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這才讓他相信了陸行舟的話。 只是,當他想找陸行舟兌現諾言的時候,陸行舟早已在京城失了蹤跡。 “到底是誰?” “洛川郡主?!?/br> 榮國公聽到這個答案,很是意外,但又覺得很合理。 林瀟那日描述中的人,是個女子,口氣狂妄,目空一切,的確很像是洛川的口吻。 “有證據嗎?” “人證物證,都已經被東廠處理干凈?!?/br> 榮國公眸光閃動,不發一言。 “她帶著人在宮中作下案子,自然逃不過東廠的搜尋。只是慶國長公主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哭訴到了陛下跟前,終是求得了陛下寬容,陛下答應按下此事。東廠早已將那三個假扮太監之人殺人滅口,連根拔起。公爺跟廠公有交情,廠公雖不敢對公爺言明,但若是公爺去廠公面前試探一二,我想,公爺應該能得到想要的答案?!?/br> “既然東廠已經抹去痕跡,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榮國公不相信,自己都撬不開范德祥的嘴,陸行舟能撬開。 “很簡單,在東廠動手之前,我已經查清所有的事?!?/br> 動機、時機、手段逐個排查下來,其實當天他就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對元寧有恨,又能在宮中行動的人,不超過一只手就能數出來。 這個案子并不復雜,難的是要動這些人。 “洛川郡主?”榮國公將這四個字重復了一遍。 陸行舟點頭。 “好,我知道了?!?/br> 陸行舟見榮國公目光陰沉狠辣,似有所定。他并未著急離開,反而緩緩道:“我與公爺同仇敵愾,有幾個還不成熟想法,不知公爺是否愿意一聽?!?/br> 榮國公微微瞇著眼睛,側眼打量著他。 “事發之后,慶國長公主便將她禁足在府中,禁止外出?!?/br> 公主府守衛森嚴,慶國長公主還有自己的衛隊。 要想進府殺人,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呢?” “最好的日子,就是眼前?!?/br> 榮國公目中精光一輪:“你是說太子大婚之日?” “不錯?!?/br> 第100章 還債 月明星稀。 元寧今日也睡得很晚。 一到家, 就先去看了元禎。如今他的手仍然無力, 但依舊能在家中行走自如了。元寧的事大家一開始還瞞著他,時間久了,他自然也就猜得個七七八八。兄妹相見, 自是感傷不已。家里其他人聞訊, 也匆忙趕過來與元寧相見。 當初聽元康說得嚴重,此時見元寧言笑如初, 也都慢慢的安了心。 元寧在龍氏院里吃過晚膳,又被哥哥jiejie拉著說了許久的話。 回到家中,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樣。 屋里仍是春風和細葉伺候她沐浴,浴湯里放了安神草藥, 在里頭泡了半個時辰, 期望今夜能夠好眠。 熟悉的床鋪,熟悉的棉被,熟悉的枕頭,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最熟悉的東西, 連伺候的人也不例外。 可就是在元寧最熟悉的蓁蓁院里, 她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閉上眼睛,總覺得恍惚之間又回到了皇覺寺。 可當她滿懷欣喜地猛然睜開眼睛, 卻看不到那間熟悉的小屋, 見不到那個早已習慣的人。 明明已經回了家,卻覺得失落極了。 “姑娘,做噩夢了嗎?”春風聽到動靜, 起身給元寧倒了一杯溫熱的安神茶端過來。 元寧接了暖茶,一飲而盡。 舒了一口氣,以為心緒已經平了,想躺下,身子卻不聽使喚。 春風見她呆呆坐的,“姑娘?” 元寧回過神來,“絲絳呢?” “今兒是我守著姑娘,我瞧著絲絳累壞了,打發她去睡下了。