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打定主意,郭敏清冷地對嘉柔說道:“多謝四弟妹相勸,我已經想通了。馬上要過年,此時回家不妥,等正月再說吧?!?/br> 嘉柔知道她好面子,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擾二嫂休息了?!?/br> 從郭敏的住處出來,玉壺忍不住對嘉柔說:“這個二娘子還真是過河拆橋??ぶ鲃窳怂敲炊?,還給她出主意,她連個謝字都沒有?!?/br> 嘉柔把手攏進袖子里:“我哪里是要她的謝,只是從她身上看到自己過去的影子。不想她后悔罷了?!?/br> 玉壺知道郡主是說那位淮西節度使,當初郡主的確為了那個男人要死要活的,若不是大王的那一巴掌,可能都跟那人私奔了,怎么會嫁給四郎君?;次鞴澏仁宫F在娶了長平郡主,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嘉柔抬頭看了一眼藍天,正月各地節度使都會到長安參加大朝會,繳納進奉。上輩子虞北玄要帶她來,可她不喜歡長安,推辭了,最后他只帶了長平。他跟武寧節度使攀上交情,好像就是這時候的事。若沒有徐進端借給他兵,他也沒有底氣造反。 她是不是要通過李曄,提醒廣陵王一下? 第53章 第五十二章 李曄到了驪山的別業,照例讓云松守在房間外面。 他獨自進了密室,打開暗格,關于劉鶯的情報已經放在里面。他取出來看了一眼,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但是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并不簡單。背景如此干凈,不是真的沒有問題,就是已經被人抹去。若是后者,他暫時還猜不透對方的用意。 墻上的望窗傳來云松的聲音:“廣陵王,您怎么來了?” “我剛好經過附近,看見別業外面停著馬車,就進來看看。這竹喧居的竹子到了冬天怎么還這么綠?看來還是你家的風水好?!?/br> “廣陵王說笑了。比起竹子,郎君好像更關心夏天時種下的牡丹花苗,隔三差五都得親自來看看呢?!?/br> 李曄把暗格關上,迅速從密室出來。過了一會兒,就響起敲門聲:“郎君,廣陵王來了?!?/br> 李曄親自去開門,廣陵王穿著一身檀色的素底圓領窄袖長袍,窄腰寬肩,這么冷的天也沒有加一件皮裘,可見體魄強健。他一看見李曄,就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你這氣色可是比從前好多了?!?/br> 李曄抬手請他進去,廣陵王命隨從也守在門外,看來是有話要說了。 竹喧居的布置比較古樸,有很多竹制的器具,翠綠的色澤在冬日反倒增添了一抹生機。墻上掛了一些李曄收集的書畫,皆是名家真跡。李淳看到喜歡的,跟李曄討,他都不肯給。 兩人在榻上坐下來,李淳掃了眼案上的白瓷茶碗,里面茶湯濃稠:“你這家伙,又在喝苦茶?” 李曄給他倒了水:“不會讓您也喝的。您有什么事就說吧?!?/br> “正月各地節度使都要進都的事情,你知道吧?我收到密報,虞北玄為了討好徐進端,要跟他高價買一批兵器,約定在長安交易。我們埋的那顆棋子,是不是可以發揮作用了?”李淳湊近了說道。 李曄低頭飲了口茶:“可以試一試,但我尚未有把握,所以也不能全寄希望于她。