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節
她穿著金絲長裙,頭上戴著六尾鳳釵,短短一些時間,便已經將她打磨的越發的尊榮。 “哼!他們許久沒見,那朕呢?那逆女心里根本就沒有朕,回了夏國居然先行去國公府拜祭,難道她不知道要先來與朕請安嗎?” 夏帝怒氣沖沖吼了一番,便劇烈的咳嗦了起來,宋青見此連忙給夏帝端茶倒水,上官鸞則是輕輕的撫摸著夏帝的后背。 夏帝的年紀要比楚帝年輕許多,可現在看起來,他竟是比楚帝還要蒼老。 他的眼睛水腫著,眼底下是深深的淤青色,眼中更是布滿了紅色的血絲。 他的嘴唇呈現不正常的青灰色,臉頰卻透著紅暈,這便是服用虎狼之藥的結果,讓他的身子一點點虧空,直至元氣衰竭。 “擺駕!他們不來,朕便親自過去,朕要好好教教他們何為孝道!” 上官鸞面露擔憂,柔聲勸道:“陛下,您看外面的天色只怕是要下雨了,您還是要小心自己的身體??!” “朕的身體好著呢!擺駕!” 夏帝怒氣沖沖的朝著外面走去,宋青連忙在后面一路追趕。 上官鸞卻是幽幽的揚起了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而陰冷的笑容,那笑容是如此的陰森而殘酷,與她以往那溫柔嬌俏的模樣全然不符。 她伸手扶了扶頭上的六尾鳳釵,紅唇越發的上揚,她側眸看了一眼夏帝那金燦燦的金龍座椅,微瞇的眼中閃著勢在必得的笑,她一甩長袖,款款抬步而行。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她的付出,她的隱忍,如今終于可以得到回報了! 夏帝坐在龍攆上,催促著抬攆的人快些再快些,龍攆本就沉重,那些人恨不得健步如飛,卻依然無法讓夏帝滿意。 突然夏帝瞇了瞇眼睛,看見了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他立刻大聲吼道:“冷凌澈,你給朕站??!” 冷凌澈停下腳步,向夏帝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難掩厭惡。 宋青扶著夏帝下了龍攆,夏帝幾步走到冷凌澈身邊,冷凌澈躬身福了一禮,夏帝卻是依然不悅,居高臨下的看著冷凌澈,“既是進宮了,為何不先來拜見朕?” 冷凌澈懶得與他浪費時間,正想隨便說句話敷衍了夏帝,誰知有個小太監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一見到夏帝便立刻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稟告道:“啟稟陛下,太子……太子落水了!” 冷凌澈雙眸一凝,夏帝卻是不甚在意,毫不關心的說道:“又不是小孩子,撈上來就好了!” 那小太監抖了抖,似乎有話梗在了喉嚨里,遲遲發不出聲音。 冷凌澈見此一把抓起地上的小太監,那雙總是淡然的墨眸閃著冰冷的殺氣,聲音更是冷戾,“太子在哪?帶我過去!” 小太監被冷凌澈身上的氣場嚇傻了,踉踉蹌蹌的領著路。 夏帝見冷凌澈不理會他,心中更是大怒,“冷凌澈!你站??!你難道沒聽到朕的話嗎?” 可冷凌澈只恍若未聞,大步向前,夏帝見冷凌澈如此輕視他,身為帝王自是無法容忍,厲聲吼道:“來人!將他給朕攔??!” 冷凌澈的腳步頓了一下,回頭瞥了夏帝一眼,冷聲道:“你若是不想血濺夏宮,最好不要再阻攔我!” 冷凌澈說完便甩袖而去,跟在冷凌澈身邊的玄角抽出腰間的佩劍,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夏帝被氣得渾身發抖,宋青連忙開口道:“陛下,冷世子也是擔心太子殿下,陛下息怒??! 