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凌曜拉住她說:“別信他的話,那就是個無底洞,給了還會有更多人問你要?!?/br> 蘇離不同意:“那也得給呀,怎么著也得表示下吧?!?/br> “還是嫂子大氣?!标懮曩澲K離,又嫌棄地看著凌曜說,“瞧瞧你,剛有媳婦就忘了我們,算看清你本性了?!?/br> 凌曜底氣上來,回道:“等你有了就明白了?!?/br> 蘇離笑著看他倆斗嘴,最后還是去問陸申:“你們整個局上下多少人,我隔天給你們送過去?!?/br> 陸申見她如此認真,也說:“好嫂子,等我數過人頭再報給你?!?/br> 蘇離聽得那稱呼心里得意,腳下踩著階梯步伐卻情不自禁飄起來,得虧身邊的人牽著自己,不然準要栽一跤。 到了一處隱蔽的矮樹灌木叢邊,陸申跟他們分手,走前又跟凌曜相互叮囑了幾句。 蘇離知道,待會兒他還有事要忙,并沒想要霸占他,提出再陪著留一會兒。 他應了,兩人便沿著附近的公園小徑走了一圈,到一處茂密隱蔽的角落時,蘇離忽然間感覺手指上多了什么冰涼的東西。 她低頭去瞧,右手無名指上套了一個銀光閃閃的圈,是他剛趁她不注意戴上去的戒指。 蘇離頓時停住腳步,身邊的男人也停下來,勾起嘴角看著她抬起來的疑惑眼神。 “這幾天找時間去看的?!彼皖^撫摸她的手指說,“看樣子剛剛好,不然得去換一個?!?/br> 蘇離心底驚喜地無以復加,不斷地去戒指上撥弄探究,問他:“你怎么選的大???” “之前扣你手指的時候算過?!?/br> 她自言自語:“我怎么不記得了?!?/br> 凌曜笑笑沒答,她自然是沒印象的,那時候她被壓在自己身下,臉色酡紅意識飄渺,哪注意到他神思清明地在丈量她指腹的大小。 也正是因此,才有了這一刻的驚喜。 她看了好久,久到他都覺得自己被忽視了,捏著她的下巴抬起,說:“一個戒指就把你的魂勾走了,那我接下去的東西還要不要送?!?/br> 蘇離頓時兩眼放光,綻放出更期待的笑容:“還有東西送呀?” 他瞇起眼:“怎么,嫌多了?” 她忙搖頭:“沒有,你給的不嫌?!?/br> 他似笑非笑地看她,一只手故意伸到身后,像是在準備變出什么來。 蘇離靜靜地看著他玩花樣,等了片刻卻什么動作都沒有,她等不及主動抱住他腰,手伸到身后面準備去搶。 誰知卻中了他的套路,在她撲上去的那刻,他反而伸手圈住了她,笑問:“這么迫不及待地投懷送抱?” 蘇離知道是被他耍了,掙脫幾下說:“你騙我?!?/br> 他眉眼彎笑,有意要看她發急,才伸到腰側的褲帶內,掏出一根長長的繩圈。 蘇離不知道是什么,光聽見類似清脆的珠子聲。 凌曜雙手握緊繩子,輕易地套到蘇離的脖頸間,繩子上的那東西便自然垂落在了胸前。 蘇離拿手拾起一看,竟是一枚口哨。 她感到新奇,問:“是訓導小黑的?” “不全是?!彼f著從自己脖子上也拿出同一款給她看,“跟我的一樣,以后要是看見我了,不方便跟我說話,吹一聲口哨,我就知道你來了?!?/br> “能這樣嗎?”蘇離好奇心起,將口哨放進嘴里,輕吹出一聲,然后忍不住笑起來,“不會被發現嗎?” 凌曜想了想說:“一般時候不需要吹,緊急的時候可以用?!?/br> 蘇離扁扁嘴,低頭玩著哨子說:“那我還是希望永遠不要用?!?/br> 凌曜看著她怏怏不樂,摸摸她頭頂說:“那就訓練小黑吧,用哨子吹,它也會聽你的?!?/br> 蘇離試著重新吹幾下,巡視四周問:“哪兒呢,怎么沒見到它過來?” 他笑道:“被我綁在一個地方了,怎么聽得見?!?/br> 她哦了聲松開哨子,垂下頭去繼續玩哨子,突然間不說話了。 兩人站了一會,他深知時間差不多了,摟著她的背說:“走之前再對我笑一個吧?!?/br> 蘇離側靠在他懷中,就是不給笑,被他戳了戳嘴角,說:“好日子不高興?不笑成怨婦了?!?/br> 她這才噗嗤笑了聲,使勁捶他胸。 他悶哼一聲,假裝中傷。 蘇離知道他可能故意,卻又不敢忽視,摸上去問:“這兒有傷嗎?” “沒有?!彼謴褪愕木駳?,雙掌來回摸著她的臉說,“你笑了就好了?!?/br> …… 蘇離回到家,將大束鮮花放在瓶子里插了起來,又加了點水準備養幾天。 回身趴倒在沙發上,拿出這一天的成就,兩個紅本本,反反復復地看,從照片到時間再到證號,基本上都能讓她記下來了。 隨后她又去翻他的身份證,他的戶籍地址,真如他所說在一個叫做阿爾山的地方。 回頭再去細觀他的證件照,眉眼那處略能瞧出異族風情,大概上面長輩中有少數民族人,但證上面寫的卻是漢族。 