本來擁兵自重的節度使,互相之間就很難建立信任?;次鞴潧]有水路交通之便,并不富庶。虞北玄的生財之道,要依靠徐進端治地的大運河,所以才要討好他?!?/br> “我很好奇,他的生財之道是什么?”李淳問道。 李曄從旁邊的架子上,取出一卷帛書,打開之后,里面竟然是全國的山川河道圖,十分翔實。李淳吃了一驚,這種好東西,別說他了,可能連東宮都沒有。李曄手指著淮河一帶說道:“江淮地區盛產糧食,每年都要從南方調百萬石糧食進長安,這其中要轉各級糧倉數次,最大的倉廩區就設在徐州一段。為了防災,這些倉廩平時都會有三分之一的存糧,數量非常龐大。若是將這些糧食不知不覺地取出部分,賣到短糧的地區,是很大的一筆進項?!?/br> 李淳恍然大悟:“徐州水路和陸路都很發達,糧食從這里可以很快轉運到全國各地。他們一個有糧,一個有門路,如果合作,這筆錢他們就能平分,用來養兵。所以不管有沒有舒王的授意,虞北玄都會接近徐進端?!?/br> “正是?!崩顣宵c了下頭,“他們各有所需,早晚會連成一線。我們只能破壞他們結盟,先解河朔三鎮的后顧之憂。只有把那里的兵力收回,才能對付他們。否則河朔三鎮加他們兩個,必然是不輸給幾十年前的那場浩劫?!?/br> 提到幾十年前差點顛覆國家的大亂,長安失守,天子出逃,叛賊稱帝,全國彌漫在一片戰火中。強盛的帝國如同流星一般墜落,再難回復到往昔的輝煌。 “舒王也想解決河朔三鎮,倒不如趁此機會,您與他合作一次?!崩顣辖ㄗh道。 河朔三鎮始終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三鎮節度使都想自立成王,若不是跟朝廷的幾次交鋒都處于下風,早就舉兵造反了。猛虎雄踞在側,誰都無法安寢。 李淳仰頭嘆了一聲:“我愿放下成見,與皇叔合作,但他未必就愿意。若沒有昭靖太子,可能就沒有圣人,也沒有父親和我。我們這脈總歸是欠了他們的,所以圣人才對皇叔特別優渥,讓他覺得可以取代父皇。母親跟我說,父親守東宮之位,并不是為了自己。而我又何嘗是因為貪戀權位,才跟皇叔相爭?!?/br> 李曄抬手拍了拍李淳的肩膀。帝王家的爭斗,從來都不是個人的生死榮辱,而是關系到幾個家族,幾個黨派的興衰。如今的亂局,總會有一個人來終結。老師說,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其間必有名世者。而廣陵王便是他選中的那個王者。 李淳問道:“玉衡,開春選官,你想去什么地方?” 李曄想了想:“去大理寺吧。秘書省的校書郎這樣的官職,太悠閑,不太適合我?!?/br> “為什么要挑大理寺?你不是應該進中樞部門嗎?既然你決定要做官,便不會只做個小官吧?!?/br> 李曄看他一眼:“考科舉入仕,就算有祖蔭,您以為能做到八品以上嗎?就算是大理寺,也需要好好爭取一番。大理寺在六部之外,不受掣肘。而且邢獄是最黑暗的地方,有我想要的東西?!?/br> 李淳有時候也不明白李曄在想什么。這個人好像總能看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想到自己想不到的事。要不怎么說,他是白石山人最得意的弟子呢。 兩個人在屋子里密談了一會兒,直到東宮派人來催李淳,李淳才起身道:“定是我母親又做了糕點,讓我進宮去拿。我到時候送一份去你府上?!?/br> 李曄跟著起身,狀似不經意地提起:“云南王妃離開長安前,娘娘找過她的事情,您知道嗎?” “嗯?