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云澤有一個習慣,在寫到“芳”字時,都會簡寫成“方”字代替,夏帝也不是沒有見過云澤的字跡,此時也剛剛記起。 韓貴妃抽動了一下嘴角,有些不自然的笑了起來,看著云曦說道:“長公主說的自是有道理,可是這里有未免有些過于牽強,恐難服眾……” 云曦打斷了韓貴妃,氣的韓貴妃直咬牙,云曦三番兩次這般,分明是沒把她放在眼里! “父皇,兒臣知道這些不過是一些片面的借口,若是不拿出實證恐難服眾!” 其實夏帝已然是信了的,雖然他并不喜歡云澤,可是云澤的性子他還是了解的,云澤絕不會故意冒犯上官皇后。 夏帝側眸看了韓貴妃一眼,心里隱隱有了計較。 “國子監中的筆墨都是統一的,沒有什么可說的,可是每個人的硯臺卻是不同的。 澤兒的硯臺是國公府送上來的桃花硯,用它磨出的墨與其他的墨汁無異,可若待字跡干了以后,遇水卻是會暈染出淡粉色的水暈……” ☆、第二十八章 偏袒 云曦來到云澤的位置,單手執筆,隨后寫了個字,待其風干之后,便將它遞給了安華。 安華隨手拿過一碗水,灑在紙張之上,只見那些字跡邊緣的確緩緩的暈染出了粉色的水痕。 安華又同樣拿起了那張所謂是云澤寫的反詩,灑過水之后,上面卻是沒有一絲泛紅的跡象。 “太子可是用這桌上的筆墨寫的詩?”云曦開口問道。 “是!是!太子寫詩的時候,就是用的這里的筆墨!”司明連忙點頭應道,為云澤作證。 云曦看著司明淺淺一笑,復又轉頭看向了夏帝,她沒有開口,只靜靜的看著夏帝想如何處理。 夏帝臉色有些發紅,剛才他還信誓旦旦的要廢了云澤,如今這竟然是一場誤會! 剛才云曦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了云澤,而夏帝卻是不經查問便欲懲罰他,如今事情真相大白,夏帝也覺得臉上發燙,十分的尷尬。 韓貴妃緊緊的握了握拳,長長的指甲鉆進皮rou卻是渾不自知,“是誤會就好,這樣陛下也就不用為難了!” 夏帝看了一眼韓貴妃,眼中的慍怒讓韓貴妃心口一涼。 “父皇,此事如何會有這般的簡單,這絕不是”誤會“兩個字就能解釋得了的! 澤兒的詩作為何會被調換?作為國子監的先生,不待弄清事情真相,便去勞煩父皇,這也不合乎常理,還請父皇徹查此事,還太子一個公道!” 云曦字字誅心,鄭南仕嚇得冷汗直流,身上的衣衫都被浸濕了。 韓貴妃瞪了鄭南仕一眼,卻是笑著說道:“他做為國子監的先生,有事自是要與陛下稟告,長公主還是不要遷怒于鄭先生了!” “貴妃與鄭先生很熟?”云曦挑眉,神色諷刺。 “長公主你這是什么意思?本宮好意安慰你,你怎么能信口雌黃,污蔑本宮?” “那若是貴妃與他沒有關系,還請不要再出言偏袒,身為國子監的先生便有責任照顧每一位學生! 如今太子遭人構陷,身為先生難道不應該受罰嗎? 父皇,此人嫌疑頗大,還請父皇拿下鄭南仕,查出真兇!” 云曦言辭有力,長眉上揚,眼角的金色眼線更顯其尊貴凌厲。 云曦的咄咄逼人讓韓貴妃白了臉,寧婉華低頭抿嘴笑著,今日不管云澤受罰還是韓貴妃受罰,都是她樂得其見的! “陛下……”韓貴妃的指尖有些涼,她拉了拉夏帝的衣袖,還想要解釋些什么,夏帝卻是突然厲聲斥責道:“夠了!” 