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沒問題?!?/br> 當專案組的成員再次集合在江河家門口的時候,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可誰都感覺到了對方眼神里的一絲欣喜。 “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要抓魏德眠。雖然魏德眠已經死了,但是他的徒弟還活著。他的徒弟成了新的犯罪顧問,我們專案組還有存在的意義?!苯泳従徴f道:“現在我們去龍城市老城區火葬場,犯罪顧問一定在那里給我們留下了什么線索?!?/br> 幾人坐在車上,一路無話。 他們都察覺到了江河的變化,他們不知道江河的內心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江河會變成什么樣子??墒撬麄兾ㄒ恢赖氖?,江河要為王超報仇,他們也是。 第235章 火葬之地 幾人來到火葬場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鐘左右了。龍城市老城區火葬場,顧名思義位于老城區,這里的建筑通常不高于六層,位置偏遠,交通不便。在沒有開放商進行投資之前,這里應該會一直冷清下去。 然而火葬場的這地,即便是有房產商愿意投資,也不會有多少人愿意買。 與市中心喧鬧明亮的場景不同,才晚上十點鐘左右,路上基本已經沒有什么行人了。兩側的商店也都早早關了門,只剩下了一排排孤獨的街燈失眠到天亮。老城區的火葬場就位于這里,占地面積并不算廣,已經很少投入使用了。 袁軍將車停在了路邊,幾人下車走向了火葬場的正門。 兩扇銹跡斑斑的鐵絲門擋住了幾人的去向,江河走上去看了看,兩扇門被人用鐵鏈拴在了一起,但并沒有上鎖。透過鐵絲門往里面看,只見一條小道延伸向前,不知道通向何處,兩側沒有路燈照明,黑漆漆的看不到盡頭。 鐵絲門里有一個十來平米的門房,也是黑燈瞎火,看樣子已經沒有人看守了。 袁軍幾步走了上來,扯了扯掛在鐵絲門上的鐵鏈子,將其解~開,隨后推開了一扇鐵絲門,走了進去。他將自己的臉湊近窗戶,看著門房里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人。 “咚咚咚”袁軍敲了敲窗戶,說道:“有人么?” 里面根本沒有回應。 袁軍轉過身來說道:“看樣子這個火葬場已經沒有人管了?!?/br> 徐一曼望著黑漆漆的道路說道:“看樣子似乎已經廢棄了,這個火葬場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蓋的了,應該還是老式的機器,已經不適用于現在了?,F代的火葬場幾乎都已經是全自動的了,只需要在液晶屏上按幾個按鈕,可看這里的樣子,可能還需要人力翻動尸體進行火化?!?/br> 作為一名十分專業的法醫,徐一曼經常出入殯儀館,火葬場,醫院停尸房等等地方,徐一曼了解火葬場的流程和cao作方法,那是再正常不過了。徐一曼覺得這個火葬場應該很少投入使用了,一般又很少人來,兇手藏在這里,倒是在意料之中。 “我們進去看看吧?!苯诱f道。 江河的話音剛落,徐一曼忽然尖叫了起來,她指著袁軍背后的窗戶說道:“袁軍你身后?!?/br> 一張人臉逐漸浮現在玻璃上,等眾人看清楚之后,這才發現原來是一張老頭的人臉。老頭左手點著一根蠟燭,將頭從屋內貼近玻璃,嗓子沙啞如同上個世紀流傳至今的破鼓:“誰,你們來這里做什么?!?/br> 袁軍掏出了警察證,說道:“警察!來查案?!?/br> 老人喉頭動了動,將那根蠟燭放在了窗戶臺上,片刻之后,他穿著秋褲,上身披著一件皮襖從門房里走了出來。他佝僂著身子,臉上滿是周圍,一雙小眼睛藏在重重的眼袋之后,說話時,露出了布滿了煙漬的黃牙:“警察?” 江河點了點頭,看著這個駝背的老人,說道:“我們要來查查這個火葬場?!?