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第一,族田。 在和慕清商議之后,甄博文決定買下百畝田地,專門交給族中,每年產出作為給族中少年讀書的費用。 第二,族學。 懷安縣甄家村甄氏一族是沒有族學的,不然當初甄博文讀書也不用去跟著他阿翁了,有了族田的費用,從此族中孩童便可在族中啟蒙,有天賦了自然就有更好的讀書機會。 第三,祭祀。 他要去京城為官,少說兩到三年,之后不論是外放還是繼續待在京中,至少有十年無法回鄉,慕清嫁給了席瑞安,席瑞安被調到通州做通判,三年之內是無法回來的,他爹他阿翁等人的祭祀問題,甄二郎在的時候就由甄二郎和甄大伯一家共同祭祀,如果甄二郎離開懷安縣就交給甄大伯一家,由甄大伯一家統一祭祀,。 第四,甄二郎、甄香君他們的接下來的安排。 按照慕清的意思,自然是全部跟著她和席瑞安走,將他們單獨放在這里,她是不放心的,但甄二郎卻不想離開。 一來這里是甄家的根,現在甄家日子好過了,不論是種地,還是賣甘拓,日子蒸蒸日上。 甄香君同樣想要留下來,她一個嫁過人的和離之人,總不好還跟著嫁人的寡母一起生活。 倒是甄香草、甄三郎、甄四郎、甄香,幾人一致決定跟隨慕清去通州。 最后還是慕清道:“你覺得你這相貌,沒我和你爹護著,你能在這鄉下保得住嗎?” 甄香君心中一顫,抱緊了懷中的小孫青。 最后還是慕清拍板,除了甄二郎之外,其余甄家人全部跟著慕清去通州,并迅速的為甄二郎娶了新婦。 新婦陳氏是清風樓陳掌柜之女,陳掌柜目前已經是淮州清風樓總管事了。 之前慕清也沒見過她,是甄家放出消息說要為甄二郎娶新婦的時候,清風樓陳掌柜主動來說的親,在慕清見過那女孩之后,第一印象就是看著落落大方,溫柔可親。接下來幾日又每日邀請陳氏婉娘去縣衙,陪她說說話,順便處理些事物,不時的問問陳婉的意見,幾日觀察,覺得女孩行事和她父親有些像,性子大方且聰慧,便將此事定了下來。 甄二郎此時踏實、心眼實,身邊正好需要一個聰慧又識大體的人來幫襯他。 陳掌柜雖出自皇商陳家,卻不過是旁支中的旁支。 如今甄家甄博文得中進士,繼父席瑞安又升為通判,師公岑知州也被調到河南商丘做判商丘府知府。 陳掌柜將女兒嫁入甄家,其實是高攀了的。 但對甄家來說,又沒有比陳氏婉娘更適合甄二郎的。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農家人來說,甄二郎現在所處的位置很尷尬,門第高的不合適,門第太低的也不合適,陳氏婉娘雖出自商家陳氏,卻又是旁支中的旁支中所出,父親不過是一酒樓掌柜,陳氏婉娘既跟著他爹在淮州這邊漲了眼界見識,又不會因家中富貴而嬌養。 更重要的是,陳婉娘的父親陳掌柜是個聰明人。 甄博文已經等不到新婦進門,就已經提前和席鑲一起離開淮安,先去了京城,和甄博文一起的,還有甄大伯的大兒子,甄大郎。 隨著懷安縣越來越多的人家開始造泥瓦房,甄大伯家這兩年收入增多,家里也換上了磚瓦房,雖然比不得慕清家的四合院,在甄家村也算上好的房子了。 誰讓磚瓦水泥廠都在慕清名下,他們全家男丁又都有泥瓦匠的手藝,自然造的十分寬敞。 但見識過京城繁華的甄大郎卻想跟著甄博文去京城闖一闖。 這次在堂弟甄博文的提醒下,光是帶回來的一車京城的貨物,就讓他賺了足足百兩銀錢。 他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只想著哪怕給堂弟甄博文當個管家也好。 他們從懷安縣離開的時候,甄大郎還裝了滿滿一船的懷安縣特產,帶入京中。 懷安縣的霜糖、花生現在已經成了貢品,因尚未普及,在京城的價格十分高昂,紅薯、玉米、蕓苔油這些價格也不菲,這些物品帶到京城,轉手就能賺到三倍以上。 席鑲也帶著席瑞安和岑知州的薦書去國子監讀書。 席鑲和甄博文突然從知己好友,成為兄弟,席鑲還是有些別扭的,倒是甄博文,待他還是和以前一樣,表面上很淡定的樣子,沒有絲毫轉變,反而更加親密。 席鑲也因為甄博文的態度逐漸放松,最后和甄博文對視一眼,笑出聲來,關系又更親近了些。 岑知州也要出發去河南商丘。 知府、太守、知州同是一州之長,地方上最高行政長官,但府的地位比州略高一些,只有政治、經濟、軍事三者兼重的地方才設府,派往知府者一般都是比較重要的官員。 