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節
冷凌弘卻是輕輕扯下了秦側妃的手,他后退兩步,眼中竟有防備之意,他搖了搖頭,痛心的看著秦側妃,哀切的勸道:“母妃,你醒醒吧,不要再害人害己了! 你所爭的不是我想要的,這個世子之位我也絕不會要,就算沒了二弟,這世子位也是他的孩子的,今生今世,我絕不做這個錦安王!” “混賬!”秦側妃怒不可遏,似是被人觸了逆鱗,幾步上前狠狠地抽了冷凌弘一巴掌,“沒用的東西!你就甘心看著冷凌澈騎在你頭上?等你父王死后,你就甘心帶著微薄的家產被人踢出府去? 冷凌弘,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怎么能比玉婉清的兒子差!” 冷凌弘摸了摸有些疼的臉頰,直視著幾欲瘋癲的秦側妃,“母妃,你為何一定要和王妃爭,她已經去世多年了,你為何還是放不下? 王妃從未為難過您,在我的記憶力,她一直那么溫柔善良,二弟是嫡子,這王府本就是他的,我們為何要爭?” “住嘴!住嘴!你給我住嘴!你居然說玉婉清那個女人好,你怎么能這么對我!你怎么能!”秦側妃此生最恨被人與玉婉清比較,更何況是從自己兒子的口中聽到這樣一番話。 冷凌弘任由秦側妃撕扯著他的衣襟,看著他目眥欲咧的質問責罵,他突然心中寒涼,似乎明白了為何母妃得不到父王的心。 他等著秦側妃發泄完了,才輕輕扯下秦側妃的手,扶著她坐下,在秦側妃泛紅的雙眸下磕了兩個頭。 “兒子不孝,暫時不會來探望母親了,希望母親能早日想開此事,等二弟繼承王府,兒子必定前來接母親共赴新宅!” 冷凌弘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秦側妃嘶吼著要追上去,卻被外面看管的人攔住,重新鎖上了祠堂的大門,只能聽到里面秦側妃那瘋狂的嘶吼和咒罵聲,卻是再無人理會這位昔日風光無限的側妃娘娘……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南國和親 錦安王府巨變,先是歐陽側妃和冷凌墨被錦安王所厭棄,兩人皆是閉門不出,再不涉及府中之事。 而后秦側妃又觸怒了錦安王,被錦安王關在祠堂之中,且是終身不得出,這意味著秦側妃在王府二十多年的權勢轟然崩塌。 王府奴仆皆是心驚膽戰,唯恐王府是要變天,不過他們擔憂了許久,除了秦側妃被關,便再無變故,而嚴映秋和云曦的關系更是越發親近,讓眾人一時都有些看不真切。 王府的巨變就連楚帝都驚動了,還特意詢問了錦安王一番,畢竟錦安王只有兩個側妃,如今都被他關了起來,外面難免風言風語。 “你府里是怎么回事?那冷凌墨也就罷了,你說殘害手足,打了也就打了,這秦側妃跟在你身邊時間最長,又為你生了長子,你怎么連他也關起來了?” 楚帝關心的自然不僅僅是錦安王的家事,如今王府的平衡已經破裂,以后豈不是冷凌澈一家獨大,他想看到的是一種平衡,而不是有人脫離了他的掌控。 “皇兄可知道臣弟為何要與殷家結親?” 楚帝抿抿嘴,這也是他心中的疑問,他是想三公主嫁給殷鈺,因為那是他自己的女兒,可錦安王府與錦陽侯府結親,并非他心中所喜! “為何?外面不是說你家五丫頭和那殷銳一見鐘情了嗎……”楚帝瞇眼打量著錦安王,雖是一句調笑話,但總讓人感覺到別有深意。 錦安王看了一眼楚帝身邊的韋喜德,鳳眸冷寒,楚帝揮揮手,開口道:“他不是外人,你就說吧!” 錦安王和殷太后一般,對這些手握大權的宦官都十分不喜,可楚帝信賴,錦安王也是無法,便只好開口道:“清薇喜歡的不是殷銳,而是殷鈺!” 楚帝心中一顫,面上卻不動分毫,反是笑道:“殷鈺這猴小子倒是還挺受女兒家歡迎的!” “臣弟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可臣弟并不看好這樁婚事,誰知秦側妃倒是膽大,居然……”錦安王狠狠咬了咬牙,自是難以啟齒。 楚帝正聽到興起,連忙詢問,錦安王攥了攥拳,將那日的事情一一說了…… “臣弟從未想過自己的身邊人竟是如此可怕,為了一己私欲,竟是連親生女兒都能算計!這樣的女人,留著豈不是家宅不寧?” 錦安王狠狠說道,一看便是余怒未消。 楚帝有些驚怔,沒想到這里面還有這樣的變故,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其實殷鈺雖然頑劣了一些,但確實是個好孩子,你為何……” “皇兄!