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強，怎么樣？”

    那邊薛舞也等著結果呢，一接電話，開口就問。趙自強聽出了他的擔心，笑著回答，“媽的老頭子好生無恥，要不是我涵養好，當場就和他吵起來了?！?/br>
    “你們沒吵起來？”，雖然很擔心，但是被趙自強這輕松的語氣一帶，薛舞也跟著放松了心神，“就你這脾氣，能不和他吵起來才怪?！?/br>
    “哈哈哈哈，真的沒有，我們雙方坦誠的交換了意見，大家聊的都很開心?！?/br>
    趙自強繼續調侃，薛舞那邊咯咯咯笑了兩聲，嚴肅起來。

    “好了，別鬧，你告訴我，現在怎么辦？郵件還發不發？”

    “我是想發的”，趙自強在電話那頭也嚴肅了起來，“不管怎么說，這是我的東西，我不想讓。不過，有些事還要和馮火商量，你把電話給她，或者，如果你們這邊方便，開免提也行?！?/br>
    “我們在華志遠教授這邊，那我開免提啦?！?/br>
    薛舞報告了一下這邊的情況，征得了趙自強的同意，開了免提。趙自強把曾孝文給他說的話跟大家講了一遍，最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現在我們手頭確實證據不足，如果跟對方正面杠的話，就要小心對方拿國家大義壓我們。而且，禮部那邊估計已經把這個作為政績了，真的弄到人財兩空，恐怕禮部那邊會很不爽。得罪了禮部，我在國內做學術會困難很多，你們那邊可能也會有壓力。你們覺得呢？”

    雖然很想直接和曾孝文硬杠，但是趙自強也要尊重馮火的意見。畢竟，現在馮火可是他最大的大腿了，如果大腿受不了縮了，他這邊萬一有什么壓力，可就不好辦了。再說了，就算林?；啬茏o他周全，可是他的mama，公司和朋友，總不能事事都拜托軍方吧。那也不合適。

    “……沒事的，禮部雖大，也管不到我們，你該干嘛干嘛，放心好了?！?/br>
    馮火大大咧咧的，她家里軍伍出身，背景同樣很硬。像這種事對她來說，并不困難。

    “那就好，舞jiejie，你把信發出去吧，然后同時捅給所有的主要媒體，國內國外都要有。我們就把事情攤在臺面上，看他們怎么辦?！?/br>
    “好！”

    薛舞坐直身子，摩拳擦掌。跟了趙自強兩年多了，她早已不在乎經濟收入，能有這種和對方硬杠的機會，以他的本性，求之不得！

    ————————————

    6月10日，大金，中都，《自然》雜志社編輯部。

    主編哈瑞·克萊蒙斯正在喝咖啡。在他面前，放著兩份論文，正是曾孝文和趙自強的那兩篇關于四色定理的論文。同樣身為數學家，他很能看明白這兩篇論文的美，也很樂于反復欣賞。

    “總編”，數學領域的第一編輯伊利亞·越推門而入，“我收到一封舉報信，是來自于大宋的。四色定理證明的作者之一趙自強，舉報他的老師，四色定理的另一位作者曾孝文把他的研究成果據為己有。他說，四色定理是他一個人證明的，和曾孝文無關?！?/br>
    “??？”

    克萊蒙斯手一抖，咖啡撒了幾滴出來，弄臟了褲子。他微微皺眉，曾孝文他還是認識的，一個熱衷于數學，但是能力似乎并沒有到最頂級的數學家。他之前還感嘆這老小子走了狗屎運，碰上了四色定理證明，現在看，難道他抄了學生的成果？

    “把信給我?！?/br>
    克萊蒙斯伸手，伊利亞·越上前一步，把信遞給他?？巳R蒙斯接過信，看了足足半個小時，才放下了那兩張薄薄的打印紙。

    “……沒有足夠證據啊?！?/br>
    “是的，我也看了。趙自強說他在國內首先、獨自證明了四色定理證明的第一大步，把定理證明推導到了三命題的階段。這一步，我在大宋國內能搜到一些信息，他好像確實是第一個提出來的。但是，他說三命題也是他自己證明的，在大宋那邊暫時還沒有更多的消息?！?/br>
    “這兩篇論文，兩個人互為第一作者，曾是通訊作者，這么看，兩個人在這個課題上涉入應該都很深。但是，至于到底是不是抄襲……”

    克萊蒙斯閉上眼睛，皺眉。過了一會，他抬起頭，想到了辦法。

    “把這封信轉給大宋國家科學院武首濟，請他們協助調查。告訴他們，我們會非常重視他們的調查意見。同時，也給國子監轉一封，請他們獨立調查意見。另外，你給趙自強回信，告訴他我們需要確實的證據?！?/br>
    把工作安排下去之后，克萊蒙斯稍稍出了口氣。雖然趙自強的這封信還不足以證明抄襲和剽竊的事情，但是，也許能派上些其他用途……