韓貴妃嚇得松開了手,夏帝失望的看了韓貴妃一眼,卻是轉頭與云曦說道:“這件事朕會徹查的,鄭南仕想必今日也是有些心急,才會出現這等的紕漏。 太子的詩作被換,定是因為這國子監尚有漏洞,朕以后會派人嚴加防范的! 至于鄭南仕就暫時罰餉銀三月,以觀后效!” “父皇!” “云曦,這是我們夏國的家事,若是傳揚出去,終究會損了皇室的名聲。 索性也沒發生什么大事,朕會私下里去查的,澤兒今日受了委屈,朕會賞賜些好東西給澤兒壓驚!” 云曦低垂著頭,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父皇,陷害一國儲君,這是小事?若是今日澤兒無法自證清白,父皇又會如何來做?” 云曦抬起頭,迎上了夏帝的眼睛,那黑白分明的眸中帶著冰冷凌厲的質問。 夏帝被云曦看的一怔,她這副模樣真是像極了上官慕清,可是片刻后,夏帝卻是勃然大怒:“云曦!你便是這般與朕說話嗎?朕已經說了會再行調查,你還要朕如何? 此時事關朝政,不是你一個公主能管的,你若是再涉朝政,休怪朕連你一起罰了!” “父皇,不要責罰阿姐,阿姐不過是擔心兒臣罷了!”云澤立刻擋在了云曦的身前,即便他個子不高,又十分的清瘦,卻是脊背挺直,一臉堅毅。 “哼!”夏帝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寧婉華蹙了蹙眉,今日顯然是陛下在包庇韓貴妃,看來這韓貴妃還真是個棘手的! 寧婉華打量了一下兩人,便由著宮人攙扶離去。 鄭南仕松了一口氣,正想擦一擦額上的汗珠,卻是發現云曦正在用那如冰似劍的眼神看著自己,頓時便立刻低下頭去,不敢再去看云曦的臉色。 韓貴妃的臉色也不好看,卻還是扯起一抹笑意,看著云曦說道:“長公主大驚小怪,只可惜陛下卻是未當回事!” 云曦掃了韓貴妃一眼,冷聲道:“貴妃有這個時間奚落本宮,倒是不如想想如何挽回父皇的心意!” “你什么意思?” “今日這出鷸蚌相爭,漁夫得利倒是十分精彩,就是不知道貴妃還能否從漁夫的手里將東西搶回來了!” 云曦說完便要拉著云澤離開,韓貴妃卻是臉色難看至極,云曦復又說道:“太子和本宮本就沒有什么可失去的,就是不知道,韓貴妃若是失去了一直所仰仗的,會是什么模樣了!” “云曦!”韓貴妃大聲嘶吼一聲,嚇壞了云興一眾人。 韓貴妃氣的渾身發抖,礙于眾人的注視,只狠狠的瞪了一眼鄭南仕,咬牙說道:“沒用的東西!” 韓貴妃說完便大步離開,如今最要緊的還是要安撫好陛下,切不能讓寧淑華那個賤人占了便宜! ☆、第二十九章 終非正統 云曦拉著云澤的手,大步的向前走著,云澤乖巧的跟著,看著云曦沒有絲毫停頓的意思,云澤忍不住開口喚道:“阿姐,你怎么了……” 云曦突然停下了腳步,云澤正是疑惑,卻是突然被云曦擁進了懷里。 云澤感覺到自己的脖子涼涼的,頓時心驚,連忙要掙脫云曦的懷抱,“阿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哭,澤兒沒事的!” 云曦微微俯下身子,將頭倚在云澤的肩上,無聲的啜泣著,“澤兒,阿姐讓你受委屈了……” 云澤掙開了云曦的懷抱,輕輕的擦拭著云曦臉上的淚珠,“阿姐,你不要哭,是澤兒太弱小了,什么事都要依靠阿姐,明明都是澤兒的不對!” 