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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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姆,我不會的啦!” 阿停央求著,忽想起今早看到的榻上的那床鋪蓋,昨夜似是有人睡過,眼睛一亮。 “阿姆,今早我見阿嫂屋里坐榻上就有一床鋪蓋。實在不行,我睡那里也好!我就想和阿嫂住一屋。阿姆你答應吧!阿嫂她一定肯的!” 阿停是心直口快,看見什么說什么,一番無心之語,入了盧氏的耳,卻是完全不同的意味,一怔,問道:“榻上有鋪蓋?你沒看錯?” “怎會看錯?”阿彌道,“瞧著昨晚還有人睡過,就攤在那里。等阿兄走了,不如給我睡!” 盧氏微微蹙眉,不再說話,思量著時,忽聽外頭傳來腳步聲,知是兒子和洛神一道來了,臉上忙露出笑容,待他二人入內,一道用了早飯,說了幾句閑話,兩人要告退時,盧氏留了兒子。 洛神便先回了。剩下李穆,上前問道:“阿母留我,可是有事?” 盧氏命他去將門關了,等他回來,皺眉道:“今早我聽阿停講,你屋里的坐榻上有一床鋪蓋,昨夜還似有人睡過。到底怎的一回事?莫非你倆慪氣,分床而眠?” 李穆嚇了一跳,不禁暗自后悔,一早起來,匆匆只顧著去練劍,竟忘了將那床鋪蓋收起,落入阿停眼中,竟惹出了這麻煩。 急忙道:“阿母多慮了。兒子和阿彌很好。昨夜只是起初有些冷,加了床被。后又熱了,便放在榻上。如此而已,絕無別事?!?/br> 盧氏沉默了片刻,道:“這樣就好。你要給我好好待阿彌,不能叫她有半點傷心?!?/br> 李穆連聲答應。 盧氏見問不出什么了,知他還有別事,將他打發走了,自己照例又摸到紡機之前,坐下日常紡紗,但心里那塊因一早阿停那話而起的疙瘩,卻始終無法消除。 她眼不能見,但其余感官較之常人,卻要靈敏許多。 高氏女本就是下嫁到了自家,何況當初,她雖不明就里,但隱隱知道,應是兒子使了些手段才娶到了她的,故自洛神來后,日常之間,盧氏格外留意她的情緒變動。 這些時日朝夕相處,盧氏本就察覺洛神似有心事,在暗自揣測,今早又被阿停如此一句話給點醒,故直接叫了兒子來問。 他雖應得滴水不漏,但盧氏既起了疑心,又怎輕易打消?躊躇著,正想過去再探問下兒婦的口風,忽聽門外傳來腳步之聲,恰是洛神來了。說李穆有事又出去了,她無事,便過來陪她紡紗。 盧氏笑著叫她坐自己身邊,叫一眾的仆婦侍女都出去了,一邊嗡嗡嗡地搖著紡機,一邊和她敘著閑話。 說了一會兒的話,問道:“阿彌,穆兒待你可好?” 洛神正在幫她卷線,手頓了一下:“好?!?/br> “你倆最近可是鬧了不快?阿家覺你似有心事?!?/br> 洛神繼續卷著紗線,卻慢慢地走神了。 要是讓阿家知道李穆至今還沒碰自己,阿家會怎么想? 她會不會覺得自己很沒用? 洛神有點心慌,立刻搖頭,忽然意識到她看不見,忙又用著重的語調補了一句:“阿家,我沒有心事!” “昨晚上你們分鋪睡了,是不是?” 她剛開口,卻聽阿家又如此問了一句,不禁嚇了一跳。 還沒想好該認,還是不認,見她停下了那只紡紗的手,轉過臉,對著自己的方向,微笑著道:“倘若穆兒對你不好,叫你受了委屈,你莫悶在心里。無論何事,你都要告訴阿家,阿家會給你做主!” 洛神怔怔地望著慈愛的盧氏,想著自己心里那誰也不能說的委屈,鼻頭漸漸地發酸。 盧氏立刻敏銳地覺察到了她的情緒,將她摟入了懷里。 “昨晚你們真的分鋪睡了?” 洛神怎敢真的在她面前提昨晚的經過,悶悶搖頭:“沒有……” 盧氏松了口氣,但再一想,又覺不對:“那你為何悶悶不樂?莫非穆兒待你不夠體貼?” 洛神繼續搖頭。 盧氏又猜。 洛神一直搖頭。 盧氏急了。 “阿彌,你莫隱瞞,若有委屈,盡管說給阿家!” “阿家,我真的無事……” 洛神萬般委屈,聲都帶著哭音了,卻只把臉埋在她的懷里,一動不動。 盧氏左哄右哄,就是不見她開口,心急火燎,又無可奈何,只好打住。 過了一會兒,阿停又來尋洛神學簫,盧氏便叫洛神回去。等她一走,立刻喚來阿菊,問兒子和兒婦兩人的事。 她嘆氣:“我聽的出來,阿彌是有委屈。只是無論我如何問,她就是不說。我想著,你是阿彌跟前的親近之人,故將你叫來,想問個究竟?!?/br> 阿菊急忙到門口,左右張望了下,見無人,將門關了,這才回到盧氏跟前,小聲說道:“承蒙老夫人看得起我,我便說了。若沒猜錯,李郎君至今尚未與我家小娘子圓房。小娘子心里也是委屈的。但她面皮薄,又是女孩兒家,這種事,怎好到處去說?連我問她,她也不講。只是我自己猜想罷了。是或不是,我亦不敢斷言?!?/br> 盧氏大吃一驚。 原本她還只是擔心,兒子當初強娶高氏女,人是娶回放在家里了,但二人日常相處,說不定會有磕絆,兩人又都年輕,關起門來如何,自己也是不知。 方才洛神在跟前,分明聽出她有委屈,自己也東想西想,猜個不停。 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年都過了,轉眼就是正月底,兒子竟然還沒有和兒婦圓房? 難怪洛神,方才分明都要哭了似的,在自己面前,卻一個字也不肯吐露! 心里的火氣,頃刻間便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