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何穆同在那反復看著碎圍巾時，慕教授與肖甜心也過來了。

    這家加工場規模最大，處處都規整，應該是真正經營生產飼料的。肖甜心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慕教授點頭以示贊同。

    慕教授看著何穆同手中的碎圍巾，只思索了一會，便走了過去，對一旁的陳星說道：“你去查一下，w鎮或者附近的縣里，最近有沒有人報失蹤?！?/br>
    “你是不是有了什么眉目？”何穆同挑了挑眉。

    “這條圍巾款式精美時髦，不會是老板娘的東西。老板娘為人精明，穿衣只要整潔大方就可以了。這樣有風情的花式的圍巾，不是她的風格?！蹦浇淌谡f道，“而且價格上也太貴，將近兩千塊了，她不會舍得用這樣貴的東西?！?/br>
    正說著，李丹鳳走了進來，看了眼周圍的警察，蹙了蹙眉，然后又恢復了平靜，走過來問道：“是發生了什么事嗎？我們這都是有證經營的?！眲傉f完，她就揉了揉鼻子。

    肖甜心打量她，只見她衣衫整潔，是一條中規中矩的暗紅色連衣裙，外套一件白色針織衫，沒有什么亮點，但與鎮上的人比，確實是講究出挑的了。

    “其實，你配一件米白色羊毛開衫會更好看?！毙ぬ鹦恼f道，“相信我的眼光，我可是時裝設計師哦！”一句話，就拉近了與李丹鳳的距離。

    李丹鳳一喜，“真的??？”然后卻哎了一聲，“可惜，我對羊毛過敏。根本碰不得，不要說穿了?！?/br>
    眾人眼睛一亮，都覺得那塊碎圍巾，是個突破。

    可慕教授臉上沒有喜悅，淡淡地道：“那個人，依舊是在展示?！?/br>
    所以，那塊碎圍巾，是兇手故意放在這里的。

    “最近你們鎮上，有陌生人出入嗎？”何穆同開始了詢問。

    李丹鳳是個精細的人，與一般的鎮上人不同，她有些眼光，見過些世面，沒有比問她更好的人了。

    果然，李丹鳳回想了一下，道：“還真沒有，這里鎮上出入的人我都認得。沒有什么特別的?！?/br>
    肖甜心滿腹疑問，眉心蹙得緊。

    慕教授見她這神情，還真像一只蹙眉的荷蘭豬，都是臉圓圓的，嘴嘟嘟的，樣子很傻。于是，他

    伸出手指在她眉心撣了撣，“怎么了？”

    “難道說，兇手會是鎮上的人？”肖甜心問道。因為只有鎮上的人，在此出入，才不會打眼。

    “這里的攝像頭是一直工作著的嗎？”陳星問李丹鳳。

    “原本一直是開著的?？墒莾蓚€月前，就壞了，想想這里也沒什么好偷的，都是些飼料，也就沒修理它了?！崩畹P說。

    肖甜心與慕教授對視了一秒，就聽見何穆同說道：“看來對這里的一切很熟悉嘛！兇手是附近的人這一個可能性很大?！?/br>
    這一次，慕教授沒有附和。大家不在意，可肖甜心覺得，他沉默，是持保留的，甚至是不同的意見。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走劇情，嗯，探案談情兩不誤。嘿，慕慕，你自殘，甜心是會很心疼的

    第23章 他的蜜糖

    “精明的小神探, 你早發現了李丹鳳對羊毛過敏了吧！”慕教授微微笑著, 與她雙雙站在河邊, 清澈的水里倒映著彼此的身影，而他一側眸, 水光投影在他的眼里, 水波蕩漾, 看著她時, 那樣專注, 卻又有一種別樣風流，使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肖甜心不敢看他, 移開了目光, 只看著清淺的河水，“在她揉鼻子時，我就猜到了。所以, 圍巾不會是她的?！?/br>
    “你覺得兇手不是鎮上的人？”到肖甜心發問了。

    “對于兇手的側寫，你想聽一聽嗎？”慕教授問道。

    “咦，你不是搞鑒識化學分析的嗎？連犯罪心理也要插上一手了？”肖甜心很驚訝。

    “我在美國時, 用半年時間修讀完成了犯罪心理的所有課程。但這方面, 我不是專家, 而且犯罪心理也只是用來做輔助破案方法，與演繹推理相輔相成。其實，所有的警察在大學時，都會修讀刑偵心理學的，只不過我國的公安體系, 還沒有專門的犯罪心理課程，但在破案時，刑偵心理學每個警員都會不自覺地運用上的?！蹦浇淌诨卮?。

