回家途中,張宗發現了那條咬傷自己女兒的狗。 那是一條有著棕色卷毛的泰迪,它的后腿有點殘疾,應該是被自己妻子踹傷的。更重要的是,它的身上還沾著鮮血,那是自己女兒的鮮血。張宗內心的憤怒到達了頂點,但是他卻十分冷靜,他蹲下了身子,輕輕吹著口哨。 “小狗狗,過來吧?!睆堊谳p輕的喊著。 那只泰迪聽到了張宗的呼喚,開心的沖了過來,再然后,張宗將它抱了起來。這只狗看起來并不臟,狗毛也都梳理過,看得出來,這是一條家養的狗。只是狗脖子上沒有項圈,周圍也沒有一個人。 張宗看著這條舔著自己手的狗,越看越生氣。他看到了地上的半截繩子,又看了看自己懷里的這只狗。他找了個地方,將這只狗綁在了上面。之后,他回家拿了一把刀。那是一把十分鋒利的刀,足以能夠把這只狗抽筋剝皮。 張宗再次回到了花園的時候,那條狗依舊在吠叫著,但周圍依舊沒人,這條泰迪狗的主人似乎習慣了將自己的狗如此放養。張宗站在樓下,抬頭看著,高聳的樓層露出了一個個的窗口,像是鋼鐵森林中的一個個監獄,把人都囚禁于中,以至于小區花園中沒有一個人。 一把刀從狗的脖子上開始劃起,第一刀是最艱難的,張宗不會做飯,他甚至連魚或者是螃蟹都沒有殺過,更何況是一條會痛苦,會喊叫的狗。但是張宗還是下刀了,因為他看到了女兒臉上的傷口,聽到了醫生對自己說女兒的臉可能會被毀容的話。 第一刀下去之后,張宗就再也沒有猶豫過。他像是一個變態殺人犯一樣,一刀一刀的將這只狗的皮活生生的扒了下來,寵物狗在空中掙扎著,卻無濟于事。泰迪的慘叫逐漸的吸引來了小區的住戶,他們終于圍了起來,紛紛拍著視頻。 張宗一邊剝著皮,一邊觀察著周圍的人,直到狗主人出現。小區的保安也聽到了聲聲慘叫,來到了現場。在然后,保安將張宗押送到了公安局。泰迪狗的女主人也在同一時間趕到了公安局。 在公安局里,張宗和狗主人進行了私下的和解,女主人撤案,這件事情就此了結。 “你們都達成了什么樣的和解?”邵老看著打著哈欠的女主人,開口問道。 女主人坐在了沙發上,看著邵老說道:“沒什么和解,和解就是我撤案,從此這件事情誰也不提。你想想看,我那狗狗那么可愛,從來沒咬過人,怎么可能突然咬一個小女孩呢,一定是那個小女孩做的不好,欺負了我的狗狗,我狗狗才咬她的?!?/br> “雖然我們沒有孩子,但是那只狗狗就是我們的孩子。我的孩子咬了他女兒的臉,這有什么的,小孩子自愈的能力是非常好的,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長好了??墒撬盐覂鹤託⒘?,我兒子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br> “就是?!蹦兄魅艘膊遄煺f道:“這也算是公平了,我兒子死了,我還沒找他要損失費呢?!?/br> “之后呢,知不知道張宗去什么地方了?”男主人搖頭說道:“從那之后,我們就再也沒見過他,誰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br> 江河一邊在屋子中走動,一邊開口:“你們看過網上的那個視頻們?就是張宗剝狗皮的那段視頻,看過別人是怎么評價的么?” “看了好幾次了?!迸魅苏f道:“像張宗這種人就該死,養了個女兒不好好看著,讓她到院子里亂跑,就算是不被我家的狗咬了,也要被別人家的狗咬?!?/br> 邵老皺眉說道:“那你們為什么不把狗關在家里,或者上狗鏈呢?” 男主人看了看邵老,忽然笑了起來:“一看這位年紀大的警官就沒有養過狗,狗這種東西,當然是要放出去讓它跑的啊,否則這狗會抑郁的。你說是不是,你說她家女兒才三四歲,帶出來晃蕩什么?!?/br> 江河走進了廚房,在廚房的一角放著一張用來吃飯的桌子,桌子上還有一個開著的大砂鍋,江河一邊往砂鍋旁邊走,一邊提高自己的聲音:“最近有很多愛護小動物的人找過張宗,這件事情你知道么?” “不知道?!迸魅说穆曇魝髁顺鰜恚骸昂臀覀円矝]一分錢的關系,話說你老在我們屋子里轉什么轉,你是警犬???我們又沒有窩娼聚賭,找什么呢?我是聽說網上有人說要給他點教訓,但是又不是我們兩個找的人,自作自受吧?!?