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先把人接回來,其他的能探就探,探不到也別硬碰?!?/br> “據我得到的消息,這個組織十分龐大,地下脈絡四通八達,近幾年發展非常兇猛,人口買賣是其中一條線,這些人被賣往各個地區或者國家,有的成為奴隸,有的被迫去做皮rou生意,還有的,會被虐待殺害,而過程被拍成視頻或者直播,以此謀取暴利,他們只要在這里被交易出去,便一輩子都找不回來了?!?/br> 萬玉山摸了根煙咬在嘴里,說:“周至,我交給你一個任務,務必要摸清這個組織的底,不管有多艱難?!?/br> 周至說道:“我也是這么想的,我懷疑十年前玉芃的失蹤會和他們有很大的關系?!?/br> 萬玉山想了想,又道:“這件事先不要告訴玉川,查清楚了再說?!?/br> 周至點頭:“我明白?!?/br> 第二天下午,萬玉山和周至等人到了約定地點,等了約莫十分鐘,路上一輛車緩緩轉進這邊的路,又開進廠房里,是輛破舊的面包車,司機停車,下來。 萬玉山迎上去,將裝了錢的袋子遞給那人,那人打開袋子看了看,往面包車指了指,說:“人在里面?!?/br> 萬玉山問道:“她有沒有受傷?” “有一些皮外傷,是送她來的那兩人打的,說是她偷了一個人的手機往外發了條消息,被同行的女孩兒看見了,告了狀,那兩人認為她報了警,所以打了她泄憤,人送到這邊后,沒受什么委屈?!?/br> 萬玉山沉沉地看了他一眼,過去打開車門。 面包車里面已經被改造成一個微型囚獄,謝晚月安安靜靜地坐著,眼睛蒙著,嘴巴封著,手腳捆著,身上穿了件駝色風衣,扣子沒扣好,露出里頭淺色的襯衣和一片肌膚,各處都臟兮兮的。 萬玉山鉆進去,去解她的束縛,她往后縮。 “是我?!比f玉山說道。 謝晚月聽到是萬玉山的聲音,穩住不動了,待束縛都除掉后,她瞇著眼適應了一會兒刺眼的光線,隨后望著萬玉山,嘴唇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萬玉山問道:“受傷沒?” 謝晚月搖頭。 萬玉山下車,說:“下來?!?/br> 謝晚月動了動,起不來,萬玉山伸手去拉她。 人下來后,萬玉山瞧見她身后染了一片褐色血跡,不由得眼神一暗,問她:“受欺負了?” 謝晚月搖頭:“來例假了?!?/br> 萬玉山脫了衣裳給她披上,說道:“走吧?!?/br> 謝晚月緊緊拽著快要拖地的外套,跟在他身后,上了車。 送謝晚月來的那人對萬玉山說道:“萬老板,我的委托人讓我給您帶個話,他們是做買賣的,對所經手的貨物不做身世調查,這次動了您的人,卻與他們無關,現在人好好的送到了,兩邊井水不犯河水,另外,還有個消息也要告訴您,這位小姐試圖色*誘他們的看守,若是你們消息再晚一點點,事兒就辦了?!?/br> 萬玉山聽完,說知道了,那人把話帶到了,錢也拿了,開車離去。 萬玉山回到車上,見謝晚月窩在座位上睡著了,他沉聲道:“走吧?!?/br> *** 謝晚月睡得香甜,自身陷囹圄,她就沒睡過囫圇覺,這會兒見了萬玉山,心思一松懈,困意排山倒海般壓下來,眼皮一合就睡著了。 一行人回到酒店,萬玉山抱著謝晚月上樓,回房間,將人放到床上,拉過被子蓋好,站在那兒看了一會兒,去洗了個毛巾,把她的臉擦干凈,她臉頰的紅腫消散了一些,嘴角的破皮也結了痂,他雖放輕了力道,但仍是碰到了傷處,睡夢中的她微微皺眉,萬玉山停手,屏氣看她,她又舒展了眉頭繼續睡了。 萬玉山將毛巾擱到一旁,起身出了門。 謝晚月醒來時,天已經黑了,窗子外頭的燈光照進來,昏昏點點,令人恍然如夢,她惆悵又舒服地嘆了口氣。 “去洗個澡,完了我有話問你?!焙诎抵?,萬玉山的聲音驀地響起。 