    肖甜心嘀咕，“你的愛好還真多?！?/br>
    慕教授只是笑了笑。

    “沒有兇殺現場，我們沒有辦法做案情重組。這也是破案的難點之一。但從現場的局面來看，兇手很自信，對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是個有掌握欲的人，所以，他很喜歡‘展示’。這樣的人，在生活里，應該小有成就的。而且從他故意留的碎圍巾證據來看，他所挑選的，是一個有品位的女人，他是個有品味的人，所以不會是鎮上人?！蹦浇淌诜治龅?。

    肖甜心有不贊同的地方，“那為什么鎮上的人說，沒有見過陌生人出入呢？這不就矛盾了嗎？”

    嗤的一聲笑，慕教授對兇手鄙夷，“他應該是進行了喬裝打扮，可以是混進來這里的工人。我一進村里就留意到了，這里有好幾個工程，一個是新在建的飼料加工場，一家農戶開挖的魚塘，鎮的辦公樓也在重修，又起了一家鎮上診所，更不要論那種為了偷排做掩飾而起的黑工場！后者，為了達到掩飾的目的，找的工人肯定是發散性的，今天做了，明天不一定還在這里做了。而且考慮到兇手的心思縝密，他扮工人混進w鎮，也肯定是經過偽裝的，例如粘個假胡子什么的?！?/br>
    噗嗤一聲笑，肖甜心說，“你是在說自己嗎？大胡子？！”

    慕教授聳了聳肩，“我的胡子是真的?！比缓笥终f，“所有的連環殺手都會存在著再次、甚至是多次，回到犯罪現場的機率，而且這個機率還很大。尤其是他這么一個愛表現的人。所以，今天警察在這里造出如此轟動的場面，他會出現的?！?/br>
    “因為那條破圍巾，根本就是他新近才放進來的對嗎？所以他還沒有走，就等著看好戲?？次覀兣c一眾警察被耍得團團轉？”肖甜心說完后，咬了咬牙。那塊破圍巾本來就是一個疑點，如果只是隨意丟在雜物間，那應該是很舊了，可這塊碎圍巾還很干凈。

    她的臉龐又顯得rou嘟嘟的了。他點頭，“沒錯。這也是他‘展示’的一部位，他在‘表演’?！?/br>
    “這樣的人，對自己很有信心，殺人如同游戲，所以在體格上不會是個矮小瘦弱的人；再者他懂得化學，工作體面，也愛干凈修邊幅，有一定品味，在生活中應該也是個有異性緣的男人，不然不會那么容易就得手?！蹦浇淌诟铝怂膫葘?。

    將側寫編輯好，慕教授直接將短信發到了何穆同的手機上。

    河里剛好有魚冒頭，是一尾金色的鯉魚?！把?，遇到金鯉是要交好運的！”肖甜心一激動，就蹲了下來往河邊湊。

    慕教授那句小心還沒出口，她就滑了腳。還是他手疾，用力一撈，提著她的小背包，將她拉了回來，居然就像拎只小貓?！澳悴灰藛?！”因為擔心，他的語氣有些重。她也是被他那兇巴巴的語氣給嚇著了，一回頭，對上他視線，她的那對大眼睛烏黑黑，水汪汪的，淚花都含在眼眶里了。

    “你呀！”慕教授嘆氣，“真被嚇著了？”他伏低了視線，下巴也低了下來，她一抬頭，彼此之間唇齒相依。一怔，她臉紅了，首先別過了臉。

    心里砰砰跳，她臊得不行，他剛才居然離得她那么近，都要親到了！

    就在她滿腦子粉紅小泡泡時，他的電話響了。原來是陳星找他，他接聽后，對肖甜心說，“陳星讓我過去一下，那塊碎圍巾，我剛才沒上手細看。估計他們發現了什么線索?！彼剖遣环判?，道：“你還是跟我一起過去吧?！?/br>
    肖甜心只覺得現在再跟著他，指不定自己會不會做出將他就地撲倒的蠢事。于是堅決搖頭。