夏楚兩國是姻親,還是不要妄動干戈的好,太子殿下落水了,我們不如先去看看?” 宋青的一句話提醒了夏帝夏楚兩國的關系,夏帝抿了抿嘴,只好暫時忍下。 而當冷凌澈趕到時,看到是躺在冰冷的地上,渾身濕透了的云澤,而為他把脈的玄徵竟是含著淚對冷凌澈搖了搖頭…… ------題外話------ 今天多更一章了,是不是有點驚喜…… 不過我知道你們會看的心中一緊,夏國這段的確有些悲,明天預計會更悲,可浮夢還是會做到之前承諾的大團圓,所以傷心只是暫時的,你們后來就會懂了…… 先不多說了,否則就成了劇透,你們相信浮夢就好,么么噠 ☆、第一百八十八章 慟 在玄徵搖頭的瞬間,一直冷靜到近乎無情的冷凌澈竟是腳步微晃,只覺得大腦一片眩暈。 心口的某個地方似乎被人狠狠的撞擊了一下,讓他的心瞬間變得支離破碎。 他甚至不敢上前去看,更不敢想象云曦見到這一幕后,他還能用怎么樣蒼白的語言去勸慰。 他尚且都難以面對,若是云曦,她會怎樣? 云澤旁邊跪著兩個一身黑衣的男子,他們也不可置信的看著云澤,臉上全是震驚。 “怎么回事?你們就是這樣保護他的?”冷凌澈有些站不穩,他的聲音冷中帶著顫抖,那是玄商他們都沒有聽過的恐慌。 “世子!太子殿下聽聞世子妃來了,便執意要去國公府見世子妃,屬下們一直緊緊跟隨。 可沒想到太子竟是突然便落入湖中,可是屬下發誓,太子剛剛落水,我們便將太子救了上來,絕不可能……絕不可能……” 剩下的話他們無法再說出口,他們敢保證云澤還沒有嗆一口水,他們便撈出了云澤,他怎么會……死? “你們是誰?” 夏帝看著那兩個黑衣人,蹙起了眉,他的夏宮里怎么會有這些身份不明的之人? 若是他們想要行刺,他豈不是危險? 沒有人理會夏帝,冷凌澈閉了閉眼睛,雙手緊握成拳,“一定是你弄錯了!玄徵,救醒他!” 玄徵難過的哭了起來,夏帝不明所以,這時安頓好奶娘和團團的喜華她們一路趕來。 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時,青玉心里咯噔了一下,寧華見云澤躺在地上,立刻跑了過去,可當她將手搭在云澤的脈搏上時,她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她求助似的望向了玄徵,玄徵卻是流著淚避開了眼神。 “不!不會的!太子,太子你醒醒啊,公主來了,公主來看你了,你快醒醒??! 太子,奴婢求你了,不要與我們開玩笑,公主還在等你,太子,太子!” 寧華撕心裂肺的哭訴聲讓喜華幾人都如遭雷擊,喜華不可置信的走上前去,顫抖著聲音問道:“寧華,太子他怎么了,他是不是暈過去了? 你和玄徵這么厲害,肯定能馬上讓太子清醒過來的對不對?寧華,你告訴我對不對……” “太子……太子他……”寧華撲在云澤小小的身體上哀嚎不止,玄徵看著寧華那傷心欲絕的模樣,心里只能隨著她一起疼,隨著她一起流淚,卻無法說出一句安慰的話。 “這怎么可能,太子他一向福澤深厚,怎么會……怎么會死?”那最后一個“死”字,喜華說的聲細如蚊,仿佛那是一個不能觸碰的禁忌。 “你們說什么?云澤他怎么了?” 夏帝此時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只以為云澤不是小孩子了,落一下水也是不要緊的,可他難道就這么…… 夏帝是不喜歡云澤,可他已經認命了,如今也只有云澤能做儲君,怎么會…… “來人!去傳御醫!快!” 就算他不看重這個兒子,可他不能讓夏國沒有儲君! “你們在做什么?” 