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山一聽，心里就慌了。他畢竟只有二十多歲，閱歷簡單，哪里經得起這么嚇，立刻就改了主意。

    “也好也好，那先這么定下，我回頭再去做他們工作……”

    “那就好了，王總還是聰明人，這不一下子問題就解決了嗎？何師爺，您說呢？”

    田文斗等的就是王君山的這個話，立刻用下一句話把他的話擠在了這里。何師爺也順勢拿起酒杯，站在了王君山面前，就等著他碰杯了。王君山隱隱覺得自己似乎松口太快了，但是也沒辦法，既然話趕話說到了這里，他可沒有勇氣返回，只得再次一口酒下肚，算是認了這件事情。

    只不過，這一次的喝酒的感覺，可就沒有之前好了。

    ——————————————

    深夜回到靜湖基金的院子的時候，趙自強還沒睡。他坐在他最喜歡的那棵樹下，面前放著臺筆記本電腦，正在敲鍵盤。王君山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他了，他腳步一滯，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

    “怎么了，看樣子不順利？”

    趙自強停下電腦，看著王君山，“這次的局是個什么意思，給我說說？”

    “好的，師父，對不起，師父……”

    王君山話沒開口，就已經開始認錯。李兵送他回來的路上，他就已經想明白自己似乎是中了圈套?？墒?，他想了一路，也還沒想到解決辦法。他不知道該怎么做，又不敢跟趙自強說，憋屈了一路?，F在趙自強問起來，他終于憋不住了，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剛剛酒席上發生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是我疏忽了，這些人在利益面前，其實和最貪婪的饕餮沒什么區別，任何權力在他們手里，都是可以利用和交換的籌碼”，趙自強微笑著，似乎并不因為王君山的失利驚慌失措，看樣子也沒有生氣。王君山看趙自強如此淡定，心里也平靜了些。

    “那，師父，這次是怎么回事，你給我講講吧？”

    “其實沒那么難”，趙自強看著面前的屏幕，一邊敲字，一邊講解，“這就是個局，對方的目的就是逼你就范，把錢塞進來。手段嘛，一個紅臉一個白臉，我也跟你說過。只是我沒想到，這些人這么大膽，連公安的力量都敢這么用。讓你受驚嚇了……”

    “我沒事的師父，可是這件事，我們該怎么做呀？”

    “也好說”，趙自強笑，“你做個方案，就用他們的新的出資，去做，然后去找利馬局長，直接去找他，去他辦公室跟他說?？纯此趺凑f。這些神仙打架，我們就是一個炒股的，沒必要牽涉太深的?！?/br>
    “我知道了……”

    王君山點點頭，又想起一件事，“那我就如實跟利馬局長說了？”

    “說吧，他能明白的。不過不用說那么細，也不用說我，知道吧？”

    趙自強笑，“這件事，就看利馬局長如何反饋了。你呀，如實轉述就好?！?/br>
    “好的，師父！”

    王君山點點頭，再次就酒局的細節問題請教了起來。趙自強也很有耐心，不厭其煩的一一講解。他現在不想進那個圈子，但是他需要人在那個圈子里。王君山這孩子的性子他是了解的，可靠，而且成長很快。他有信心，經過這一半年的歷練，王君山能迅速的成長起來，成為他的臂助。

    ————————————

    9月22日，王君山按照趙自強的指示去找前海證券交易所利馬局長。利馬局長很爽快的見了他，很認真的聽他說完了那天的情況。

    “……所以，現在靜湖基金又增加了11億元的出資，其中10億是乾海投資的，1億元是何玉堂的，對吧？”

    “是的。這樣的話，我們的年化收益率會降到240左右，比之前下降不少……”

    “恩，我明白”，利馬輕輕點頭，又看著他，“可是，這件事不是應該我們基金所有出資人都同意才行么？畢竟是降低收益率的事情，這么敏感？”

    “道理是這個道理”，王君山按照之前和趙自強商量的結論答復，“但是乾海投資的3個億就已經是基金的大頭了，所以他們同意，就超過50了。至于是不是超過了75，只要我們那一個億也投贊成，其實對結果沒影響的……”

    “喲，看來你還是認真上過課的??？”

    利馬抬頭，半笑不笑的看著王君山。王君山被他看的打了個哆嗦，“利馬局長，這件事，您說該怎么做??？”

    “該怎么做？什么該怎么做？”，利馬冷冷的看著王君山，“你也是正在準備從業人員考試的人，難道不知道這件事的議程么？沒有經過基金投資人會議，就擴大規模，本身就是違規！如果基金cao作違規，會有什么樣的處罰，難道你不知道么？”

