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待看清敲門的人,她嚇了一跳,忙問道:“吳夫子,吳jiejie,你們是來找我的嗎?” 來人竟然是吳三郎他爹跟他jiejie,這讓麥穗很意外。 她跟吳三郎并無什么瓜葛哪! “誰是你jiejie,別亂叫?!眳撬厮夭恍嫉?,“把那個小賤人給我叫出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貨色,迷得徐修宜要納她為妾?!?/br> 麥穗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徐大公子是吳素素的夫君,吳三郎的姐夫! “女兒,不要生氣,爹給你撐腰?!眳欠蜃油χ毖迨饬枞说?,“我知道此事跟你們蕭家沒啥關系,我只要見見蘇三姑娘?!?/br> “吳夫子請了,在下以為此事不妥?!笔捑疤镄挪缴锨氨?,“首先是徐大公子要娶,而非蘇三姑娘主動求嫁,其次婚姻大事理應父母做主,媒妁之言,而非私相授受,所以你們找蘇三姑娘吵鬧質問,于情不合,于理不合?!?/br> 男子聲音不大,卻落地有聲,條理清楚,竟然讓人無可辯駁。 麥穗心里暗暗給蕭大叔點了個贊, “你是?”吳夫子望著蕭景田,心里頓生驚訝,他從來沒想到山野之間竟然有如此展揚的男子,男子不但身材魁梧,年輕俊朗,而且眉宇間隱隱透露出一股英姿勃勃的氣質,跟他多年前入京見到的王侯世家子弟一般無二。 “在下蕭景田?!笔捑疤锩鏌o表情地答道。 蕭景田? 就是傳言中的那個土匪蕭景田? “蕭公子所言極是,是老朽魯莽了?!眳欠蜃有睦镆活?,也顧不得蘇三姑娘了,拉著吳素素就出了門。 “父親,您這是怎么了?”吳素素心里正憋著一口氣無處發泄,如今見父親不戰而退,不悅道,“不是說好了,讓那個小賤人知難而退嗎?” “適才蕭公子所言甚是有理,咱們的確不該到蕭家來質問蘇三姑娘?!眳欠蜃訐u頭嘆道,“走走走,到底是咱們小家子氣,自討了沒趣,也怨不得別人言語冒犯?!?/br> “那蘇三姑娘的事情怎么辦?”吳素素紅著眼圈道,“難不成女兒還眼睜睜地看著她進門不成?” “這是你的家事,你得跟大郎好好商量才是,若是他執意如此,你也得拿出主母的氣魄來,促成他的這樁美事才是?!眳欠蜃右环闯B地臉一沉,拂袖而去。 吳素素見老爹臨陣倒戈,氣得直跺腳。 “夫人,此事說到底還是怪那個蘇三姑娘,若不是她刻意勾引,大少爺哪能癡迷成這樣?!眳撬厮氐馁N身侍女翠枝嘀咕道,“若是蘇三姑娘真的進了門,夫人哪有好日子過?!?/br> “哼,只要我在,她休想進徐家的門?!眳撬厮亟g著帕子,咬牙切齒道,“你這就去繡坊找九姑,問問她什么時候去禹州城,就說我有封書信要稍到我姨媽那里去?!?/br> “是?!贝渲Φ兔柬樐康貞?。 第66章 趙大將軍的為人 經過吳家父女那一通鬧,蘇三姑娘就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蕭家呆了,她不聲不響地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連早飯也沒吃,匆匆地回了家。 孟氏這才徹底松了口氣。 總算把這個惹事精給送走了,若是她再住下去,蕭家指不定被鬧騰成啥樣了。 “景田,許大人現在閉門謝客,誰都不搭理,總兵府那邊也沒有什么動靜,你說此事該怎么辦?”蕭宗海一夜之間憔悴了許多,嘆道,“爹是個沒本事的,去不了齊州,你看此事該怎么辦?” “爹,您放心,此事有我呢!”蕭景田盤腿坐在炕上,從容道,“我二哥很快就會回來的?!?/br> “昨天于掌柜來找你,就是為了此事吧?”蕭宗海問道。 “是的?!笔捑疤稂c頭道是。 “此事他有把握嗎?”蕭宗海知道于家是個家境殷實的,人脈也不錯,但卻從來沒聽說他們家跟黑道有什么瓜葛。 他甚至都不知道蕭景田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么,或者是他選擇相信了那些傳言,覺得兒子只是誤入歧途而已。 