/br> 江河俯下了身子,聞到了一種特殊的味道。這種味道是從這個砂鍋中傳出來的,那是一種特殊的rou的味道。江河用兩根手指捻起了砂鍋中的一塊rou,輕輕的放在了自己的嘴里。這是說不出來的一種味道,有些柴,卻又有一種粘牙的香味。 將這塊rou咽下,江河說道:“為什么把你們兒子煮了?” 說著,江河走出了門來。 男女主人看到了江河,兩個人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江河以為兩人沒有聽到自己的話,又開口說道:“那砂鍋里的是狗rou,很容易推測出來,應該就是你家的那只泰迪犬?!?/br> 男主人咳嗽了兩聲,說道:“狗都死了,皮都剝了,那些rou怎么辦,吃了就吃了,這是我們愛它的一種表現?!?/br> 說著,男人似乎有些生氣:“我們那件事情已經了結了,我能讓你們進來已經很客氣了?,F在天都要亮了,我明天還有工作,不得不睡了,你們還是早點回去吧?!?/br> “就是?!迸魅死死约翰弊由系孽跗?,開口說道:“該說的我們都說了警察同志,以后請不要來找我們了。就這樣,我們要睡了?!?/br> 兩人很明顯的逐客,幾人也都看了出來。 邵老點了點頭:“那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br> 幾人剛走出了門,就聽到了對方摔門聲。 徐一曼無奈說道:“前腳還說自己的狗就是自己的兒子,后腳就把自己兒子給燉了?!?/br> 邵老思考了片刻,于是開口說道:“恐怕張宗又被誤解了,就好像王葉丹一樣?,F在的評論依舊是一邊倒么?” 徐一曼點了點頭:“是啊?!?/br> “那么恐怕,犯罪顧問的短信又要來了?!鄙劾蠑蒯斀罔F說道。 第309章 狗的下落 幾人在市局打盹,直到凌晨五點鐘左右,劉隊長那里終于傳來了消息。通過與榆州市的刑警進行聯合調查,劉隊長終于摸清楚了這批狗的來龍去脈。根據調查發現,這批狗都是從榆州市狗市通過正式渠道購買來的。 而這個購買者的名字,卻是讓幾個人都案子吃驚。 “你的意思是,購買那些狗的人是張宗?”邵老看著文件上的這個名字,著實是有些驚訝。 “是?!眲㈥犻L點了點頭:“那是榆州市警方調查的結果,證件都是齊全的,不過老板說那個人穿著一身黑衣服,帶著黑帽子黑口罩,臉倒是沒看清楚。不過他們也沒起疑,大冬天的很多人都是這么個打扮?!?/br> “犯罪顧問的打扮啊?!鄙劾险f道:“時間呢?” “就是那段視頻流出來不久之后?!眲㈥犻L說道:“大概是七八天之前了?!?/br> “七八天之前?!鄙劾厦约旱南掳?。 “根據當時狗市上的幾個老板說,這個黑衣人吧,在狗市上挑了不少的狗?!眲㈥犻L坐了下來,喝了兩口邵老給他準備好的熱茶:“這個人挑了不少的狗,通通都是體型龐大,身材健碩的成年狗?!?/br> “成年狗?”江河問道。 劉隊長點了點頭:“這一點狗市上的老板其實也都挺不能理解的,人家說從市場的角度來說,那種剛出生的小狗是最容易賣出去的。小狗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是最可愛也是最容易認主的時候,畢竟大家買狗,都是想買一張白紙,而不是一個見過市面的狗?!?/br> 徐一曼忽然笑了起來,她開口說道:“把剛生出來的小狗買回家,讓它離開自己的mama,一睜眼看到的就是人類,最后又因為種種原因拋棄?!?/br> 劉隊長嘆口氣:“任何寵物不過就是人的玩~物罷了,人馴化了寵物,寵物也依賴人。相比于那些野生動物,至少被養著的這些年里吃喝不愁,也算是雙向選擇了吧。不過成年狗的確是沒什么人要,所以狗市上的那些狗販子幾乎都把成年狗賣給那個人了,足足有二十來條?!?/br>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眲㈥犻L說道:“已經聯系到張宗的妻子了,張兮兮被狗咬了之后,在醫院里住了一個星期觀察,之后就直接到娘家去住了。