/br> 老人看了看幾人,又看著袁軍手上的警察證,說道:“我不認識字,也不知道你們是不是警察,總之你們在里面想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要打擾到我睡覺。反正里面值錢的東西都被我賣了,你們也偷不了什么了?!?/br> 說著,老人又看向了徐一曼,色迷迷的說道:“大屁~股生孩子?!?/br> “行了?!痹姲櫰鹆嗣碱^,對著老頭問道:“最近有什么陌生人進來過么?” “你說的是死人還是活人???”老頭斜著眼睛看著袁軍,輕輕的問道。 詭異的火葬場,漆黑的環境,再加上這么一個詭異的老頭子,這讓袁軍心里不由打起鼓來,總覺得這個火葬場從內到外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仿佛在四周漆黑的角落里,藏著無數正窺探著這里的鬼怪一樣。 “這個火葬場還沒有廢棄么?”江河問道。 老人哈哈笑了笑,說道:“這個世界上每一秒鐘都會有人降生,都會有人死去??刹⒉皇撬猩聛淼娜硕寄艿玫礁改傅恼疹?,也不是每一個死去的人都有人替他們處理后事。龍城市每天都有失蹤不見的人,也每天都有死了卻找不到人認領的尸體?!?/br> “那些查明死因卻一直都找不到家屬的尸體,就會被送到我這里來?!崩先藢⒀劬Σ[成了一條縫,看不清楚他的目光到底在誰的身上:“在這里放個十天半個月,如果一直找不到家屬,尸體就會被做成標本送到醫院學去,為他們做解剖的道具。嘻嘻,死后也不能安生?!?/br> “在這里的可都是孤魂野鬼,你們要是不害怕,想干什么干什么?!闭f著,老頭子走進了門房里,他的臉被蠟燭照亮,貼在窗戶上看起來很是詭異。緊接著,他嘴一動,吹滅了窗臺上的蠟燭,那張臉頓時消失不見,屋子里暗的什么都看不到。 袁軍打了個冷顫,說道:“這老頭真怪?!?/br> 徐一曼點了點頭,說道:“怪是怪,但是他說的還真沒錯。我覺得就算有偷東西的,也未必敢來火葬場。而且,他說的關于尸體的問題也是真的。我當年在醫學院上學的時候,尸體就是供不應求的道具。你想想每個醫學院有那么多的學生,尸體卻少的可憐?!?/br> 江河一邊帶著幾人沿著小道往里面走,一邊問徐一曼:“你們的尸體都是無人認領的尸體么?” 徐一曼搖了搖頭,解釋道:“總是有這么幾種來源吧,一是那些立了遺囑捐贈遺體的人。二是一些死囚犯,無人認領的尸體。三是一些為了錢把家屬尸體賣了的??傊覀儗W校的尸體從來沒有夠用過,基本上都是許多年的尸體,解剖了縫上,縫上了解剖。我們老師說她這輩子的愿望,就是讓每個學生都擁有一具屬于自己的尸體……” 袁軍撇著嘴說道:“你們老師的理想還真偉大?!?/br> 徐一曼聳聳肩說道:“那是啊,想要治病救人就必須要了解人體構造,就必須要不斷的用尸體來練習,不知死焉知生?!?/br> 幾人一路往前面走著,昏暗的小路上沒有路燈,只有頭上的月光在為幾人照亮。順著小路走出之后,兩棟黑壓壓的建筑正一左一右佇立在兩邊。一邊寫是龍城市殯儀館,一邊寫著是龍城市火葬場。 徐一曼說道:“殯儀館和火葬場向來都是在一起的,解剖之后如果確認不是刑事案件就可以在旁邊進行火化了。從這兩棟樓外觀看,的確是老式的殯儀館了?,F在火葬場應該已經不投入使用了,或許殯儀館里還會有儲藏室,來儲藏那些尸體?!?/br> 江河抬頭看了一眼,說道:“那還是去看看吧,先去殯儀館?!?/br> 眾人往殯儀館走去,小路兩側的雜草不少,長勢喜人,看樣子足足有半人高。不少蟲鳴聲在幾人走過去的時候戛然而止,但草叢中時不時也會傳出奇怪的聲音,似乎是有什么小動物在里面爬動。 站在殯儀館的面前,兩扇木門已經掉漆嚴重了,木門上的玻璃也是都被不知道什么人打碎了。站在門口,能夠看到里面比外面還有黑暗。江河向來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什么鬼怪,于是第一個走了上去,輕輕推開了木門。 “吱呀”一聲,就聽木門打開,上面的玻璃也碎了一地,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來。 