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那個人呢!”江河問道:“那個目擊了全過程的人?!?/br> 李警察重新跨上了電動車,他肥碩的屁~股往前一挺,車架子就自動彈了起來。 “我知道他家在什么地方?!崩罹炫ゎ^對幾人說道:“史塞冬和汪立果家離的不遠,也就兩三戶的樣子,我現在就帶你們去,他應該在家?!?/br> 幾人坐上了車,跟著李警察來到了史塞冬家門口。 李警察敲了敲門,一個身材瘦弱光著膀子的漢子打開門走了出來,他疑惑的看向了這些人,問道:“你們是干啥的?” 李警察開口說道:“我,李偉民,五年前汪立果殺人,我過來調查過,不記得我了?” “哦!你???”史塞冬開口說道:“怎么滴了?” “五年前的事兒?!崩罹煺f道。 史塞冬哼了一聲:“不是你告訴我的未滿十四歲不承擔什么責任來著,抓了用不了一天就放了,你的意思是他現在滿十八歲了,能抓了槍斃了?” 李警察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我當時不就和你解釋清楚了么,怎么你還不懂。算了,這次是省里來的領導要問問你五年前的事情,你就如實說就行?!?/br> “嗯……”史塞冬將幾人迎到了屋子里。 “看樣子你對汪立果很有看法?”邵老坐在了小馬扎上,緩緩問道。 史塞冬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說道:“不是說我對他有看法,而是他一家人就不是什么好東西。就說汪乘龍,那就是一個爛人。多少次來我家偷東西,上次把我家電動三輪車偷了賣了一千,警察都把他抓了,他就是不給錢?!?/br> 史塞冬越想越生氣,破口罵道:“就這爛人,警察來了他也不怕,非但不還你錢,還用狗~屎往你家院子里扔。你找他算賬,他就躺地下訛人,真是他~媽~的爛到泥里了。還有他那個老婆,沒錢了就出去賣,后來惹了一身爛病,現在天天不著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鬼混?!?/br> “就你說這兩個爛人教出來的孩子,他要不是爛人我就把自己名字倒過來念?!笔啡f道:“就汪立果那個癟三,和他那個爛爹是一模一樣,天天不學無術。每天不是堵人要錢,就是到處打架,和他爹一個德行?!?/br> 說著,史塞冬又笑了起來:“不過他一家人爛就爛了吧,我看他上完初中就得混社會,遲早和他爹一個德行。我兒子史朝陽就不一樣了,他今年剛上初中,學習成績老好了,老師都說照這樣發展下去,上個重點高中沒問題?!?/br> 史塞冬靠在了墻上,悠閑的說道:“我就等我兒子給我光宗耀祖了,什么時候村里出個大學生,那可是牛的很?!?/br> 邵老阻止了史塞冬繼續夸獎自己的孩子,說道:“嗯,希望你兒子史朝陽繼續努力。五年前你親眼看到汪立果想要淹死一個小孩?” 史塞冬重重的點了點頭:“這種事情你說我會說謊么?我親眼看到了!那個時候我剛從城里辦了點事回來,騎車到學校前面的時候,就聽到水里有什么東西撲騰。我往水里一看,好家伙,汪立果這個小王八蛋一只手正拽著那個小孩的胳膊往下拉?!?/br> “那小孩一會兒掙扎的浮出~水面,一會兒就被汪立果拉進水里,眼球都泛白了?!笔啡墓P直,洪亮的說道:“我當時把自行車往地上一扔,什么也不想就跳進去救人。我拖著那小孩,把那小孩拉上了岸?!?/br> 史塞冬一邊比劃著,一邊開口說道:“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個小孩弄上來,然后打了120??赡悴略趺粗??汪立果那小東西趁著我不注意的時候直接跑了,當時我就報警了,可警察說什么證據不足,說什么未成年的,弄得我也搞不懂?!?/br> “我勸你們趕緊把汪立果抓了就得了,他殺了人,說不定以后還要殺人,他留在社會上也是禍害。尤其是后來,這爛東西天天以自己殺了人為豪,你還偏偏沒有辦法。