什么時候的事?母親找她干什么?”李淳意外道。他都不知道母親竟然認識云南王妃。 “沒什么,大概只是敘敘舊罷了?!崩顣系f道。 他只知道那日崔氏從茶肆出來,怒氣沖沖地要前往舒王府??斓降臅r候,又命車夫調轉了方向回去,肯定是徐氏對她說了什么。這個徐良媛,一番話就決定了云南王府的立場,不得不說厲害。 * 每年的除夕,大戶人家都要準備一場豐盛的晚宴,全家人合坐在一起,共同辭舊迎新。一大早,嘉柔就醒來了。她梳妝打扮好,梳高髻,戴了朵姿色的牡丹絹花,一身海棠紅的長裙。她本想去王慧蘭那里幫忙,卻被李曄阻止。 “往年都是大嫂一個人忙碌的,她應付得來。你晚點派個人過去,就說起晚了?!?/br> “可是大嫂昨日……”昨日明明是王慧蘭親口邀她過去幫忙,她找托詞不去,不會被認為是躲懶吧? 李曄洗完臉,笑著說道:“那只是客套話,廚房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母親向來不管事,二嫂如今又跟二兄冷戰。你是新婦,大嫂只能問你。倘若你真的去了,她反而會不高興?!?/br> 嘉柔遞了擦臉的帕子給李曄,盯著他的俊逸的側臉不說話。 李曄擦完臉,回頭著她:“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 “大家偷偷跟我說,最先發現劉鶯有孕的人是你。你又沒診脈,怎么知道的?”嘉柔問道。那日她只覺得劉鶯一直在看李曄,根本沒注意到其它的細節,而這人不露聲色地洞察了先機。 “我只是胡亂猜的?!崩顣系f道。 嘉柔卻不信。成親前她就覺得他聰明,成親之后,雖然也沒有太深的了解,可從蛛絲馬跡來判斷,他有很出色的觀察力。比如他明明不在家中住,卻把家里每一個人的喜惡和心理都摸得很清楚。甚至連一個初次見面的劉鶯,都好像被他看透了七八分。像嘉柔這種段數,在他面前豈不是跟透明的沒什么區別?若不是因為重生,她的心性堅韌了一些,恐怕早就被他捏在手心,任由他搓揉了。 嘉柔覺得李曄已經不是大智若愚,而是深藏不露。這樣想想,同床共枕的夫君竟然看不透,是有點可怕。 “你沒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吧?”嘉柔忽然認真地說道,“你手心有繭,說自己只會花拳繡腿,會不會哪天告訴我,你其實是個絕世高手?你觀人于微,家里的每個人你都摸得很清楚,書架上還有很多我沒見過的書,科舉也是一試即中。會不會有一天你告訴我,你是什么謀士高人之類的?” 李曄心里咯噔一聲,竟被她說對了幾分,不由變得緊張起來。 嘉柔又“噗嗤”一笑,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肯定是我想多了。你要是真的那么厲害,恐怕早就被舒王和太子搶得頭破血流,也不會無人問津了?!碑吘股陷呑?,李曄這個名字鮮有人提及,他恐怕是籍籍無名地過完了一生。 她寄希望于他是個高人,可以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將來幫她。還不如多巴結崔時照和玉衡先生。那兩位,尤其是后者,才是真正可以談笑間扭轉乾坤的人物。 李曄松了口氣。他其實也不想騙她,可他所謀之事,本來就兇險,不想把她無端地拖入這個漩渦里。他原本不想入仕,可為了娶她,只能走到陽光底下來。