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再抬起臉時,她眼眸剔透如被水洗,佯裝平靜的看著他,勉強笑了一下:“關雎禮,我沒事,你可以走了?!?/br> 竟然下了逐客令。 擱在以往,關雎禮必定毫不猶豫嗤笑離去,可現在莫名的有點不太想走,不知是為著她不經意暴露的柔弱,還是那故作堅強的姿態。 皆與往日大相徑庭。 江羨魚見他沉默,也未再說什么,只是站起身,有些疲憊的回屋找出手機,撥了通電話:“……非白,幫我訂一份三文魚飯,隨便哪家,越快越——” 話沒說完,手機被人取走。 電話這邊,梁非白只聽見一個冷淡生硬的男聲,突兀的插了進來:“不必麻煩了,抱歉?!?/br> 順手掛斷了電話。 江羨魚驚愕的看著他,好似滿頭霧水:“你這是什么意思?” 她只是想叫人送點東西來吃,這也礙著他眼啦? 關雎禮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表情僵硬:“常吃外面的食物不好,尤其你是病人?!?/br> 江羨魚:“……”只是傷了手,親。 關雎禮義正言辭:“病人該吃粥?!?/br> 江羨魚欲同他辯解:“我不想……” 關雎禮折身進了廚房,一邊挽袖,一副當真要下廚的架勢。 江羨魚斜靠著冰箱看了他片刻,見他表情如臨大敵,分明有些后悔自己的沖動,卻還強撐著死要面子,頓時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 關雎禮被她笑的心煩意亂,他本就覺得自己莫名腦抽,竟然要為這個自己深感鄙夷的女人下廚,簡直中邪了! 可是話已出口,進退兩難,他只得硬著頭皮進了廚房。 可嘆他雙商奇高(??)之人,掌控的了國內最大的龍頭企業,卻擺布不了區區一個廚房。 江羨魚笑的花枝亂顫,終于走上前,輕輕將他推了下:“我來吧?!?/br> ——她會做飯?關雎禮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懷疑。 江羨魚笑而不語:原主是不會,可她會??!她江羨魚雖沒有廚師資格證,可區區幾道拿手家常菜還是會的。 一碗粥而已。 她用不甚靈活的右手指揮某人,一通忙活,半個小時后,兩人面對面坐在餐桌前,身前各有一碗香軟的皮蛋瘦rou粥。 關雎禮的表情有些精彩,江羨魚今天的表現沖破了他的認知,在他印象中,這一位可是連鍋朝哪里擺都不知道的主…… 只是一碗粥,他就這種表情嗎? 江羨魚發自肺腑的鄙視他,回頭找機會做一桌子菜給他看,還不分分鐘把人收服了! 默默用餐。 用罷洗碗,江羨魚的手不能沾水,關雎禮順手把碗洗了才覺不對:這又不是他的家,他是客人??!哪里有客人洗碗的道理? 他轉身看向江羨魚,見她正用左手慢條斯理的通發,姿態閑適舒緩。 關雎禮有些恍惚: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他自然不懂,對付他這種性格沉悶死板的人,既難卻也容易。 難在打破他的固有印象,固定思維。 容易的卻是他所想和所要的,并非江羨魚給不起的。 他要一個柔順婉約的小白花,江羨魚給他就是,只是這朵花吃到嘴里到底扎不扎舌頭,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第26章 總裁你人設崩了(6) 下午的高爾夫球場, 關雎禮揮桿入洞,被他強行拉來作陪的人不高興了: “我放著好好的媳婦兒不抱, 干嘛要來看你這棺材臉?” 說話人, 是關家世交姜氏企業的二公子,姜泊。 今年二十八歲,生的風度翩翩, 溫文爾雅, 曾經也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主兒, 今年剛結了婚, 一門心思就是在家抱著老婆行恩愛之事。 關雎禮面色不虞:“就你這樣, 遲早精盡人亡?!?/br> “嘖嘖嘖!”姜泊起身繞著他轉了一圈, 被他揮蒼蠅一樣揮到一邊,“關大少爺, 你狀態不對啊……” 他托著下巴意味深長,一雙桃花眼里滿是戲謔。 關雎禮眼皮跳了跳, 再無心揮桿,索性坐回車上休息。 “說來聽聽?”姜泊懶懶的歪在他身邊, 眼神曖昧。 關雎禮被看的渾身不舒服, 板著臉道:“說什么?你想聽我說什么?” 不對勁, 真的是不對勁。 姜泊挑起了眉頭,他所認識的關雎禮, 何曾有過眼前這樣心煩意亂的模樣?就算曾經與初戀失之交臂, 也不過是眼中黯然, 哪里像現在這樣, 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團糾結的云里。 但關雎禮是何等沉悶之人?他不想說,就真不會提一個字。 姜泊轉了轉眼珠,轉而說起別的事,東拉西扯百般試探,直把關雎禮撩的煩不勝煩,這才冷冷丟出一句:“你到底想問什么?!?