    這么想著，他又看了看面前一堆隨意擺放的論文，輕輕的笑了。

    ————————————

    6月11日，大金、大宋和西月諸國不少媒體都報道了這件事。破解數學七大難題之一的兩位大宋數學家之一，竟然指責他的搭檔抄襲！一時之間，引起了不少議論。有人說這是學生告老師，不是被逼不得已，肯定不止于走到這一步。有人說這是學生心里不平衡，年輕氣盛不知道老師的重要性，反咬一口。輿論眾說紛紜，大宋的網絡上也是謠言四起。盡管相關的報道和言論很快就被屏蔽了。但是小道消息，仍然在到處傳播。

    一時之間，原本就因為蒙貝爾德獎提名的事情站在了聚光燈下的曾孝文，更成了不少人關注的中心。

    “……所以，你到底抄了沒有？”

    國子監校長孫昊藍一天之內從天堂跌落，心情不大好。一天前，他還是即將成為培養出兩位蒙貝爾德獎得主的慧眼識英才的教育家，一天后，他就幾乎變成了管理不當、治學不善的失敗管理者。這里的落差和痛苦，讓他看著面前的曾孝文，就是一陣不爽。

    “……你可知道，這一天涂司長已經打電話罵了我兩回！據說禮部趙尚書因為這事都專門找他談了話！這件事對我們國子監有多惡劣的影響你不知道么？你怎么管的學生？！??！”

    越說越氣，越氣越說，孫昊藍感覺自己的高血壓又要犯了。他停下來，拿起旁邊的茶杯大口喝了一口，冷冷的看著曾孝文。

    “說啊，你怎么解釋！”

    “這件事確實是我考慮不周了……”，曾孝文愁眉苦臉，“課題是我們一起做的。小強在具體計算上強一些，我給他指出方向，他來做。我們做研究，不都是這樣么？讓我們這老骨頭去做計算和推導，那不是強人所難么？他可能是覺得自己具體工作做的多，但是拿到的成就少，所以不樂意了。但是我絕對沒有剽竊啊。孫校長，您想想，他要是真的證明了四色定理，還會拿著三百萬在那懸賞？那不是浪費錢么？”

    “……”

    孫昊藍看著曾孝文，揣摩著這人的真假。大宋學術界看起來干凈，其實下面污水淤泥只多不少。曾孝文到底抄沒抄他的學生，孫昊藍不清楚，也不打算弄清楚。但是，就算曾孝文抄了，可他還是給了趙自強一個第一作者，一個共同拿到蒙貝爾德獎的機會。這是多么大的榮譽??！而且，兩個人一起報，拿獎的概率是要低于一個人的。曾孝文寧可冒著失去蒙貝爾德獎的風險，也要去給趙自強報第一作者，在他孫昊藍看來，就已經很夠意思了。畢竟，這種老師學生一起做的課題，你硬要說誰是第一作者，很多時候根本就講不清。

    所以，孫昊藍的目的其實很明確，他要的，只是把這個抄襲的帽子從自己頭上摘了，從國子監的頭上摘了！至于事情的真相，完全可以事后內部處理，沒必要搞的眾人皆知。

    “你回去，好好理理這件事，好好想一想，有沒有證據，怎么收尾！《自然》的克萊蒙斯已經給我發郵件了，讓我幫忙核查。我這個答復怎么給，也要看你的?！?/br>
    “好”，曾孝文點頭，一肚子郁悶，趙自強這小子太不懂事了！本來就是你好我好的事情，非要兩敗俱傷，有意思么？

    “還有，把小強電話給我，我要跟他聯系一下?！?/br>
    孫昊藍說完，聽對面沒動靜，抬起頭，“怎么，連個手機號都不給？還是你要告訴我，那小子已經把你拉黑了？！”

    “……”

    曾孝文這下更是一肚子苦水，趙自強現在在做軍事項目，來電根本沒有號碼！他又怎么聯系的上那個臭小子！

    “……不是，校長，那個……”

    曾孝文吞吞吐吐，孫昊藍一看他這個樣子，誤以為他理虧，更是不爽了，“行了，你跟他說，明天讓他跟我回電話，最好能來一趟！我要跟他聊聊?！?/br>
    “……”

    那小子現在在天知道哪個鬼地方關禁閉呢！我怎么找??！

    曾孝文突然有些后悔把趙自強丟到了軍方?，F在可好，找人都找不到。他想了想，硬著頭皮答應。

    “好的，校長，我再試試……”