而且這條路一旦開始,就沒有辦法回頭。她愿現世靜好,他便給她這樣的生活,至少表面上可以天.衣無縫。 嘉柔見李曄不說話,以為是剛才的話傷到他的自尊心了,連忙扯著他的袖子解釋道:“我的意思是現在這樣也挺好的。我以前在南詔的時候,阿耶三天兩頭就要出去打仗,阿弟在軍營里面,一年到頭不著家,就我跟阿娘兩個,其實也挺寂寞的。所以你不要覺得有壓力?!?/br> 李曄當然沒有在意,作為李曄他經常被低估,已經習慣了。他笑著問道:“今夜長安城的宵禁解除,會有熱鬧的驅儺長隊,你想去看嗎?” 長安城一入夜就安靜得像是沒有人煙,每年只有幾次可以解除宵禁。除夕夜便是其中之一。嘉柔也想看看夜晚熱鬧的長安城是什么樣的,欣然點了點頭。 “我跟父親說一聲,晚宴之后,我們便出去?!崩顣厦嗣念^發說道。 第54章 第五十三章 晚些時候,嘉柔派人去跟王慧蘭說,自己起晚了,就不到后廚來了。王慧蘭正在清點今日買入的東西,聽完就讓那人回去了。 婢女寶芝站在她身邊說道:“算這個郡主有點眼力。昨日您跟她說的時候,婢子真擔心她會過來呢?!?/br> 王慧蘭用賬本對著一擔豬rou,拿筆勾了,側頭對她說:“來了也沒關系,我自然是有活要交給她。但一個嬌生慣養的郡主,懂得灶頭的事嗎?呆不了多久就會回去了。我若是不叫她,落在四弟眼里,就是我這個大嫂不夠明事理了?!彼袃蓚€仆婦將清點好的東西搬進去,坐在一棵大樹底下。 寶芝連忙端了水給她:“還是您聰明,這樣就算旁人問起來,也是她自己躲懶,不是您沒叫她?!?/br> “二房那邊沒再鬧了?”王慧蘭翻著賬本隨口問道。 “那位能鬧什么?”寶芝輕笑道,“四房的給她出了個主意,她當做救命的稻草。她還當如今是前幾年的光景?衛國公手里的兵權被圣人收走了,兄弟幾個又不爭氣,她這落難的鳳凰比山雞還不如。更別說那幾年衛國公府得勢的時候,是如何壓著二郎君,壓著李家。您沒瞧見,連相公都不向著她?!?/br> 王慧蘭斜她一眼,寶芝連忙低頭:“婢子失言?!?/br> 王慧蘭合上賬冊,感慨一聲:“你說得也沒錯。人在這世間做過的一切,早晚都會有報應的。父親當年殺了那個胡姬,而我至今生不出兒子,也許是因果關聯。二房就不說了,你看四房那個多得寵?大凡她肚子爭氣,過個一年半載生下嫡子,我這中饋之權說不定還得交給她?!?/br> 寶芝嗤之以鼻:“那也得她有本事管。婢子看那位郡主就是個花架子,嬌滴滴的,只會討好男人,沒什么厲害的?!?/br> “四弟那么清冷的一個人,現在眼睛就跟長在她身上似的,還不算厲害?你別看郎君平日敬著我,待我也不錯,但他的心不在我身上。四弟對木嘉柔,則完全不一樣?!?/br> 寶芝就是個婢女,看不出什么端倪,問道:“就算如此,四郎君也不過是剛中舉的進士,病懨懨的,從前在家里就不得寵。上頭已經有大郎君和二郎君撐著家業,難道相公還會對他刮目相看?” 王慧蘭吹了吹杯子里的熱水:“你這道行還是太淺了。你可別忘了,四弟幼年時便名震長安,風頭更勝過二弟。后來用治病為借口,躲到外頭去了,才漸漸無人提他。二弟連考了三年才中舉,他卻只考一次便高中。劉鶯的肚子還是他最早發現的。這樣的人,你能說他簡單?往后的事,誰也說不準?!?/br> 寶芝咋舌,縣主素來是王家最聰慧的那個。寶芝雖然暫時還沒看出來什么,但縣主這么說,肯定有她的道理??磥硪院笠嗔粢馑姆磕沁叺膭屿o了。 “我讓你請莫大夫,怎么請了幾個月,還沒見人影?”王慧蘭又問道。