蘇離還沒聽凌曜主動提起過他的家庭,關于為什么會來北奉,又為什么最終會一個人,后來又是怎么獨立熬過去的。 她把一切疑惑放在心里,打算等有時間再好好問他。 蘇離將所有證件放到一起,又找了個安妥的地方存好。 那個地方也擱著父親過去的眾多資料,其中一本是帶鎖的日記,蘇離之前翻過,此刻有了閑情,索性又拿了出來。 睡前一點時間,她在床頭留了一盞小燈,背靠著抱枕,靜靜地翻閱日記本消磨時間。 某一時刻,睡意襲來,她瞇了會眼,做了一個短暫的夢。 夢里面自己還是上中學的年紀,少女之心情竇初開,假期與課外時間就浸泡在漫畫本跟偶像劇的世界里,那時候父母關系也還安好,她趁著沒事做還會跟著父親出門做調查,直到有一回她跟丟了父親,卻發現自己身后有人跟蹤,她似是背后長了雙眼睛,猛然回頭去瞧,卻只見到空曠的街道,落葉滿地…… 蘇離突然間驚醒,才意識過來自己做了個夢。 床頭的橘黃色燈光依舊亮著,被子落下去一半,上身微微發冷,日記本也斜斜歪歪地脫離了雙手。 窗外間或有幾聲煙花炸響,是遠處郊外有人在提前賀新年。 零點過去,除夕已至。 不知道明天他會不會回來,蘇離吸了口氣,下床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清了會神智又想起剛剛做的那個夢,有如神助。 她若有所思,站在窗前對著夜空發了會呆,突然間往臥房走,重新躺回床上,拿起那本日記開始翻。 不知道先前看到哪一頁了,蘇離只記得自己睡前似乎忽略了什么細節,導致現在心中有個很強烈的念頭,覺得必然能從里面找出什么,能給剛才那個莫名其妙的夢境一個交代,又或者是給此刻胡思亂想的自己一個證實。 她迫不及待地一頁頁翻過去,仔細找仔細看,到最后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下意識就直接去找某個名字。 越來越近了,這兒沒有,那兒也沒有…… 再翻過來,有了! 蘇離的心跳在那一瞬靜止,緊張地呼吸著,在她看到日記本上出現凌曜這兩個字的時候。 她不敢置信,抬頭再去確認時間,她讀初一那年。 那一年,凌曜的名字居然出現在了父親的日記本中。 蘇離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去看一下內容,或許只是相同的姓名而已,不一定就是他。 200x年3月27日星期天 今天下了場春雨,空氣悶濕潮熱。 下午小離跟朋友去外面看了場電影,回來時就跟我講解里面的劇情,說主角小時候的身世如何凄慘,身邊人多么冷酷殘暴,導致心理有了創傷,長大后對社會時不時有報復行為,好在后來遇到一個讓他懂愛的人,得到救贖才開始轉變從良。 我問她說如果現實社會中有這樣的人,你會選擇去救贖嗎? 她果然猶豫了,猶豫完后還是想了段話對我說。 她說生活中這類人比較容易受欺負,他們不得不保護自己才讓人覺得生人勿進,但有時候禍起隱微,如果身邊人都能給予關懷,哪怕是細微末節的小事,也能讓當事人感受到溫暖,從而杜絕形成反社會人格。 我欣慰地笑了笑,不免想起前幾天剛采訪過的一個男孩。 他叫凌曜,比小離大四歲。 正是青春年少,他本該在學校好好讀書,為來年的高考目標沖刺努力。 然而,現在他卻要為父親的死,暫停學業配合警方調查。 這是一個明顯悲劇的案例,包括親情與人性等因素,都不可或缺地導致成了這個結局。 我沒有對小離說,不然她聽完心情更得抑郁了。 第39章 39 蘇離連續又翻了幾頁日記, 看到凌曜的名字第二次出現。 這一頁,附貼了一張當時的剪報。 200x年4月6日 這星期都在忙采訪的事情, 上去終于能抽出空, 跟小李一塊去了趟警局,準備對凌曜父親的案子做后續跟蹤調查。 到警局時,剛好卡上這孩子出來的點。 劉隊說他坦誠,對投毒全過程等細節都招了,但由于是未成年,也沒涉及致命,所以放他回校繼續讀書了。 我們正好有車子,提出順便送送他,他什么話也沒說,知道我們有話想問,配合著上車了。 剛上車我們就問他:是回學校還是回家? 他想了想,很平靜地說:回校,下午還有個化學測驗。 我有些詫異, 這孩子有將近一星期沒去學校了, 居然還記得有什么考試, 更何況從我先前在他班主任那兒了解的情況得知, 他并不是個愛學習的孩子。 我輕聲問他: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嗎? 他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