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神色一下子冷了下去，“沒有?！?/br>
    “不對，你撒謊——”厲勁秋拿手直接指他，“剛才我都看見了，你就坐在那兒一動不動，那雙眼睛、那雙眼睛都盯在她身上?！?/br>
    “呵，以你厲紹棠的說話方式。你會反問我心痛是什么感覺？而不是直接說沒有。你的沒有就說明有、因為你已經感受過了?！?/br>
    “那又怎么樣？”男人猝然抬眸，“有還是沒有，有區別么？”

    “當然有區別?！眳杽徘镩_始絮叨，“明明心痛卻要刻意保持距離，你這是害怕了？因為你不確定她怎么想，所以只能先小心翼翼試探，看她會有什么反應，若是她反應對了，你才會再出擊——”

    厲紹棠沒立刻吭聲，僅是從兜里拿出煙盒，彈出一根煙來點燃，“別把自己裝得跟情圣似的，你連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小丫頭都應付不了?！?/br>
    “你——”厲勁秋瞬間泄氣，“我問你、我認真問你，如果換成你、你會怎么辦？”

    厲紹棠笑了笑，“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十八歲，到現在已經過去整整十七年，但……我們彼此心平氣和坐下來說話的時候……”

    “根本沒有?！?/br>
    “你相信么？十七年，我和她竟然從未好好說過話——”

    ☆、第186章 被人半路截胡

    厲勁秋挑眉，“你十八歲的時候她幾歲？”

    “十一?！?/br>
    “哦，我以前好像聽你提過遇上一個非常不討人喜歡的小女孩，就是她么？”厲勁秋摸著下顎這么問。

    厲紹棠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事，抽了口煙、點頭，“是她，我這輩子就遇上這么一個?！?/br>
    “也是?！眳杽徘锿蝗恍那楹昧似饋?，拿過靠墊往腰上一靠，“別站在那兒抽煙了，過來坐，二哥我要好好跟你聊聊?！?/br>
    厲紹棠從小對“親情”兩個字就沒什么概念，他覺得整個厲家的人都非常虛偽，包括自己，但總有一個例外，那就是眼前的厲勁秋，真正的讀書人、一門心思搞自己喜歡的東西，從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天崩地裂。

    所以，他對這個二哥一向并不排斥，甚至還有點欣賞以及信任。

    他依言從窗戶旁走到沙發前，落座、但并未摁滅手中的煙，繼續抽、甚至抽地比之前更猛，“想跟我說什么？”

    “也沒什么，突然就是對你的私生活有點好奇?！眳杽徘镄χ鴨?。

    厲紹棠看著那一口大白牙，心里莫名有點不爽，他知道這種不爽是因為自己學不來他如此灑脫隨意的性格——

    有好幾次都決定要全身而退，不管那些雞毛狗碎的事，但總有意外發生，將他牽扯進去。

    “不需要好奇?！彼麤]好氣地說“我也不想說?！?/br>
    “誒，別這樣——”厲勁秋越發感興趣了，活像是個八卦新聞的記者。

    因為他發現，這個將任何事都能掌控在手智商高達180的優秀弟弟或許還有他從未見過的另外一面。

    好奇，實在太好奇。

    好想扒開來看個清楚。

    厲紹棠透著煙霧瞄了他一眼，“別哪樣？你一個大男人怎么跟八婆似的——”

    “不就是我最近也遇上感情問題么？”厲勁秋絞盡腦汁掰扯理由，“想從你那里得到一些有利建議，我知道你這人不會花費時間在感情問題上，所以只需要我問什么，你回答就行，嗯？”

    “就當幫二哥一個忙，行不行？”

    “……”

    厲紹棠沒再吭聲，只是往煙灰缸里扔了煙頭，又從煙盒里拿出一根煙來。厲勁秋瞧見了，想對他說少抽點，但一想自己剛才也抽的整個肺都要炸了。

    男人嘛！遇上事抽點煙緩解一下很正常，并不犯法。

    這么一想，也就隨他了。

    “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眳杽徘镄愿裉焐鷾睾?，難得霸道一次。

    厲紹棠依舊不說話，坐在那兒沉默抽煙。

    厲勁秋嘆氣一聲，也不管他，直接問了第一個問題，“你遇上那個陸繁星的時候，是不是叫這個名字？”

    “是——”厲紹棠出乎意料地開腔，“一陸繁星，她名字很好記?！?/br>
    “哦，那我繼續問了?！眳杽徘镌俅螁柕馈澳阌錾纤臅r候已經十八歲，她才十一歲，你們整整相差七歲，以你的心理年齡來推算，十八歲的身體，應該是有二十五歲的心理了吧！呃，可能還更老些?！?/br>
    “我想問問你，你作為一個二十幾歲的成年人怎么就跟一個才過十歲的孩子置氣上了？”

    厲紹棠夾著煙的手微緊，眼中閃過暗芒，“不知道，就是從沒見過那么討厭的孩子，一點點大說話就很社會，渾身上下都是名牌，好像全世界都得圍著她轉，她就是世界的中心。對我來說她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恃寵而驕，從小就會禍害人，不及時糾正，長大后禍害得人就會更多?！?/br>
    “我很意外?！眳杽徘锿蝗徽f，表情也嚴肅了不少。

    厲紹棠疑惑，“你意外什么？”

