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被扣除信用積分的損失，船長很艱難才壓抑住怒火，低吼道：“在周圍再轉一圈！”

    季末不能在水下待太久，魚沫把他帶的離船遠了些才將他拉出水面。

    “咳咳……”

    魚沫再次感嘆人類真嬌弱。

    季末咳出了幾口水，臉依舊是紅的，這次不是憋得，是疼得，雖說他很滿足于現在的肢體接觸，但他無法確定再保持這個姿勢下去，自己的手臂還能不能保住，不得不出聲提示，魚沫倒是松手了，可也因此將季末歸入了十分嬌弱一欄。

    畢竟現在情況特殊，季末也明白自己還沒能力護住沫寶兒，怕被傭兵們發現異常，不敢在海里耽擱太久，跟她說了幾句話就讓她先走，但等魚沫真的要走時，又下意識伸手拉住。

    魚沫疑惑的看著他，“怎么了？”

    “遇到其他船不要上船和他們說話，如果不小心被人類發現，你就說你的船翻了，別的都說不知道?！奔灸┟碱^越皺越緊，“一定不能在其他人類面前透露你的身份?！?/br>
    “因為他們會抓我？”

    沒料到會得到這個回答，季末愣了片刻才點頭。

    “他們抓我做什么？”因船往他們這邊開，并且距離越來越近，避免被發現，魚沫拉著季末又往旁邊游了一段距離，再次進入船上傭兵們無法發現的黑暗中。

    這個問題季末曾經回答過，那時怎么說的？

    記憶有些過于久遠，實在無法想起當時自己解釋過什么，但肯定是沒好好解釋的，不然之后也不會發生那些讓他追悔莫及的事情。

    “沫沫?！奔灸┓词治兆◆~沫的手，“人類懼怕海洋，懼怕一切能夠威脅到自己生命的存在，你們是海洋的寵兒，能輕易奪取人類的性命，所以人類更加懼怕你們，有一部分人類為了戰勝這種恐懼，試圖把自己變得跟你們一樣?！?/br>
    “怕我們？”魚沫想到在z市時抓了自己的那幾個人類，不太贊同的反駁，“也有人類不怕我，還跟我比人類和魚誰更多呢?！?/br>
    哎……

    “那只是少數，大部分人類都怕你們?！睋乃俅巫ュe重點，這次季末直言道：“如果你們被他們發現了，他們會抓住你們切片研究，你們只能被關在窄小冰冷的研究室，在他們需要時被迫承受種種痛苦，這種痛苦會持續很久很久很久，因為他們不會讓你們死去——”

    季末忽然收緊了手指，喉嚨發緊的說：“甚至死后他們也不會放過你們，當你們的家人朋友知道真相時，可能連你們的一塊骨頭都找不到?！?/br>
    魚沫不信，“人類那么嬌弱，怎么可能——”

    “沫寶兒！”

    尋找著季末的船剛好從不遠處駛過，季末這道失控的低吼被耳力敏銳的傭兵捕捉，“快快快！我聽到他的聲音了，就在附近！”

    幾道手電筒的光芒立刻射向海面，被波濤卷著起起伏伏的季末也暴露在了傭兵們的視線中。

    “靠！還真是他?！?/br>
    “季末！有什么事上來好好說！”衛家境連忙把救生圈甩過去，生怕季末不肯上來，“生命只有一次，要是因為沖動丟了命，你可就連后悔的機會都沒了！”

    其他傭兵恨不得立刻咒罵幾句，但季末死了，他們作為同一條船上出海的傭兵，肯定會被扣除信用積分，為了信用積分，傭兵們也不得不憋屈的出聲安慰。

    季末垂頭往海里看了眼，伸手抓住了救生圈。

    等季末回到船上，船長親自出來跟他談話，話里話外的意思都表達著你要尋死可以，但不許在他的船上！

    本來傭兵們對獨行俠的感官就不是很好，現在還鬧了這么一出，他們對季末的態度更差，如果不是擔心他再次尋死會害他們扣信用積分，恐怕這會兒已經有人忍不住要打他了。

    “你先進去換身衣服?！?/br>
    “不用，一會兒就干了?！奔灸┱跀Q外套的水，視線在海面上掃視了幾圈，無聲嘆氣，“我沒尋死?！?/br>
    “是是是?！毙l家境連忙附和，絞盡腦汁的想找點話題來開解他，余光瞥到被放在角落的袋子，眼前一亮，“你不是還要把你夫人買的禮物給她娘家人嗎？現在這件事都還沒辦成，是不是不應該去想其他的事？你覺得呢？”

