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他們曾有望觸及神明的法則,卻因世人的逼迫而倒在黎明前的夜晚。 人類稱呼他們為“啟明雙星”,視他們為創造新世界的神明。 可自那以后,人類只能生活在暗無天日的深海里,再看不見星辰明亮的天空。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兔嘰:護住我的旗子……你一定得兩章內死…… 林小夕:……從這一章的字數里,我感受到了你的絕望…… ——————————分割線———————————— 咳咳,大家還記不記得林夕和葉青在深海里的那一段? 葉青收集了深海魚的基因,而且他曾經展示過自己變身林夕的全過程。 這里,林夕死前,葉青復制了她的能力,而林夕將自己的空間轉讓給了葉青。 所以林夕死后,葉青先用自己的能力將人類的基因改造成深海魚,然后用林夕的異能將世界化為深海。 很諷刺的是,他們稱呼他們為啟明星,但實際上人類是再也看不見星星了。 因為深海魚只能活在深海里,一旦上升到淺海,就會狗帶。 就是這么個結局……() 第一百八十四章 【羅懷云番外】遺落深海的雪 “那時候,人們生活在陸地上,有一望無際的天空,有富饒肥沃的土壤;那時候的人,長著修長的雙腿,沒有尾巴,他們能在那片被神祝福過的土地上奔跑,享受空氣、雨水以及陽光;那時候,人們能看見天空,白天有驕陽,夜晚有月亮,還有明亮的星辰,指引著方向?!?/br> 羅懷云站在講臺上,給懵懂天真的孩子們講著過去的故事,新生的孩童們有著純凈無垢的眼眸,在暗無天日的海洋里,就像夜幕間的星辰一樣閃亮。他們支棱著腦袋,趴在巖石上,聽著神壇祭司講述著陌生的歷史——對于這些一出生就活在深海里的孩子們來說,那都是遙不可及的神話。 “天空,就是神明居住的地方嗎?”一個孩子懷著滿腔的憧憬,奶聲奶氣地說道,“祭司奶奶,爸爸mama說,海水淹沒了陸地的那一天,神明化作了啟明星,在天空中得到了永生。父神憐憫在苦痛中煎熬的眾生,給予了我們破水而行的雙腿,母神以自身為祭,將世界化為了海洋,是這樣嗎?” “是的,我的孩子?!贝勾估弦拥聂~人慈和地微笑,她閱經滄桑,眼睛如同蒙了云翳一樣,朦朧卻平靜,“神明不忍世人受苦,選擇為蒼生贖罪,她是末日的明光,是世界對人類最后的慈悲與溫柔。是深海落下的碎雪,以粉碎自身為代價,換取火種的延續和傳承?!?/br> “光是什么?” “是……這世上最奢侈而不得的希望?!?/br> 耄耋老人抬起手,她蒼老干皺的手掌上浮現一抹微弱的光芒,那光芒不夠明亮,卻很溫暖。 孩子們屏息凝視著這團光,過了好一會兒,才爭先恐后地嚷嚷開來:“我知道!我知道!燈籠魚也會發光,我可喜歡了!” “聽說,神明居住的地方,在白天時會充滿了光芒,明亮、溫暖、就像、就像是養了千萬條燈籠魚一樣!” “我真想去看看??!” 人類的趨光性、對光明的追逐幾乎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即便這些孩子從誕生之初就未曾離開深海,這也不妨礙他們對神明所在的地方感到憧憬,因為那里有他們最向往的明光。魚人生活在深海,神明賦予了他們即便身在黑暗也能視物的雙眼,但剝奪不了他們對光明的喜愛。 五十年前,啟明紀年開篇,本是在末日之中逃過一劫的幸存者面臨了嚴峻的考驗。他們生活在黑暗中,無法離開深海,一旦上浮,就必定要承受水壓的改變。在暗無天日的深海里,他們不能點火,沒有燈光,為數不多的光明是來自深海魚發光器所制造出來的冷光,汲取不到絲毫的溫暖。 一天兩天,一年一年,熬過了末世之災的幸存者們開始絕望,甚至有一部分人選擇了自殺。如果他們沒有以前的記憶,那么他們可以在深海里過得很好,但是他們見過藍天白云,見過夜幕沉星,又如何能長時間居住在這暗無天日的深海里?