我和你說,就他,槍斃了絕對沒錯,沒有冤假錯案?!?/br> 說著,史塞冬站了起來:“不信你去村子里打聽打聽,要是有一個人說汪立果好的,我把頭拔下來給你當夜壺……” 第167章 金屬倒影 “那天就你一個人看到了么?”邵老問道。 史塞冬點了點頭,有些居功的說道:“就我一個,說來也巧,要不是我看到那小子了,說不準就永遠不知道是他殺的人了。你說說這多可怕,好在現在把他曝光了,他要是再犯什么案子,直接就夠槍斃的了,我這話說的不錯吧?” 史塞冬看向了李警察。 李警察搖了搖頭:“也不是這么說……” 史塞冬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們就是磨磨唧唧的,明知道他就是殺人兇手,偏偏是因為什么證據不足不能抓人。不過我最近聽村子里的人說,說有那正義的老板雇了殺手,要把汪立果還有其他什么人都殺死?!?/br> “就是你們警察磨磨唧唧的,所以別人才著急了?!笔啡瑪蒯斀罔F。 “沒有足夠的證據,就不能證明汪立果殺了人,對于要一個人命的事情,難道不應該慎重一點么?”邵老此刻也站起了身子來,他扭頭對李警察說道:“這樣,去汪立果家看看,或許能從汪立果的口中得到點新的線索?!?/br> 李警察點了點頭,便帶著眾人往汪立果家走去。 就見史塞冬還在后面喊道:“警官,這真的不是我在抬杠。汪立果是個什么人村子里的人都清楚,他和他爹一個卵樣,不信你們就隨便出去問問,一問一個準。我當時看的清楚,他用手抓著那個小孩的大胳膊。要嘛你說,難道他們兩個是在洗鴛鴦???” 直到幾人走到了汪立果家的大門前,眾人還能夠聽到史塞冬在背后的喊聲。 汪立果家的大鐵門緊閉著,從門縫中看不到燈光映出來。 李警察推了推,大門并沒有上鎖,直接被李警察推開了。眾人魚貫而入,走進了院子里來。此刻天色逐漸的黯淡,借著最后的陽光四處觀瞧,眾人發現屋子墻面上滿是被人用紅油漆寫的字,例如“欠債還錢”、“死”這樣的字眼。 在紅彤彤的夕陽的照射下,這些用紅色油漆漆寫的字被照的慘紅慘紅的,再加上昏暗安靜的環境,讓人從心底覺得不那么舒服。 昏暗的房間里沒有開燈,李警察在院子里喊了幾聲,也沒有回應。 幾人試著去推門,發現院子里一共三間屋子,卻發現每一間門都沒有上鎖。站在門口看看,幾個屋子里面都是空空如也,殘破的幾間不值錢的家具,碎成一片的盤子玻璃瓶子等等,堆積在一起很久沒有清理的垃圾,一張用木板隨意搭成的木床。 怪不得汪立果一家連門都不鎖了,就是最頂級的小偷也不可能從他家找出值錢的東西來。汪乘龍是二十年的老賭徒,他沒有把自己的房子都賣出去就算是不錯的了。 但問題是,汪立果一家人都干什么去了。要說汪立果的父母一天天鬼混很正常,但是汪立果被學校勸退了,他不可能繼續住在學校宿舍了。如果汪立果沒有跟著汪乘龍回家,他到底去什么地方了? “別動?!苯诱f道:“你們站在外面,我進去看看,這樣能夠最大程度的保留現場痕跡?!?/br> 江河并沒有著急的進入,而是用手機打開了手電筒,觀察著三個屋子中的蛛絲馬跡,試圖找出什么線索來。他將幾個屋子的燈都打開,燈絲閃了閃,終于亮了起來。江河一個人在屋子中踱步,五分鐘之后,江河有了答案。 “他走了沒有多長時間?!痹诒娙艘活^霧水的時候,江河開口說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江河。 江河娓娓道來:“所有屋子的窗戶幾乎都被人打破了,屋子里面布滿了灰塵,而正屋靠在窗戶下的木板床~上幾乎沒有灰塵,這說明不久前有人在這里躺過。仔細觀察窗臺上的灰塵的話,你會看到灰塵的排列痕跡,風將灰塵吹向屋中?!?/br> “從這些排列上來看,只要幾個小時的時間,風就會將這些灰塵吹落在窗邊的床~上,在床~上留下一層薄薄的灰塵。從地面上的腳印來看,這個人身高大約在一米六七左右。我見到的汪立果,目測來看也就是一米七左右?!?/br> 李警察說道:“不過汪乘龍也就這么高?!?/br> “那么從身高上無法判斷了?!