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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一品代嫁在線閱讀 - 第155節

第155節

    太后略有些意外地掃了蘇阮一眼:“蘇美人又傳喜訊了?這倒難得?!边@蘇阮看著也不是什么寵冠六宮的樣子,也沒見皇帝夜夜留宿她宮里,竟然又有孕了,倒是真人不露相呢。

    不過,有沒有孕,也無所謂了。太后淡淡地想,目光只在蘇阮身上一轉就移開了,哪怕她能再生個皇子呢,又能如何?過了今天,一切就都定了。

    太后態度淡漠,殿內一眾人等自然也就跟著冷淡了下來。蘇阮倒是松了口氣,悄悄地坐回自己的位子去,一手輕撫著小腹,抬頭對不遠處的許碧笑了笑。

    既然袁太后到了,壽宴自然開始。說是簡辦,山珍海味也是半點不少的,流水價送上來,擺得滿滿當當。不過這些佳肴大都是擺門面的,今日來赴宴的人也不為口腹之欲,許多人還是在家中用了點心飯食才來的,不過是動幾筷子罷了。

    袁太后坐于上方,與幾位一品誥命相談甚歡的模樣,便有人問起敬親王。袁太后臉上笑容更深:“他呀,嚷著要過來陪我,只是今兒的功課還沒做完呢,自是要先做功課去?!?/br>
    當下便有人贊袁太后教導有方,卻聽有人笑道:“敬親王忙著不能過來,怎么也沒見袁昭儀呢?”

    這分明就是生事了,袁太后臉上的笑容也就沉了沉,淡淡道:“那孩子也是個孝順,趕著要給我生辰繡個屏風出來,倒鬧得有些不自在,是我叫她不必過來的。橫豎一早就給我祝過壽了,孝順也不急在這一時,長長久久的才見情份呢?!?/br>
    底下說話的人自是奉承梅賢妃的,本不是什么誥命夫人,不過是個五品宜人,一聽袁太后話里強硬起來,立時便縮了頭,勉強笑道:“昭儀娘娘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兒,自是孝順的……”

    梅賢妃接口笑道:“要不然太后娘娘最疼昭儀meimei呢,上慈下孝,我們看著可羨煞了?!?/br>
    袁太后瞥她一眼,含笑道:“難道我又不疼你們哪一個?既這樣,把賢妃的位子挪到我身邊來,今兒咱們也上慈下孝一回?!?/br>
    她難得這樣打趣的口氣與梅賢妃說話,倒讓梅賢妃怔了一怔,過去也不是,不過去也不是。袁太后看她這樣子,笑了一笑,抬眼看看殿外:“今兒天氣倒還不算熱,我這園子里睡蓮花開得正好,還有那些花匠,也不知怎么培育的,竟還有這會兒開的芍藥花,想必也擺上了,誰若愛看的,只管去瞧瞧。尤其是小姑娘們,也別拘束著了?!?/br>
    今兒跟著進宮的女孩子還真有幾個,聽著就露出了好奇之色。睡蓮花也就算了,這個時候還開的芍藥少見,須得是極有經驗的花匠才養得出來。且能擺到太后壽宴上來的,又豈是尋常品種?

    袁太后看了便笑:“都去吧都去吧,賞過了,也叫人剪幾枝來給你們簪著?!?/br>
    如此一來,連一些年輕妃嬪都起身到花園里去了。許碧看了一眼座上的袁太后,低聲向沈夫人道:“夫人也帶著二meimei,跟我一起去花園里走走?!?/br>
    沈云嬌早想去了,只是礙著許碧來時在馬車里說的話,不敢亂動,這會兒聽了,自然歡喜。沈夫人倒有些欲言又止,但還是跟著許碧也起了身。

    寧壽宮的園子是極精致的,那些芍藥花果然養得好,大朵大朵地開著,當真是姹紫嫣紅奪人眼目。許碧卻無心欣賞,瞥著蘇阮也從殿內走了出來,便不動聲色地過去,隨手拉了蘇阮低聲道:“jiejie當心些,今兒風大,別吹著了?!?/br>
    今日明明沒什么風,蘇阮只微微一怔,便低聲道:“我正是來尋meimei的?;噬夏侨盏轿夷抢锶?,還提過meimei?!碑敃r她只當閑談,與皇帝說起當初結拜之事,皇帝便說難得兩人有情份,讓她以后多與許碧親近云云。