如今,見蕭景田回來又是種地,又是出海,依然是那個踏踏實實的好孩子,他一直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 至于家里的事情,他只是習慣性地跟蕭景田商量,并不是事事指望他去解決。 “于掌柜在齊州有熟識的人,他說問題不大?!笔捑疤锟粗赣H憔悴不堪的臉,安慰道,“爹,咱們跟那些海蠻子無仇無怨,他們不過是貪些銀子罷了,不會弄出人命來的,若是出了人命,他們也難以自保,這個道理,他們比咱們懂,而龍叔之所以也沒什么動靜,不是說他不關心這事,而是他在衡量是自己去贖船好,而是讓總兵府出面好,你放心,這事最多三五日便會有動靜,咱們且耐心等著便是,我之所以請于掌柜幫忙,主要是想讓我二哥少受些苦楚,而不是擔心他的性命?!?/br> 蕭宗海這才釋然。 禹州城。 一輛馬車緩緩停在總兵府門口。 龍霸天跳下馬車,煞有其事地理了理衣衫,給門房塞了銀子,畢恭畢敬地遞上拜帖。 事情已經過了五日,總兵府還是沒有消息,許大人那里也是一問三不知,他不得不親自出面了。 門房眉開眼笑地進去通報。 片刻,又顛顛地引著他進了外院。 雕梁畫棟,小橋流水,回廊碧湖,金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 不愧是當今皇上大舅子的府邸,果真是精致奢華,無以倫比。 龍霸天一直覺得自己在魚嘴鎮算是土皇帝,無論是吃的用的,都是尋常人鞭長莫及的,如今總兵府隨便揭一片瓦片,就能把龍霸天的宅子買下來,他才知道他是多么渺小可笑。 得知龍霸天的來意,趙庸打著哈哈說道:“此事本將軍已經知曉,這些日子也一直挑兵點將地整頓兵馬,等準備穩妥,自然會前去營救?!?/br> 挑兵點將,整頓兵馬,竟然準備了五日? 龍霸天按耐住想要罵娘的心,畢恭畢敬地從袖子里掏出一張銀票,推到趙庸面前,陪著笑臉說道:“久聞大將軍用兵神速海匪聞之喪膽,小人實在欽佩,只是此次出兵,畢竟是因小人而起,小人心懷內疚,無以為報,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將軍笑納?!?/br> 趙庸瞄了一眼銀票,臉上卻并無笑意,反而皺眉道:“龍老板,你這些銀子只夠贖回你的貨船和伙計,本將軍卻是要為你墊付車馬費的,也罷,本將軍為國效力,為民分憂,也是份內之事?!?/br> “將軍放心,小人哪敢讓將軍破費,至于車馬費啥的,小人日后定當如數奉上?!饼埌蕴煊樣樀?,“不知將軍什么時候出兵圍剿海匪?” “龍老板不過區區貨船,難道還要動用我總兵府的軍隊嗎?”趙庸更加奇怪,“能用銀子辦到的事情,為什么要動用武力?” 龍霸天頓時有種吃了蒼蠅般的惡心。 若是用銀子贖,那他還用著上報官府嗎? 他以為總兵府會出兵剿匪,還海路一個清靜呢! “將軍,若是日后再出現這樣的事情,那豈不是還得破費銀子?!饼埌蕴彀櫭嫉?,“若是一而再再而三,那我們豈不是得不償失?” “你放心,此事并非你想象的那么難辦?!壁w庸不以為然地說道,“龍老板在道上混了多年,不會不明白有錢一起賺,有銀子一起花的道理吧?本將軍這次去幫你把船和人贖回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br> “小人,小人明白了?!饼埌蕴煨睦镏绷R娘,早知道趙將軍如此昏庸,他才不來觸這個霉頭呢! 但他又不能明著得罪趙庸,只得忍著怒氣回了魚嘴鎮。 路過縣衙門口,他又忍不住冷哼一聲,想必許知縣早就知道了趙庸的德行,這幾日才躲著他閉門謝客的,哼,他跟那個趙庸都是一路貨色,兩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十天后,龍霸天被劫走的貨船終于順利地回了魚嘴村,鎮上的人奔走相告,紛紛涌到魚嘴村迎接劫后余生的人們。 