云曦搖著頭,顆顆晶瑩的淚珠滾滾落下,“澤兒,阿姐今生別無所求,唯一所愿就是希望你能平安無恙……” 安華在一旁抹了抹眼淚,緊緊的抿著嘴唇,不想哭出聲來惹得兩位主子心傷。 公主去年便已經及笄了,其他的官家小姐在這個時候都已經出嫁,唯有公主卻是為了太子一直拖著婚事,公主到底付出了多少,她們這些做奴婢的看的一清二楚! 安華抬頭看見云茉遠遠走來,便出口道:“公主,五公主來了!” 云曦聞言擦了擦眼角的淚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站起了身子。 “大皇姐!”云茉一臉擔憂的跑了過來,看著云曦和云澤都眼睛紅紅的,卻是沒有發問。 “七弟,你的胸口可還疼嗎?” 云曦聞言蹙眉,“誰動你了?” 云澤無法,只得如實道來,今日是秋羽機靈,跑到了曦華宮求救,云曦只知道云澤被人構陷,卻是沒想到夏帝竟是會對云澤動手! “澤兒,你感覺怎么樣?可有哪里不舒服?”云曦連忙細細的看著云澤,生怕他會受傷。 云澤見此連忙笑道:“阿姐,我真的沒事,父皇又不會武藝,踢我一腳也受不了傷的!” 云茉見此,揉了揉手,有些不安的說道:“大皇姐,我人微言輕,幫不上什么忙……” “五妹,我都知道的,今日是人家有備而來,豈是你能制止的,我不會怪你的!” 云澤點了點頭,開口說道:“今日三皇兄也為我說話來著,卻是被父皇責罵了!” 云曦摸了摸云澤的頭,神情溫柔的仿若春風,云茉看在眼里,只覺得十分的羨慕。 幾人先行回了曦華宮,云曦立刻喚來了寧華為云澤診治,云澤的身上只有些淤青,并沒有傷及內臟。 可是云曦還是不由得冷了眸色,她還真是有一個冷酷至此的父皇! “大皇姐,父皇并沒有責罰鄭先生,以后這鄭先生會不會找太子的麻煩???”畢竟今日云曦是與鄭南仕結了仇怨,不知道以后鄭南仕會不會報復。 “他今日竟是敢陷害澤兒,我如何還會讓他坐穩國子監的位置!” 云曦眸色凌厲,雙眸若霜,眉間的一點紅梅,更顯得神圣尊貴。 “大皇姐怎么知道是鄭先生做的呢?” 云曦面色冷寒,眸若寒星,“鄭南仕寫的一手好字,當年也正是因此才得到了國子監的職務。 卻是沒想到他竟是將自己的才華用在了栽贓陷害上,我絕不會容忍任何人傷害澤兒,既然他做了,我就一定不會放過他!” …… 質子府中,冷凌澈聽著玄宮的稟告,習字的手微微一頓。 玄羽立刻蹦了出來,一張美臉浮現了一層怒色,“太過分了!這個夏帝簡直就是個糊涂蟲,這般明顯的事情都看不出來,我們去把他殺了吧!” 玄宮瞥了他一眼,不做理會。 “夏帝并沒有責罰鄭南仕?”冷凌澈復又提筆,濃黑的墨印在雪白的紙上,被那一只纖細的手襯得仿若水墨山水畫。 “是!看樣子夏帝似乎是不想追究了!” “那我們去殺了他好不好?”玄羽無視兩人的冷漠,一直在用力突顯自己的存在。 冷凌澈突然揚唇一笑,仿若初春雪融,剎那花開,玄宮兩人一時不由得驚怔了去,果然是天人之貌! “你們覺得,太子是不是該換個先生了?”冷凌澈收筆淺笑,白紙上赫然出現一個秀逸卻蒼勁的“正”字。 玄羽愣了愣,卻是連忙點頭附和道:“該換,該換,那種小人如何能來教夏國太子呢!” “主子可是有什么打算?可是有了先生的人選?”玄宮不解,開口問道。 “我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