苯娱_口說道:“不過我注意到屋子里的一堆垃圾中有一種辣條類的食品,里面殘留著的紅油還在不斷的滴在地面上,地面上的紅油還沒有完全的凝固。旁邊的一個綠茶的瓶子上也沒有灰塵,同樣是新留下的?!?/br> 江河看向了邵老:“所有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認為,不論是汪立果或者是汪乘龍,他們離開的時間大概是今天中午?!?/br> 邵老搖了搖頭,開口說道:“不是汪乘龍,就是汪立果。汪乘龍但凡有一點錢就會用于賭博,即使是五毛錢,他也不會用于購買綠茶和辣條,而且,成年人一般也不會選擇食用辣條?!?/br> “不過我覺得他不會回來了?!鄙劾祥_口說道。 “為什么?”江河問道。 邵老回答:“因為他走了之后并沒有鎖門,沒有鎖門意味著他的內心并不覺得這是他的家,所以他并沒有擁有權的意識。不過村子里沒有監控,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還真是像謎一樣?!?/br> “這幾個孩子,真是一個比一個不讓人省心?!鄙劾蠠o奈的說道。 “如果是省心的孩子,怕是不會去參加校園霸凌的?!毙煲宦柭柤缯f道:“不過這算不算是一種巧合呢?莊沁筠上午剛剛離家出走,中午汪立果就離開了?!?/br> 邵老看著從破碎的窗戶中射~出的黃色燈光,照射在紅漆上,組合在一起成為一種淡淡的橙色。 “不會?!鄙劾祥_口說道:“莊沁筠是因為在壓抑中爆發,而汪立果恐怕早就想要離開了?!?/br> 就在這說話間,江河感覺有人在拽自己的胳膊,他回過頭去看,竟然是關登。而不知道什么時候,這個存在感很低的專案組成員已經將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從自背包中掏了出來,端在了手上。 江河去看,這是一段視頻。而這一段視頻明顯是慢放,兩秒鐘畫面才會動彈一下。但即便是這樣,江河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段視頻的出處。這段視頻便是有人留下“殺人”紙條的那段視頻,公安局門口的那段視頻。 “那張‘殺人’紙條有線索了?”江河問道。 關登用力的點了點頭。 “來看,或許我們能夠找到嫌疑人了?!鄙劾祥_口說道。 幾個人靜靜的看著這段視頻,這段視頻的時間共有五分鐘,但由于是慢放,所以畫面內容并不多。 視頻畫面中,是公安局的門口,路上的行人絡繹不絕,視頻中一個個的行人走了過去,在三分零二秒的時候,那張紙條出現在了地面上。但是公安局的監控沒有辦法照到這張紙條到底是誰丟的,扔紙條的人并不在監控的范圍之中。 而這正是麻煩的一點,周圍沒有其余的監控,而唯一的監控中又沒有照到丟紙條的人是誰,否則的話,警方也不用這么毫無頭緒了。整個視頻就這樣放完了,眾人還是什么都沒有看到。 這并不符合關登的性格,如果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患有嚴重社交恐懼癥的關登是不會主動吸引別人的注意的,尤其是關登選擇拉了拉江河的胳膊。雖然關登還是沒有開口,但他也邁開了屬于自己的第一步。 “這和之前我們看到的有什么區別?”袁軍撓了撓頭說道:“除了你把大段的無用的視頻刪除了,并且將這段視頻速度放慢了?!?/br> 其余幾人也沒有看出什么區別來。 “有很大的區別?!苯勇氏乳_口說道:“關登,你是怎么發現的?” 關登一只手托著電腦,一只手快速在鍵盤上打著字:“我選取了紙條出現前的一天作為視頻的長度,設計了一個識別人臉的程序。這個程序很粗糙,剛開始的時候會截取類似人臉但并不是人臉的畫面,于是我逐漸的修改參數,這個程序就越來越精確了?!?/br> “直到剛才,我的程序又將視頻運行了一遍。你們在看屋子的時候,我查看了結果?!标P登繼續打著:“程序截到了八張人臉,但是我怎么看都只有七個人。