大雍朝一共有五府,京城大名府、南京商丘府、中京洛陽府、杭州府、重慶府,地位相當于現代的直轄市。 就好比同是市長,岑知州從之前的一個不重要的小縣級市市長,一下子調任到直轄市市長,都是市長,都是一州之長,重要性卻天差地別。 大家各奔東西,各奔前程,卻沒有了四年前離開京城時的惶然和悲涼,而是帶著蓬勃的朝氣和喜悅。 這一調令下來,眾人便知道,新政改革的風波已經過去五年,陛下又要重新啟用岑相了。 甄二郎和陳婉的婚事辦的很快。 等新婦進門,懷安縣這邊的事情全部處理好,新的縣令上任,席瑞安和慕清便帶著一家老小和幕僚們,去通州上任。 通州位于長江西南部,長江上游,轄區寧縣、宿縣、太江、望湖、岳山、桐鄉六縣。 一家人依然走的水路,輕車上陣,帶的東西不多。 因為重要的東西都被慕清收到空間里帶走了。 大雍朝開過皇帝為了加強中央集權,通常以文官來做一州長官,又設置通判與知州相互牽制監督。 通判雖為知州的副手,不但可與知州同理一州之政,所部官有功過及職事修廢,可直接通達皇帝。 它具體管什么呢? 掌管糧運、家田、水利和訴訟等事項。 而這些,恰好是席瑞安所擅長的。 慕清他們走的是水路,走的時候一堆人來送,尤其是剛剛新婚的甄二郎,哭的跟個孩子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慕清實在沒眼看,只讓他好好照顧好家里,讓他有事就常給她寫信,每個月一封,因為這邊的水泥廠和磚廠都交給甄二郎在打理,還有甘蔗林等,便囑咐他,讓他將生意上的大小事事無巨細,都要寫信和她說。 甄二郎才十八歲,雖然之前也一直跟在她后面幫她處理各種事物,但畢竟年齡還小,慕清還有些不放心。 另一頭,甄博文他們也如期來到京城,初授秘書省校書郎。 同時,他在他老丈人周霖的幫助下,迅速買了一個兩進的宅子,并置辦了聘禮,迅速成婚。 原本以為這個來自偏遠地區鄉下的探花郎家中貧寒,因為沒什么錢置辦聘禮的,但沒想到新科探花郎居然還置辦出了挺像樣的聘禮,讓周家十分意外。 周氏蓉娘乃大理寺卿周霖的幼女,家中極盡寵愛,像他們這樣的官宦家族,父親又是實權人物,女兒本就沒那么早嫁的,周霖本想將女兒在家中多留兩年,等到十八歲再嫁,哪知還不到十八,她母親就突然意外去了,周蓉要守孝三年,等守孝完都二十了。 她未婚夫也出自官宦家庭,比她還大兩歲,正好未婚夫的母親想讓兒子娶自己娘家侄女,便退了婚,兩家算是結了仇。 周霖也是個硬氣的,在女兒被退婚后,就打算給女兒榜下捉婿,這些舉子們剛進京,他就將這一屆未婚的舉子們各種信息打聽的八九不離十了,之后就是調查他們的家庭背景和人品,其中排在他女婿候選人第一位的,就是甄博文。 周霖為人果斷,在他人還帶著幾個小廝去搶人的時候,他已經果斷出擊,讓人領了十幾個壯漢小廝,直接上前,把未來女婿扛著就跑。 本來他都已經打算好,甄家太過貧寒的話,他作為老丈人的,給女婿在京中置個宅子,大不了女兒多陪嫁一些,周家的女眷對周蓉也十分同情憐愛,本是家中千嬌百寵的嫡幼女,沒想到遭遇了退親,一直蹉跎到二十歲,成了老姑娘,最后只能下嫁給貧寒的進士。 雖是進士,也不過一校書郎罷了,最后能什么樣誰都不知道,況且這樣的寒門家中多沒什么規矩,聽說這進士家中還是寡母當家,吃著用著媳婦的聘禮,到時候說不得還用媳婦聘禮給丈夫納妾,這樣的事情在寒門進士中并不鮮見。 對于她們來說,甄家并不是一個合適的好人家。 周蓉沒少受到家中庶女姐妹看似安慰,實則譏諷的嘲笑。 沒想到,甄家上門提親的時候,不僅送來并不寒酸的聘禮,并且說,他阿娘定下家規,甄家男子三十無子方可納妾。 這對周家來說,無疑是一個意外的驚喜,而且聽說這條家規還是那寡母定下的,更重要的是,探花郎的寡母并沒有跟著上京,周蓉一嫁過去便可自己當家做主。 第108章 周蓉雖說嫁的是貧家進士,但嫁過去就自己當家做主,后院自己說了算,丈夫有是三十無子方可納妾的,她今年才二十,到三十還有十年,就算真到三十都無子,這十年也過的舒心了,要是早早生了兒子,丈夫這輩子只守著自己一人,沒那么多糟心的妾室在自己身前礙眼,不需要用自己的嫁妝給丈夫納妾,哪怕是寒門進士,也很難得了。 