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節
“這么麻煩干什么?京兆尹、大理寺、還有刑部的人不是都在嗎,讓他們看一看不就水落石出了?”殷鈺撥開人群,扇著扇子大步邁了過來。 “殷侯爺,今日是我侯府世子的大婚之日,豈容人胡鬧?吉日不能耽擱,不過死了一個婢女,明日再查也是一樣的!”西寧侯對殷鈺怒目而視,眼中都是警告。 可殷鈺從不是一個在意警告的人,只無奈的嘆息道:“我這不也是為了歐陽世子好嘛! 畢竟之前還傳出歐陽世子有些見不得人的嗜好,這小姑娘又死得如此凄慘,若是不查明,豈不是對歐陽世子的名聲有損?” 殷鈺的一番話險些將西寧侯的老血氣出來,別人就算這么想,也都不會說出來,偏生這殷鈺肆無忌憚,說話更是沒有分寸! “殷侯爺這是什么意思?今日是犬子的大喜之日,殷侯爺難道是來砸場子的不成? 若是如此,我們西寧侯府廟小,就容不下殷侯爺了!”西寧侯冷下臉來,一副送客的模樣。 冷凌衍也走了過來,他面無表情的瞥了那尸體一眼,眼神冷淡的看了看面如死灰的歐陽沐,冷聲道:“殷侯爺還是不要胡鬧的好,父皇很看好這門婚事,殷侯爺難道要掃陛下的興致?” “哎呦!你們說話怎么總是喜歡牽扯的這么大!我不過是好心提議,生怕有人誤會了歐陽世子,結果你們一個用陛下壓人,一個冷臉送客,也太小氣了吧? 當初你們在殿上一致要奪我手中的財權時,我都沒有說什么,還好心好意來送賀禮,你們真是太過分了!” 殷鈺一臉受了傷的模樣,西寧侯被氣得直抖,敢將這些話直截了當說出來的也就只有殷鈺一人了! 這家伙就是個嘴上沒把門的,再留他在這還指不定要說出些什么了。 “既然殷侯爺一番好意,那便查吧!”冷凌衍一甩衣袖,淡漠的說道。 “太子殿下!”西寧侯下意識的喊出聲來,一臉驚恐的看著冷凌衍,歐陽沐也雙腿發軟,不停的打顫。 冷凌衍倨傲的瞥了西寧侯一眼,聲音冷的沒有一絲溫度,“今日是世子的好日子,若是不將此事查個清楚,對侯府反是不好。 侯爺應該配合幾位大人,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找出真兇還世子一個清白!” 西寧侯瞬間明白了冷凌衍的暗示,連連點頭說道:“太子英明,是臣糊涂了,此事應盡快查明才好!” 殷鈺扯過一把椅子,隨意的坐了下來,不愧是太子殿下,這般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不過經此一事,歐陽世子的戀童癖好,就再也藏不住了! 京兆尹幾人頗為郁悶,好好參加個婚事都能扯出一樁案子來,他們怎么這么倒霉! 京兆尹、大理寺、刑部都調了人手來,經查證這少女竟是被人jianyin致死! 那幾個驗尸的仵作都面露不忍,他們見過各式各樣的尸體,可唯有這具尸體,讓他們只覺得渾身汗毛豎起,不敢想象這女孩生前遭遇了什么! 眾人都議論紛紛,不約而同的用眼神去看歐陽沐,冷凌衍聞后一拍桌案,冷笑說道:“你們的意思是這人早就已經死了,并非是上吊致死?” 幾個仵作看了對方一眼,接連點頭。 “如此看來,倒果真是有人意欲對西寧侯府不利了!”冷凌衍嘴角一揚,笑得格外冷戾。 “皇兄,你這話不能只聽一半啊,你怎么沒聽到這女孩是被人jianyin致死呢? 嘖嘖嘖,不過一個十歲的女孩,這得是什么樣的畜生能下此狠心,你看看她那還流血的身子,真是慘啊……”二皇子冷凌洵看不得冷凌衍偷換概念,連忙出聲嘆息道。 “不錯!先不論這孩子是如何被吊在樹上的,她身上的傷看起來也有些時日了,西寧侯的確應該好好查一查!” 沒有永遠的敵人,殷鈺與冷凌洵此次意見統一,兩人一言一語,讓人不得不去思考這女孩真正的死因。 “自然要查!膽敢有人意欲誣陷侯府世子,自是要查個水落石出!”冷凌衍一聲令下,西寧侯連連附和,派人與京兆尹的人手一同調查。 殷鈺坐在椅子上不停的玩弄著手中的扇子,冷凌洵則是顯得有些焦急,恨不得自己能插手其中才好。 可他是個皇子,不能明目張膽的介入侯府中事,否則反是會被參上一本! 可是讓西寧侯府中的人跟著查,能查出事情就怪了! 他瞥了一眼穩坐如山的殷鈺,湊近了低聲說道:“小侯爺,你放心將此事交給西寧侯府嗎?” “自是放心,相信西寧侯一定會秉公處理!”殷鈺不受冷凌洵的挑撥,一句話就將冷凌洵給堵了回去。 冷凌洵語凝,只得暗自咬牙,坐在一邊苦等。 不多時,在西寧侯府全力的配合下,案子已經水落石出了。 