錦陽侯府是母后的母族,這已是至高無上的榮耀,無論是錦安王府還是錦陽侯府所仰仗的都是皇兄,而不是門閥聯姻! 臣弟所望是錦安王府和錦陽侯府永遠是皇兄最親近信賴的,而非介入到任何的爭斗之中。 若是清薇真的嫁給了殷鈺,那錦陽侯府是屬于陛下,還是屬于誰?” 錦安王坦然說道,便是連旁人不敢言論的奪嫡之爭也一一道來。 楚帝眼中微有濕潤,他嘴角牽動幾許,聲音有些哽咽,“皇弟,你……” “皇兄!臣弟還記得當年咱們是如何死里逃生的,皇兄和臣弟一樣只怕最見不得的就是兄弟倒戈,所以臣弟效忠的只有楚國帝王!” 錦安王字字鏗鏘有力,楚帝看著下面鬢發已白的錦安王,眸色晃動,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還是有著自己的信仰,可自己呢,這么多年他又在做什么? 楚帝忽然覺得十分疲累,甚至比當年他們奔走殺伐時還要累,“朕知道了,只是委屈了清薇這孩子,等她出嫁時朕也會好好賞賜一番,你回去歇著吧!” “多謝皇兄!”錦安王畢恭畢敬的福了一禮,才轉身退出,只眼神在轉身的瞬間戾若鷹眸,無半分恭謹。 那人是楚國帝王,早已不是他的皇兄了…… 錦安王離開后,楚帝捏了捏眉心,惆悵萬千,“朕一直以來都在做什么啊,從朕坐上這把龍椅開始,就變成了孤家寡人。 朕在防備所有人,就連對自己的母后也……呵呵……帝王的孤獨都是自找的啊,可悲!可笑!” 楚帝搖頭而笑,笑中有著滄桑和落寞,他推開桌上的奏章,負手離開,那身明黃色的龍袍是那般的明亮刺眼,卻依然擋不住楚帝身上的孤寂。 韋喜德瞇著眼睛看著楚帝,嘴角一揚,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沒想到這個錦安王如此了得,竟是三言兩語便打消了楚帝的疑心。 “哎……既然如此,還是讓我做奴才的為主子分憂吧!”韋喜德勾唇一笑,眼中有冷芒閃過。 …… 這日,秦盼兮來了錦安王府,她收到了秦側妃的密信,信上讓她好好勸慰冷清薇,讓冷清薇答應與殷銳的婚事。 秦盼兮也覺得這是個接近錦陽侯府的機會,更不明白冷清薇為何拒絕。 冷清薇與秦盼兮還算不錯,兩人之前在閨中的關系也算親近,冷清薇最近煩的很,聽秦盼兮又來勸她,忍不住說道:“可我喜歡的是小侯爺,我又不喜歡殷銳,怎么能嫁給他? 心里明明裝著別人,卻然要委身于另一個男人,這樣難道就不算水性楊花嗎?這樣就能做好一個妻子嗎?” 冷清薇不知道秦盼兮和陸流君的事,只是自我感慨,可每句話都像刀子一樣刺激著秦盼兮。 秦盼兮眸色微冷,一雙美目宛若冰霜,可冷清薇卻渾然不知,只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 秦盼兮垂下了眸子,如今她最看不得的就是情投意合,她一個嫡女都得不到心中所愛,冷清薇一個庶女憑什么就敢如此奢求? “這王府遲早都是世子的,屆時你自然不能留在王府,或許你覺得可以仰仗你兄長。 可你兄長也有家世,你讓他的孩子以后如何看待你這個小姑?難道你以后就要一輩子縮在后院,再不和人交際,也不出門見人了? 殷銳現在的確平平,可你若嫁他,王爺必定會多多提攜,他們家又不敢給你立規矩,以后便是妾室恐怕也不敢有,何樂不為呢?” 秦盼兮看了冷清薇一眼,嘴角微挑,這世上哪來那么多稱心如意,還是陪她一起所嫁非人吧!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秦盼兮可謂是好話說盡,更是將冷清薇不嫁的后果說的異??植?,讓自幼被嬌慣長大的冷清薇不禁心生了畏懼和動搖。 秦盼兮見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不多留,讓冷清薇自己好好想想,心里卻是已經肯定冷清薇會答應。 像冷清薇這種嬌生慣養長大的貴女,若是讓她一輩子閉門不出,活在別人的指指點點中,只怕比讓她死還難受。 而且若是她,她會活的更好,會讓那些傷過她的人付出十倍的代價,更要讓那個瞎眼的男人后悔不已! 秦盼兮深吸了一口氣,將起伏的思緒壓下,卻在一個拐彎時,遇見了她最討厭的人。 原是云曦要帶著冷清落和岳綺夢去探望有孕在身的四公主冷清萱,幾人本是說說笑笑,誰知與秦盼兮走個正著。 冷清落以前只是不喜歡秦盼兮,如今卻是變成了赤裸裸的厭惡,便冷哼一聲道:“還真是在哪都能碰見你,你可是來看你那姑母的? 祠堂在那邊呢,不過讓不讓你進就不好說了!” 冷清落抬手一指,話里都是挑釁之意。 