    “我就意外像你這樣的人在第一次遇見一個人的時候，竟然腦子里會想這么多?！眳杽徘锉砬轶@訝無比，“我一直以為你向來目中無人?！?/br>
    厲紹棠“我沒目中無人?！?/br>
    “是?！眳杽徘镄?，“你目中有個陸繁星?！?/br>
    “不是——”男人突然感覺有點胸悶，他將領帶扯松了些，“那時候我和她大哥一個宿舍，她大哥是個十足的妹控，一天之中最起碼會提起她十次，有時候更多，所以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我對她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說還算有點了解?！?/br>
    “那你當時失望么？”厲勁秋又問“她真人跟她大哥口中的形象有落差么？”

    “有?！眳柦B棠摁著眉心，“她本人長得還要好看，即便那時候才十一歲——”

    對于這個厲勁秋并不懷疑，那個女人確實長了張傾國傾城的臉，若是生在古代心術不正的話定會成為一代禍國妖姬。

    “那后來呢？”

    “后來……”厲紹棠語氣頓了頓，“后來就遇上了她jiejie，一個跟她完全不一樣的人。不自信、怕生、說話總低著頭，而且聲音很小，不太會學習，也沒什么朋友，在陸家像是一個隱形人，跟我當時在厲家的情況很像?！?/br>
    厲勁秋眉頭微皺，腦子里浮現那時候的厲紹棠，穿著古板，臉上戴著眼鏡，話很少，看上去沒自信，他們其他幾個兄弟當時吃穿用都是最好的，可他沒有、他必須都要靠自己。

    只因他和他們并非一個母親所生，他在厲家算是半個外人。

    但，誰又會想到曾經那個看著最無害、最沒殺傷力的人會成為今天這樣。

    此時，厲紹棠又說“跟她在一起的感覺很舒服，至少我的心是自由的……”

    厲勁秋眼神又深了些，“你覺得那就是喜歡？”

    “難道不是？”厲紹棠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

    “得?！眳杽徘锫柤鐭o語，“如果喜歡就是在一起舒服，那我應該跟我媽結婚。呵，高智商的人果然情商都極低?！?/br>
    厲紹棠“……”

    “有沒有別的要問？沒有、我就去睡了?！?/br>
    這個“睡”字提醒了厲勁秋，想到自己不久前的“遭遇”，他就心緒難平，特別想找個“同病相憐”的男人問問——

    而眼前就有一個，豈能放過！

    “有、還有?！彼B忙出聲，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厲紹棠拿一雙冷冰冰的眼盯著他，“你想辭職去當狗仔？”

    “沒有?！眳杽徘锇橇税穷^發，“就好奇嘛！畢竟我們有相同的遭遇，都被女人設計睡過——”

    “哦不對，你是、我不是。唐糖至少沒灌我酒，只是趁機睡了我?！?/br>
    厲紹棠“……”

    這話輕而易舉刺激了厲紹棠的神經，他直言道“你以為那種劣質春藥真能讓我失去理智，被人為所欲為？”

    厲勁秋感覺自己簡直挖到了爆炸性新聞，如果他真是一個狗仔的話，眼下都要激動得手抖了。

    他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也就是說當年那件鬧得沸沸揚揚的事其實他是可以規避掉的，但是他并沒有。

    “你是故意被睡的？”厲勁秋問。

    厲紹棠從不知道臉紅是什么感覺，但此時他明顯感覺到臉上發燙、熱烘烘地，他不再理厲勁秋，直接走進小房間，狠狠甩上了門。

    他也不是故意被睡，只是……

    當時他沒克制住。

    明明在她以前別的女人也用過這種手段想爬上他的床，他都沒有反應，偏偏對她……

    都怪那張臉。

    是的，就是怪她那張臉。

    他剛仰躺到床上，門外就傳來“啪啪啪”地敲門聲——

    隨后就聽見厲勁秋在外面喊，“誒，臭小子你給我開門。你那是什么態度？好歹我是你二哥?！?/br>
    厲紹棠輕飄飄地回，“我們就相差兩天?！?/br>
    “比你早出生一秒都是你哥，別否認！”

    “我要休息了，你還想怎樣？”厲紹棠開始不耐煩。

    厲勁秋也不是個啰嗦的人，若不是自己弟弟，他也懶得管，只說“不管唐糖mama是不是陸繁星你都別再去招惹人家，我看唐糖爸爸那人不錯，比你靠譜多了，女人都想要穩定的生活，所以你識趣點?！?/br>
    聽見這話，厲紹棠心里不是滋味，一種他從未體會過的復雜滋味——

    他沒回答厲勁秋的話，僅是慢慢閉上雙眼。

    看不見后對周遭一切都變得異常敏感，他聽見厲勁秋從房門口離開的腳步聲，但之后沒多久又折回來。

    “誒，我說你這人可真變態的，當時人家才十一歲，你就對人家想入非非了，你是不是有那個戀什么癖??？”

    厲紹棠當然清楚自己沒有那種癖好，他見到她第一眼的那種感覺從未在別人身上出現過——

    從沒有。

    ……

    這一夜，厲紹棠基本無眠。

    第二天他就啟程回了渝城，完全忘記了曾答應許心慈一起回這件事。

    一回到渝城，他就馬不停蹄去了厲氏。剛進辦公室，容言跟黎洛兩人就一臉公式化地跟進來稟告相關公事。

    四年前的事讓黎洛一夜間成長，也讓她跟厲紹棠有了隔閡，即便她眼下依舊在他身邊辦事，但并不表示心里毫無芥蒂。

    在黎洛看來，是他害死了那個人。

    黎洛面無表情說完后就微躬身走了出去，不像以前那樣會賴在辦公室里聽容言講完，然后兩人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