原來真兇是歐陽沐身邊侍從,他不但jian殺了這個女孩,更是刻意在歐陽沐大婚之日將尸體掛在了樹上,為的就是使眾人發現,好敗壞歐陽沐的名聲。 當官差前去拿人時,那侍從已經服毒自盡,查無可查了! “還真是可以,若是再早上一步就能知道幕后黑手究竟是誰了!若是讓我知道是誰要敗壞世子的名聲,我便是拼了這條命也要討回個公道!”西寧侯恨得咬牙切齒,一副惋惜懊悔的模樣。 冷凌洵陰陽怪氣的冷哼道:“若是真的早了,反是不妥吧?倒是不如這般,一切都發生的剛剛好!” “二殿下這是什么意思?今日是西寧侯府的好日子,便是咱們往日里有什么過節,二殿下也不應該在今日出言為難! 事情已經查明,吾兒也得以洗脫冤屈,還請二殿下慎言,否則老臣便要到陛下面前討個公道!” 西寧侯義正言辭的說道,仿佛他受了天大的委屈,冷凌洵氣得紅了臉,冷哼一聲,拂袖離開! “殷侯爺覺得如何,是否也覺得可惜?”冷凌衍牽出一抹冷笑,斜睨著殷鈺,神情倨傲淡漠。 殷鈺緩緩起身,一揮折扇,臉上笑意nongnong,他微微貼近冷凌衍,在他的耳邊低聲道:“怎會覺得可惜呢?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世人愿意如何相信! 想必那侍從也是歐陽世子的得力人,為主犧牲也不算辱沒了他??墒虑槟芊癖贿@般壓下,太子還是不要自欺欺人的好!” 歐陽沐逼得云曦送走了碧珠,云曦便斷歐陽沐一條手臂,如此也算是以牙還牙了。 更何況經此一事,西寧侯府世子歐陽沐只會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殷鈺笑彎了眉眼,冷凌衍的臉色瞬間陰沉起來,的確如此,雖然他們今日推出了一個替死鬼,可是又有幾人會相信,不過是扯了一條遮羞布而已。 殷鈺大搖大擺的轉身離開,伸著懶腰說道:“酒喝多了,回家歇息去了! 西寧侯府若真的有些良心,便好好安葬這個無辜慘死的小丫頭吧!” 冷凌衍臉色陰沉如墨,有些人似笑非笑的看著西寧侯父子,有些人則滿是鄙夷的看著歐陽沐。 之前那些懊悔自家女兒沒攀上這樁婚事的夫人們,此時都在心里念著阿彌陀佛,慶幸她們沒將女兒推入火坑。 酒席雖是繼續著,但是氣氛變得詭而尷尬,除了西寧侯一派的人圍著西寧侯父子恭祝,其他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壓抑的酒席終是結束了,等眾人散盡,冷凌衍鐵青著一張臉進了西寧侯的書房,歐陽沐腳步虛浮的跟了上去,西寧侯夫人擔心兒子,也厚著臉皮跟在左右。 冷凌衍沒有說話,只臉上的神情越發陰鷙,西寧侯怒吼一聲,“逆子!你可給我跪下!” 歐陽沐不敢辯駁,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歐陽沐渾身發顫,他也不知道那丫鬟的尸體是如何被發現的,他明明已經派人處理掉了??! 這幾日西寧侯對他管教的甚為嚴格,他也不敢頂風作案,著實將他憋壞了。 臨近大婚,西寧侯忙碌起來,對他的看管也漸漸松懈,他也想著大婚將近應是無事的,便玩弄了那丫頭一番。 這次他的心里憋悶窩火,下手失了分寸,可看著那小丫頭顫抖著身體在自己身下求饒,反是刺激的他越發興奮,恨不得將那苦苦哀求的小丫頭活活咬死。 他本沒想弄死她,還想留著好好調教,可誰知她那么不禁玩,居然一下子就死了! 可她的尸體本都已經被拉出去了,今日卻掛在了前院的樹上,分明是有人故意針對他! “太子!父親!今日這一切是有人故意要害我啊……”歐陽沐弱弱的分辯道,卻不敢抬頭看那兩人的眼睛。 “孽畜!你敢說這件事不是你做的嗎?我是如何告誡你的,你可有聽進一分? 你居然還敢在此時招惹是非,你是嫌命長了嗎?我……我真是不如一刀砍了你!”西寧侯被氣得臉色通紅,渾身發顫,牙齒更是咬得咯咯作響。 “侯爺!今日是沐兒大喜的日子,您就別罵他了!他也知道錯了,以后會改的,今日的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嗎,您就饒過他吧!”西寧侯夫人只知道偏疼兒女,根本就不知道是事情的嚴重性。 “你給我閉嘴!我不是讓你好好看著他嗎?你就是這么做的? 你是不是非要讓他害死我們全家,你才肯知錯!”