秦盼兮也揚唇笑笑,并不放在心上,只看著岳綺夢說道:“許久未見岳姑娘,不知方不方便與岳姑娘說兩句話?” “不方便!我們還要出門呢!”冷清落就像一只炸毛的獅子,仰頭冷視秦盼兮。 岳綺夢卻是向前一步,點點頭道:“好,我答應……” “嘖!你……” 云曦拉下冷清落抬起的手指,輕笑道:“我們先上馬車吧……” 岳綺夢的身手是不可能吃虧的,她又是個有心計的,云曦沒什么不放心的。 “岳姑娘真是好算計,想必是在潭州就算計好了一切故意接近世子妃,從而可以來到金陵攀附權貴!”秦盼兮冷嘲笑道,看著岳綺夢的眼神多有不屑。 岳綺夢卻并不在意,看著秦盼兮,眼中似有同情,“我娘曾說過,你的心里裝的什么,你看到的世界就是什么樣的,而你是可憐的……” “我可憐?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秦盼兮似是有些激動,音調不由上揚。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挺喜歡你的,覺得你人漂亮有才華,性格也好,可是你太偏激了…… 為什么你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就要喜歡你呢?你喜歡他時,他千好萬好,他不喜歡你,你便恨之入骨,這樣是不對的! 我們江湖上有句話,若不能相濡以沫,便相忘于江湖,為何非要搭上自己的一生去恨一個人呢?” 岳綺夢無法理解秦盼兮的做法,就像秦盼兮不相信岳綺夢一樣,她冷笑一聲,開口道:“你得償所愿,自是會說漂亮話,若是我也一樣!” 岳綺夢看她如此執迷,也不愿再多費口舌,心中向陽,處處都是鳥語花香,可若心中藏陰,那世上便都是險惡荊棘。 “咱們的道不同,不過我只想與你說,你若是記恨我,盡管放馬過來,可你若是敢遷怒我的朋友們,我絕不會放過你!” 岳綺夢說完轉身欲走,秦盼兮開口喚住她,冷聲道:“那你就不要與陸流君在一起!只要你們不在一起,我就不會對她們不利!” 岳綺夢只覺得這人真是無理取鬧,她轉過身,不解的看著秦盼兮,“陸流君他早晚都會娶親,難道你還有辦法阻止他不成?” “我管不了他,可只要那人不是你就行!”秦盼兮咬牙說道,她得不到喜歡的人,陸流君憑什么得到? 岳綺夢無比詫然,她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扭曲的人,她怔了怔,隨即笑道:“若是我不喜歡他,便是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會嫁! 可若是我喜歡上了他,便是萬箭穿心,我也不會退縮!” 岳綺夢發誓,這是她最后一次和秦盼兮說話,這種人真是太可怕了,她本想好言相勸,可奈何對方根本就是入了魔障。 看著岳綺夢的背影,秦盼兮想追卻又追不上,只在后面嘶聲喊道:“岳綺夢,你分明是裝的對不對,你早就喜歡上了陸流君,所以才故意接近他,對不對! 你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人的,你就是個賤人!我不會看著你們幸福的,絕對不會!” 馬車上,冷清落等的有些不耐煩了,正想下車去催,岳綺夢卻是已經掀開了車簾。 “你怎么這么慢??!我還以為你們打起來了呢!”冷清落雙手環胸,斜睨著岳綺夢。 岳綺夢嬌嬌一笑,開口道:“美人動手不動口,我怎么會隨意打人呢!” “以后離那個女人遠點,我告訴你啊,金陵的女人們心思多著呢,你小心被賣了!”冷清落煞有介事的說道,就像在用鬼故事嚇唬小孩的人一樣。 “噗!那我怎么覺得你還是笨笨的呢……”岳綺夢笑出聲來,冷清落覺得失了面子,兩人瞬間鬧成了一團,直到到了張府才堪堪停下。 云曦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伸手給兩人整理了一下凌亂的發髻,照顧這兩人好像與照顧小孩子也差不多了! 張府早有人候著了,連忙將三人迎進府中,張府的人不算少,有張閣老和老夫人,還有一群的兒子兒媳,孫子孫媳,光是認人就認了好一會兒。 不過張家家規嚴,張家男人們都只有一妻,所以都是嫡親兄弟,誰也不爭搶,都贊同交由大哥繼承家業。 沒有妾室煩心,也不爭搶權力,是以張府的女人們自然都很清閑,妯娌們幾乎天天湊在一起打牌,所以整個金陵貴婦圈都知道張家女人的牌技好,誰也不敢與之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