吃過美味佳肴,又怎么受得了茹毛飲血,生啃活物?抑郁、焦躁、壓抑如同揮之不去的陰影一般糾纏著他們,讓他們瘋狂,讓他們崩潰,讓他們想盡一切辦法去了結自己的性命。 明明是好不容易逼迫著那個人才換來的新生,不是嗎? 也是從那時起,魚人仿佛約定俗成一般有了一種結束生命的死亡方式。那些尋死覓活的人會逆水而上,拼盡一切浮上海面,只為了最后看一眼天空。在那個最接近天空的地方,他們含笑死去,尸體在沉入深海的過程中會分解成無數碎片,成為海洋的養料,成為深海里的一場落雪。 就像那個人一樣,用自己茍延殘喘的生命,回饋給世界最后的溫柔。 后來,為了遏制這種情況,人類開始發展了全新的信仰。他們不再信奉科技,而是轉而經營起了信仰。曾經為人類而死去的“英雄”成了魚人的精神支柱,他們開始相信生活與忙碌是贖罪的一種,為了凈化自身的不潔,尋求精神和靈魂上更高的自我。他們活得越久,身上的不潔就會被海洋沖刷干凈,直到壽命終結的那天,他們的靈魂會化作深海里的一點微光,逆水而上,被神明迎接到堂皇明亮的天堂。 而葉是從那時候開始,有信仰的魚人都擁有了異能,信仰之力越是純粹,異能便越是強大。 這更讓人堅信,神明是存在的,而他們擁有的異能,就是神明賜予的神恩。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想法和觀念逐漸根深蒂固,甚至還發展繁衍出了魚人獨特的文化。他們開始有了神堂、祭司、特殊的神教學校,以及一年一度的神恩慶典。新生的魚人們將人類曾經的輝煌當做神話來了解,那些在陸地上奔跑的汽車、天空中飛翔的飛機、大海里馳騁的汽艇都是那樣遙不可及的存在。畢竟他們生活在暗無天日、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海里,從沒見過天空,更別提了解那曾經讓人類問鼎封神卻又摧毀了藍星的高科技了。 羅懷云是魚人族里資歷最老的長者,她已經活了三百七十六年了,跟她同一個時期的人類基本都已經死絕了。同時,她還是魚人族里異能最強大的魚人,被神堂職員奉為大祭司,即便她的能力不過是毫無攻擊力的治療,但她依舊是魚人中最受尊敬和愛戴的老人,因為她擁有召喚光明的異能。所有魚人都相信,是她的虔誠感動了神明,所以神明賜予了她光明與治愈的神恩,并且給予了她漫長的壽命,等到她徹底洗凈自身不潔之時,她會被神明親自接走。 多么令人羨慕啊,被神眷顧著的信徒。 可是唯有羅懷云自己才知道,這根本不是神恩,而是那個男人的報復。 那個男人阻止了人類自身的進化,將所有人類一視同仁地變成了魚人??此剖墙o了所有人類活下去的機會,實際上是斷絕了人類再次踏上進化階梯的可能。他奪走了所有先行者的異能,卻又在魚人的基因中留下了無限的可能,為的就是讓他們懺悔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永永遠遠。 唯有信仰那個人,才能獲得夢寐以求的力量。這對于那些曾經為了成為先行者而逼死英雄的人來說,是多諷刺的一件事??? 那個男人,殺死了喪尸,改變了全人類,最后卻只帶走了林夕啊。 羅懷云不得不承認,自己爭不過他。她多難過???那個男人終究還是徹底占有了林夕,帶著她去了一個她一輩子都觸及不到的地方。 羅懷云不相信林夕真的死了,因為她始終記得秦上尉離開的那天,那樣沮喪而又懊惱地說道:“我早就該知道,整個世界對他來說,也不過是一局狼人殺?!彼f完這句話,很快就消失在了民眾的眼前,有人說他不愿意接受變成魚人的命運,有人說他受不了暗無天日的深海,選擇了自殺。 但是羅懷云知道這些猜測都不正確,秦向遠是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肯定還活著,在另一個世界里。 不知道她死后,是否真的能像魚人們說的那樣,被神眷顧著,去往有她在的天堂。 