    那會兒蘇阮只以為皇帝閑話家常而已??扇缃裨S碧說出這么句話來,再與當時皇帝所說的話一對,蘇阮頓覺不對,只是還沒等她跟許碧再說幾句,就聽寧壽宮外頭隱隱有聲響傳來。

    她們站的這地方離著宮墻不遠,雖有嬉笑之聲,卻仍能聽見外頭像是有一隊人經過,腳步聲中似還混著呼喝。

    后宮之內自也有侍衛值守尋視,有腳步聲不足為奇。但自寧壽宮外過,又是太后壽辰,卻有喧嘩呼喝之聲,這便不合規矩了。許碧與蘇阮對看一眼,猛然聽見寧壽宮大門處有宮人一聲驚呼,抬眼看去,已有一小隊侍衛魚貫而入,把住了宮門。

    第174章 逼宮

    寧壽宮開宴之時, 景陽宮卻是冷冷清清的。

    袁勝蓮在這墳墓似的內殿里坐著,簡直如坐針氈。自她上次把那東西悄悄夾帶進宮給了袁勝蘭之后, 日子就過得提心吊膽。偏偏袁勝蘭這里半點動靜都沒有,讓她這顆心始終沒法落到實處。

    袁勝蘭倒是穩穩地坐著,也不說什么話,就自管喝茶。袁勝蓮越坐越是心浮氣躁, 終于忍不住陪笑道:“今兒是太后生辰,jiejie難道不去寧壽宮嗎?”

    “我都不急, 你急什么?!痹瑒偬m仍舊穩坐著, “去了又如何?如今我去不去,誰還在意不成?你去不去, 就更不相干了?!?/br>
    袁勝蓮冷不防被她刺了一下,心里暗暗咬牙。她的確是不相干, 但落到這個地步,還不是袁家人逼迫的?

    這會兒, 袁勝蓮真是巴不得袁勝蘭膽子大些,趕緊把袁太后一杯毒酒毒死就算了, 到時候袁太后死在族侄女手中, 帝后二人也就干干凈凈了卻一樁心事, 手上半點兒血也不沾。憑著這份兒功勞這, 她總能改頭換面, 另尋個地方開始新生了吧?

    袁勝蘭瞥了她一眼,對旁邊的紅衣道:“酥酪做得了吧?”

    紅衣忙道:“都弄好了,酸梅湯和冰也弄好了?!?/br>
    袁勝蘭這才款款起身:“那咱們給敬親王送過去吧?!庇制吃瑒偕徱谎?, “你與我一起,給敬親王送了東西,咱們與他一起過去給太后祝壽?!?/br>
    袁勝蓮實在坐得夠了,只想直接去尋佑王妃,推辭道:“meimei是什么身份的人,哪里好與jiejie一起的……”

    袁勝蘭冷笑道:“一筆寫不出兩個袁字,你還指望著跟我脫了干系不成?”

    這話說得一語雙關,袁勝蓮恨得咬牙,卻也不敢在這時候跟她對著來,只得跟著起身,便聽袁勝蘭吩咐紅衣道:“拿我屋里那一套瑪瑙碗。敬親王小孩子心性,就愛用那個裝酥酪?!?/br>
    雖是夏末,這時候太陽當空,熱力也是不小。袁勝蘭有個輦子,袁勝蓮卻是沒有,只能頂著陽光一路走到了寧壽宮旁邊的致遠齋。

    這里就是敬親王讀書的地方,不過離著寧壽宮太近,今日那邊如此熱鬧,敬親王便有些心不在焉了。

    其實這會兒教他讀書的師傅已經結束了課程離開,只留下些功課。敬親王有一搭無一搭地拿筆胡亂寫著字,耳朵卻豎起來直聽著寧壽宮那邊的動靜。如今袁太后管他越發緊了,整日只叫他讀書。敬親王從小兒受寵慣了,被拘得受不得,時常想著怎么逃過伺候的宮人眼睛,去偷懶玩耍什么的。

    伺候他的宮人遠遠見袁勝蘭過來,便覺得一陣頭痛。也不知為什么,明明這位袁昭儀是太后的族侄女兒,可太后卻不讓她跟敬親王親近,說是怕耽誤敬親王讀書??善从H王近來喜歡這位昭儀娘娘,只教她們這些做奴婢的夾在中間為難。

    敬親王一見袁勝蘭,卻是頓時兩眼發亮。袁太后在某些方面對他有求必應,在某些方面卻又約束得緊緊的。比如說這樣熱的天氣,又不讓喝涼水,也不許吃冰,只有袁勝蘭會給他帶一點兒過來,他自然也就跟她越來越親近了。

    袁勝蘭才把做好的酥酪端出來,那碎冰冒出的白汽就讓敬親王口水都要流了下來,連忙叫宮人:“快給我拌一碗,多放酥酪,少放蜜餞!”