我看了截圖,有一個人臉較為模糊,但是卻是破案的關鍵?!?/br> “天才!”江河夸獎道:“天才!” “你們兩個聊的這么熱乎,到底是看出什么來了?”徐一曼問道。 “繼續放視頻,停在那個位置?!苯诱f道。 關登點了點頭,將視頻定格在關鍵的線索位置。 “地上還沒有紙條,也就是說現在是紙條出現的前一刻了?!毙煲宦f道:“但是我們原來也看了好幾遍視頻了,能看到不是從這些正在路過的行人手中扔出來的,或者掉出來的?!?/br> “不?!苯訐u了搖頭:“視頻已經把扔紙條的這個人告訴我們了?!?/br> “誰?”徐一曼問道。 江河伸手指了指視頻的一角,那是一根出鏡的金屬圓柱,在短短的甚至不到半秒鐘的時間里,一個模糊的影子映在了圓柱上,而在他的手里,正抓著一張即將脫手的紙條。 第168章 飛速記者 直到天黑,專案組成員都沒有將汪立果家里的任何人等回來,看樣子他們是不會回來了。邵老將汪立果家的電燈關掉,輕輕的合上了門。當專案組的成員回到公安局的時候,那已經是凌晨了。 一路上關登都沒有閑著,他正在不斷的對比那張模糊的照片,試圖找到兇手更為清晰的圖片,找到兇手的更多資料。不過說起來,這已經幾天過去了,兇手并沒有動手。 鄧翔宇是自殺,劉懷柔是被憤怒的群眾圍毆致死的,而劉懷柔和汪立果都是自己離開的。如果能夠在兇手還沒有動手之前,就把他抓~住的話,那么一切都解決了。 徐一曼這已經是第三次看向邵老了,她終于忍不住開口說道:“邵老,您不回去休息一下么?您都坐在這里沉思了五分鐘了?!?/br> 邵老抬起頭來,這才發現回到公安局的幾人都沒有回宿舍休息,而是陪著自己坐在會議室里。他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茶缸,這才發現茶缸里的水已經涼了。他倒也不在乎,放在嘴邊喝了一大口,說道:“我總覺得這件事情一定有什么蹊蹺?!?/br> “有什么問題么?”江河問道。 邵老反復摩~挲著自己的茶缸,盯著茶缸上氳成一團的紅字說道:“就汪立果殺人的事情,雖說五年的時間會改變一個人,但蹊蹺的是為什么五年前五年后的口供不一樣。五年前堅定說自己沒殺人,五年后卻到處說自己殺了人?!?/br> “還有?!鄙劾蠈⒉韪追旁诹艘贿?,說道:“尤其是,自己的孩子都死了,這家人竟然一點報警的欲望都沒有,甚至沒有討要一個說法。而更奇怪的事情是,這家人在不久之后就把村里的房子賣了,從此就像是失蹤了一樣?!?/br> 徐一曼點了點頭:“這確實是有點奇怪?!?/br> “事出無常必有妖!”邵老站了起來,緩緩說道:“那個被淹死的小孩子叫做艾華,公安局一定有他的檔案,查一查。對了,既然一時半會找不到艾華的父母,那么就去找找艾華的班主任,我要知道艾華是個什么人?!?/br> “五年前汪立果才十二歲,艾華比汪立果還小兩屆。你說一個十二歲的小孩,一個十歲的小孩,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才會用這么殘忍的手段殺人?!痹婇_口說道。 邵老卻是搖了搖頭:“說不準,人性本惡,一個十二歲的小孩懵懵懂懂,下手沒輕沒重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不過也的確有你說的這種可能性,所以這件事情啊,還得是詳細的調查一遍,不能馬虎?!?/br> “人手怕是不夠吧?!痹娪终f道:“現在警局一面要去調查莊沁筠的失蹤案,一面要去找汪立果,還有人得去找那個留紙條的兇手。不過這件事情也和我們要調查的案子沒有多大關系吧,我們主要查的不就是那個留紙條的兇手么?!?/br> “沒人手也要查?!鄙劾弦贿呍跁h室里踱步,一邊又拿起了自己的茶缸,說道:“只要是涉及到了案子的,任何細節都不能放過。很多時候,看似毫無關聯的線索,或許就是我們能夠找到真~相的鑰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