    “……可是，局長，對方是何師爺啊……”

    “何師爺，也不過是地方的一個小師爺罷了，還不至于騎到我們頭上！我們可是中央直屬的證券交易所，他乾海市長還管不到我頭上！這件事，我自然會去聯系，你這邊，先給我放一放，明白么？”

    “明白了，謝謝利馬局長?！?/br>
    王君山點頭道謝，放下禮物，轉身出門。利馬推辭一番，收下禮物，看著桌子想了一會，拿起了電話。

    乾海證券交易所是大宋戶部的直接出資機構，和地方的主官各有各的勢力范圍。這件事，他可沒打算就這么讓了。

    ————————————————

    見了利馬局長之后，大概有一個星期的時間，沒有人提這件事，乾?；鹉沁呉矝]人跟進。王君山一度以為這件事已經黃了，或者內部和解了。他繼續和趙自強請教，不過請教的不再是棋藝，而是官場藝術，人情事故。趙自強在這方面的嫻熟和老練很多時候都讓王君山很驚訝，都是這個年紀的人，趙自強到底從哪里掌握的這些技能？

    9月28日的時候，利馬局長給王君山打了個電話，約他吃飯。王君山去了，發現在場的還有一個人，一個他不認識的年輕人。

    “這是我兒子，快叫叔叔！”

    利馬一臉笑意，王君山也跟著一臉笑意。自從上次被田文斗坑了一次之后，對于這種小規模的飯局，他心里都有些打顫?？墒沁@次有一個可能也就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在，他不自覺的又放松了些。

    “王總啊，這件事呢，我也聯系了，也不怪你。乾海投資這幾年的壓力很大，好不容易有你這么一個賺錢的地方，他愿意投，肯定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其他的，我們也不好說什么，基本也只能同意了。不過呢，我希望你們能把這個小伙子招過去，讓他和你們一起干活，一起學學。這樣，就算我們損失一些收益，但是培養了人才，也是對的嘛，對吧？”

    收一個工作人員，一個二代？

    王君山下意識的想到了薛舞和馮火，這兩個大jiejie的背景，他多少都有些模糊的印象。這些人似乎也會出來工作，干些基層的活計。想到這里，他再看面前名叫利生的同齡人，就有了些親近。

    “也行，我們這邊待遇還是不錯的……”

    王君山剛想繼續介紹，就被利馬打斷了，“待遇什么的都不重要，這孩子需要多吃苦，待遇低點沒關系。我還是希望他能多學點東西?！?/br>
    “那是自然，我肯定全力和小公子交流！”

    王君山點點頭，知道這就是對方的條件。如果要讓乾海投資和外面更多的錢入股，他就必須把這個小子收到麾下。

    “那就好，你可要多多培養啊……”

    利馬一聽，展顏而笑。之后，兩人觥籌交錯，相談甚歡，完全沒有之前冷場的樣子。那個名叫利生的年輕人，也很放的開，和王君山聊的很開心。

    9月29日一大早，利生背著一個小包，就來敲靜湖基金的門了。守門的也是吳兵的戰友，開門問問，轉身給李兵打了個電話，確認了來人的身份，請他進了院子。王君山和李兵下樓的時候，這位利生同學，正在和劉靜茹聊天。

    “……哎，那么說你也是剛來的啦，我叫利馬，請多多指教！”

    “……你好你好，請多多指教?！?/br>
    劉靜茹輕輕碰了碰利馬的指尖，看著這個面容白皙，一臉微笑的青年，有些怦然心動的感覺。他聲音很好聽，人也很溫柔。關鍵是，對自己也很耐心。

    晃晃腦袋，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去掉，劉靜茹看王君山來了，連忙緊張的兩腿并攏，來了個立正。王君山沖她點點頭，和利生打招呼。

    “這么早就來啦？”

    “恩，希望能多學點東西”，利生很直接，劉靜茹站在一旁，心里有些驚訝，原來這是王總的關系啊，對自己還這么好，真厲害。

    “行，我陪你轉轉看看，你看看對什么有興趣，我們再聊?！?/br>
    王君山沖劉靜茹點點頭，示意她可以走了。劉靜茹松了一口氣，快步離開，心里下意識的開始比較。王總也是溫溫柔柔的性子，而且年少有為，管著這么大的基金，還有那么高的收益率。相貌呢，雖然不如利生那么帥，但是也很耐看。

    哎呀，怎么辦呀，選哪個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