    伺候的宮人眼睛一瞥,旁邊的內侍會意,先將酥酪端過去,自己舀了兩口嘗過,連一同送來的酸梅湯和蜜餞也都嘗了。袁勝蘭只做未見,取出幾只深紅色瑪瑙碗,笑向敬親王道:“上回你就說用這個碗好,這次我又帶了來?!?/br>
    這內侍是專門嘗膳試毒的,一條舌頭無比靈敏,這會兒嘗著東西都是好的,并無半絲異味,便向宮人輕輕點了點頭。宮人這才放心,將酥酪盛到那瑪瑙碗里,給敬親王端了過去。

    這一套瑪瑙碗是從一整塊瑪瑙石里雕出來的,顏色俱是深紅之色,盛著那雪白的酥酪,再點綴幾顆鮮紅的蜜餞櫻桃,果然好看。敬親王看那酥酪還冒著涼氣便心生歡喜,接過來便吃起來。

    宮人忙道:“殿下慢些吃,這東西涼?!?/br>
    袁勝蘭斜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殿下吃個酥酪也要你們拘束著?這一整份酥酪也沒有多少,能涼到哪里去?”

    敬親王不耐煩地道:“你們都下去吧,這兒不用你們伺候了。屋子就這么大,擠了這許多人,熱得很!”袁太后怕他著涼,屋子里都不許擺大冰山,人一多著實是有些熱。

    宮人怎敢離開?可敬親王發起脾氣來又是不講道理的。瞧瞧袁勝蘭帶來的宮人早識相地退到屋外,想想不過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眾人就在外殿,她們也不能對敬親王做什么,這才慢慢退了出去。

    沒人盯著,敬親王自然吃得開心。袁勝蘭看著他吃,自己隨手倒了一碗酸梅湯遞給袁勝蓮:“這一路過來也熱了,你也喝一碗?!?/br>
    這酸梅湯也是試膳內侍嘗過的,袁勝蓮一路跟著輦子走過來,也確是汗流浹背,此時看那深紫色的湯水盛在瑪瑙碗內,還冒著白汽,著實誘人,不由得接在手里喝了起來。

    一碗涼浸浸的酸梅湯入肚,從頭到腳都似乎輕快了些。袁勝蓮不由得長舒出一口氣,忍不住伸手又給自己盛了一碗,慢慢地喝著。

    手里的瑪瑙碗也先用冰鎮過,表面結了一層白霜,袁勝蓮下意識地輕輕轉動那碗,卻發覺碗底的湯水里似乎有些粉末。

    剛才盛湯的時候是沒有的。袁勝蓮不由得回憶了一下。景陽宮精制的酸梅湯,煮好之后都要將其中的殘渣濾去,令其澄澈透明,盛在碗中如紫水晶一般,萬不會有什么碎末之類的,否則若是被貴人喝到,做湯的豈不倒了楣?

    湯里沒有,那這些粉末是哪里來的?袁勝蓮無意識地想著,將只剩下一口湯水的瑪瑙碗舉到眼前看了看,忽然發現這粉末好像有點眼熟……

    寧壽宮里,全副武裝的侍衛突然闖入,令園內的女眷們都有些吃驚,有離宮門處最近的妃嬪連忙躲閃,身邊的宮人已經擋在前頭開口道:“你們是哪里的侍衛?怎么敢如此無禮,不怕沖撞了貴人嗎?”