    慕教授也只當她是想看小魚，而且陳星就在河堤邊上，她還在他的視線范圍內，于是說了句：“笨小魚，”也就先過去了。

    什么？他居然說她笨？還叫她小魚？！叫得如此親昵，難道他就不知道，這樣會害她的心砰砰跳，心如鹿撞的嗎？！

    慕教授與陳星談話，時不時地看一眼十米開外的肖甜心一眼?！拔一氐綄嶒炇?，馬上把這上面的痕跡做化驗，明天給你報告?！彼麑﹃愋钦f道，再看了眼呆頭魚一樣的肖甜心一眼，又補充道：“你讓一眾民警在鎮上四處問問，有沒有一個有特點的民工。這個民工可能會留著胡子或尚長的凌亂的發，又或者臉上有些什么東西，例如疤痕之類的，但有一點就是無論他的外表多普通，他這個人多么的沉默，他一定會保持干凈得體。即使他是干粗活的。還有，這個人肯定不怎么合群。一群農民工圍在一起吃飯聊天時，如非必要他都不會參加，情愿拿了飯自己到一邊安靜的地方吃?！?/br>
    “好的，慕教授。我懂了?！睗饷即笱?，一臉英氣的陳星很鄭重地點了點頭。

    可就是這樣，反倒讓慕教授有些想笑，極力忍住了才說，“記住，讓民警去做這些事。民警比刑/警更善于與群眾打交道，他們能套到的話與信息會更多?！?/br>
    看著前方蜿蜒山丘，慕教授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急忙道：“拿這里與夏海市的地圖來?！标愋沁B忙遞給了他。

    進w鎮前，他們就已經看過w鎮地形，覺得沒什么可疑的。

    “原來如此?！蹦浇淌趽P眉，白皙修長的手已經按在了w鎮的某個小道上，“這條路直通夏海市郊宏福區，雖然路程比之其他縣城還要遠些，但是相連的，來回非常方便?！比缓笥峙e起了電話，“你問一下當地的民警，w鎮與宏福區的一些互通情況?！?/br>
    陳星立馬給一個當地民警打了電話，果然，他十分高興，變得興奮起來，“有消息了。w鎮到宏福區車程只要一個半小時不到，如果是私家車估計50分鐘左右。兩地經常有互市和趕集。而宏福區的所有家禽的飼料，都是由w鎮提供的?！?/br>
    那就對得上了！因為在他第二次出現場時，他與何穆同都一致認為兇手是宏福區附近的人。那自然對w鎮的一切都很熟悉。

    見有了些眉目，慕教授又看了不遠處的肖甜心一眼。

    肖甜心其實一直都能察覺到慕驕陽的視線是在她身上的，這讓她既開心又苦惱，就怕自己是自作多情了，他又會像從前那樣突然躲起來找不到了。

    她蹲在地上揀起一朵小花，在那里摘花瓣，“他對我有意思，他對我沒意思，有意思……沒意思……”扔一片花瓣就念叨一句，河面上的鯉魚吃花瓣吃得歡。

    指著一條有些笨笨呆呆的紅鯉魚，她嗤笑道：“你這個餓貨，就知道吃吃吃?！焙用嫫届o，倒映著兩岸景物。在她站的地方靠上游一點，有一塊巨石聳立在河邊與綠草如茵的小山坡上。巨石投影在河邊的黑影晃了晃，引起了肖甜心的注意。

    她朝幾米上的斜坡一看，一個人影好像在鬼鬼祟祟地偷看什么。她本就有幾分膽子，外加脫線的性格與練過幾年格斗，此刻竟然也沒多想，就往那邊跑去，“喂，你在那干什么？”

    慕教授聽得她喊已經回過神來，一句“危險，回來”就叫了出來。

    陳星反應也是快，已經飛奔了過去。慕教授也跟著跑了過去，可電石火光之間，肖甜心已經被人影給推下了河，在河中掙扎。而那個人趁機逃進了濃密而隱秘的樹林里。

    見慕教授跟緊其后，陳星大喊，“教授，先去救人。我去抓人?！币贿吪苓€一邊大喊，四周都是同事，于是一眾警察都跑了過來，跟著追進了樹林里。

    肖甜心會游泳，只是游得不好，三腳貓水平，此刻是被推下去的，受了驚嚇又沒有準備，游了兩下就喝了一肚子水了。但還是被慕教授提著衣領，給拽回了河岸上。

    他只是按壓了她xiong腹兩下，她就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水。慕教授睨了她一眼：“需要人工呼吸嗎？”

    肖甜心立馬捂住了唇。

    “看來你是沒事了?！蹦浇淌陔S意地往草地上一趟，側過臉來，看著她。

    “那個人能抓住嗎？”肖甜心問。

    慕教授沉默了一會，回答：“他根本就是有備而來，又怎會不知道有很大的可能遭到警察伏擊，所以他應該找好了逃生的小道了。此人膽大心細，做事滴水不漏，相當縝密，又豈會在此失手?！?/br>
    “慕驕陽，你也太長敵人威風，滅自己志氣了吧！”肖甜心已經坐了起來，倆人都濕透了，被山風一吹，還真冷。她哆哆嗦嗦地站了起來，就要來拉他，“快起來，冷死了?！闭l料卻被他反手一拉，整個人摔了下來，壓到了他身上，她的腰被他雙手緊緊束住，他的唇貼著她的耳廓，暖暖地吹氣，“這樣還冷嗎？”