謝晚月嚇了一跳,緩過神來開了燈,見萬玉山坐在沙發上,身子微微歪著,一手支著頭,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這是換洗衣裳?!比f玉山指了指身邊放著的衣物。 謝晚月過去拿了,進浴室,身上臟得不能忍,褲子和外套被姨媽血染得透透的,這次的大姨媽,恐怕是她人生中最血腥的一回,這些天過得提心吊膽,姨媽痛到幾乎暈厥,卻又不得不強撐精神尋求逃生機會,本以為再也不能見到天日了,幸好幸好。 把衣服擱在一旁,先洗臉,照鏡子時發現臉上很干凈,只是嘴角的血痂有些觸目驚心,她沾了水細細地潤濕,然后拿濕巾一點一點蹭,血跡蹭掉,露出結痂的傷口,當時只覺得半邊臉都麻了,這會兒見了傷處才發現還是有些嚴重的,但愿別留疤。 洗完澡出來,見桌上擺好了晚餐,她坐下,端起碗,一口一口慢慢吃,足足吃了半個小時,才覺得飽了。 萬玉山簡單吃了幾口,剩下的時間全是看著她吃。 待她吃完,他問道:“你到底受沒受欺負?” “來例假了,他們避諱這個,就沒得逞?!?/br> “我要是不來,你要怎么辦?” “自救?!?/br> “怎么個自救法?” “色*誘?!敝x晚月答得淡然,“他們要把我送出去,我不能走,我知道是誰害我,我要活著,要逃出來,要報仇,這個環境里,我沒別的本事,只有一張臉可用,雖然不曉得能不能成功,但是不試一試,心里不甘?!?/br> 小姑娘面色平靜,沒有害怕,沒有軟弱,沒有眼淚。 萬玉山看著她,他還真是對她有些刮目相看了,他沉默片刻,說道:“我給你報仇?!?/br> 謝晚月看了看他,應道:“好?!?/br> 萬玉山拿出手機,給萬玉川打過電話去,讓謝晚月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三人就一些細節部分做了深入溝通,謝晚月把路上聽到的八卦也說給兩人聽了,萬玉山問道:“那孩子模樣生得怎么樣?” “挺漂亮的,只是眼神太兇了?!?/br> 手機那端突然沒了聲音,不多會兒,萬玉川發了一張照片過來:“看看和這個人長得像嗎?” 謝晚月點開照片,上面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樣子和那個小男孩倒有幾分相似,她回道:“眼睛非常像?!?/br> 萬玉川壓著聲音喊了一聲:“大哥?!?/br> 萬玉山道:“等周至回去和你細說?!?/br> 萬玉川沒再言語,沉默片刻,說:“我知道了?!?/br> 萬玉山問謝晚月:“還困嗎?” 謝晚月早已困得睜不開眼,聞言猛點頭。 萬玉山摸了摸她的頭,說:“去睡吧,明天早上再回去?!?/br> 謝晚月爬到床上躺下,沒多會兒就睡著了。 萬玉山繼續和萬玉川說話:“把方嵐放回去,然后消息透給方鴻?!?/br> “她跑了呢?” “方鴻不會讓她走遠?!?/br> “好?!?/br> “告訴方鴻,我萬家要她一個說法?!?/br> “嗯?!?/br> *** 方鴻得到消息時,捏著毛筆的手一抖,墨汁在宣紙上滴了一灘,團團暈開。 她招人問方嵐去哪兒了。 “說有事出趟遠門?!?/br> “我不是讓你們看著她嗎,誰讓她出去的!” “是方先生?!?/br> 方鴻氣得眼睛都紅了,扔了毛筆,跑到父親那里大發雷霆,從小他就偏愛方嵐,將她慣出個無法無天的性子,她教她做人,他卻毀了她的計劃,如今闖出大禍,叫她怎么保方家。 方父聽完,說道:“我去萬家求求情,嵐嵐年紀小不懂事?!?/br> 方鴻冷笑:“這種事情是能求情的?癡心妄想愛戀不得,就把人未婚妻擄走賣掉,這是犯罪!” 方父抻長了脖子辯解:“不是救回來了嗎,罪名不成立?!?