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無妨?!卑壮了曇糨p緩,卻擲地有聲,“從前閑置,日后不會了?!?/br> 江羨魚自然信他:這樣一個道家鼎盛的時期,這樣一個身份奇特的男人,“原主”死時他已然風生水起,如今的沉寂,不過一時蟄伏罷了。 江羨魚送他離去,與他約定七日后的會見,而后倚著門框看他遠去,嘴角泛起淺笑。 云荼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后,輕聲道:“會長?!?/br> 江羨魚斜了他一眼,見他面色有些蒼白,故作訝異的撫上他肩膀:“這是怎么了?” 云荼抿唇,神色晦暗:“先前是我行事魯莽,已自領了鞭刑,還請您別惱了我……” 他抬起眼,雙眸溢滿懇切。 這倒是個識時務又肯對自己下狠心的,嘖嘖,不好對付。 江羨魚輕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走上前,指尖輕輕撥開他后領看了一眼,果然有鮮艷的鞭痕透了出來。 “這是做什么,不過說你兩句罷了?!彼凉值?,輕柔撫上他的面頰,“還疼嗎?” 感覺掌心的肌膚變得有些guntang,江羨魚滿意的看著云荼眼眸驟然緊縮,輕輕拍了拍他面頰:“阿荼是最了解我的……” 她走上前,攀住他的肩頭,附耳低語:“我對你所求甚高,完全,是出于信任啊?!?/br> 輕言蜜語,宛如淬了毒。 第45章 我的大佬放蕩不羈(2) 七日后, 普云山腳,一輛福特車穩穩停下。 車門打開, 江羨魚伸出右手,被云荼托扶著走下車子,她望向那九十九層白云梯, 一時間腿都軟了:“這是哪個缺德鬼的主意?非要堆砌這么多層臺階!” 她表情不善。 來往香客紛紛望來,她無動于衷。 云荼低聲道:“會長, 不如清場?” “不必?!彼龘P手制止,眼波如狐, 倏地笑了起來, “也罷,走上去才算有誠意?!?/br> 于是道門輕煙無欲之地, 一襲白呢裙頭戴面紗的女大佬, 就這么一搖三晃, 婀娜多姿的走上了九十九層高階。 紅漆雕花門內,道家三清祖師的坐像銅光油亮,廳內香煙裊裊, 如臨仙班。 一襲煙灰廣袖道袍的年輕道長,頭戴羽冠, 臂彎里垂著一條拂塵,看上去等候多時。 “讓道長久等了……”江羨魚扶著門框輕喘一二, 鬢角香汗微微,“這身子太不爭氣?!?/br> 這樣一個動不動就西子捧心的嬌美人,卻是漁陽城里令人聞風喪膽的狠角色, 白沉水看著她,只覺自己先前應下她的請求,實在有些失誤。 可既然應下,就不能言而無信。 是以,今日他掃榻以待,心中卻只想盡快與她劃清關系。 江羨魚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七日前將人擄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就是趕在他尚未對漁陽城形勢有完全的認知,半哄半騙了人來為她醫治。 如今七天已過,但看他能在短短時日內將無極觀重振香火,想也知那些黑的白的流言蜚語,他自不會聽不到。 “無妨,隨我來吧?!卑壮了p甩拂塵,捻袖轉身,大步當前。 行走間,他袍服下擺暈染著的山水青松圖猶如云舒云卷,令人賞心悅目。 江羨魚卻只想著他這張平靜禁欲的面孔,有朝一日躺在床上,會是何等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景。 白沉水將人引至內廳廂房,青衣小道童端上兩盞清茶。 兩人相對而坐,白沉水放下拂塵:“請姑娘出一臂,我為姑娘把脈?!?/br> 江羨魚從善如流伸出右手,纖細一截胳膊白璧無瑕,看在白沉水眼里卻是無動于衷。 他將兩指搭上女子腕間,靜心扶脈。 江羨魚閑來無事,索性托腮看他令人恍惚的俊顏: 長眉如墨,鼻梁高聳,側看時更顯眼眸深邃,眼瞼狹長,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一雙桃花眼。 江羨魚盯住他鼻尖左側一滴鮮紅的朱砂痣看到癡迷,白沉水只覺那視線如有實質,令人渾身guntang,不由看上她雙眼。 江羨魚生了張明眸善睞的多情臉孔,顧盼之間神采飛揚,即便著意收斂,此刻與白沉水對視時,也難免流瀉出絲絲縷縷的風情。 看在對方眼中,腦海里不由滑過一句:非良家女子。 白沉水眼瞼漫垂,抽回手:“初觀脈象,并不似姑娘口中那樣嚴重?!?/br> 他話音方落,但見江羨魚滿臉愕然:“道長以為我在撒謊?” 她面色哀婉又有些怨念:“事關生死,我若健健康康,何必硬做病患?道長以為我圖什么?” 圖什么……白沉水自然不知,只是看她此刻有些情急,方才道:“你莫急,我話還未說完?!?/br> 江羨魚僵了下:大喘氣會死人的! 