西寧侯本就氣怒,聽聞西寧侯夫人的求情更是調轉槍頭,對著西寧侯夫人便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西寧侯夫人覺得失了臉面,掩面痛哭起來,冷凌衍終是動動嘴角,開口說道:“舅父息怒,也不要再責罵世子了,今日的確是有人故意針對他,而且是誰想必也就不用本宮說了!” 冷凌衍一開口,西寧侯夫人松了一口氣,還是太子說話有用,只要西寧侯不責罰歐陽沐就好,不過死了一個丫鬟,誰家沒有這樣的事? 歐陽沐滿眼都是恨意,他當然知道,今日害他人便是冷凌澈和云曦! 當時就是他們害得他名聲掃地,今日又是他們故技重施,讓他在所有人面前丟了臉面,這筆賬他一定要討回來! 冷凌衍淡漠的起身,掃了一眼歐陽沐,嫌惡的避開了眼神,只側眸看著西寧侯說道:“本宮想要的是一個堪稱助力的母族,而不是一個會拖本宮后腿的累贅! 舅父也不是只有世子這一個兒子,若是還無改進,便改立賢明吧,畢竟西寧侯府有幾個庶子也是很得力的!” 歐陽沐臉色一白,不敢置信的看著冷凌衍,可當他對上冷凌衍那陰森可怖的眼神時,他立刻收回了視線,身上都滲出了一層冷汗。 “太子,您怎么能這么說呢?沐兒可是您的親表弟啊,你們小時還那么親近……”然而西寧侯夫人的話未等說完,冷凌衍便一記眼刀飛過,讓她生生咽回了哭求之聲。 “西寧侯府的每個公子都是本宮的親表弟,沒有遠近之分,只有得力與否,便是這侯府夫人換上一換也沒什么不妥的!” 西寧侯夫人的身子瞬間癱軟下來,她驚懼的看著冷凌衍,知道他絕對是認真的,再不敢分辯半句。 西寧侯府是誰的冷凌衍根本就不在意,他要的只是一個助力,若是有人擋了他的路,一個毫不相干的侯府夫人有什么不能舍棄的! 西寧侯夫人和歐陽沐都心中清楚,兩人臉色灰白,早已六神無主。 西寧侯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和嫡子,眼中也滿是失望,他起身拱手道:“殿下放心,臣知道該如何去做,定不讓殿下為難!” 最近西寧侯府事情不斷,御史接連彈劾,楚帝便是想壓下都不成,最后只好當眾懲處了西寧侯一個治家不嚴。 而歐陽沐的名聲更是臭到了極致,雖然他很想做出一副夫妻恩愛的畫面,奈何眾人都不買賬,甚至還有人寫詩嘲諷,氣得歐陽沐再不想出門。 西寧侯嚴查后院,將所有不滿十五歲的丫鬟全都遣散了出去,本是秘密行事,誰知卻是走漏了風聲,弄得整個金陵人盡皆知。 每日西寧侯府門前都會出現一堆的爛菜葉和臭雞蛋,便是女人嚇唬孩子,只要一說你不聽話西寧侯府就來人了,孩子立刻就不哭不鬧了,可見這次西寧侯府的名聲是臭到了極致。 …… 最近宮里也有喜事,那便是四公主冷清萱要出嫁了,云曦暫時擱置了歐陽沐的事情,進宮給冷清萱捧場去了。 云曦的身孕已經有四個月了,隨著前三個月一過,云曦這心里反是越發的不安起來,每日都避免和冷凌澈眼神交匯,免得勾起某人心中的yuhuo。 瑾妃母女雖是不受寵,但做為一個父親來說,楚帝要比夏帝稱職的多,是以冷清萱的婚事雖然不能說極盡奢華,但也很是周全。 湘妃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在一個公主的婚事上讓人指責,不論是細節還是大局都可見其用心。 岳綺夢的身份不能進宮,云曦便和冷清落、陸瓊羽一同去給新娘子添妝。 陸瓊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有時候與她說話也聽不真切。 云曦知道陸瓊羽定是因為秦盼兮的事情而傷感,她聽岳綺夢講了茶樓的事情,沒想到陸流君竟是對岳綺夢一見鐘情。 想必秦盼兮便是因為此事大受打擊,可她本能得一份良緣,卻偏偏進了二皇子府,看來她的心中是有恨的…… 云曦從來都不能理解這種偏執的愛,若是心愛之人不愛自己,便會愛生恨,那她不得不質疑這份愛是否純粹。 “瓊羽,你最近怎么總是悶悶不樂的?難道你還因為那個秦盼兮的事情在傷感???”總有人喜歡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冷清落就是這么個性子。 云曦無奈,扶額輕嘆,陸瓊羽咬了咬嘴唇,眼中噙著水霧,“她那般好的女孩,卻是選擇了這樣的路,我就是替她難過不值……” 她心中更有虧欠和愧疚,總覺得秦盼兮走到今日這步和她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