大概是因為她的心比尋常人臟,所以她才比別人活得更久;大概是因為她更憧憬著那個人,所以她才擁有著比別人更強大的異能。 茍延殘喘的那段歲月里,羅懷云時常會回想自己的過去,她想到自己心中漆黑而又蜿蜒的小巷,想到那人厚重卻鮮花著錦的心墻。大概林夕就是這樣一個強大、堅毅、活得自我而又耀眼的存在,所以她才會那樣地憧憬她、愛慕她、想要靠近她。因為貪婪的欲求在心中滋生,所以她犯了一個愚蠢的錯誤,自以為用自己的手就能囚禁住翱翔九天的飛鳥,卻忘了那個人之所以會讓她心生偏執,正是因為她掌控不了她。 她當初是有多天真,才會相信那個惡魔的話,以為葉青會在責任和林夕之間做出選擇?她又是有多自大,才會覺得林夕會任由自己的命運落在別人的手中,讓人拿起亦或是放下?是她一葉障目,才會相信林夕會被愛情捆縛,成為一個男人的附庸,亦或是讓對方成為自己的枷鎖。 臥病在床的羅懷云緩緩閉上了眼睛,魚人一族的小輩都聚集在她的床前,唱著純美而又期翼的歌謠,渴盼著神明的垂憐。 “父神、母神,我們的懺悔,您有聽見嗎?” 有年紀幼小的魚人眨巴著藍寶石一樣璀璨明亮的眼睛,同樣稚嫩的年紀,眼底卻書寫著不一樣的東西。 蒼老的夫人伸出布滿皺紋的手,揉了揉孩子細軟的長發。這是魚人族里容貌最美麗、信仰最虔誠的新生兒,他被神堂封為神子,在未來將會接任大祭司的職位。但是對于羅懷云來說,這都不重要,她之所以重視這個孩子,是因為他擁有著林家的血脈,擁有著跟林夕如出一轍的異能。 在這個被海水淹沒的藍星上,有什么會比控制水的異能更加強大呢? 這個孩子,或許會開創一個不一樣的未來。 羅懷云辭別了深海魚人一族,獨自前往淺海。她的身體已經十分虛弱了,但她不甘愿化作深海里的一片微光,她想在死前最后看一樣天空——那個距離林夕最近的地方。她吃力地擺動著魚尾,每往上游二十米,就不得不停下來喘息片刻,讓自己的身體適應這樣的水壓。她從黑暗走向光明,一點點地游到了陽光可以照耀到的地方。沐浴在光輝里,她忍不住熱淚盈眶,無怪乎魚人會將天空視為神明的殿堂,因為他們實在太久太久沒接觸過這樣的幸福了。 唯有失去,才知道痛惜。 羅懷云感覺到內臟在破裂,鮮血從七竅中汩汩流出,她不管不顧地催動著異能,奮力地掙脫出海面。 潑水而出的瞬間,涼意褪去,臉頰guntang。她抬起頭,看著那個比記憶中大很多的太陽,天邊流動的白云,還有那明明應該厭惡的湛藍天幕,心中就像是被溫水填充得滿滿當當一樣。那些深埋在回憶里早已模糊不清的過往,在這一刻驟然清晰,宛如走馬觀花,幸福得令人渾身顫抖,說不出話。 那溢滿心口的水啊,化作了guntang的眼淚,一點點濡濕了臉頰。 ——這就是人類曾經深愛過,也曾經深愛著人類的世界啊。 羅懷云含笑闔上了眼睛。 她的尸體從海面緩緩墜落,在沉入千米深海的過程中分解,最終化為海水里浮游的白色絮狀物,成為生命的養料與火種。 就像是一場遺落深海的雪。 第一百八十五章 眾生之巔(一) 林夕再次睜開眼時,記憶已經回籠,眼前一片混沌,一時間竟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世界一片漆黑,卻又仿佛流轉著微弱的明光,林夕很努力地睜大了眼睛,也看不清那發光的東西是什么。林夕以為自己瞎了,但是很快,她就意識到,并不是自己看不見,而是因為她所在的空間非常古怪,是由無數圈與線而組成的抽象式圖畫。許許多多復雜的色彩交織糾纏在一塊,那種玄妙而又浩大的渺茫之感,幾乎有種灼燒雙目的錯覺。林夕只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那種源于靈魂深處的畏懼感,讓她不敢繼續看下去。 就好像第一個看見廣袤宇宙全貌的人類,又或是無意間感受到生命脈動氣息的死靈,那種凡塵渺小螻蟻不慎觸及到神之領域的惶恐,幾乎讓人懷疑會不會就在下一秒死去。