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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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大聲喊了一句,岸邊立刻起了一陣sao動。 那艘載了新婦的大船艙門打開,在一群麗衣仆婦的前后引導之下,一道亭亭身影,出現在了涂鋪著金色夕陽的船頭甲板之上。 她全身從頭都腳,都被一層輕紫色的幕離所罩,看不清面容到底如何。 一陣晚風吹過,掠動了那層幕離輕紗,只能看到她裙裾飄動,身姿若仙。 但這,已經足夠了。 從她出現在船頭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仿佛感覺到了來自于新婦高氏女的美麗、高貴,和那一種仿佛與生俱來的矜持。 這種高高在上的美麗,和京口鎮的彪悍粗獷,形成了鮮明對比,乃至于格格不入。 周圍很快安靜了下來。 人們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更沒有人說話。 片刻前,這里還喧嘩一片,人人興高采烈地等著瞧新婦,等洛神一上岸,竟聽不到半點雜音,連咳嗽聲也無。 洛神甚至能聽到自己身后那些由母親所派而同行的浩浩蕩蕩數十仆婦,于步伐行動間所發出的衣料摩擦的輕微沙沙之聲。 她就這樣登上了岸,在無數雙眼睛的注目中,踩著前頭預先鋪好的地席,朝岸邊停著的一輛牛車行去。 “新娘子!新娘子!” 一個小伢兒好不容易,終于從人堆里奮力地鉆了出來,歡天喜地地跑到洛神的前頭,手指著她,仰頭笑嘻嘻地嚷。 還沒嚷上兩聲,就被身后的娘一把拽了回來,“啪”的一聲,屁股吃了重重一記。 小伢兒被打疼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聲里滿是委屈和不解。 洛神停下腳步,轉頭看了一眼。 阿菊不動聲色,朝身后一個仆婦做了個眼色。仆婦心領神會,從侍女自帶的食盒里取了一只用絲袋裝好的桂花松子糖,笑吟吟地過去,遞給那小伢兒。 小伢兒將糖袋緊緊地摟在懷里,笑了。 婦人臉上露出又是緊張,又是歡喜的表情,緊緊抓住小伢兒的胳膊,不住地躬身,低聲道謝。 洛神上了那輛裝飾過的牛車,同行的仆婦侍女,也分乘數車,在沈氏的引導之下,朝著鎮東城隍廟附近的李家而去。 載著她的牛車漸漸去了,身后那些人才蜂擁著,繼續跟上去瞧熱鬧。 只是卻不敢跟得太近,在后頭隔了段距離,議論紛紛。 有人驚嘆高氏女的高貴和風度,有人開始替李穆cao心,這樣一個女子,他竟膽敢娶,日后怕不是要當仙姑一樣地高高供起? “你當李郎君和你一樣瓜14238;?女人嘛,門一關,任她是九天仙女,還不是一樣?李郎君敢娶,就敢動。瞧著吧,用不了多久,李家娃兒就要滿地跑了!” 高氏女遠去了,從前北渡而來的關中漢的嘴里,便冒出了一句故地方言。 這帶了某種叫人浮想聯翩隱含意味,同時又充滿雄性挑釁的粗俗俚談,立刻引起了男人的共鳴,卻引來幾個潑辣婦人的不滿,于是笑罵聲一片,到處嘻嘻哈哈,方才因了高氏女的現身而凝重下去的氣氛,立刻又活絡了起來。 日子就是這樣。只要沒有兵兇和戰亂,再艱難,也能苦中作樂,好好地過下去。 身后那些人的議論,洛神聽不到,也無心于此。 她坐在搖搖晃晃的車中,透過車簾的縫隙,看著車廂外這個陌生的地方。 說完全陌生,倒也并非如此。 洛神記得自己小時候,有一回曾隨堂姐一道去往廣陵揚州,當時就是路過京口坐船渡江。 只不過那時候,她才七八歲大而已,又是路過的,京口留給她的印象,就是又窮又亂,惡人遍地,她不喜歡。 而這么多年過去,連當初留下的懷印象,如今也早模糊一片了。 人生真是峰回路轉。 當年還是小女孩兒的她,在路過這個地方的時候,又怎會想到,多年之后,她竟會以新婦的身份來到這里,去面對一個以后要被稱為她“夫君”的陌生男人。 伴在她身側的阿菊仿佛感知到了她此刻的心緒,悄悄伸手過來,握住了她那只藏在刺繡著綺麗花紋的衣袖下的手。 “小娘子莫擔心。長公主言,如今便是嫁了,日后也可離婚?!?/br> 阿菊仿佛遲疑了下,隨即附耳過來,悄悄地耳語。 洛神望向阿菊,見她含笑看著自己。 仿佛為了證明這種希望的存在,她用力地握了握自己的手,隨即松開,轉身取來那面蓋頭,無限憐愛地輕輕覆在了她的頭上。 “到了。小娘子莫怕。阿菊在?!?/br> 洛神眼前世界,被那一方紗巾蓋帕給隔絕了。 車慢慢地停下。 周圍牛馬嘶鳴,鼓吹大作,賓客仿似盈滿道路。 洛神被人扶下了車,繼續踩著腳下的地席,跨過一道門檻,入了宅門,再經過一扇垂花門,穿過庭院,就是喜堂了。 在周遭鼎沸的人聲當中,她聽到了堂兄高胤和奉旨充當禮官的馮衛的說話之聲。 禮官唱禮,她在身邊人的引導下,和對面那個根本看不見的人行互拜之禮。 她先拜,后起。 那男子后拜,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