    這是認定了季末剛才想不開在尋死。

    季末擰外套的動作頓住，眼中隱藏的陰霾倒是因衛家境小心翼翼的模樣消散了不少，他笑了笑，“是，你說得對?！?/br>
    衛家境松了口氣，“走吧進船艙?！?/br>
    季末這次沉默了片刻，竟是點了頭。

    “這就對了，不管什么事都沒有自己的身體——”剩下的話因季末的動作猝不及防卡在喉間，衛家境驚恐的往前兩步，趴在護欄上看著迅速消失在黑暗中的幾個塑料袋。

    就剛才說兩句話的功夫，季末竟然當著自己的面，把據說他夫人準備的禮物全扔進了海里？！

    說好我說的對呢？！

    這是還沒想通??！

    衛家境扭頭時季末已經往船艙走去了，連忙跟上去，欲言又止的張了幾次嘴，最終還是把到了嘴邊的安慰和勸解咽下，哎，算了算了，還是多看著點吧！

    “喲，獨行俠想通了？”

    “柳速！別亂說話！”

    柳速擦著槍管，沖衛家境呵呵笑道：“你這么激動干嘛，我這不是想問問他想通了沒有，要是沒想通不得再多安慰幾句?！?/br>
    衛家境都覺得柳速臉上那笑有點扎眼，擔心季末受刺激再去尋死，他連忙使眼色，“你少說兩句?！?/br>
    到底還是擔心被扣信用積分，柳速冷哼了聲，沒再說話。

    船已經在海上航行了快一個小時，這會兒離禁|區大概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海程，越靠近禁|區收獲越大是沒錯，但危險也越大，又航行了十分鐘左右，船停了，傭兵們開始下網工作。

    想到衛家聲對季末的贊賞，衛家境下意識看過去，發現他站著沒動，有些失望。

    “小霸王回來了?！?/br>
    “??！你這只白癡海豚，別想躲在我身后！”

    原本安安靜靜圍在孤島旁的魚們忽然躁動，彼此忐忑不安地擠在一起，待看到魚沫回來，立刻給她讓開一條道，但很快，所有魚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完了，小霸王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大魚被其他魚懟到魚沫身邊，他變了人形，免得自己目標太大被揍，“沫沫，你說給我們帶了禮物？”

    魚沫反手把幾個塑料袋塞進大魚懷中，“都在里面?！闭f完忽然又把東西搶了回來，“我給你們分，這都是用人類的錢在人類那里買的，你們肯定都沒見過?！?/br>
    第18章

    兩人身上的錢畢竟不多，還得留一部分作為第二天的飯錢，所以季末帶魚沫挑的都是些較便宜的小玩意兒，發卡小玩|偶手繩襪子牙刷七七八八一共花了一千多，讓大魚他們魚手一份肯定不夠，所以在分之前，魚沫還說了句誰先搶到就是誰的。

    “咦，這是刷尾巴的小刷子嗎？”

    “我要我要，我尾巴小，這個小刷子剛好適合我?！?/br>
    魚沫把最后一包分出去，悶悶不樂地站在岸上看著魚們熱熱鬧鬧搶東西，余光瞥見大魚想走，她迅速伸手拉住人，“大魚，你覺得人類可以傷害我們嗎？”

    “怎么可能?！贝篝~悄悄往旁邊挪了挪，又被拽回，心驚膽戰的看著沒笑容的魚沫，“人類那么弱，怎么可能傷害我們——額，其實也還是有那么一點點可能的，你之前不是就被人類抓住了嗎?！?/br>
    上次在z市將從天而落的魚沫接住的大白鯊也甩了甩尾巴，表示贊同，“人類很狡猾的，你千萬別被人類騙了?！?/br>
    “小霸王，你這么厲害，上次為什么會被人類抓住??？”

    小海馬問出這個問題后，所有還在爭搶的魚都停止打鬧，好奇且疑惑的看向魚沫，從上次去z市把小霸王接回來后他們就很好奇這件事，從有記憶起，除了海山噴發的紅漿和劇烈海動，還從來沒見過有什么東西能夠威脅到小霸王呢。

    人類怎么會抓得住小霸王？

    魚沫愣了愣，擰著眉仔細的想了片刻，竟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被抓住，她糾結的說：“我不知道，我剛從淺海區跑進人類的城市，忽然就被抓住了?！?/br>
    這個回答顯然沒在魚們的想象范圍內，他們無法相信這么厲害的小霸王，居然都會不知道自己怎么被人類抓住的，同時也感到了惶恐，小海馬小心翼翼的問：“那你現在能變回原型嗎？你會變成人類嗎？”

