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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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神定了定神,從床上飛快地爬了下去,背過身,整理了下衣衫,方轉回來,目光避開他半裸著的健背,指著他方才脫下的那件臟衣。 “你把衣裳穿回去!” 李穆面上笑意漸漸消失,看了她一眼,走了回來,拿起衣裳套了回去,隨即邁步,朝她走來。 “阿彌……” “你別過來,就站那里!” 洛神指著他的腳,口里嚷。 自己又后退了一步。 李穆面露無奈,站住了,看著燈影里的她,柔聲道:“阿彌,你不想我碰你,我便不碰你,你莫怕。這一路,你想必吃了不少的苦頭。來這里,是想問我何事?” 洛神抬眼,對上了他的一雙眼眸。 “我阿耶說,你舍近就遠,自請來此,乃是存了不臣之心。日后許會成我大虞之亂臣,是也不是?” 李穆眼角殘余的一縷旖旎溫情,漸漸地消失。 “我阿娘說,你臨走前夜到白鷺洲,她見了你,勸你收心。你卻寧愿舍我,也決計不肯打消你的異心,是也不是?” 洛神終于將這一路之上日夜在心底里翻騰煎熬著的話,當著這男子的面,問了出來。 她的眼睛熱辣辣的,卻知這種時刻,自己不能在他面前流淚。 她睜著眼睛,習慣性地抬起小下巴,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他卻只凝望著她,半晌未曾開口。 “李穆,你給我說話!” 洛神眼角開始泛紅,下巴卻揚得更高了幾分。 “你以為我從建康一路來此,是為了過來和你相好?” “我是必須要親耳聽你給我一個回答!” 李穆肩膀身影微微一動,似要朝她走來。 “你給我說!” 李穆停下腳步,終于開口。 “阿彌,北伐中原,光復兩都,為我李穆生平第一志愿。你父親當年也與我有過相同志愿,他一度甚至就要攻克洛陽。然結局如何,你亦知曉。他興兵北伐之時,乃大虞南遷后,國力最為昌隆之際。兩次出兵,勢吞萬象,卻為何功敗垂成?北方阻力,絕不是你父親退兵的緣由。乃是他身后的朝廷,上從皇帝,下至門閥,不愿你父親居功坐大。他們寧愿躲在南朝,王業偏安,也不愿你父親因這足以彪炳千古的曠世大功而威脅到自己的地位。便是如此,因了門戶之利,他們聯合起來,迫你父親退兵罷戰,大虞就此坐失良機,從此再無北伐之力!” “我不知你是否能夠理解。我想叫你知道,我如今有著和你父親當年相同的宏愿,但我李穆之地位,和你父親相比如何?云泥之別!連他都無法做到的事,倘我循規蹈矩,終此一生,老死床簀,恐怕都不可能達成心愿!” “阿彌,此便為我異心之源。倘若唯有不臣,方能達我目的,便是世人以我為賊,又何懼哉?” 洛神定定望了他片刻。 “李穆,我知朝廷沉疴痼疾,我阿耶亦深惡痛絕,但他如今不是正在努力?他刳肝瀝血,殫精竭慮,不也是為了匡濟天下?我出來前,阿耶叫我轉告于你,他對你本是寄予厚望,盼得你同心,往后助他一道扶持朝廷,造福庶民……” 她頓了一下。 “就算看在我的面上,你都不能稍微考慮一下嗎?” 說出這一句話時,她的聲音是微微顫抖的。 話音落下,屋里便沉寂了下去。 耳畔靜悄悄的。 洛神只聽到了自己那跳得越來越快,亦仿佛慢慢虛浮在了半空的心跳之聲。 她的眼中,終于慢慢地涌出了晶瑩的淚光。 “你不必說了。我知道了?!?/br> 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李穆,你是寧愿不要我,也要做定大虞的逆臣了?” “你分明知道,我母親是長公主,我父親是高氏家主,你便是有再光偉的理由,他們也決計不會容我嫁一逆臣。你既早有如此居心,當初又為何大費周章娶我?” “在你心里,我高洛神可是你的仇敵?” “你到底為何,如此待我?” 李穆凝望著面前潸然淚下的洛神,定住。 生平第一次,他終于感覺到了平日深藏在心底的那不為人知,甚至連自己也從不曾覺察過的自私和陰暗。 他一直只是告訴自己,前世的她,是無辜的,被旁人利用的,這才做了那把殺死自己,徹底埋葬了他壯志和偉業的刀。 他對她是喜愛的,念念不忘的,更記著她那夜對自己說,“妾之余生,托于郎君”。 所以這一輩子,他要將她早早地娶了,護她于羽翼之下,再不讓她經受失去丈夫、父母,被家族cao控,被迫又聯姻于人的傷痛人生。 他謀劃好了將來的道路。為她放棄原本的晉升之路,改走如今這條更是直接、但卻顯然倍加艱難的道路。 一切的目的,都只是為了能讓自己盡快上位,除為北伐大業,亦是為了手中能早日掌握足以保護她的權力。 他甚至已經考慮好了,等他拿下西京——這也意味著,他手中掌握了隴西,他便能夠以這塊巨大的砝碼去和高嶠談判——到了那時,即便高嶠察覺到了他的野心,也不得不考慮隴西對于南朝的分量,相應的,她所受到的壓力,便也能夠由自己代她化解。 他為她什么都考慮好了,對她是如此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