    沒人理她。侍衛們把守住寧壽宮宮門,為首之人便徑自往內殿走去。

    這舉動便實在是無禮得反常了。這些妃嬪宮人也都不是傻子,俱都往兩邊退去,驚疑不定地相互看著,有幾個沉不住氣的已忍不住往內殿里看去。

    蘇阮雖然猜到可能有事發生,但此刻乍見這些提刀佩劍的侍衛,還是忍不住變了臉色,一把抓住了許碧的手:“meimei,這——”

    許碧臉色也有些變了。這時間不太對,袁太后竟然是提前動手了!原本侍衛交班還要再晚一些,大約就是在壽宴將盡的時候,那會兒女眷們都要出宮,袁太后當然是不會讓她們走的。再者,那時天色將晚,封閉宮門也更容易些。

    可沒想到,袁太后竟然提前動手了?許碧環視四周,但寧壽宮雖然不小,卻是袁太后的地盤,無論她們藏到哪里,都還是逃不脫袁太后的掌握。

    “這,這是怎么回事?”沈夫人也有些慌了。她雖然在西北住了多年,但從未親臨戰陣,更不必說今日這等陣勢了。進來的侍衛雖是不多,可把住了宮門,儼然一副甕中捉鱉的模樣,怎不令人心慌呢?

    “太后究竟想做什么?”許碧是說過袁太后可能要為難她們,可也沒說是這等嚴陣以待的架勢??!但看這樣子,似乎又不僅僅是對著沈家人來的,倒像是——沈夫人腦海里猛地閃過兩個字兒,駭得她一時失了聲,只把身邊的沈云嬌拼命往自己身后拉,似乎這樣一來,別人就看不見沈云嬌了似的。

    想問出這句話的當然不止是沈夫人一人,此刻,尚在殿內的妃嬪誥命中,就有人失聲問了出來,正是寧遠伯夫人:“這是出了什么事?”她,她今兒帶著女兒進宮是為討好袁太后的,可這,這是出了什么事??!

    但根本沒人搭理寧遠伯夫人,那進入內殿的侍衛只是向袁太后按劍躬身:“太后,后宮已被控制,請太后下旨?!?/br>
    “什么?”梅賢妃失聲叫了一聲,猛地站了起來,“太后這是要做什么!”

    此刻殿內已然大嘩,年紀最長的禮部尚書夫人也站起身來:“太后娘娘,這后宮之中諸多女眷,如何能容侍衛這般隨意走動?”

    這話說得還是客氣的,沒管侍衛所說的什么控制后宮的話,只說禮儀,其實已經極為委婉。然而袁太后聽了這話卻好像很不耐煩的樣子,一擺手,殿角里就悄沒聲地閃出兩個內侍,上前一把架住了禮部尚書夫人,堵了嘴就拖了出去。

    這下子殿內簡直亂了套,有人大怒起身,有人大聲質問,還有膽子小的尖叫連連,甚至于有當場暈倒的。那侍衛猛地抽出佩刀,一刀就將身旁一個繡墩劈開,大喝道:“噤聲!”

    那繡墩本是個低階小嬪妃所坐,這會兒人去園子里觀花了,倒是與她同住的另一個小嬪妃還在旁邊坐著,這會兒見刀光一閃,雖然沒劈到自己身上,也是嚇得全身癱軟,整個從繡墩上滑了下來,眼睛一翻就暈了過去。

    只這一下,殿內眾人頓時噤若寒蟬。此刻,梅皇后才淡淡地道:“母后這是要做什么呢?”

    眾人目光都落在太后與皇后兩人身上。袁太后瞥了梅皇后一眼:“倒是有點皇后的樣子?!笔绦l那一刀劈下去,連梅賢妃都臉色慘白,鋸嘴葫蘆似的不敢再說話,梅皇后卻還鎮定自如的模樣,這一比較起來,立時便分了高下。

    “母后讓侍衛控制宮闈,難道是想逼宮謀反不成?”梅皇后還真不愧袁太后的稱贊,輕描淡寫地就把一眾人等想說卻不敢說的話給問了出來。

    “謀什么反?”袁太后也是鎮定自若,淡淡反問,“我是本朝太后,當今皇帝是我兒子,我謀誰的反?”

    “那母后是要做什么呢?”梅皇后譏諷地笑了一下,“原來母后還記得,皇上也是您的兒子……”

    “自然是我兒子?!痹蠡匾岳湫?,“若非如此,當年他豈能得此大位呢?既然我是他的母親,少不得替他cao心些。東宮立儲是大事,他這回犯了糊涂,我可不能眼看著不管?!?/br>
    聽到這里,誰還不明白袁太后是什么意思呢?梅賢妃臉色大變,連忙用眼睛去搜索自己的兒子,卻發現兩個皇子都被乳娘抱在懷里,可是身邊卻不是平日伺候的宮人,而是陌生的內侍,頓時更是慌了手腳:“你們大膽!這是皇上的子嗣!”