    ……

    季末花了二十分鐘左右調節好心情，進船艙去了控制室。

    控制室的門很快被打開了，船長臉色不好的看著季末，“什么事?！?/br>
    “有個生意想跟你談談，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br>
    船長皺著眉視線在季末濕漉漉的頭發和衣褲上掃了一圈，看著他泰然自若的模樣，險些被氣笑了，“一個剛剛跳海尋死的獨行俠能有什么生意跟我談？”

    “傭兵守則里應該有不得歧視獨行俠一條吧?！奔灸└糁肷乳T看著比自己矮半個頭的船長，“我在捕魚方面有些天賦，不用其他人幫忙，一晚上抓十箱魚也不是問題，現在我要跟你談的就是分配以及以后繼續合作的生意?！?/br>
    “……你一個人一晚上抓十箱魚？”船長又被氣笑了，“小子，我不管你受了什么刺激，但你可別拿我開涮，雖然在船上我不會拿你怎么樣，上岸后可不好說?！?/br>
    這時，控制室內傭兵焦急的聲音響起，“船長，收到海事中心警告，我們這片海域即將迎來大暴雨，必須要返航了！”

    “什么？！”船長猛地轉身，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這才剛下網沒多久，根本抓不到幾條魚，就這么返航回港，那這趟出海他可就虧大發了！

    “回港前我幫你抓至少十五箱魚，我要五箱魚的收益，所以海魚歸我?！?/br>
    “你叫季末是吧，現在立刻從我眼前消失?！贝L壓抑著怒火，轉身走回到控制室，咬牙切齒的下命令，“馬上收網返航?！?/br>
    自從進入新紀元后，生態平衡已經不再被人類熟悉熟知，在海上出現的暴風雨往往還伴隨著各種各樣的危險，甚至有可能會遭遇巨大漩渦，即使遇到巨大漩渦的幾率很小，他也不敢拿一船人的命去賭，萬一遭遇到了，那可是連后悔的機會都沒有。

    “是！”傭兵趕緊打開對講機，把消息傳遞到夾板上。

    站在門口的季末再次揚聲道：“我只需要幾分鐘，反正也要收網，試試又有什么損失？”

    “你他|媽！”船長氣的爆粗，大步從控制室走出來，“你他|媽要是能抓十五箱魚，老子全算在你頭上，一條不要！”

    控制室里其他幾個傭兵扭頭看了看很快消失在走道的船長和季末，一陣無語。

    “這獨行俠可以啊，把船長氣成這樣?！?/br>
    “哈哈哈，那不是很正常，出來毛都沒弄到就必須返航，這時候還來個神經病神神叨叨吹牛逼，我要是船長我都要揍那獨行俠了?！?/br>
    傭兵們調侃了幾句，他們是這艘船的固定船員，是拿底薪和提成的，這次就這么返航對他們來說，也只是沒了今天的提成，損失不大，因此心情都很輕松。

    海面上不知什么時候平靜了下來，有海鳥貼著水平面直飛，清脆的鳥鳴此起彼伏，甚至有鳥兒慌不擇路飛進船艙，一頭扎進季末懷里。

    季末捏住鳥，眉頭微微皺起。

    他覺得有些不對勁。

    海鳥嘰嘰喳喳在季末手中掙扎，心情極差的船長一把搶走海鳥從窗戶扔出去，“別浪費時間?！?/br>
    s市海事中心，林小碎照慣例通知了海上所有船只暴風雨將至的消息，關掉對講機揉了揉肩膀，確認沒有什么需要自己緊迫盯著后，又掏出了手機搜索x博上z市官方人員發布的動態，在看到某條動態后，她忽然坐直。

    季博士：感謝大家關心，我已無大礙，關于大型海洋生物大量聚集在z市的事，我們所有研究人員都還在緊急確認中，目前看來，這只是他們的一次無意識遷徙，與海洋生物企圖攻擊人類城市的猜測沒有關系，希望各位能夠理智看待這件事。

    “我怎么感覺這么奇怪呢……”林小碎嘀咕著點開了評論，發現有許多人都在提議官方派軍隊殲滅所有大型海洋生物，言語尖銳的讓她不忍直視。

    “老譚，你看看這些評論，他們是傻子嗎？海洋現在占地球多大面積他們不知道？海洋生物有多少我們數都數不清，還全部殲滅，當軍隊是神啊?！?/br>
    林小碎無語的吐槽，說了幾分鐘發現老譚半點聲音都沒有，疑惑看過去，“老譚？”

    “小碎，你看這?！崩献T指著顯示屏上一塊黑□□域，那是目前人類無法探索的海洋區域——禁|區。

    林小碎立刻放下手機，緊張湊過去，“怎么了？出問題了？”她瞪著眼睛看了半天，也沒發現哪里出了問題。

    老譚猶豫著說：“我感覺禁|區在向淺海區逼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