姑娘想叫她伺候,我去把她喊過來?!?/br> “不必了,讓她歇著吧?!痹獙幋鬼?。 皇覺寺這三個月,她沒讓絲絳近身伺候,院里院外的粗話都是絲絳跟著石言做的。石言是做慣了的,又有武功底子,身強力壯。絲絳可就有些吃不消。 先前在正院的時候元寧便對龍氏說了,提絲絳為二等丫鬟,龍氏念她有功,還額外重賜了賞銀。 “柳兒一直在屋外守著姑娘呢,我喊她跟絲絳一路去歇著,她也不搭理我?!?/br> 元寧聽到這,才抬起頭笑了一下。 “他說過,要柳兒寸步不離地守著我?!?/br> 春風看著自家姑娘含羞帶怯的模樣,頓時猜到了那個“他”。 “柳兒是陸公子送給姑娘的嗎?” “嗯,她武藝高強,平常你們不必吩咐她做活,由著她吧?!?/br> “我曉得了,往后有她在,就不怕有歹人再害姑娘了!” 元寧眼神一飄,不知想到了什么,輕輕掀了掀嘴角。 正說著話,忽地有人叩了門。 一抬頭,就看見柳兒站在門口。 “什么事?!?/br> 柳兒沒吭聲。 元寧卻霎時就明白了,只覺得一顆心要從胸口蹦出來。 這種突如其來的悸動和驚喜,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 “你們退下吧?!?/br> 春風先是不懂,但她看了一眼元寧的神情,便會過意來,默然退了出去。 元寧半截身子還埋在被子里,猶豫著要不要起身去妝臺前整理一下的時候,那人就進來了。 “你……怎么這時候來?”明明心里一直想著,可嘴巴卻不肯承認。 他卻仿佛看穿了元寧的心思一般,笑道:“有些事耽擱了,所以才來?!?/br> 元寧佯怒:“誰怪你來得晚了?巴不得你別來?!?/br> 這一次,他笑而不語,只望著元寧。 元寧被他望得心虛,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聲,悄悄地往里邊挪了一下,給他在榻邊騰出一塊坐的地方。 陸行舟當然不客氣,毫不猶豫就坐了下去,伸手提起元寧的被子,往上一拉,將她的肩膀也蓋住。 元寧垂下眼眸,順勢倚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倒是會黏人?!比缃裨獙幰呀浕馗?,陸行舟只是想過來看看就走,這一下,他又不舍得走了。 養了三個月的小貓,還怎么舍得送人? 元寧的眼睛里,不知不覺就有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陸行舟伸手,在她的眼角擦了擦。 “前幾天哭著說想爹娘了,今天見到了,怎么又哭了起來?” “jiejie信里說娘常常半夜流淚,我能不心疼嗎?” 家是元寧急著回的。 但她想回,并不是她想離開皇覺寺。 “嗯,我知道?!标懶兄劭粗?,仿佛聽到了她心里的聲音,“以后,我們還可以回去?!?/br> 以后回去? 元寧扶著他的手臂坐直,抬頭望著他,忽然抽泣著把頭埋在他的衣襟里。 “阿寧,到底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嗎?” 元寧吸了吸鼻子,不敢抬頭看他,只縮在他的肩膀上,狠狠盯著他的下巴。 “嗯?”陸行舟輕輕揪住她的耳朵。 “噫……放手!” “到底怎么了?” 元寧捂住了耳朵,又倚了他一會兒,才低聲開了口。 “晚膳的時候,爹爹說,如今柊山書院初具規模,九川先生已經過去當山長了,他不用再管?!?/br> 陸行舟靜靜聽著,雖不知元寧要說什么,只是不知怎么地,他的心總有點空落落的。 “爹爹說他已經跟陛下說好,要離開京城一陣子,陛下會給他一道圣旨,讓他以欽差的身份巡視各省的學政衙門。他還說……”講到這里,元寧停住了。 陸行舟并未催促,只是默默的等著。 或者,他默默地盼著她不要繼續說下去。 時間就這么停住,她倚著他,他攬著她,這樣過一輩子就好。 但時間不可能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