按理說她跟李暄每月同房的次數也不少,身子也沒見大毛病,正方和偏方都用了,怎么幾年下來,就是懷不上孩子?她知道這種事不能著急,全憑天意??墒悄炯稳峒捱M來之后,她切實地感受到了危機。 “那個莫大夫本就是出了名的難請,他最近在悲田養病坊救治,連人影都找不到。之前成國公府不就派人三催四請,就是請不到?!睂氈ケ庵?,委屈地說道。 王慧蘭將杯子輕輕一擲:“接著請,無論花什么代價,一定要把他請來。莫大夫在太醫署的時候就桃李滿天下,他的學生都進了尚藥局,必定能幫我懷上孩子?!?/br> 這時,一個仆婦慌慌張張地跑來,湊在王慧蘭的耳邊低聲稟報了兩句。 “夫人把她留下了?”王慧蘭秀眉輕蹙,口氣森冷。 仆婦后背發涼:“起先是夫人說過年了,定要見見她,老身也只能把人帶過去?,F在夫人把人留下來,老身也不好強行帶走。您說這下該怎么辦?” “那你不會隨便尋個由頭,把人帶回去?”王慧蘭說完,又抬手道,“算了,今兒個家里人都在,不要鬧得太難看了,就讓她呆在那里吧,省得讓人誤會我苛待她?!?/br> 仆婦應聲退下去,寶芝連忙說道:“您就不怕小娘子在外面亂講?” 王慧蘭起身扶著寶芝,扯了扯嘴角:“她能講什么?我是短她吃了,還是少她穿了?北院那位不過是個繼母,真要她插手管我們大房的事情,她敢嗎?”她的口氣里含著幾分輕蔑,“反正那個孩子說話,沒有人會信的?!?/br> “您說得對?!睂氈フ~媚道,“夫人連二娘子都不敢得罪,更不會得罪您了。您是誰???武寧侯府,成國公府,還有宮里的韋貴妃一起給您撐腰,可比二娘子強多了?!?/br> 王慧蘭微微揚起下巴:“別說這些事了,把晚宴張羅好才是正經的?!?/br> * 李曄被李絳叫到書房,嘉柔獨自去給鄭氏請安。她看到鄭氏好像就那兩三件衣裳來回穿,特意命玉壺去庫房里挑了幾匹稍微亮一些的絲綢,一并帶過去。 鄭氏平常不怎么打扮,頭上的簪子以銀飾居多,屋里的擺設也儉樸。嘉柔原以為是她節儉,后來無意聽秋娘提起,才知道鄭氏把自己的月錢大都拿去貼補了外家,私下還接了些繡活,手上是真的沒錢。 她也不敢問李曄,只覺得這個婆母明明是相公夫人,卻過得連當初王府里的柳姨娘都不如。只比崔氏大了幾歲,看著卻像年長十多歲一樣。 到了鄭氏那里,她果然又穿著那件檀色的繡福紋裳裙。這件已經算是她衣裳里頭,成色和布料最好的。李心魚坐在鄭氏的身邊,梳著雙髻,穿著桃紅色的菱花紋對襟半臂和高腰長裙,小臉蛋更顯明麗動人。鄭氏握著她的小手,正在跟她說話,她看起來卻不怎么開心。 看見嘉柔進來了,鄭氏讓蘇娘帶李心魚出去吃糕點。李心魚經過嘉柔面前的時候,巴巴地望了她一眼,還是低頭跟蘇娘走了。 嘉柔忍不住問道:“大家,這孩子好像有什么心事?!?/br> 鄭氏說道:“你別看她那個樣子,鬼心思最多。以前她總跟大郎告狀,說她母親待她不好,可哪有這回事?去年她自己頑劣,將宮里韋貴妃賜給縣主的一尊玉觀音給摔碎了??h主不過罰她跪了一個時辰,她就哭哭啼啼的。大郎不知原委,還跟縣主吵了一架,后來才知道緣由。這孩子心思敏感,又不服管教,她若說了什么,你別放在心上?!?/br> 嘉柔原以為王慧蘭虐待李心魚,李心魚才要她救??陕犩嵤线@么一說,又不是自己想的那樣。莫非是她多心了?那個孩子只是想得到別人的關注,才故意表現出那可憐兮兮的樣子。 她讓玉壺把布料捧給鄭氏:“我挑了幾匹布給您,您看看喜不喜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