/br> “……關太太,”姜泊飛快道,“是不是跟你那位關太太有關?” 關雎禮眼波微動,沒說什么,只是仰頸喝了口水。 這下姜泊真是大大的來了興趣:他竟然默認了!萬年老處男,新婚之夜跟自己媳婦兒定契約的奇葩,竟然被人撩開了一條縫兒?! 簡直嘆為觀止。 姜泊腦中浮現出江羨魚那令人血脈賁張的身材,這么個尤物被自己老公冷落良久,終于開始復仇之路了? 他摩拳擦掌,一時又想起那些曖昧地娛樂新聞,干咳一聲,只覺江羨魚這條道有些艱難。 關雎禮等著姜泊的廢話等了良久,可他竟然一臉意味深長的不說了,頓時令人百爪撓心。 但關雎禮是何等沉得住氣之人,他面上一派冷靜沉穩,死也不愿承認心里深處那奇奇怪怪的波動。 姜泊跟他大眼瞪小眼良久,終于忍不住大笑:“關少,你可真是……” 是什么?關雎禮動了動耳根。 姜泊笑瞇瞇道:“我一直好奇,你當初為什么那樣迫不及待,就丟給江小姐一紙契約?你真就那樣煩她?” ……煩她?不,不是,至少在第一眼相遇時,并不是。 關雎禮眼眸深沉,記憶深處那一次偶然的邂逅被重新喚醒,雨中大咧咧坐進他車里的女人,以及后來婚前見面時,她優雅落座時的驚鴻一瞥。 關雎禮的心,曾為她悸動過。 盡管不愿承認,但她的確長著一張自己夢中情人般的臉,莞爾一笑時,簡直令他呼吸急促,如墜夢幻。 他也曾期待過這一段家族聯姻,希冀在背負著責任的同時,可以收獲一份真正的愛情。 可惜,這一切都被送上來的資料無情打碎。 他看著那一張張夜夜笙歌的曖昧照片,每一張幾乎都是不同的男人,這令他無法想象,那樣一張清純柔婉的臉,放縱起來時怎樣的墮落和迷亂。 他深感厭惡。 是在那一刻,他內心固執的將她踢了出去,認定她不配跟自己談情說愛,更不適合生兒育女。 反正也是家族聯姻,他索性給她自由,讓她去做她愛做的事,只是她一日背著“關太太”的頭銜,她就要遵守約定陪他演戲…… 江羨魚最初的反應,是沉默。 他記不清她當時的表情,似乎她笑了一下,看起來云淡風輕,又冷漠至極的說著決絕的話:“好啊,契約而已,我奉陪到底?!?/br> 關雎禮有些恍惚:她當時……是什么心情? 姜泊等了半天也沒人回答,不由好笑:“關少,你不是在反思吧?” 反思?就憑她江羨魚? 關雎禮面色冷淡:“你開什么玩笑?!?/br> “不是反思,那是在回憶?”姜泊懶洋洋翹起二郎腿,“剛才問你的話怎么不答?關雎禮,你真那么煩她的話,離婚好了?!?/br> “離婚?”關雎禮驀地蹙眉看過來,“關氏與江氏的合并收購漸入佳境,這種時候你要我離婚?” 姜泊嘖了一聲:“沒說現在,以后啊……反正你們兩家也是互相利用的關系,你跟江羨魚毫無感情,這么湊合著難道要過一輩子?” 他余光若有似無的打量著關雎禮,見他聞言沉默,表情卻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關雎禮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甫一聽到離婚二字,竟然想也沒想就在心中斷然否決,這簡直可怕!江羨魚那樣的女人,難道他真要跟她過一輩子? 他表情精彩極了。 姜泊湊近他,忽然道:“關少,你不是對她動心了吧?” 一句話如石破天驚,關雎禮心口一緊,條件反射道:“怎么可能!她那樣放蕩不羈的女人……” 他想起那些花邊新聞和媒體偷拍的照片,被他按壓下來全都丟進了碎紙機里,想想就令人厭惡。 他目光沉冷:“我喜歡男人都不會喜歡她?!?/br> 本是表達決心的話,一旁姜泊卻抖了抖肩膀,害怕的抱住自己:“關、關少,我對你沒有興趣……” “滾蛋?!标P雎禮怒道,抬腿給了他一腳。 姜泊笑的不可抑制,能讓向來沉穩持重的關少露出這樣吃了屎的表情,他姜泊也是戲精本精了! 關雎禮與他話不投機半句多,匆匆分開再不用提。 晚上回到清潭別墅,關雎禮甫一踏進門便聽到悅耳的笑聲傳來,旋即是女人輕柔甜美的聲線:“……是,我也很喜歡他,是我哥哥那邊新簽下的藝人,聲音很不錯……” 關雎禮腳下一頓:江羨魚竟然也在?旋即想起她的手,微微蹙起了眉。 他走進客廳,果然看到江羨魚正微微傾身,坐在關太太身邊與她談笑風生,兩人捧著手機,聽起來是在說最近娛樂圈里新出道的男歌手。 “母親?!标P雎禮微頷首,喚了一聲。 他的目光滑過江羨魚尚纏著繃帶的右手,又想起剛才聽到男歌手,沒控制住那股冷意:“誰讓你來這兒的,不好好待在家里,出來亂跑什么?” 江羨魚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發難,觸碰到他冷峻的眼神,還有關太太愕然的臉,頓時雙眼發紅,難堪的幾乎坐不住,到底勉強露出個笑意,解釋道:“我來陪媽說說閑話,也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