林夕緊閉雙目,但是依舊有兩行血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腦袋頭痛欲裂,幾乎讓人恨不得立刻剖腹自盡。 林夕深吸了幾口氣,好不容易才穩住了呼吸,卻終究沒有勇氣再睜開眼睛。 眼前似乎有兩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在爭執著什么,細細碎碎的聲音讓林夕聽得不甚分明。其中一人心細地發現了她的蘇醒,放棄了跟另一個人無謂的爭執,宛如流云一般飄到了林夕的面前,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莫要睜眼,汝尚未蛻脫凡胎,不得見混沌真容?!?/br> 林夕下意識地伸手,卻抓到一截染著冰雪氣息的廣袖,這些許實物的觸感讓林夕瞬間冷靜了下來,將自己的神智從剛剛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中撈了出來。她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但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只能閉緊眼睛,抿唇不語。 林夕不開口,面前的兩個人卻有很多話要說,其中一個聲音清冷似那山巔暮雪,一人聲音則空靈一如天地之音。 “冤孽為魂,惡靈為胎,生于罪孽,修成亡者道,其證道之路與因果輪回息息相關,合該歸于吾之麾下?!?/br> “汝也認定伊修為道。世有大道三千,小道無數,皆歸吾之門下。鬼君師長,合該由吾來擔當?!?/br> 兩人的遣詞用句都是帶著nongnong古典氣息的文言文,雖然沒有到之乎者也那般離譜的地步,但乍一聽入耳里依舊有種云里霧里的感覺。林夕頭暈腦脹了好一會兒,才聽明白這兩人似乎在商討她的歸屬,似乎拿不定主意她應該歸在地府還是道門之下。 林夕打了個激靈,頭腦頓時明晰了起來,而那熟悉的聲音卻突然向她詢問道:“汝證得鬼道,是鬼亦是道,愿隨縛罪而去,還是吾?” 某個熟悉的名詞刺得林夕一個哆嗦,強烈的求生欲讓她二話不說就抱住了面前的金大腿,大喊道:“爹!是您!當然是您??!” 她這個稱呼一出口,面前的兩人立時就沒聲了。林夕也摸不準對方是不是嫌棄到想踹她一腳,但是就算打死她,她都不想再落在那沒人性的縛罪天手里。只能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死死拽住那一角氣息清冽的衣袂,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感覺一根冰冷的手指點在了她的眉心,渾渾噩噩的大腦立時神清氣爽,正常人該有的羞恥心也回歸了本體。向來都是一旦感到害怕或是疼痛就忍不住皮一下的林夕默默地松開了手,乖巧地跪坐在原地。 “汝可睜眼了?!钡捞撎斓穆曇粢琅f如記憶中的那般冰冷淡漠,那古韻濃重的語調猶如鳳凰清啼,雅不可言。 林夕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依言睜開了眼睛,這次映入眼簾的不再是亙古不變的星河宇宙,而是蒼山洱海、層巒疊嶂、綠水千山的盛世美景。林夕浮在空中,居高臨下,眼中映著青山碧水、流云迤邐,不免心生感慨。都說大自然是最美的畫家,它能描繪出人類難以復制的華美色彩,能渲染出鬼斧神工的線條,而展現在林夕面前的這幅美景,是原生態的、未被人類高科技污染過的山河繪卷,天下鐘靈之毓秀可謂是一覽無遺。 林夕為了這美景目眩神迷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朝著面前懸空而立的兩人望了過去。 