本來周蓉在家都是被自己的庶出姐妹們明著安慰,私下帶刺的,這下全都成了羨慕了。 本來她們這些庶出嫁的大多也是庶出,不走科舉的也就家里蔭個官當當,自從當今新政改革之后,買官送官現象管的十分嚴格,即使是蔭官,家里也就一個名額而已,大多是給家里嫡幼子,極少能輪到庶出的。 即使能夠蔭官,也不過一七品小官,還不如人探花郎呢。 本來看從小千嬌百寵的周蓉因為被退親成為老姑娘,沒想到即使成了老姑娘還是嫁的一方如意郎君,尤其是三日回門,看著嫡妹被滋潤的嬌嫩紅潤的臉頰,看著探花郎豐神如玉,牽著周蓉處處體貼,心里的酸水都快把她們淹了。 周母去世,由周氏的幾個嫂子來問周蓉新婚過的如何,探花郎屋里可有亂七八糟的人,規矩如何等等。 周蓉含羞帶怯,一一答來:“夫君后院簡單,連個通房丫頭都沒,都是我的人,以后規矩也得由我說了算,夫君新婚第一日便將家中中饋給了我?!?/br> 回到娘家的庶姐忍不住刺了一句:“你這傻子,他這是指望著你的嫁妝養家呢!” 周蓉看了她一眼,但笑不語。 除了聘銀一千兩,夫君還私下給她三千兩銀,作為公中開銷,哪里用的上她的嫁妝?家中姐妹明面上的嫁妝銀也不過三千兩,她若不是有阿娘的嫁妝,也只比這個數高出一點罷了。 唯一復雜一點的……她垂眸,想到夫君和她說的話。 這次夫君回鄉祭祖,她婆婆居然再嫁了,到現在想起這事她還恍恍惚惚。 若是阿翁不調入京城,婆婆怕是一直跟著阿翁在地方上,她是長媳又是長嫂,家中一切還真由她說了算了,而夫君也十分信任她,直接將家中銀子都交給了他,他只安心處理外面的事。 現在住在家里的席鑲,既是夫君的好友,也是夫君的繼弟,夫君說和自家兄弟一樣的。 席鑲已經去國子監讀書了,住在國子監,但作為長兄的周博文對席鑲卻十分關照,真心拿他當親兄弟一樣照顧,從小只有堂兄沒有親兄弟的席鑲與他既是好友,又是兄弟,感受自是不同。 甄博文成親后,就要輪到席鑲了。 席鑲今年十九歲,本來是等這一次科考完再給他訂親,沒想到他也被榜下捉婿,哪怕沒考中,他的岳丈就是他現在在國子監祭酒。 席瑞安不在,席鑲的婚事事宜就有他現在的長兄甄博文來處理。 甄博文離開懷安縣的時候,不僅慕清給了他五千兩銀,他的繼父席瑞安也給了他五千兩銀,他用他阿娘給的五千兩銀,讓甄大郎去置辦了一船貨物,帶到京都,轉手翻了三倍。 也就是兩萬兩,這兩萬兩他一分為二,置辦了兩個宅子,都是二進的,買不到相鄰的,就買了很近的,京都物價本身就高,這兩個宅子又是買在內城,地理位置優越,剩下的銀錢要給席鑲置辦聘禮。 對于席鑲來說,少年老成的周博文于他,可真的稱得上是長兄如父了。 其實席鑲手中的銀錢比甄博文要多的多的多,別的不說,就他手中的霜糖鋪子,每年進賬數萬貫,還有酒樓呢,由于最先使用炒菜,又有慕清和席瑞安提供的菜譜,田記酒樓的生意十分火爆。 慕清雖然自己做菜水平一般般,但慕爸爸卻做得一手好菜,又喜歡研究菜譜,她家光是菜譜就有一摞,小時候她隨手一翻,就是一本菜譜,她以前寫美食文的時候,還查過不少菜譜呢。 多的記不住,十來道菜的菜譜還是能記住的,至于做出來的菜味道如何,如何改良,那都是廚師的事了。 席瑞安一行人到達通州,通州知州正是之前被貶的岑相一派的改革派。 當今明顯是要重用席瑞安,讓他先將地方經濟搞起來,所以升官也是放在自己人下面。 席瑞安和通州一把手相識,做起工作來也是如魚得水,兩家關系也十分密切。 通州地處東部平原地帶,主產稻、小麥、豆類、油菜籽、甘薯等。另產茯苓、天麻、黃芪等藥材,還有茶葉。 他前世就是個植物學家,研究人員,一輩子和實驗室、植物、土地打交道,對官場爾虞我詐的事情不熟練,但對于搞經濟,搞農作物這一塊,卻是專業對口,又有身懷種植空間的慕清從旁輔導,不到三年,通州農業、經濟都飛速發展,席瑞安再度將通州打造成魚米之鄉,成為朝廷新的糧倉。 同年,甄香草也在這里找到自己的歸宿,嫁給通州知州之孫鄭少游。 另一頭,岑相在南京商丘府,他本身是個手腕十分強硬為官清廉的人,到了商丘府之后,除了大力開發農業和商業經濟之外,在吏治方面也十分嚴格,不光精簡官吏,對于反貪反腐更是大刀闊斧手下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