江河試著按了按墻上的開關,但是電燈已經不亮了,看起來這里早就斷電了。 “斷電了尸體也能放在這里么?”江河看著徐一曼問道。 徐一曼搖了搖頭,說道:“那可不行,如果沒有低溫保存,就這樣的天氣環境,十天左右尸體就腐爛了,別說是解剖了,估計連皮rou都沒有了?;蛘邇Σ厥依镞€通著電,我們去看看?!?/br> 幾人順著走廊往前走,徐一曼像是比較熟悉這里的構造似得,帶著眾人直奔殯儀館的儲藏室。幾人越走越深,這讓江河不得不拿出手機來照明,只見在走廊的深處,一個破舊的牌子上寫著儲藏室。 儲藏室的門是關著的,江河推了推,發現并不能推動。 “我來?!痹娮吡松先?,然后一腳提了上去,然后將鐵門踹開了。 一股陰冷的空氣從鐵門中傳了出來,凍的幾人一個哆嗦,像是從門中鋪面而來一陣陰魂。 江河用手機上帶著的手電筒照著,只見儲藏室的左右兩側都是一排排類似于保險柜一樣的柜子,只不過這柜子很高,看起來很笨重。 徐一曼看著這些冰柜說道:“這就是尸體冷藏柜了,不過看著這柜子的款式也已經很老了。不能自動調節溫度,看樣子是用一根管道聯通整體的柜子?!?/br> “能看出哪個柜子里有尸體么?”江河看著徐一曼問道。 徐一曼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這柜子外面甚至都沒有貼著死者的基本信息,看樣子都是些沒有尋找到尸源的尸體了?!?/br> 江河嘆口氣,說道:“如果是這樣,那就只能一個個拉開來看了?!?/br> 第236章 內臟消失 江河將手機遞給了關登,讓關登照著尸體冷藏柜,而他則是負責將尸體拉出來,看看是否能夠找到有用的線索。由于冰柜外面沒有貼著尸體資料,而那門衛老頭又對看守這件事情毫不盡責,因此江河只能拉開一屜一屜的柜子,看看里面是否裝著尸體。 袁軍罵道:“這老頭也太不負責了,尸體就隨意的放在里面管也不管,這要是丟失了或者是多出了一具來,誰他大爺的能弄清楚了?!?/br> 徐一曼站在一旁,看著抱怨的袁軍說道:“其實說白了,不論這里面躺著的人生前是貧窮是富貴,是白領是民工,是好人是壞人,在這里只有一個共同的身份,沒有人認領的尸體?;蛟S他們是孤兒,沒有親人,又或者他們的親人還在尋找他們,亦或者是他們的親人拋棄了尸體?!?/br> “總之,一旦放進這里,恐怕是沒有人會為他們準備墓碑了,也沒人會管這些無主的尸體了?!毙煲宦鼣[了擺手:“不過如果能成為醫學院學生的大體老師,也算是為人類造福,說不準他們培養出來的學生,以后能救不少人的命?!?/br> 袁軍幫著江河將一屜冰柜拉開,一具赤~身的尸體出現在了二人面前,同時一股寒冷空氣直撲二人的面門,凍得袁軍一哆嗦??雌饋黼m然外面燈都不亮了,但是冰柜還是正常工作著的。 這是一個老人的尸體,看上去年齡應該在六十歲左右,不知道他是怎么死掉的。江河看了看他的身子,并沒有暴力損傷,也就是說應該不是被人謀殺,而是生老病死的自然死亡。 袁軍一邊看著尸體,一邊問徐一曼:“大體老師是什么意思?” 徐一曼回答道:“解剖中會分兩種情況,一種是rou眼能夠看到的標本,一種是需要借助顯微鏡才能進行的。能夠rou眼解剖的尸體,就叫做大體,就比如我們面前的尸體。為什么要叫做老師呢,因為每一具醫學生所用的尸體,都是無言的老師?!?/br> 徐一曼似乎有些感慨,她接著說道:“正是這些尸體教會了我們如何解剖,如何治病救人。尊重生命以及尊重尸體,是我們每一個醫學生應該也是必須做到的?!?/br> “這具尸體貌似沒有解剖過的痕跡?!苯右贿厡⑹w重新推了進去,一邊打開了另一屜。 這是一具年輕女性的尸體,從外觀上看,她的頭顱凹下去了一大片,看樣子這就是她的致命傷。江河看到,女尸的身上有縫合的痕跡,看樣子是經過解剖了。不過讓江河有些奇怪的事情是,他看到尸體的肚子上,有一個很洞,大概是成人拳頭大小。 這洞上的脂肪組織皮膚都不見了,像是有人特意在她的肚皮上打了一個洞一樣。 “袁軍,你拿手機給我照照這個女尸肚子里的情況?!苯涌粗娬f道。 