就在眾人亂成一團時,他們的身后傳來了一道清冷柔軟的女聲,可就是這道女聲讓所有人都怔住了。 不論他們是悲傷是痛苦,在這一瞬間,他們的心中只剩下了恐懼。 陰沉的天似乎終于被撕破了一道口子,淅淅瀝瀝的小雨紛紛落下,打濕了人的衣衫發絲。 云曦一襲素白色的衣裙,她的臉頰因為連日的奔波有一絲病態的白,只額間那抹殷紅鮮艷奪目,在此時更是紅的刺眼,刺痛了所有人的心。 喜華和寧華停止了哭聲,只無助的望著不遠處那道白色的身影,她是那般的清瘦,是那般的柔弱,那般的讓人不忍傷害。 她們此時的痛心怎及她的萬一,當她看見這一幕時,她又怎能面對? 云澤身前圍了不少的人,云曦看不清前面,可是每個人望著她的眼神讓她覺得莫名的心慌。 司辰就站在云曦身后,他身子修長,透過層層人群,他看見了那個倒在地上的小小少年,看到了他那張慘白無色的臉,更看到了冷凌澈眼中的光。 他晃了晃身子,不敢再去思考,更不敢印證他的猜測,若真是如此,云曦她該怎么辦? 雨漸漸的大了起來,雨滴打在人的臉上有些輕微的疼,云曦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冷,她垂下了頭,讓人再也看不清她的容顏。 她邁步向前,司辰卻是抓住了她的手腕,盡量放平聲音的開口道:“云曦,你不是要見太子嗎,我陪你去太子的寢殿好不好?” 云曦用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臂,一點點挪動著腳步,雪一樣白的繡鞋踩在濕漉漉的青石上,在青石板上積起的小小水洼中蕩起了顫抖的漣漪。 “曦兒,隨我回去,好嗎?”冷凌澈抱住了云曦,卻有清冽的淚從他的眼中滾落。 他的身體有些顫抖,幽黑的瞳孔泛著猩紅的血色,他發現他懷里的身體是如此的冰冷,仿佛是一尊用冰雕刻的人像,沒有感情也沒有溫度。 “曦兒,求你……” 冷凌澈臉上的淚水混著雨滴落下,他近乎懇求的抱著云曦,不想再讓她向前一步。 因為他知道,再向前一步便是無底的深淵,那是一個沒有陽光,幾乎永遠不可能再走出的深淵。 在那里他走了十年,若不是有云曦,只怕他現在還要徘徊在那里。 他不想讓云曦去嘗試他的過去,不想讓她再走一次那條布滿荊棘的路。 “讓開!” 她冷冷開口,語氣沒有一絲的情感,仿佛面前的男人與她沒有任何關系,他們之間的那些過往仿佛只存在他一個人的腦海中。 仿佛她還是那個沒有情欲的長公主,而他只是蕓蕓眾生中的一人,與她毫無瓜葛。 冷凌澈身子一顫,卻是更加用力的抱著她,他們已經糾纏在一起了,他不會允許她再將他推開! “曦兒……” “讓開!”還是一樣冰冷的語氣,甚至還有一絲壓抑的不耐。 冷凌澈不敢讓開,他害怕他會就此失去她,他害怕那個驕傲快樂的她會就此消失。 “你聽到沒有!我叫你讓開!” 突然,云曦將冷凌澈猛的推開,她用盡所有的力氣,而她也因為這股力量向后退了兩步。 她踉蹌的站住了身子,她的氣息有些不勻,她捂著自己的心口,似乎那里壓抑的讓她無法呼吸,她深吸了兩口氣仍舊一步步向前走去。 冷凌澈握了握拳,他的臉上已經濕漉一片,分不清是眼淚還是雨水,他讓開了身子,不再阻攔云曦的腳步,只用一雙悲痛的眸子深深的望著她。 眾人都紛紛讓開了一條路,都用一種憐惜和不忍的目光看著云曦,可就是這種眼神讓云曦深惡痛絕。 她有什么讓別人同情的地方? 她馬上就要見到澤兒了,她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他們憑什么這么看她? 這時御醫趕了過來,夏帝抬了抬手,示意讓他們去診治云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