兩名風姿各異的美男子各據一方,一人身披玄色鎏金斗篷,手捧地書,身周眾星捧月般的圍著冰藍色的鎖鏈,只是站在那里,都自帶一番理所當然的傲慢,居高臨下,威儀如山;而另一人站在林夕稍近的地方,一身藍白道袍,繡有日月晨星、流云飛鶴,可真真是一派仙姿玉骨,秀斂山河。 ——縛罪天,道虛天。 站在不遠處那名男子雖然被斗篷遮住了半張臉,但是氣質卻依舊空靈澄凈一如北極之地無人踏足的冰雪,可不就是跟林夕有過兩面之緣的黃泉域主縛罪天?而那名離得近的道長,面如冰雪,目斂陰陽,神姿高徹只讓人想到昆侖山上隱世不出的仙,可不就是縛靈地宮里曾有前緣的那位道長? 這兩人,林夕還都不陌生,只是她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不明白為什么這兩位大神會突然齊聚一堂,商量她這只小蝦米的歸處。 “汝,劫數已了?!钡捞撎焐裆亓⒂诹窒ι砬?,伸手朝著她的方向輕輕一點,林夕就感覺自己體內有什么東西浮了出來,像是水中小小的氣泡一樣咕嚕咕嚕地冒出了體表。她凝神看去,就發現自面前懸浮著幾團顏色各異的光團,光芒或是柔和或是耀眼,皆有不同。而那光團里浮著的東西,分別是一柄唐橫刀、一團深藍色的魂火、一棵碧翠嫩綠的樹苗、一塊黑漆漆的穢土、幾滴金光閃爍的水珠…… “道心、魂火、圣樹、穢土、真水?!笨`罪天也飄到了林夕的近前,指著那幾團光一個個叫了過去,“汝給你閨女之物當真不少,可惜五行缺一?!?/br> 林夕安靜如雞不敢說話,道虛天有些困惑地偏了偏頭,似乎有些詫異縛罪天居然這么傻白甜,因為林夕一句“爹”就真的相信了她是道虛天的閨女。雖然有些詫異同僚這么好騙,但道虛天也沒有特意去解釋,將“清靜無為”四個字詮釋得徹徹底底。 “汝定然心有困惑?!钡捞撎焓且粤窒φ镜阶约荷磉厑?,“三百八十九世,此乃汝封神之劫難,今已苦盡甘來,得成大道?!?/br> 伴隨著這昆山玉碎般清冽的聲音,林夕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幕幕場景宛如走馬觀花一般逐一呈現在她的眼前。 林夕心中埋藏了很久很深的疑慮,終于被解開了。 所謂自找苦處,說的大概就是林夕這樣的人。在佛女的那一世里,林夕立下了一個幾乎不可能實現的大宏愿,那個愿望的離譜程度就相當于奢求二十一世紀的人類社會“天下大同,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一樣扯淡。但是讓林夕覺得有些難得的是,佛女面對著一個世界洶涌而來的惡意,都未曾改變自己的本心,而是選擇用自己的善去寬恕了這個對她滿懷惡意的世界。 她立下的大宏愿或許是基于自己人生的經歷,但是從始至終都懷著大愛與仁義——為亡者拾撿公道。 這個愿望看似簡單,實際復雜到了頂點,因為所謂的“公道”很多時候都沒有一個明確的判定標準。一個人的一生總會有犯錯的時候,可不可能一直都是犯錯,所以這個“公道”的判定界限就變得十分模糊,同時還要考慮到時代的背景以及整個世界的價值觀。 佛女許下這個大宏愿的時候并沒有多想,完全只是出于發自內心的良善,但是不湊巧的是,這個大宏愿得到了世界的認同?;蛟S是因為這個大宏愿恰好對應上了天道殘缺的那一部分,所以這個大宏愿居然被天道認可并且錄入進了天書里。而佛女作為踐諾者,自然要承擔許下大宏愿之后隨之而來的義務與榮光,為了這個“公道”,佛女必須親身去經歷人世間的種種苦難,并從中悟出權衡之法。 但是佛女被一個大兇之魂給坑慘了,差點沒□□回。之后就算能輪回轉世了,好端端的凄苦人生平白沒的變得兇險無比,基本沒有哪一世能安然活過三十歲。好不容易熬到了林夕這一世,才在葉青的幫助下提前完成了三百八十九次輪回,終于渡完了自己所有的劫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