望著毫發無損精神抖擻的蕭貴田,蕭宗海激動得老淚縱橫,明明才分開了半個月,卻像是經歷了一場生死離別一樣。 喬氏也從喬家洼趕了回來,迎接自家男人的歸來。 為了慶祝蕭貴田劫后余生,蕭宗海特意把老大兩口子也喊了過來,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地在正房吃了飯,才各自散去。 夜里,麥穗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她覺得蕭貴田有些奇怪。 明明是一起被人劫持,別人都是風塵滿面,面容憔悴,唯獨蕭貴田紅光滿面,精神煥發,根本不像被劫持過的人。 見蕭景田正枕著胳膊望著屋頂出神,便小心翼翼地問道:“景田,你有沒有發現二哥有些不對勁?我看船上那些人,數他精神最好,他壓根就不像被劫持過的人?!?/br> “明天我出小海,你去嗎?”蕭景田答非所問道。 “去?!丙溗腩D時來了興趣,她早就想去那個千崖島看看了。 “那就趕緊睡覺?!笔捑疤锓藗€身,沉聲道,“明天天不亮就得走?!?/br> 麥穗討了個沒趣,自覺睡去。 第67章 跟他一起去千崖島 早上,麥穗還睡得正香,便被人推醒了,她睜開眼睛,見蕭景田正在穿衣裳,猛然想起今天要跟著他出小海,忙一骨碌爬起來,穿衣洗漱,又匆匆奔到灶房里去做飯。 “不用做了,你給小六子帶點干糧和咸菜就行,咱們去千崖島吃?!笔捑疤镎f道。 “那也得給他熱熱吧,總不能讓他吃涼的?!丙溗胍呀浬鹆嘶?,待飯菜熱了,才裝了食盒,帶著去了海邊。 小六子早就等在那里了,見了麥穗,很是吃了一驚,撓撓頭道:“嘿嘿,三嫂,你也去??!”又見了麥穗遞過來的食盒,眼前一亮,心里暗忖,蕭三哥的這個媳婦還真是不賴。 里面的包子是熱乎的,他的心也跟著熱乎起來。 “聽說你們今天去千崖島,我跟著去看看?!丙溗霊牙镞€抱了床被褥,上船后,就開始把被褥鋪在睡覺的船艙里,這可是她親手縫制的新棉花被褥。 “還是三嫂想得周到?!毙×用谴残卤蝗?,興奮道,“以后出遠海的時候,晚上也不用挨凍了?!?/br> 說著,便跟蕭景田一起去起錨,挽繩,解帆,麥穗幫不上忙,索性鉆進了睡艙,躺在被窩里,看兩人在外艙里忙碌,心里暗道出海真的是不容易。 這時,陸續有漁民來到海邊,說說笑笑地跳上自家漁船,紛紛朝海里劃去,這段時間以來,村里已經有了不成文的約定,只要蕭景田出海,他們是肯定去的。 麥穗見四下里聚集的漁船越來越多,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從睡艙出來。 待到了千崖島的時候,天才剛蒙蒙亮,漁船才漸漸四下里散開,蕭景田劃著船靠了岸,才招呼麥穗下船。 小六子本來就是小孩子性情,興奮地跳下船,好奇地瞧瞧這,瞧瞧那,滿眼新奇,可惜天還沒有大亮,周圍一片朦朧。 蕭景田讓小六子留下守船,帶著麥穗上了岸堤,沿著彎彎曲曲的小路,進了鎮子。 鎮上住著百余戶人家,靠捕魚,種地,做生意為生。 除了四面環海,千崖鎮跟魚嘴鎮沒什么區別,房屋建筑,道路河流,都一般無二。 穿過一片寂靜的民房,下了小橋,兩人便進了一條燈火通明的街道,雖然還算是凌晨,但街上的人卻是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很是熱鬧。 頗有些像不夜城的感覺。 街道兩邊林立著讓人眼花繚亂的鋪子,鋪子門前都掛著兩盞徹夜不熄的燈籠,把整條街照得燈火通明,干果鋪,早點鋪,布料鋪,首飾鋪,應有盡有,甚至還有讓男人見了便挪不動腿的醉春樓,不時有恩客擁著千嬌百媚的鶯鶯燕燕從身邊走過,笑語連連,旖旎繾綣。 麥穗頓覺尷尬,傳說中的,就這樣,冷不丁,鮮活地出現她面前。 她悄然看了看蕭景田,見他目不斜視,神色淡然,似乎對眼前這些都司空見慣了,只是帶著她,一聲不吭地往前走。 街道很深。 兩人在人群里約莫穿行了一盞茶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