    袁太后根本不看她,只將手一擺,幾名內侍就拉著乳娘往外走。兩個皇子還有些懵懂,但看見身邊都是陌生人,即使是小孩子也察覺出些不對來,都伸著手向自己的生母哭了起來:“娘——”

    梅賢妃心里刀割似的,就要撲上去,只是她身嬌體弱的,那幾名內侍又是毫不客氣,只一甩手就將她推倒在地,扯著乳娘和皇子們就出去了,只聽見小孩子尖銳的哭聲還在隱約傳來。

    “我的孩子!”梅賢妃欲哭無淚,深悔方才只顧著計較蘇阮有孕之事,竟沒把皇次子攏在身邊,若是如此,此時抱緊了孩子,大約母子也還不致分離。

    許瑤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方才她也是只顧著驚駭,待到想起兒子的時候,皇長子也被人給拉扯了過去,根本不是她能搶得回來的了。

    袁太后漠然看著伏在地上的梅賢妃,在殿內巡視了一圈:“淑姐兒呢?”

    一名宮人答道:“小公主方才被蘇美人帶出去了?!碧K阮去園子里,便叫乳母也將女兒抱著,一起帶了出去。

    袁太后輕嗤了一聲:“倒是她上心。去,著人也都帶到那邊偏殿里去。還有,沈家人呢?也一并帶進來——許氏可帶著兒子來了?”

    宮人答道:“沒有。許氏是獨自來的?!?/br>
    “哼!”袁太后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又環視了一眼滿殿驚慌的女眷們,冷冷地道,“不用都嚇成這個樣子,好像我要血洗后宮似的?!?/br>
    “那母后是要做什么呢?”梅皇后看著兩個皇子被帶走,卻也是神色淡漠的,“把皇子們帶走,又是想要做什么呢?”

    “方才我已說了?!痹蟠丝萄劬镆仓豢吹蒙厦坊屎罅?,其余眾人根本都不在她眼里,“皇帝糊涂,這么小的孩子,如何能做得儲君?皇后也當勸諫皇帝,國賴長君,要立東宮,就要擇個年長的立才好。當初,先帝就是這么做的?!?/br>
    國賴長君是沒有錯的,但沒聽說過東宮也要立年長太子的,畢竟皇帝還在位呢。且,皇帝總共有兩個皇子,都是這么點兒年紀,皇次子不行,難道皇長子就行?

    袁太后這話里,幾乎已經是赤裸裸地擺明了自己的目的。梅皇后冷笑了一聲:“母后的意思,是要皇上立敬親王為儲君嗎?”

    “為何不可?”袁太后反問,“敬親王是皇室嫡傳血脈,難道不可為儲?”

    話說到這份上,圖窮匕見,已經再無可遮掩之處。袁太后與梅皇后對視著,半晌,梅皇后才笑了一聲:“只怕朝中百官不服呢?!?/br>
    袁太后毫無顧忌地向殿內一眾誥命們一指:“可有人不服?”

    誥命們全都是臉色大變。方才先出頭的禮部尚書夫人已經被拖出去了,誰還敢再出頭?

    梅皇后掃了一眼誥命們,淡淡地道:“母親說笑了,女眷們又上不得朝堂,她們服不服,又有何用?”

    袁太后也淡淡地道:“皇后還想拖延時間,等皇帝來救嗎?我既然調動侍衛,難道會只管寧壽宮這一處?這有什么用?就是殺了那兩個小子,皇帝以后自然還會再有兒子?!?/br>
    梅賢妃臉色大變:“你,你難道要殺皇上不成?”

    袁太后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掃了她一下,又看向皇后:“皇后想必比她聰明些。這會兒怕是在等京衛吧?不過,皇后難道不知道?京衛里的精銳,已經被皇帝派往西北邊關了?!?/br>
    “京衛還有人?!泵坊屎竺忌乙惶?,神色卻還鎮定,“至少比母后這里的侍衛多?!?/br>
    袁太后笑了起來:“是嗎?不過若是宮門封閉,京衛又能如何呢?沖宮嗎?等他們沖進宮來,怕是大事已定了。何況,沈云殊去了西北,京衛之中還有哪個能來救駕呢?皇帝這幾年提拔上來的人,怕是沒這份兒果決和能耐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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