白沉水見她微怔,好似有些狼狽尷尬,一時心頭微寬,這才道:“脈象窺不清全部,若是心絞痛癥,除卻發作時,其余時間的確不會在脈象上顯現……” 江羨魚悠悠看他一眼,似嗔似喜:“道長說話再不要大喘氣了,恐惹人誤解?!?/br> 她端起茶盞來飲,絲毫不覺方才的眼神多么誘人。 白沉水心中遲疑:若施針一次,他對她的病癥必定能了如指掌,但施針的話,孤男寡女,未免有些不便。 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江羨魚放下茶盞,柔聲道:“道長可是有所顧慮?” 她面帶微笑,眼神直指人心。 白沉水自不是藏頭露尾之輩,索性一舉道出顧慮:“本該為姑娘施針,但男女有別,就此寬衣解帶,恐壞了姑娘聲譽?!?/br> 說的倒是一本正經,江羨魚如何不知他是怕被自己沾上?外面那些流言蜚語只把她形容的像個女色魔,稍微有點姿色的都要往被窩里劃拉,她江羨魚是那饑不擇食的人嗎? 都怪原主這個蠢貨…… “我若說不在意,想來道長心中定以為我是那水性楊花之人?!苯w魚搖頭苦笑,眼神清澈溫婉,“可我要說的是,若此刻攸關生死,道長可還會如此猶豫不決,為世人眼光而枉顧病患性命?” “自然不會?!卑壮了當蒯斀罔F道,言畢,若有所思。 江羨魚見他已被忽悠上道,遂再下一劑猛藥:“道長眼中,我是個女人;我觀道長,卻只是可救人一命的在世華佗……僅此而已?!?/br> 她說著悠悠起身,舉止優美的行了一禮,仿佛舊日里的貴女千金,優雅古典:“今日是我打擾道長了,就此告辭?!?/br> 說罷轉身,邁步走出,心中默數: 一步、兩步、三步…… “姑娘留步?!惫宦牭桨壮了穆曇粼谏砗箜懫?。 江羨魚止步卻未轉身,只偏了頭輕聲說:“道長,可是改了主意?” “是我著相了?!卑壮了呱锨?,竟沖她拱手一禮,姿態灑然,“姑娘在我眼中,只是病患而已?!?/br> 江羨魚莞爾一笑:“如此,甚好?!?/br> 十二扇山水屏風張開,遮擋了明間里穿堂而過的微風。 日光輕盈的落在那張略顯陳舊的榻上,江羨魚背對著男人,徐徐剝落一只雪肩。 “……只露出后背上方即可?!卑壮了?。 江羨魚勾唇,無聲的笑:這是怕她一咕嚕脫光嗎?可真是天真。 “嗯?!彼p柔應聲,剝出另外一邊。 裙衫滑下來,被她用手臂提到胸前,雪白的美背暴露在日光中,柔暖的光暈為肌膚鍍上一層昏黃金邊。 白沉水轉過身,觸及眼前美景,瞳孔驟然緊縮,瞬間僵了身子。 江羨魚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疑惑:“道長,開始了嗎?” 白沉水輕輕出了口氣,目光恢復了鎮靜,走上前:“還請姑娘伏在榻上?!?/br> 江羨魚依言照做,雪白的裙幅如云翻卷,不及她肩膀耀目。 白沉水手持金針,穩穩刺入xue中,邊捻動針邊問:“可有酸麻之感?” “有的?!苯w魚發出低低的輕吟,“道長,我有些痛……” “我輕一些?!卑壮了J真道。 聽得江羨魚幾乎忍不住發笑:這對話,真是由不得人不去多想! 白沉水并不知自己被人言語調戲了一番,此刻只專心下針,口中不時詢問“可麻?”“可酸痛?”“這里可有感覺?” 耳邊漸次響起江羨魚隱忍的輕呼,回答他“略麻一些”“啊,那處痛的緊”“這里倒是好受一些……” 江羨魚忍笑忍的肩膀微顫,看在白沉水眼里,還當她是受不住金針的刺激,思忖著又刺入一針,聽見江羨魚一聲輕呼,格外嬌婉。 他方才覺得有些不對,可江羨魚已經回眸看他,眼中含淚:“道長,方才那一針刺的何處,實在疼的厲害……” 她貝齒緊咬,面色煞白。 白沉水被牽走了注意力:“很疼嗎?那里主心經,想來你暗疾已深?!?/br> 言罷,又按施針的順序徐徐將針拔除。 江羨魚方才輕輕吐了口氣,雙眼霧露迷蒙:好厲害的金針,一發下去,直接將她滿心旖旎刺了個煙消云散。 待白沉水將針如數收好,江羨魚也已爬起來穿戴整齊,只是方才煞白的臉此刻已漸漸恢復血色,問他:“道長,如何說?” 白沉水不答反問:“姑娘說半年前受過槍傷,傷在何處?” 江羨魚微怔,旋即道:“在左邊胸口一寸之處,醫生說,再晚一時半刻,神仙也難救了?!?/br> 她說著話,表情卻很平靜。 白沉水方再次意識到,她當真不是自己眼中所見的柔弱女子,她應有那鐵血殘忍的一面,否則如何穩坐這商會第一把交椅? “姑娘的病我只七分把握?!卑壮了畬嵲拰嵳f,“金針配合藥浴,大約三個月可見成效?!?/br> 江羨魚面有迫色:“并非我刻意刁難,只是若這病再犯,可有法子減輕痛楚?” 她面有期待,白沉水頓了一頓,方道:“唯有施針暫緩?!?/br> 見江羨魚面色失落,他思忖道:“或許可試一試西醫的急救藥物,中西結合,當事半功倍?!?/br> “果真如此?”江羨魚面露訝異,旋即眼神一柔,“多少西醫以為中醫無用,又有多少中醫認為西醫開膛破肚是邪術,今逢道長一席話,才知世間真正的醫者,當無國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