    ***

    被他調戲了的結果就是，當倆人回到警車上時，彼此都不說話，那氣氛頓時怪異。陳星十分疑惑，問道：“你們怎么了？肖小姐，你沒事吧？不會是嚇傻了吧？！”

    “你才傻！”肖甜心頂嘴。

    陳星無辜中槍，摸了摸鼻子，莫名其妙。

    而慕教授的肩膀一直在顫抖，垂著頭低低地笑。

    偏著陳星還不識趣，又問了句：“慕教授，你一直抖，是冷嗎？要不要開暖氣?！币驗閮扇硕紥炝诵┎?，所以何穆同堅持要讓人將他倆給送回去。

    “他不是冷得發抖，他是在傻笑?！毙ぬ鹦目邶X伶俐地反擊了回來。

    慕教授脾氣好，也不惱她。然后伸出手來，將她一直緊握在手的東西給扯了出來，“好了，別藏著了。就知道你這個小女神探此行一定有收獲?！?/br>
    “嘿嘿，還想待會再給你一個驚喜的！”肖甜心仔細說起了剛才發生的過程。

    原來，她在跑近那人時，就后知后覺的知道了危險。她已經看見了那個人，穿著耐臟的深藍色衣褲，戴著灰色的袖套，是用來保持袖口干凈和方便干活的。那人雖然頭發很長，但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還是很干凈的。她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那人推下河去了，她當時本能地反手抓他，所以將他其中一只袖套給扯了下來。

    “那人什么樣，你看清了嗎？你是最近距離見到兇手的人了?！标愋羌泵柕?。

    肖甜心做了個捂心狀：“那我豈不是很危險?！?/br>
    陳星有些為難，然后說，“我可以派人來保護你?！?/br>
    那樣豈不是慘過坐牢？“和你開玩笑的?！毙ぬ鹦臄[了擺手說，“不好意思，我沒有看清他樣貌，只覺得他的皮膚應該是很白的，他的手也很白，是那種常年坐辦公室或實驗室，不見陽光的那種白，就像阿陽的那種皮膚?！?/br>
    見她這樣說他，慕教授微微的挑了挑眉，但沒插嘴。

    “他刻意戴了一副黑框鏡，臉上也粘了大胡子腮幫，頭發又長，所以我無法辨認?！毙ぬ鹦囊灿行┻z憾。

    “沒關系，我想，我可以找到他?！蹦浇淌诤鋈徽f。

    然后一車的人都看了過來。

    慕教授顯然已經習慣了成為眾人的焦點，坦然受之，臉上并無喜悅，淡淡地，口吻也是淡的，“這是一塊蛇皮，而且這種蛇比較特別，也極為具有教學意義?！彼e起修長的手指，食指與拇指指腹之間，輕柔地夾著那片皮屑，“是翠青蛇的皮層組織。這種蛇無毒，且性格溫順，易于作為寵物家庭飼養。它的一個特別之處就是與毒蛇竹葉青很像，但正因此，用來比對竹葉青，具有科研價值，已經列入《國家保護的有益的或者有重要經濟、科學研究價值的陸生野生動物名錄》?！?/br>
    “這是剛被制成標本的翠青蛇，以作教學示范用?？梢哉{查一下，夏海市最近的大學里的生物系或醫學系購進標本的目錄、采購負責人和實驗室的管理者是誰?！蹦浇淌谡f道。

    他的手中還握著那個袖套，反復檢查，最后在靠里面的一角里發現了一點污漬，準確來說，應該是油漆。這個油漆的顏色很特別，閃熒光的金黃色很艷?！斑@個也會是一個突破口?！苯舆^陳星遞過來的兩個塑封袋，他將蛇皮屑、袖套，分別裝進了兩個袋子里。

    肖甜心一并接過了裝著碎圍巾的那三個塑封袋。

    等警車將倆人送到了慕教授的別墅，何穆同向他道了謝后，慕教授裹緊了身上灰漆漆的大布塊，站于夜色里，明明那么帥的一個人，現在卻搞得破破爛爛的，真是說不出的滑稽好笑。

    肖甜心剛想笑，就聽見慕教授冷冷地說，“蜜糖下車，今晚睡我這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