張宗的妻子說除了住院的那幾天,張宗陪著娘倆,出院后,張宗沒有和妻子回娘家,而是自己住在牡丹小區,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聯系到了?!?/br> “張宗果然是失蹤了啊?!鄙劾弦慌淖雷诱f道:“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了,張宗一定是已經被犯罪顧問帶走了。犯罪顧問要這些狗,恐怕是別有用途啊。劉隊長,二十多條狗,關在一起這么大的目標,還沒有找到么?” 劉隊長搖了搖頭:“不好找啊,這些狗恐怕都被戴上了撅子,沒法出聲了。否則二十多條狗在一塊,怎么可能沒一點聲音?!?/br> “這個地方一定遠離市區?!苯油蝗婚_口說道:“當那輛運狗車駛入靜安區之后,在監控中就再也沒有它的出現。但是犯罪顧問沒有辦法在中途換車,想要轉移二十條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肯定是連車都藏了起來?!?/br> “地下車庫,一個廢棄了的地下車庫是隱藏這些狗最好的地方?!苯右慌淖雷?。 邵老摩~挲著茶杯的手停了下來,他忽然站了起來,對著眾人說道:“記不記得在上個案子中,我們遲遲沒有找到李二蛋的下落,最后才發現他躲在了一個地下車庫改造成的賭場中。被警察查封之后,那個地下賭場再一次成了廢棄的車庫?!?/br> “犯罪顧問既然知道李二蛋的事情,自然也會知道那個地下的停車場,馬上讓附近的派出所民警去看一下?!鄙劾险J真說道。 劉隊長將紙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我馬上就去辦,只是現在剛剛凌晨,怕是都回家睡覺了,我趕緊聯系一下?!?/br> 劉隊長還沒有走出門的時候,就聽他的手機響了起來,那是微信的聲音。而緊接著,幾個人的手機鈴聲也響了起來。 “不好?!鄙劾祥_口說道:“馬上開始行動?!?/br> 徐一曼掏出了手機來,她的手機上,自然也接收到了那條微信。那微信不是別人發來的,正是犯罪顧問發來的,和之前的套路一樣: 在黑暗的背景中,一個幾乎要和背景融為一體的面具出現在了視頻中,依舊是那個看似什么都無所謂的語調:“哈嘍朋友們,我們也算是老熟人了。之前啊,我們搞過一次投票,票選的結果是王葉丹需要死,結果你們也都看到了?!?/br> “這一次,自然還是投票了?!币粡垘е獪I的臉像是一個黑洞,似乎要把一切都吸進去:“大家應該都看過半個月前的一個視頻,當事人張宗在牡丹小區當著主人的面虐殺了一只寵物狗,導致主人悲傷過度暈倒?!?/br> “依舊是老規矩,張宗是否該死?”犯罪顧問的聲音很慵懶:“你可以回復是,也可以回復否,或者放棄參與。直到今天七點鐘之前,我會將所有的結果都統計一邊。張宗的生死在大家的手里,記得回復后刪除記錄,沒有人會知道你的選擇,也沒有人知道誰收到了微信視頻?!?/br> “天要亮了?!?/br> 視頻結束了。 江河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已經六點鐘了,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br> “這個時候,該上班上課的人已經要起床了?!鄙劾险f道:“很多人會參與這次的投票,可我們都知道,投票的具體結果他并不會公布,沒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做出了殺的選擇,我只知道一件事情,從一開始,犯罪顧問就不打算讓這些人活著?!?/br> “關登,距離那個地下賭場多遠,最快要多長時間?”邵老問道。 關登舉起了一根手指來,正好一個小時。 冬天的早晨來的很晚,六點鐘的太陽還沒有出現在這座北方的城市中。兩輛車在已經川流不息的馬路上奔馳,伴隨著高鳴著的警笛聲,打破了一片黑暗中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