/br> “萬一沒救回來呢?” “哪有那么多萬一,方鴻,你是jiejie,你去,找萬玉山說說,讓他別難為你meimei,別難為方家,要咱們賠什么,咱們就給他什么?!?/br> 方鴻心灰意冷,說:“我不去,方嵐是咎由自取,這回沒得逞,她肯定會策劃下回?!?/br> 方父罵道:“哪有你這樣做jiejie的,對自己的meimei見死不救,我怎么有你這樣的女兒?!?/br> “我這樣的女兒怎么了,我拋頭露面賺錢養家,養活您和您的兩個私生子女,結果您還偷偷立了遺囑,只讓我拿十分之一家產,剩下的全部都留給他們兩個,他們作天作地,我就得在他們身后收拾爛攤子,憑什么?” 方父臉色漲紅,罵道:“住嘴!什么叫私生子,他們的mama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br> 方鴻氣得眼圈兒發紅:“對,是把我mama氣死后,娶了他們的mama?!?/br> 方父說道:“若不是我身體不好,方瀟又年紀小,你以為你還能在這里叫喚,我念你是我女兒,才給你留一席之地,這個家,整個方氏,還是我說了算,我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br> 方鴻笑了笑,說:“爸爸,您病得太久了,已經不清楚外面是什么世道了,您疼慣出來的好女兒,已經把您的心血付諸一空,萬玉山早就想要方家這顆棋子了,我本來還想和他抗衡,不受他牽制,現在你們自己送上了門,真好啊,真好?!闭f罷,她轉身出門,吩咐外頭的人,“給我看嚴了,不許讓他出來,也不許漏消息出去?!?/br> 守著的人應聲,將門關嚴,任里面摔杯摔盞,都眼觀鼻鼻觀心,毫不動搖。 這個夜晚,無人歡喜。 后來,外面還是有了傳言,說方家二小姐癡戀萬玉山不成,竟是瘋了,被方家送進了精神病醫院。 隨后,方鴻正式出任方氏掌門人,方家的小公子方瀟被舅父們攛掇著鬧了兩回,無果,索性也不管了,繼續自由自在地當自己的二世祖,整日吃喝玩樂惹是生非,舅父們找方鴻理論,說她是故意把方瀟往廢了養,方鴻笑道:“把他養廢的不是我,是我爸爸和你們,我只是負責賺錢而已,育人不是我的責任,更不是我的義務?!?/br> 舅父們再想找方父出來主持公道,發現方父已被送往國外的療養院,連地址都探不到,這時,他們才終于醒覺,原來方鴻隱忍多年,一直在籌劃這一天,只怪他們一直認為方鴻是個傀儡,太大意了。 他們只期待方瀟再長大些,待他懂事了,從方鴻手里奪回屬于他們的東西。 *** 謝晚月前半夜睡得還不錯,到了后半夜,卻頻頻做噩夢,最后實在睡不著,起來坐著,此時天色已是微亮,她下床到窗前看外面的風景,遠處的天空浮著幾片云,淡淡的,靜靜的。 原來這樣子的天空也很好看,她將手撐在玻璃窗上,心湖翻涌,不能自已。 轉身在沙發前抱腿坐下,下巴擱在膝蓋上,看著萬玉山,萬玉山仰躺在沙發上,穿了件襯衣,蓋了一層薄被,她仔細看他,他睡著的樣子比醒著看起來更好看。 萬玉山睜開眼,見到一雙濕漉漉的眸子,里面彌漫著驚慌,乞求,他與之對視片刻,受了蠱惑般張開雙臂。 謝晚月爬上去,窩在他的臂彎里,所有的不安驀然消失不見。 萬玉山將薄被從身下拽出,給她蓋上。 還是怕的吧,一個小姑娘經歷這么個事兒,哪有不怕的,還要強,還不哭,呵。 謝晚月往他身上靠了靠,睡了,再醒來時,天色已大亮,冬日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謝晚月伸了個懶腰,抬頭對上一張俊美的臉。 “下去,熱?!比f玉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