袁軍看著女尸肚子上的洞,點了點頭,掏出了手機來點開了手電筒。手電筒的光亮順著女尸的肚子照了進去,這一下,讓袁軍和江河都嚇了一跳。 江河回過頭,看著在陰影中的徐一曼問道:“徐一曼,解剖的步驟都是什么?!?/br> “這是個很復雜的過程,首先是體表檢查,從口部先開始……” “大概步驟?!苯訐u了搖頭。 徐一曼不懂江河為什么忽然要問這個問題,但還是說道:“第一步切開尸體,第二步將尸體內臟搬出來,第三步檢查全部,第四步把內臟放回去,第五步縫合尸體。大體上就是這樣,怎么了,有什么問題?” “可是我們看到的尸體,她肚子里面空空蕩蕩的,沒有內臟,只有一堆海綿啊?!痹娺@個時候則是搶先說道。 “什么?”徐一曼也吃驚不小,她走了過來,擠在一旁去看女尸肚子上的那個洞。 果不其然,當徐一曼去看時,就見女尸肚子里的內臟空空如也,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塊塊正方形海綿。也正是如此,才使得尸體從外表上看上去依舊鼓脹,而不是坍塌了下去。 “尸體里的內臟都空了,而且被人塞進去了海綿?!苯诱f道:“這一定不是解剖的步驟?!?/br> 徐一曼搖了搖頭:“當然,從沒有這樣解剖的?!?/br> “偷走了的器官會不會是被移植了?”袁軍大膽猜測。 徐一曼沉默了片刻,說道:“應該不會。器官移植是一種很復雜的手術,需要事先配對檢測,包括對器官移植者身體機能的檢測,并不是隨便一個人的器官都能用。況且人都已經死了,器官很快也會死亡,就算有這個能力,時間上也不允許?!?/br> 徐一曼補充說道:“我知道網上有很多流傳的段子,說喝醉之后,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浴缸里,而且自己的一顆腎臟不見了,應該是被人偷走了。實際上這段子不會發生在生活中,因為只見過一面的陌生人是不知道你腎臟能和誰配型的,割了也是白割?!?/br> 頓了頓,徐一曼說道:“當然也不能排除這些人盯上你已經很久了,于是設計將你的腎割走了,不過這種幾率實在是太小,敢如此鋌而走險有能力做這件事情的,怕不是一般有錢,直接去醫院就好,何必走這么恐怖的手段?!?/br> “那這些器官都去什么地方了?”袁軍撓著頭問道。 江河將這一屜關上,接著去查一具又一具的尸體。 當所有尸體都檢查完之后,江河陷入了沉思。 在老城區殯儀館里存放著的尸體一共有十二具,其中三具是老年人的尸體,一具是小孩子的尸體,除此之外的八具尸體都是年輕人的尸體,年齡大概在二十歲到四十歲之間。這八具年輕人的尸體其中五具是女性尸體,三具是男性尸體。 江河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問題,所有年輕女性的肚子上,都出現了一個直徑約為成人拳頭那么大的洞,而從這些洞看進去的時候,才發現這些尸體肚子里的內臟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塊的海綿。 而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了那具小孩的尸體身上,他的肚子上同樣有個洞,里面塞滿了海綿。 “到底是解剖前拿走的內臟,還是解剖后拿走的內臟?!毙煲宦粗?,緩緩說道。 江河分析道:“解剖之后。我注意到肚子上的縫合線有撐開的痕跡,應該是兇手從那個洞中將內臟拿出來的時候,內臟穿過肚皮上的洞,造成的撕裂?!?/br> 洞口并不大,只有一個成人拳頭那么大,可很多內臟都是比那個洞要大得多的內臟,也就是說,絕對不會是法醫在解剖尸體的時候拿走的。江河推測,應該是法醫解剖完成之后,那人潛入到了殯儀館,在女尸肚子上開了一個洞,將那些內臟拿走了。 “我看到女尸肚子上的洞皮瓣光滑,洞也很圓,兇手一定準備好了工具,否則想要在尸體肚子上開一個那么圓的洞,并不容易?!苯诱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